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總集 > 永樂大典 | 上頁 下頁
卷一萬四千五百四十五 著


  五禦·著

  表著

  【左傳】

  叔向曰:朝有著定,會有表,衣有裾,帶有結。會朝之言,必聞於表著之位,所以昭事序也。視不過結裾之中,所以道容貌也。

  俟我於著

  【詩】

  俟我於著乎而。注:我,嫁者自謂也。著,門屏之間也。

  好惡著

  【禮記】

  《樂記》好惡著,則賢不肖別矣。疏雲:帽所好得其善,所惡得其惡,是好惡著,則賢不肖自然分別矣。

  精神淵著

  【世說新語】

  時人欲題目高坐而未能桓廷尉以問周侯曰:「可謂卓朗。」醒公曰:「精神淵著。」高坐傳曰。庾亮、周、桓屏、一代名士。一見和尚披矜致契。曾為和尚作目,久之未得。有雲屍利密可桷卓朗。於是:桓始諮嗟以為標之極。但宣武嘗雲。少見和尚,稱其精神淵著,當年出倫,其為名士所歎如此。

  以孝友著

  【新唐書】

  《李傑傳》:

  傑,本名務光。相州滏陽人。後魏並州刺史寶之裔孫。少以孝友著,擢明經第,解褐齊州參軍遷累大官員外郎。

  見微知著

  【許魯齋語錄】

  君子見微而知著,遏人欲於將萌;若只待其發見而後遏止,將見滅於東而生於西也。又曰:恩生於害,害生於恩。人能知恩已者為己害,害己者為己恩,則可與語矣。老子亦曰: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田獵令人心發狂。邵子亦曰:爽口物多終作疾,快心事過必成殃。又曰:得便宜處勿再生。真有旨之言也。故前人亦有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之說。正如水能載舟而亦能覆舟,事事物物莫不反對。庸人之目,見利而不見害,見得而不見失,以縱情極欲為益已,以存心養性為桎梏,不喪德殞身而不已。惟君子為能見微而知著,遏人欲於將萌。

  積微致著

  【抱樸子】

  《疾謬篇》:

  積微致著,累淺成深,鴻羽所以沈龍舟,群輕所以折輕軸。

  尋微知著

  【抱樸子】

  《嘉遁篇》:

  昔箕子注象箸而流泣,尼父聞偶葬而永歎,蓋尋微以知著,原始以見終。

  超然玄著

  【晉書】

  王戎,善發談端,朝賢上已日禊路。或問王濟曰:「昨游有何言談」?濟曰:「張華善說史漢,裴危論前言生行,袞袞可聽。王戎談子房、季劄之間,超然玄著」。其為識鑒者所賞如此。

  吾宗天下著

  【劉貢父詩話】

  李絢,公素,有時贈同姓人曰:「吾宗天下著,王勝之輒取注之」。曰:「居甘泉者以謳著。京師名倡李氏,居甘泉坊,善謳。賣藥者以木半著。京師李家賣藥,以木牛自表,人呼為李木鬥。圍棋者以憨著。李乃國手,而神思昏濁,人呼為李憨子。裁袱者以拗著。李家袱頭,天下積善,而必與人畢刺。歲久,自以拗李呼。作詩者以豁達著。豁達老人,喜為詩,所至輒自題寫。詩句鄙下而自稱豁達,李老嘗書人新素牆壁,主人撼怒訴官。杖之,拘報使市石厭更圩漫訖,告官乃得縱舍。聞者哂之。此數人因勝之有雲。遂自托不朽」。

  位高功著

  【五代史】

  《未守殷傳》:

  明宗自鎮州來朝,居於第,莊宗方感群小,疑忌大臣,遣守殷伺察明宗動靜。守殷陰使人告明宗曰:「位高人臣者身危,功蓋天下者不賞,公可謂位高而功著矣。宜自圖歸蕃,無與禍會也」。明宗曰:「吾洛陽一匹夫爾,何能為也?」既而膽宗卒反于魏。

  恩威兼著

  【資治通鑒】

  《後晉高祖紀》:

  時魏孟滑三鎮繼叛,人情大震,帝問計于劉知遠,對曰:「帝者之與自有天命,陛下昔在晉陽,糧不支五日,俄成大業。今天下已定,內有勁兵,北結韁虜,鼠輩何能為乎?願陛下撫將相以恩,臣請戢士卒以恩威兼著,京邑自安,本根深固,則枝葉不傷矣。」

  清白著

  【南海志】

  宋楊長孺,誠齊之子也,為廣州經略使知州事。清白著于時,有詔獎諭,謂其清似吳穩之。台閣標著

  【晉二俊文集】

  《陸機孝侯周處碑》:

  周魴,晉故常侍新平廣漢二郡太守,封關內侯,簪紱揚名,台閣標著。

  威惠信著

  【宋歐陽公集】

  《鎮安軍節度使程公神道碑銘》:

  慶曆六年,拜武昌軍節度使、陝西安撫使,知永典軍府事。明年,判延州。皇祐元年,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留守北京。其于二方,威惠信著。尤知夷狄情偽,山川險易,行師制敵之要。

  風生表著

  【宋楊誠齊集】

  《答常州守陳時中交代啟》:

  某官,正心修身之學,開物成務之才。形諸藝文,蓋玉振金聲之餘響;羅以科目,亦鸞翔凰翥之俯從。頃法守於實綱,凜風生於表著。

  濫巾朝著

  【宋韓魏公安陽集】

  《辭免諫官第一表》:

  忝預直于書林,複濫巾於朝著。

  世族昭著

  【宋歐陽公集】

  《袁州宜春縣令程公神道碑》:

  出入將相,為時名臣。子孫蕃昌,世族昭著。推其所自來者遠矣!

