龍槍編年史2(2)_學達書庫

二

　　§1_0　神錘

　　“卡拉斯神錘！”

　　高山矮人王朝寬廣的大殿回蕩著勝利的昭示，接著就是一陣激昂的歡呼聲，混雜著低沉的矮人聲和音調稍高的人類嗓音。這時，帕拉丁的牧師伊力斯坦走了進來。

　　伊力斯坦走在正中央的通道中，自豪地握著巨大的戰錘。眾人見到他身上穿著帕拉丁的白色牧師袍，突然間安靜下來。方才轟隆作響的吵雜聲變成回音，傳入地底震動著。

　　擠在人群中的坦尼斯被這些巨響弄得有些頭痛。他不喜歡被關在地底下，雖然這個大殿的天花板高到連火把也無法照亮，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被困在密閉空間中。

　　“如果能儘快結束，我會很高興的。”他對著站在一旁的史東耳語道。

　　老是顯得十分憂鬱的史東，此時看起來比平日更加陰沉。“我不喜歡這樣，坦尼斯。”騎士將雙手交迭在胸前。

　　“我知道。”坦尼斯不悅地說。“你說過不只一次了。但現在為時已晚，我們只能試著改善現況，而且沒辦法做任何改變了。”

　　兩人的對話很快地又被歡呼聲淹沒。伊力斯坦高舉戰錘展示給群眾看。坦尼斯揉搓著前額，這麼多人擠在洞穴的密閉空間內，讓他開始感覺有些暈眩。

　　伊力斯坦走上走道；站在大殿中央王座，起身迎接他的是宏非爾，海勒族矮人的領主。矮人身後是由七座岩石雕刻而成的王座，如今都已空了下來。宏非爾站在最宏偉的第七個王座前，索巴丁之王的位置。一旦宏非爾收下卡拉斯神錘後，這個位置將會由他繼承。尋獲這個古老信物對他而言，是無比的收穫，因為借著這個信物，他可以將所有矮人領主統一在他旗下。

　　“是‘我們’拚死奪回這柄戰錘的。”史東眼睛看著那光耀的武器緩緩地說。“傳說中的卡拉斯神錘，用來鑄造屠龍槍的工具。消失了數百年之久，曾被找到，卻又遺落。現在就這樣白白地送給矮人！”他不屑地說。

　　“這柄神錘以前確實是賞賜給矮人的神兵。”坦尼斯無奈地提醒他，並感覺到額頭上滴下汗珠。“如果你忘記的話，可以叫佛林特再告訴你一次。無論如何，現在這神錘確實是屬於他們的了。”

　　伊力斯坦走到王座前，領主穿著厚重的袍子和矮人們喜愛的沉重金色鎖子甲等著他。伊力斯坦在王座前跪下──這是個禮貌的動作，因為王座離地足有三呎高，這高大、渾身肌肉的牧師若不跪下，恐怕得與領主面對面了。矮人們為眼前的景象歡呼，坦尼斯注意到，暗地裡，人類對於自己領袖的示弱並不感到十分光榮，有些人甚至在交頭接耳地討論著。

　　“請接受我族人的禮物──”伊力斯坦接下來的話語被矮人的另一陣歡呼聲所淹沒。

　　“禮物！”史東不屑地說。“應該說是贖金比較符實。”

　　等到四周寂靜下來後，伊力斯坦接著道，“為了回報矮人們提供我們住所的慷慨行為。”

　　“為了換取被關在墓穴裡的榮耀……”史東喃喃道。

　　“我們也立誓，只要戰爭降臨，我們將和矮人並肩作戰！”伊力斯坦大喊。

　　歡呼聲響徹大殿。當宏非爾領主彎身接受神錘時，歡呼聲更是震耳欲聾。矮人們跺著腳，吹著口哨，大多站上石凳又叫又跳。

　　坦尼斯感到一陣反胃。他望向四周，看來他們暫時還沒辦法好好休息。宏非爾會發表談話，另外六位領主也是，更別提還有高階追尋者評議會的那些傢伙。

　　半精靈碰碰史東的手臂，示意騎士跟隨。兩人靜靜地離開大殿，低身通過一個狹隘的通道。雖然他們仍處在這龐大的地底王國中，但此時他們感覺自己像是遠離了塵囂，處在沁涼如水的夜空下。

　　“你還好吧？”史東注意到坦尼斯大鬍子下蒼白的臉。半精靈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現在好多了。”坦尼斯說，因為自己的軟弱感到羞愧而臉紅。“是因為那溫度……還有吵鬧聲……”

