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科幻小說 > 海柏利昂2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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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言人荷凱·安利昂朝星星比了一下,“如果人類能在這次試驗中活了下來,我們未來的生活不但在那些陽光普照的世界上,也在其間的黑暗遠方中。” 領事歎了口氣。“我在海柏利昂還有些朋友,”他說:“我能回去幫他們嗎?” “可以。”自由人金伽說。 “還要面對荊魔神?”領事說。 “你會遇到。”柯德維爾·明蒙說。 “還得活下來看這個混亂時代?”領事說。 “你非這樣不可。”荷凱·安利昂說。 領事又歎了口氣,和其他人一起走到一邊,這時一隻展著太陽能電池翅膀,閃亮皮膚不受真空和更厲害的輻射影響的巨大蝴蝶,從上面降落到巨石陣中,打開了腹部,讓領事進入。 *** 在天侖五中心政府大廈的醫院裡,保羅·杜黑神父在藥物作用下的淺眠之中,夢到火焰和幾個世界的死。 除了葛萊史東總裁短暫造訪,以及和艾督華特主教更短促的會面之外,杜黑整天都是一個人躺著,在充滿痛苦的迷蒙中時睡時醒。這裡的醫生要求至少要再過十二個小時之後,他們的這位病人才能移動,而平安星上的紅衣主教團也同意了,希望病人能康復,也準備好──在二十四小時之後──舉行儀式,讓維勒風榭的耶穌會教士保羅·杜黑成為教宗德日進一世,羅馬的第四百八十七位主教,直接繼承已故的彼德。 這位耶穌會教士正在痊癒中,在百萬RNA引導下,肌理重新生長,神經也同樣漸漸恢復作用,多虧了現代醫藥的奇跡──不過也沒有那樣神奇,杜黑想道,否則不會讓我癢得要死──他躺在床上,想著海柏利昂和荊魔神以及他的長夢,還有在神的宇宙中這種混亂的狀態。最後杜黑終於睡著了,夢到神之穀起火燃燒,而聖堂武士世界之樹真言者將他推出傳送門,夢到他的母親,還有一個名叫姍法的女人,她現在已經死了,但以前是一個在浪漫港以東生產塑性纖維的地方,在那邊疆星系的邊疆地帶裴瑞斯堡屯墾區的女士。 在這些主要都很悲傷的夢中,杜黑突然注意到還有些別的:不是另外一個夢境,而是另外一個做夢的人。 杜黑和某個人在走著,空氣清涼,天上藍得動人心魄。他們剛剛由一條小路彎了過來,現在在他們前面看到有一個湖,岸邊長滿了漂亮的樹,後面是一座山,一帶低低的雲為這個場景增添了戲劇性和分量。還有一個小島似乎是漂浮在遠方波平如鏡的水上。 “文德美湖。”杜黑的同伴說。 耶穌會教士緩緩地轉過來,心臟因為焦急和期待而猛跳起來。但不論他期待的是什麼,他同伴的形象卻毫不起眼。 一個矮小的年輕人走在杜黑身邊。他穿著一件帶皮扣子的古式上裝,束著很寬的皮帶,很堅固的鞋子,戴了頂舊的皮帽子,背著一個破舊的背包,下身是一條剪裁得很奇特,又打了很多補耵的褲子。一條很大的格子花呢披肩披在一邊肩膀上,右手還拿了根很硬實的手杖。杜黑停下腳步,另外那個男人也停了下來,好像很高興能有個休息的機會。 “福內斯高原和昆布連山脈,”年輕人用拐杖指著湖那邊再過去一點的地方說。 杜黑看到一縷赤褐色的頭髮由那頂奇怪的帽子底下露了出來。注意到那對榛子色的大眼睛,和他相當矮小的身材,知道即使是在想著(我不是在做夢!)的時候,也是在做夢。 “你是……”杜黑開口問道,只覺得心裡湧起一陣害怕,而心狂跳起來。 “約翰,”他的同伴說,聲音的平靜與理性讓杜黑消除了懼意。“我相信我們今晚可以住在波尼斯。布朗告訴過我說那裡有一個很棒的小旅舍,就在湖邊。” 杜黑點了點頭。他完全不知道那個年輕人在說些什麼。 那矮小的年輕人欠身向前,很溫柔但也很執拗地抓住了杜黑的手臂。“有一個人在追我,”約翰說:“不管怎麼樣,我們最重要的是要找到路。” 杜黑呆呆地點了點頭,一陣風吹起了湖水漣漪,也帶來了遠處山邊新鮮的草木香氣。 “這一個會生在很遠的地方,”約翰說:“比我們這個種族幾百年來所知道的都要遠得多。你的工作現在會和我的一樣──要預作準備。你有生之年不會看到那個人的教誨,但你的後人會。” “嗯,”保羅·杜黑說道,他發現自己嘴裡幹得連口水也沒有。 年輕人脫下帽子,塞在他皮帶下,彎下身去撿起一塊圓圓的石頭。他把石頭遠遠地丟進湖裡,漣漪緩緩地擴張開來。“該死,”約翰說:“我本來打算打個水漂的。”他看著杜黑。“你必須離開醫院,馬上回到平安星去。你明白嗎?” 杜黑眨了下眼睛,這句話似乎不屬於這個夢境。“為什麼?” “不用管為什麼,”約翰說:“做就是了。什麼也不要等,要是你不立刻離開的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杜黑有些迷惑地轉過身去,好像他能走回醫院的病床。他回頭看了看站在滿是石頭的湖岸邊的那個矮瘦年輕人。“那你呢?” 約翰撿起了第二塊石頭,扔了出去,看到石頭只跳了一下就消失在其平如鏡的水面下後搖了搖頭。“我現在在這裡很快樂,”他說,聽來像是自言自語而不像對著杜黑說。“走這一趟時我當時真的是很快樂。”他似乎讓自己由空想中醒來。“走吧,動身吧,教宗大人。” 杜黑既感震驚,又覺有趣,還有點惱火,張開嘴來準備反駁,卻發現自己躺在政府大廈中的醫院病床上。醫護人員把燈光調暗了,讓他好睡覺,感應用的貼片貼在他皮膚上。 杜黑躺了一下,忍著三級灼傷癒合時的發癢和不適,一面想著那個夢境,想著那只是一個夢,他可以先回去睡幾小時,等艾督華特蒙席──王教和其他人來接他,護送他回去。杜黑閉上眼睛,回想起那張很有男子氣概卻又很溫柔的臉,那對榛子色的眼睛,那古色古香的方言口音。 耶穌會的保羅·杜黑神父坐起身,掙扎著下了床,發現他的衣服不見了,身上只有醫院的紙睡褲,就用條毯子裹住身子,在醫護人員因為感測器的變化而有所反應之前,光著腳走了出去。 在走廊盡頭有一扇醫護人員專用的傳送門。如果那不能送他回家的話,他就再找另外一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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