  名跡彰著

  【宋鄭獬鄖溪集】

  《薦汪輔狀》:

  材通學博,詠練古今。經術文藝,為世稱服。名跡彰著,近三十年。而剛介廉正,不能趨附。

  威望素著

  【宋李曾伯可齊集】

  《三辭免,知靜江府兼廣兩經略奏狀》:

  況今右廣為國後戶,承平百年之相習,遐荒萬里之難窺。罅漏不密,關係者重。必威望之素著,庶牧禦之克勝。

  忠勞炳著

  【宋吳泳鶴林集】

  《賜洪諮夔》:

  以恙加乞予祠不允詔:朕以卿諤諤有逆淩霄漢之氣節,英英有紉補造化之詞章。親政召歸,忠勞炳著。

  風采宣著

  【宋王與均籃縷槁】

  《賀趙安撫子》:

  治郡以功名見稱,立朝以風采宣著。

  外著

  【宋真集】

  複靈於中,其光內融。綠物而照,其明外著。

  廢著

  【史記】

  《食貨傳》:

  子貢仕于衛,廢著鬻財于曹魯之間。又越勾踐用計,然則所謂積著所著者,皆讀為貯。又孔子北子傳,子貢好廢舉與時轉貨資。注曰:廢舉停貯也,物賤則買停貯,貴則轉易貨賣。又《平准書》富商大賈廢居之邑,注雲:廢居者,貯蓄之名也。然則所謂廢舉,廢居,廢著,其義皆同。

  積著

  【史記】

  《貨殖傳》:

  積著之理,務完物與息弊以物相貿易。腐敗而食之貨勿留,無敢居貴論其有餘不足,則知貴賤。

  大著

  【事物紀原】

  魏明帝太和中,始置著作郎。晉元康二年又謂之大著。

  城著

  【左傳】

  襄公二十一年,樂懷子為下卿,宣子使城著而遂逐之。秋,樂盈出奔楚。注:著,晉外邑。范宣子乃設計,使樂盈築著邑之城。

  著地

  【史記】

  曹參世家攻著漯陰平原鬲虛。

  《索隱》曰:地理志著縣屬濟南。

  【西漢書】

  《地理志》著:注:師古曰,音作庶反。又半日直庶反。而韋昭誤以為著龜之著字,乃音紀諮反。失之遠矣!縣名屬濟南郡。

  雜著

  【臨川志】

  晁百談,字元默,太中大夫之曾孫。家臨川師象山陸先生,通理學,尤深於《春秋》。登淳熙二年第,調官知南康軍至郡。適旱蝗,發傑寬征,民無流從。會奉祠,杖屢遊廬阜,所至賦詩,集為歸田雜著。嚴滋,字泰伯,臨川人,瑞重明敏。從象山陸先生學,先生曰:「始吾聞泰伯賢,今觀氣象聽談論,可與適道」。

  主郴陽簿,座為文有東征雜著。

  【宋趙鼎臣竹隱畸士集】

  《雜著》:

  漢祖與項羽爭天下,五年而後僅勝之。至其所推功,則曰:「吾不如子房、蕭何、韓信,雖陳平、曹參,蓋不與焉!則其平日所屬耳目者可知已。留侯以智全,故卒無害焉。鄭侯幾危,賴三人者而後免。」鮑生啟平或曰:「彼淮陰者,遠無子房之謀,近不聞三客之說,方且偃然以假王為請,其死也宜哉!夫較蕭張之業,則何之不迨良亦明矣!然其受封也,高祖先之定位也。鄂秋與之,何初與一言自解也!雖買田示,卒以請苑見疑,其得出于廷尉亦幸矣!彼留侯者,眇然不受三萬戶之封,位居六十二,在絳灌樊酈下。」嗚乎,此其所以為子房之智者歟!而顏籀乃以謂或以材德功勞本與定次,就令有之,亦不當如是之遠。噫,智名勇功在當時已不可得窺,顧豈一師古所及耶!兵以正合以勝,豪傑之攻秦也。周章首以百萬之師,至戲下而不得進。沛公繼戰雒陽,亦輒不利,遂從軒轅略南陽,而西攻武關。破藍田,迎刃披磨,秦人之背,竟降子嬰。吳王濞之舉兵也,其將田祿伯亦曰:「願得五萬人循江淮而上,別妝淮南長沙入武關,與大王會」。此亦一奇也。濞不能從,頓兵下邑,不戰而潰。未兩從之相與對扼吭捍胸,人知其所為備,則殆未可以輒勝也。惟能卒然乘不意而擊其後,故吾有不對,對必克矣。劉夢得有言:賈生明王道,衛綰工車戲。同遇漢文時,何人居貴位!余考諸史,誼當太宗時為太中大夫。後拜梁王傳,顧綰乃以功次為中郎將,至景帝立,始為王傳。繼以吳楚軍功封侯,遂遷丞相。則當孝文時,綰固未貴也。又誼早死而綰後達,尤複不倫。詩人雖欲傳會遣詞,乃不知其舛有如此者。董仲舒為漢儒宗,斷槁一出,弟子以為大愚。劉更生通達古今,著《洪範傳》,其子從而攻之,若凡敵然。夫儒者之學本所以明仁義修教化,考論六藝,不失大中則已,不專已守獨私有聖賢之說而自用之也!況乎穿鑿附益流為巫瞽,雖其門人子弟,不得無罪,而師父之間,實有以招之焉。然則逢門殺羿,詩禮發家,信不誣矣。李漢敘昌黎集,自雲收拾遺文,無所墜失。今世傳者,稍稍各以其私綠附益沐集。初尚四篇:通解、崔虞部書。明水賦、河南同官記,東平呂夏卿所列者是也。它如祭汴州董相文,與劉秀才書、李渤書,是又旁出於正集。見於柳宗元書,載于唐史,其傳也猶信。至如雷塘禱兩文,乃在子厚正集中,則非退之所作甚明!直諫表論、顧威狀、範蠡招種議,淺露鄙俚,吾益羞之。余文有偽有真,闕所疑而不敢辨。夫孟軻、荀、楊而下得其傳者,惟韓愈氏。不幸浮屠之說勝,使愈之道卒躓昧而不行,遺劄無幾,又欲乘其罅而厚誣之,豈不重可悲歟!吾懼其終不能以自明也,於是乎書。