　　“嗯，我們很快就可以離開這裡了。”史東說。“當然，還是要看追尋者評議會到底同不同意我們去塔西斯。”

　　“喔，你倒不需要擔心他們投票的結果。”坦尼斯聳聳肩說。“伊力斯坦顯然還握有大權，因為他帶領著大夥找到了棲身之處。沒有其他的高階追尋者膽敢反抗他，至少不敢當面這麼做。不用擔心，我的朋友。也許只需要幾個月，我們就可以乘著美麗之城塔西斯的有翼船去航海了。”

　　“‘不包括’卡拉斯神錘。”史東忿忿地加上一句。他輕聲地背誦著：“傳說中，騎士拿到金色的神錘，被帕拉丁保佑的神錘，只要交給擁有銀色神臂之人，就可以鑄造出修瑪的屠龍槍──龍族的剋星。他又將神錘交給名為卡拉斯，或被稱作騎士的矮人，獎勵他在戰鬥中所表現的節操與勇氣。他將神錘以卡拉斯命名。卡拉斯神錘就此傳入矮人們的地底王國，當世界再度陷入混亂時，它將重新出世──”

　　“它‘的確’重新出世了。”坦尼斯努力壓抑著怒氣說。他聽史東提這個問題不知道幾百次了！

　　“它出世之後會被留在這裡的！”史東打斷他的話。“我們應該帶著它到索蘭尼亞去，用它來鑄造我們自己的屠龍槍──”

　　“然後你就會成了修瑪再世，手中拿著光耀的屠龍槍，受到大家的景仰囉！”坦尼斯再也控制不住了。“另一方面，你將會害八百名無辜的人類犧牲──”

　　“不，我才不會犧牲他們！”史東大怒道。“我們手頭唯一有關屠龍槍的線索，你竟然用來交換──”

　　兩個人突然間沉默了下來，因為有一個比陰影更為陰暗的人，從他們旁邊無聲無息地冒出來。

　　“施拉克！”一個聲音嘶啞地說，迅即光亮從一個裝在木杖上、鑲金龍爪所握持的水晶球中流瀉而出，光芒照耀在一名法師的紅袍上。

　　年輕法師朝著兩人走去，倚著法杖輕咳著。法杖的光芒映在削瘦的臉龐上，反射著金屬光澤的皮膚和金色的眼眸，構成一幅詭異的畫面。

　　“雷斯林。”坦尼斯緊繃著聲音說。“你想做什麼？”

　　雷斯林絲毫未受兩人憤怒的眼光所影響，似乎早就習慣每個人對他在場時所表現出來的厭惡。

　　他走到兩人面前。伸出瘦弱的手念著，“阿庫拉──阿蘭·蘇·塔苟蘭·吉思塔哈！”一件閃著微光的武器出現在吃驚的坦尼斯和史東面前。

　　這是柄步兵用的長槍①，幾乎有十二呎長。尖端是純銀所鑄，上面有著利齒和刀鋒，槍柄是極上等的木材做的。尾端是鋼鐵制的，以便刺入地面。

　　“美極了！”坦尼斯吃驚地說。“這是什麼？”

　　“一柄屠龍槍。”雷斯林回答。

　　法師用手抓住長槍，走到兩人之中，後者不由自主地退縮著，彷佛不願被他碰到。兩人的眼睛盯著長槍。雷斯林轉過身，把它遞給史東。

　　“騎士，這就是你的屠龍槍。”雷斯林嘶啞地說。“沒有神錘，也沒有銀色神臂的幫助，你願意帶著它上戰場，和修瑪同樣獲得光榮，卻也同時以死收場嗎？”

　　史東的眼神閃爍著，他屏住呼吸，伸手去抓屠龍槍，卻驚訝地發現，手竟然穿過了它！屠龍槍就在他手中消失了。

　　“該死的幻術！”他大吼著，怒氣衝衝地轉身離開。

　　“如果你是要開玩笑，雷斯林，”坦尼斯靜靜地說，“這並不好笑。”

　　“開玩笑？”法師低聲道。他奇異的金色眼眸跟隨著騎士的背影。“坦尼斯，你應該更瞭解我的。”

　　法師用坦尼斯只曾聽見過一次的詭異聲音笑了。然後，他譏諷地對半精靈行禮，便跟著騎士一起消失在矮人地底王國的陰影中。

　　【注】

　　1　雖然長槍大多數是騎兵所用的武器（騎龍或馬都一樣），但由於龍槍非常重要，所以製造出了一個可由步兵攜帶的版本，不過卻很容易絆倒戰士。真正的龍槍，又被稱作超龍槍，則是在龍背上使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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