  《詩·民》美樊侯之德,首言「柔嘉」,懼其不節之以禮也。則曰「維則」,言令儀令色懼其不推之以誠也。則曰「小心翼翼」,言出納王命王之喉舌,賦四方明若否,而懼其道不足以自濟也。故乃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又懼其流也。則又繼之曰「柔亦不茹,剛亦不吐。不侮鰥寡,不畏強禦。」夫言豈一端而已。後世之士,不務明《大雅》之旨,遂拾單詞以為口實。見有忠而被誅,信而獲罪者,相與從而尤之曰:「非明哲也。」方朔之湛沲,胡廣之中庸,味道之模棱,余慶之長者,視人泰然有自得色,蓋皆出於此矣!夫所謂明哲,豈方朔胡廣之謂乎!所謂保身,豈味道余慶之謂乎!使樊侯不能不吐剛而畏強禦,幸而不死,是特一持祿懦夫耳。顧安足以語道理哉!仲尼有言「志士仁人,有殺身以成仁。」楊子雲亦曰「庸行翳路,衝衝而活,君子不貴也。」雷聲之隱然,地震之轟然,雖賁育之勇無所為力。良平之謀,未知其自處,何者?發於不意故也。故君子不可不養靜以俟動。

  羔裘之大夫,以其君不用道也,故去之。導大路之君子,以其君失道也,故去之。至於南山,則大夫遇其君之惡者也。夫遇惡而後去,其辨之蓋不早矣。故序《詩》者異之于鄭檜,。君子之仕也,行其義也。道之不行,我知之矣。又曰:「不知命,無以為君子。」若夫賢者,則未足以及此矣。

  《詩》于君子,常以出處去就為言。至於賢者,然後有困窮放逐不能餐飽之詞。孟子所謂所就三,所去三者也。大哉君子,非以道事君者,為可以語是哉!《載馳》之詩曰:「女子善懷,亦各有行」。夫人未嘗無懷也。而有所謂善懷者,嗟我懷人,求賢也;每懷靡及,敬事也。與夫《召南》之有女懷春,衛詩之我之懷矣,固有間矣。是所謂亦各有行也。晉獻之聽讒,特好之而已,未必信之也。故《采苓》刺之,其詩曰:「人之為言,胡得焉」?是尚庶幾其改也。陳之宣公,則既多信之矣。君子不獨刺之,而又憂之。其詩曰:「心焉忉忉,心焉惕惕。」初曰忉忉,終日惕惕者,由憂而至於懼也。若夫東周之王,其於讒也又甚焉,《采葛》之詩曰:一日不見,如三歲兮!」則是豈獨忉忉惕惕雲哉!故序《詩》者以為懼讒之詩,蓋以憂為不足道也。至於幽王之時,則讒之禍成矣!君子得罪,而盜言孔甘,蕩然莫可救止也。

  《巧言》曰:「無罪無辜,亂如砉此。匪其止共,維王之!」則所謂憂與懼者固無及矣。徒亦自哀其不幸而已。故曰傷讒焉。孟子有言:饑者易為食,渴者易為飲。且謂以齊而王猶反手也。當是時,不獨庸人愚士私怪其說,雖其高弟弟子公孫醜之徒,蓋亦疑以為不然。吾讀《褰裳》之詩見鄭人之厭苦兵革,而思獲赴於他邦者,何其切也!其言曰:「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我思,豈無他人?」嗚呼!其勢豈不急而其情豈不可悲哉!譬夫溺于水而陷於火者,方其四顧號呼願濟須臾之命,狂奔疾走,沉沒潰爛。當此之際,有一人焉,能援手而出之,解其塗炭之苦,而措于安平之地,則其人之感恩戴德宜如何哉!齊桓公攘狄而之衛,衛人人思之愈久而不忘,《木瓜》之詩是也。彼一伯者假仁義而樓諸侯,尚能如此,況乎以王者之仁政,而撫亂世之遺黎乎!夫惟孟子能知之,故曰惟此時為然。「東方未明,顛倒衣裳。」過之大者也。「庭燎之光,鸞聲將將。」過之小者也。宣王之過,過於勤而已。若夫齊君,則號令固亦不時矣。故《庭燎》之時,止於箴之。而東方之無節,則在所刺也。天下之治亂,在夫人材之盛衰,國家之廢興,擊於賢者之出處。方厲王之際,人才微矣。掊克在位,而匪用其良,則賢者亦不可得而致也。宣王承其喪亂之餘烈,側身修行,其始也固嘗任賢使能如《民》,新美人林如《采》微接下如《吉日》。其臨政願治之意,周密備具如此。於是始得夫吉甫、張仲、方虎、申樊之徒,相與出而輔相。然後能攘戎複土,修政事而會諸侯,號令自出,號為中興。可謂知所本矣!然中人之志,不能不始勤勞而浸衰怠也,故《鶴鳴》誨之,如何亦教之反其本而已。求賢所以本也,故言:「鶴鳴於九皋,聲聞於野」。則具德音之著聞,不患於難知也。漁潛在淵,或在於渚。方其在淵,則魚可謂深而難求矣。然陽升則出而在渚,蓋賢者世治則見。惟有道而從之,則不患於難致也。既能致之,則必能任之。上賢而下不肖,所以任之也。故又曰:樂彼之園,園有樹檀。其下維籜。夫如是,則賢者得志而有功矣。吾能遠舉而信任之,則天下之賢才,無疏遠貴賤,其有不為吾用者乎!故於是則雖它山之石,而皆可以為錯也。蓋宣王之所以興衰撥亂,由於任賢而使能,將欲使之持盈守成而無廢前美,則非急於用人,其孰能致哉!然宣王卒以不悟,此皎皎白駒,所以有空穀之遁也。

  《白駒》賢者去之,國人思望而欲其留之之詩也。皎皎白駒,食我場苗者。欲其來而食於我也。與丘中有麻,所謂將其來食同意。之維之,以永今朝者,將以留之也。所謂伊人,於焉逍遙者,欲留而不得見,則思所謂白駒之賢者,於何焉而逍遙乎!皎皎白駒,食我場截藿者,待之厚也。執之維之,以永今夕者,留之久也。所謂伊人,於焉嘉客者。愛之思之則獲之矣。皎皎白駒,賁然來思者,欲其來之疾也。爾公爾侯,逸豫無期者,以情望之也。慎爾優遊,勉爾遁思者,思之久而不可得見矣,則亦勉之以嘉遁而已。皎皎白駒,在彼空穀者,言賢者之退而窮處,生芻一束。其人如玉者,言雖窮而德有餘,居隱約而貌不衰也,與碩人俁俁,君子陽陽同意。母金玉爾音,而有遐心者,雖勉之以嘉,而又庶幾其複反也。庶幾其複反者,王猶足用為善故也。弗躬弗親,庶民弗信,民以行,不以言也。

  《噫嘻》言耕,而不及獲。豐年言獲,而不及耕。

  《載芟》詳於播始而略於收成,《食耜》詳於收成而略於播始,祈與報之詩也,故其詞異。先王以為非盡人事,則不敢以有祈也,故必致其耕播之勤。若夫成歲之功,則吾何力之有哉!其亦歸美以報神,立言之序當如此也。天有雨以施其澤,君有臣以行其政,澤自上而下者也,政自王而出者也。幽王之時,內有三事大夫,外有邦君諸侯,所以行政任事之臣,可謂眾多如雨矣。然內之則莫肯夙夜,外之則莫肯朝夕,百官之長各離屋而弗親,執禦之賤反替然而日瘁,卒至於戎成不退,鎧成不遂。則雖眾多如雨,非所以為政矣。眾多而無政,以其政不自于王出,故也。政不自于王出,則猶雨之無正者也。故詩人取以況之,而序《詩》者從而解之曰,雨自上下者也。眾多如雨,而非所以為政也。有支頁者弁!實維伊何,爾酒既旨,爾既嘉。諸公之望王,豈徒啜雲乎哉!蓋曰既見君子,庶幾有減!則固將有以啟迪王心而告以善,且以解吾心之弈弈也。死喪無日,無幾相見。兄弟之情,尚恩也。豈不爾思?中心是悼,君臣之分,尚誼也。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

  《有馬必》頌僖公君臣之有道也。其詩曰:「夙夜在公,在公明明。故鼓咽咽,醉言歸。所謂道者如斯而已。馬伏波,好名喜功,憊不知止。晚節齟齬,卒困於讒。不亦惜哉!或曰:人臣之義固忘身,當五溪之征,而援以老見憐苟安,可乎?」曰:「五溪之事,度非已而不夷,請行可也」。已能夷之,人亦能夷之,又安用請!建武中興,士大夫為侯王者以百數。天下既定,老臣宿將,闔門而奉朝請。一日邊候有犬吠之虞,此後來新進爭功投足之秋也。顧援已封侯揭節矣!已所已有尚當分以與人,況可矍鑠而明之哉!觀其戒松固也甚智,而敕嚴敦也甚明。至於謀已則不周如此,惜乎時無有以孟子論馮婦之事告之者,悲夫!慶賞刑威之謂政,仁義禮樂之謂教。孟子曰:「善政得民財,善教得民心。」所以得民心,豈一朝一夕之故哉!蓋必有漸靡存焉。此敷五教所以不可不在寬也。

  《春秋》桓六年九月丁卯,子同生,世生子不書。此何以書?谷梁氏所謂疑故志之者,近得其說矣。蓋方是時,舉齊魯之人,皆以子同為齊侯之子也。猗嗟所謂展我生兮者,亦詩人拒時人之言也。故聖人因其生也,正其名而謹書之。子遊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先儒以道為禮,學者疑焉。孔子曰:「上好禮,則民易使也。」先儒之說蓋出諸此。然則《》之詩所謂道化者,亦曰以禮化之而已。與《汝墳》之詩異矣。雄雉曰:「道之雲遠,曷雲能來者?」國人久役怨曠之詞。與《綿蠻》所謂道之支遠,《揚之水》所謂曷曰還歸同意。

  《書》曰:德惟善政,政在養民,蓋德者所以為政,而政者所以養民也。魏小而迫君儉以嗇,至於桃而食棘然不能用其民,思所以富而教之者,此序所謂無德教也。

  舜之作歌,先股肱而後元首。咎繇賡歌,先元首而後股肱。君臣交相儆,上下相賴也。古者長民,衣服不貳。從容有常以齊其民,故能儼然有可畏之威,可象之儀!使民敬事之不厭。大車檻檻,大車哼哼。言民聞而畏之,《卷阿》所謂令聞也。毳衣如,毳衣如。言民望而畏之《卷阿》所謂令望也。將其來施施。施施,難進之意。將其來食,則君子之所就,非苟而已也。迎之致敬以有禮,言之將行其言也。斯食之矣。卒曰貽我佩玖,則君子之于食也。豈獨素餐雲乎哉!施德于民蓋如此也。玖玉之美者,佩其服之親者,古者朋友之交,於其好之也,則必雜佩以報之。示吾親之,而遺之以其德也。留子之貽民如此,則其施可謂厚矣!此固民之所思而不置也。先王未嘗有意於建功也,而功必由我而立,未嘗有意於得人也,而人必鄉我而服者,無他焉,惟反身以修道而已。故其所以求之也,異乎人之求之也。蓋修辭非以廣業而業自廣,文德非以來遠而遠自來。道之所在,固有不靳然而然者矣!猶之卯角童子乎,身日加長而不自知,至於突然而首並者見之,曾未幾何時也?此豈有所勉強而使然哉!齊襄無禮義而求大功,不修德而求諸侯。徒志於求而不知其所以求,故《甫田》刺之,而序詩者以謂所以求者非其道。夫所謂道者何哉?亦曰:求諸已而已。夫子至於是邦,而必聞其政,其亦類是邪!惟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恆性,克綏厥猷。惟後,日衷,則非由外鑠者也。曰恒,則天使我有是性也。可謂久矣!其衷也,其久也,而道固常存矣。彼所謂元後者,夫何為哉!若有其性,克綏厥奠而已。謂之若,則非有於逆也;謂之有,則勿梏亡之而已;謂之綏,則貴于安而無變也。故民之厚謂之歸厚。民之彝謂之秉彝,而君子之于經,亦在乎反之而已。然則孟子道性善者,是邪?非歟?《玄鳥》序言祀高宗也,康成謂當作者合也。合神主于太祖而序昭穆。

  《詩》上述玄鳥生商,成湯受命。若四時常祀,不應遠頌上祖,蓋特以《長髮》,殷武之義推之爾。夫詩非一人作也,豈可以例言《宮》頌魯僖而薑、後稷、文武、周公之事,皆見於《詩》,安知其非頌周而特頌魯哉?鄭失之明矣!近世說者曰:「上頌祖,下及孫子,言高宗之上有以紹祖,下有以詒孫也。」吾有取焉。又《詩》曰:「景員維河」。毛以為景,大。員,均。穎達釋曰:言商之政大均,如河之潤物無不及也。鄭以員河為雲何,謂發語辭也。夫景員維河四字耳,遂以謂其政大均,如河之潤物無不及,穿鑿之說非人情也。鄭以為發語雖文理頗順,亦未可據信。說者乃謂景讀如概。景乃罔員。如聊樂我員,河為武丁所都。大抵皆牽強之說也。

  《詩》之來久矣,或字舛失真,或古今語異,明者辨之可也。傳所以釋經也,傳失而後有箋。箋者,所以助傳而正其失也,又有失焉。而於是乎有疏,然則疏者固宜糾剔二說之失舉而歸諸大中也。觀穎達之書,每每列為二說。毛謂此焉,則從而失之,鄭謂彼焉,又從而失之。使後學之士,如窺江海汪洋氾濫,叢雜分播靡所不有。然至於驚潤怒濤,東西四流,從震悸心目,瞀然亡所適從,無一人能了然者。則疏者果何用耶?此潁達之大罪也。夫皇甫謐,腐儒也。其言博而多妄。然其釋湯所都之地,明辯晰晰,大正宿儒之謬。潁達以鄭說之不同也,既著之於前而複破之於後,是則正義之名果安在哉!此餘所甚病也。然觀其言,每略于毛而詳于鄭,則潁達者,真助鄭者與。人之處世,如毛之附皮,燕之巢幕。皮之不存,毛將安附?幕傾危,則巢何以安?是以無貴賤,無智愚,同寅協恭。惟恐大器之不安。故上自三公坐而論道,九卿百僚諍諫匡輔,左史納言,右史書事;智者竭其謀,才者效其力,百工執藝以諫,下至士傳言,庶人謗。上下之情通,如手足之衛腹心,如枝葉之庇本根,上之視下,如父母之愛其子;下之親上,如子孫之愛父母。中孚交通;無織芥之凝滯。首足之氣周流,無斯須之阻隔,是以心君康泰,百體順令。叔世以來一一反是,君自聖於上,以天下之知莫已若,唯天下之莫違予。臣竟諛於下,唯恐失其富貴,苟合逢迎賤辱百至。民頑囂於下,漠然無情,如秦人不知越人之肥瘠。天變於上,而無一人告之者;眾怨於下,而無一語陳之者;百司庶府,無一物之得而莫有言者。昏昏默默,共坐漏舟,可為寒心哉!或曰:曆觀古今,治常少而亂常多,何也?曰:「為政在人」,人之類,數千年無一聖,數百年無一賢。聖賢不生,生而不得其位,政何以治?庸人之私智小慧,小人之刻薄殘忍,無智慧而行殘忍。頃刻之間,內不自靜,天下安得而不亂?故曰:為人君止於仁,仁則靜。靜則天地位,萬物育。大臣者,人君之耳目股肱。耳聾於五音,目盲於五色,股肱墮于安佚,淫于遊荒,蠱惑其心,無所不至。心雖欲靜,其可得乎?孟子曰:「學然後知不足,教然後知困」。今之人,鹵莽苟且自以為足,先已自欺不明。一旦出門接物臨政,顛倒錯繆,自以為是,漫不加省。不知所以為困國家,又無繩愆糾繆,彰善癉惡之法,且無家塾鄉庠党序國學之模範。然而欲士之成已,欲小民之被澤,欲皇極之建,欲帝載之熙,欲百務之具舉,欲泰山之磐石,垂法遺安于子子孫孫,亦難矣!三代之世,上成其下,下成其上。季世以來,上下相壞,招邪納奸,以術不以誠。上壞其下也,讒諂面諛之人日至。上曰可,下亦曰可。上曰不可,下亦曰不可。聲出而回應,形動而影隨。使為上者自明自聖,下壞其上者也,正如一人之身,心不能養四體,四體不能衛腹心,互相殘賊,自以為計。惜哉!

  【清波集志】

  仲車雜著數十條,臨川山陽板行其一,雲陳力就列,不能者止。近世拜官,徒為飾詞,已足恥矣。而朝廷又為之法曰:「至某官,乃得辭免」,是教人為偽也。其兩府有除拜,未受命必先押入,其名已不正。蓋賢者以禮進,以義退,既可押入,必可押出,此固然矣。但立法有素,豈易頓革。柄臣為國具瞻,既膺大拜不應偃然,即當其任,故三辭再辭,次及從官台諫,一辭而已。此豈由衷特拘以法,其不應辭者,豈官微任輕,進不系時之重而然歟?兩府初除固已受命,特未受告耳。凡降旨日,不供職者,皆未受告也。

  【楊誠齋集】

  應齋雜著序淳熙季年,海內英傑,森布表著。文儒玉映,武衛電耀。廷集孔鸞,陸列瓜牙。雖師師瑞虞,濟濟華周,無所與遜。孝宗皇帝一日禦垂拱殿,顧見廷臣,天顏怡愉。因問左右宗子在廷者為誰,凡若千人,皆謹對曰:「無之」。帝蹙然喟曰:「堯明峻德首乎九族,周封八百同姓,今吾聖神子孫枝葉扶疏,俊又單寡,獨無一武誕文石。是謂靈囿無鱗,大液無鵠也,可乎!即詔邇臣各舉屬籍之良者二人。居亡幾何,舒舊堪間平政駿茹拔鷺振,大者台鬥小猶郎吏。而應齋居士趙無咎,是時方高臥南州。狎東湖之鷗,弄西山之雲;遠追徐儒,近訪山谷;賦詩把酒,與一世相忘。訖不求諸公之舉,而諸公亦無求無咎者。君子至今恨之,或者其謂無咎之才之文未卓歟?曰:』無咎才固先人,文亦不後人也。然則諸公不求而薦之,何也?曰:「才者,憎之媒也。文者,忌之胎也」。漢之董賈、唐之李杜、非不才無文之罪也,才與文之罪也。四子且然,無咎可以無憾矣!予自乾道辛卯,在朝列時,無咎為蘇州別駕,已聞其名。後十八年,予再補外,遇豫章始識之。至其家,見門巷蕭然,槐柳蔚然,知其為幽人高士之廬也,而其人老矣。無咎既沒,其子汝謨求為太和宰,一再訪予于南溪之上,出無咎詩文一編目。曰應齋雜著。求予序之。其文大抵平淡夷易,不為追琢,不立崖險,要歸於適用而非非浮也。至其詩,皆感物而發,觸興而作,使古今百家、景物萬象,皆不能役我而役於我。嗚呼,無咎生無遇也!沒而詩文可傳,未為無過也。無咎可以無憾矣!無咎諱善括。嘗知鄂州,終官朝請大夫。撥煩決疑,所至名跡焯焯雲。嘉泰壬戍,仲夏既望,誠齋野客廬陵楊萬里序。

  【陳亮龍川集】

  鄭景望雜著序尚書郎鄭公景望,永嘉道德之望也。朋友間,有得其平時所與其徒考古論今之文,見其議論宏傳,讀之窮日夜不厭,又欲鋟木以與從事於科舉者共之。餘因語之,曰:「公之行已,以呂申公、範淳夫為法,論事以賈誼、陸贄為准,而倦倦斯世若有隱憂,則又學乎孔孟者也。是宜其譚論之餘,或昔然而今不儘然者,母乃反以累公乎」!其人曰:「苟足以移科舉之文,不根之論,是某等之心,而識者豈必以是而盡求公哉!」餘不能禁。乃取今上即位之初,其所上陳丞相書以附於後。余永康陳亮也。

  【陳耆卿】

  何澹小山雜著序昔蘇公洵,論文取象于《易》之《渙》,而曰非能為文也,不能不為文也。又曰:「此為天下之至文」,夫至生於能,不以能為為至,而以不能不為為至,則是以鹵為妙。牽勉為奇,幾于淺文而教人以易矣。然天下之至顯者理,而鑿之者晦,至近者事,而隔之者遠。至和者情性,而撓之者不平。惟不平,故不正。於是以粹易明白為陋,而以詰屈聱牙為古焉。夫古非詰屈聱牙之謂也,而學古者持之不置,至鐫煉琢削以求之。求益工,見益左,蓋彼自謂其能為爾。詎識所謂不能不為者哉!故觀文殿學士何公,少負軼才,落筆驚豪雋,自其試禮部,試秘府,辭駛若流水,義如揭日,蓋天下誦之矣。其後在禁路,在政途,在帥垣,在祠館,憂哀娛樂,磨不于文發之。其篇章曠而清,其銘碣典而潤,其記序婉而富,其箋翰妥而熟,蓋有能為之實,而又有不能不為之思,以故言文者紀焉。夫臒之中貴有腴,平之中貴有味,約之中貴有度,直之中貴有體,公之文雖號粹易明白,而非若他人之翦帥膚露也。蓋囿巧於撲,而寄勇於閒暇,辭之所至意亦隨之。其斯以為賢歟!餘記昔登公門,公七十餘矣,而片語不命客短櫝手自書。間與余評文,余應曰:「掀波駭浪,不如安流,峭岸孤峰,不如平陸。公首肯以為至論。後十五載,始得公全槁,于其季子嘉禾郡丞處。信啟誦悲嗟,知公已不見而可見者止此。征序不敢辭也。公名澹,字自然。世謂公之文,稱其名與字雲。端平改元五月日。朝議大夫將作少監兼國史院編修官,實錄院檢討官、兼考功郎官、兼魏惠憲王府教授、臨海縣開國男食邑三百戶、陳耆卿謹序。

  【王炎雙溪集】

  南窗雜著序先大夫平生詩文遺槁,題曰《南窗雜著》。諸孤不天,先大夫捐館舍,於今四十有五年。其不肖孤某,用先大夫之學僥倖登科,處則鬻文以補伏臘之不給,出則隨牒轉徒糊其口于四方。歲月侵奪許久,而遺文未及編次。追念先大夫,事祖母太夫人極愛敬,問起居,視飲食,日日皆有常節。有疾不離左右,藥必嘗而後進,承顏養志惟謹。執喪苫次,三年不飲酒,不茹葷,不入私室。事兄嫂致恭且順,行之以禮,終其身無違言。教兄子以詩書,不啻如己子。間有悖之者,待之泰然如常時,未始含怒。燕居與先太宜人相識如賓,未嘗見其疾言遽色。臧獲有恩義,蓄產二字不出諸口。隱德奧行如此,可以追配古人。集不肖,既不能發揚其幽光,而遺文在篋,手澤如新,又不能編次成書,天地何所逃罪?曩自臨汀解官歸裡中,攜遺槁如分甯及臨江解官,入中都歸故里,遺槁留分甯寓居,遠不可即致,儻更失於會粹,大懼淹沒無傳,無以見先大夫于泉下。乃訪於親舊,得其副墨所傳者,輯為一編。分原本缺卷,蓋所佚者三分之二,尚俟他日取分甯所藏本足之。

  【元吳萊淵穎集】

  石陵先生倪氏雜著序自東都文獻之余,天下士大夫之學日趨於南,或推皇帝王霸之略,或談道德性命之理,彬彬然一時人材學術之盛,不可勝紀!蓋東萊呂公,本其伊洛義理之學,且精于史。永康陳公同父,方與之上下頡頏其議論,而獨貴於事功。夫以國家兵戈離析之久,王業偏安,人心不固,紀綱廢壞,風俗蕩焉。而失防意將自有酌古准今,知時識務之士,雄豪智勇,闔爽穎茂,而出於其間,或者猶慮其古方新病之不能以救亟也。當此之時,同父嘗陳征討大計,石陵倪先生樸實,先後同父,草書萬言,欲以兵戰自效不下同父。然同父因其才力氣岸之豪,中陷於罪釁,至老才得高第,終以不得馳騁于中原而遂至淪沒。先生方自以其學勝,亦且不能於鄉里至以罪廢徒筠陽,故雖有志焉,而終以寒窶而老死。蓋予每觀先生之書,則為之沉吟痛惜而不能自已!先生嘗本其兵戰之所自出,備知天下山川險要,戶口虛實,著為輿地會元四十卷。又推古今華夷內外境土徼塞之遠近,繪以為圖。張之屋壁而預定其計策,逆料其戰守者,不一而足。是將願出為當世有用之學,而不欲僅為儒者陳腐無實之空言。當時之士,惟同父為能知之,先生亦惟寄示同父而不遑以他及者也。然使先生之志,且與同父獲用於世,天下之兵,蜂集蟻聚,勝負雖未可知。必也人心國論之既定於一,力守東南以為保障,專意西北以謀進討。江淮襄漢日以甯謐,秦凰陝虢之間,遺民繈負,義士壺簞,尚不為無補于萬一者!是則後世所以深有取乎樂毅之常生,而重恨曹蜍之淹淹待盡也。夫自南北分裂,士之學者萬守于一隅,而禹跡之所被者,率不能以曆。黃河之源出於昆侖,黑水之流播於南海,而近世地理之家,茫無據依,遠相億度。蓋今海內混一,重譯萬里。黃河自星宿海發源,曆九渡河而後北會於臨洮積石之西,黑水複流其西界,而經趨於滇越之外境,若可以燭照而數計者。譬如談天文者,每以洛陽居天地之中。然而南至北景,北逾鐵勒,鬥極出沒高下之度,殊不可以常度准。又豈得徒溺乎羲和渾天之器,而獨不少究乎周髀、勾股之法哉!是故先生輿地會元之書,茲既不能以複見,至於華夷內外境土徼塞之圖,則猶未免乎參差矛盾而未盡善者。此殆古今祖述編類之一疵也。雖然,先生之學,誠可謂忖而有用者矣!當呂公雲亡,先生貽書同父,謂宜方學以紹呂公後,而同父弗然不悅。是其一時人材學術之盛。卒不肯俯首以隨人下,而欲自表於今世。自今觀之,前輩老成凋喪俱盡,新學小生鹵莽不學,是以一切墮于黃茅白葦。而欲以為同竊其殘膏剩馥,而不敢有異。至其立言,箝口結舌而無所發明。臨事則亦玩時日偷懦憚事,而不足以赴其鼓舞作與之機者。此皆見棄于先生者也。藉令先生之學,本之以伊洛之羲理,而又無貴乎永康之事功,則其所就且將不止於此。雖然,今之學者尚可及耶!吾固未易以王道霸術之並行而遽少之也,初武夷謝翱皋羽,嘗因先生之書選為一編,今始得其全帙,號曰雜著者觀之。又嘗過其所居,則山洞淹塞,棟宇傾蕩,蕘兒牧豎,悲歌蹴,猶能示其故墟而亦不能詳也。況其所著之書耶!嗚呼,士無當世之功業而徒務於有言,不至於此不極也!是又古今文士著錄藝文者之一歎也!悲夫!

  【同恕渠庵集】

  雜著詩歲月滔滔不貸人,回頭二十有三春。試為點檢工夫去,羞對湯盤話日新。憶初總非絕嬌癡,人是人非但解熙。失笑頗能通姓字,有知爭得似無知。物識紛紜自古同,瞻烏誰與辨雌雄。柳州著論非封建,猶說唐虞未至公。聖摸賢范孔洋洋,聚辨居行敢怠荒。何物人間有真樂,從渠文繡與膏梁。

  翥 著

  【詩】

  齊《國風》篇名。俟我於著直據反。葉直居反。乎而?克耳以素葉孫租反。乎而?尚之以瓊華葉芳無反。乎而?

  【朱子集傳】

  賦也。俟,待也。我,嫁者自謂也。著,門屏之間也。充耳,以纊懸,所謂也。尚,加也。瓊華,美石似玉者。即所以為也。東萊呂氏曰:《昏禮》婿往婦家親迎,既奠雁,禦輪而先歸,俟於門外,婦至則揖以入,時齊俗不親迎,故女至婿門,始見其俟已也。胡一桂附錄纂疏《朱子語錄》,問:「著篇是刺何人?」曰:「不知所刺,但覺是親逆底詩。古者五等之爵,朝祭祀似皆以充耳。亦未知是說何人親逆。所說尚之以青黃素瓊瑤英,大抵只是押韻。如衛詩說良馬六,此是天子禮,衛安得而有之?看來只是押韻。不知古人克耳以王真,或用玉,或用象,不知是塞於耳中,為複是垂在耳外。看來恐只是以線穿,垂在當耳處。林子蒙錄。孔氏曰:見正義。

  【毛萇傳鄭玄箋】

  俟我於著乎而!克耳以素乎而?傳雲:俟,待也。門屏之間曰著。素,象。箋雲:我,嫁者自謂也。待我於著,謂從君子而出,至於著君子揖之時也。我視君子,則以素為充耳,謂所以懸者或名為織之。人君五色,臣則三色而已。此言素者目所先見,而雲尚之以瓊華乎而。傳雲:瓊華,美石。士之服也。箋雲:尚猶飾也。飾之以瓊華者,謂懸之未所謂也。人君以玉為之。瓊華,石色似瓊也。

  【孔穎達正義】

  俟我至乎而?毛以為士親迎。夫既受婦於堂,導之而出,妻見其夫衣冠之飾。此陳其辭也。妻言君子待我于門內之著乎而,我見君子塞耳之縝。以素象為之乎而,又見其身之所佩。飾之以瓊華之石乎而,言士親迎妻見其服飾,今不親迎。故舉以刺之也。鄭以為總言人臣親近其妻,見其冠飾。君子待我于著之時,我見君子充耳,以素絲為之其末飾之以瓊華之石。言用素絲為,以懸瓊華之石為縝也。傳:俟待至象縝正義曰:俟待《釋詁》文《釋宮》雲:門屏之間謂之寧。李巡曰:門屏之間,謂正門內兩塾間名寧。孫炎曰:門內屏外,人君視朝所寧立處也。著與寧音義同。

  《楚語》稱白公子張驟諫靈王,王病之。曰:「子複語。不穀雖不能用,吾置之於耳」。對曰:「賴君之用也」。故言,不然。巴浦之犀兕象,其可盡乎!其又以繩為。韋昭雲:所以塞耳。言四獸之牙角可以為,是象可以為,此言充耳以素,可以充耳而色素者。唯象骨耳。故知素為象毛以此章陳原本缺蓋士以象為也。箋:我嫁至而雲正義曰:此說親迎之事而言侍我,則是夫之待妻,故知我是嫁者自謂也。

  《士婚禮》:

  婿親迎至於女家,主人揖入。賓執雁從至於廟門,揖入。三揖至於階,三讓主人升西面,賓升北面。奠雁。再拜稽首降出。婦從降自西階,主人不降送。是受女於堂,導之以出,故此婦從君子而出至著,君子揖之。下箋亦雲:揖我於庭,不言揖我於堂者。婚禮女立于房中南面,婿於堂上待之,拜受即降。禮於堂上無揖,故不言之。婚禮止言以從,不言在庭著揖之。箋知揖之者,言待我明其住待之也。下婚禮,婦至夫家,主人揖婦以入,及寢門。揖入至夫家引入之時,每門而揖,明女家引出之時,亦每門而揖。故知至著,君子揖之之時也。我視君子,則以素為充耳。所謂懸,言懸之繩用素非為耳。桓二年,《左傳》雲衡,是縣之繩。故雲或名為。

  《魯語》敬薑雲:王后親織玄,織線為之。即今之條繩。必用雜線,線為之。故言織之。人君五色,臣則三色,直言人君與臣不辨尊卑之異。蓋天子諸侯皆五色,卿大夫士皆三色。其五色無文,正以人君色尊,備物當其五色。臣則下,已下空俱原本缺宜降殺,以兩耳,此刺不親迎,宜陳人臣親迎之事。經有素青黃三色,故為臣則三色。入解三色而獨言素者,以其素色分明,且所先見,故先言之。女於堂,從堂而後至庭至著。目所先見,當在堂見素,而以素配著為章者,取韻句故耳。故庭先見青,堂先見黃,以為章次。王肅雲:王后織玄,天子之,一玄而已。何雲具五色乎?王基理之雲:今之條,豈有一色之條,色不雜不成為條。王后織玄者。舉夫色尊者言之耳。義或當然。傳:瓊華至之服。正義曰:瓊,是玉之美名。華,謂色有光華。此石似瓊玉之色,故雲美石。士之服者,蓋謂衣服之飾,謂為佩也。

  《玉藻》雲:士佩瑉玉,此雲石者,以石色似玉,故禮通貴賤皆以玉言這。毛以士賤,直言美石,故下章乃言似玉。王肅雲:以美石飾象縝,案:縝之所用,其物小耳,不應以石飾象共為一物。王氏之說,未必得傳旨也。瓊華,瓊瑩、瓊英,其文相類。傳以此章為士服,二章為卿大夫之服,卒章為人君之服者,以序言時不親迎,則於貴賤皆不親迎。此宜曆陳尊卑不親迎之事。故以每章為耳。非以瓊華、瓊瑩、瓊英之文,而知其異人也,但陳尊卑不親迎之事。以大夫居位尊於士,其石當美於士服,故言似玉耳。其實三者皆美石也。箋:尚猶至似瓊。正義曰:尚,謂尊尚此物所為飾。上言充耳以素,謂用素也。此言飾之以瓊華,是就而加飾。故言謂懸之末,所謂縝也。

  《君子偕老》,說夫人之服,而雲玉之縝兮。故知人君以玉為。君乃用玉,臣則不可。而瓊是玉名。嫌臣亦用玉,故辨之。雲:瓊華,美石。色似瓊者也。非用瓊為縝也。箋既言人君以玉,即雲瓊華美石。二章箋雲石色似瓊,似瑩,皆以為似。則鄭意三章同說人臣親迎,非人君也。上箋唯言臣則三色,不辨臣之尊卑。蓋三章總言卿大夫士也。以言其于著,于庭,於堂,正是待有先後,不宜分為異人。故為總述人臣親迎之法。孫毓雲:案,禮之名充耳,是塞耳。即所謂縝懸當耳。故謂之塞耳。懸之者別謂之,不得謂之充耳,猶縝不得名之為也。故曰:玉之縝兮。夫設纓以為冠,不得謂冠是纓之飾。結組以懸佩,不可謂佩所以飾組。今獨以縝為之飾,謬於名而失於實,非作者之意。以毛玉為長,斯不然矣。言充耳者,固當謂縝為充耳,非謂也。但經言,充耳以素,素絲懸之,非即以素為充耳也。既言充耳以素,未言充耳之體,又言飾之以瓊華,正謂以瓊華作充耳。人臣服之以為飾,非言以瓊華飾,何當引冠纓組佩以為難乎!經言飾之,必有所飾。若雲不得以瓊華飾,則瓊華又何所飾哉!即如王肅之言,以美石飾象縝,象骨賤于美石,謂之飾象何也?下傳以青為青玉,黃為黃玉,又當以石飾玉乎?以經之文勢,既言充耳以素,即雲飾之以瓊華,明以瓊華為充耳。懸之以素絲,故易傳以素為,瓊華為縝也。

  【陸德明】

  《釋文》:

  著:直居反。又直據反。又青佇。詩內協句。宜音直據反。親迎:魚敬反。注同。象縝:吐遍反。以懸:音玄下同。為:都覽反。

  【毛居正六經正誤】

  著,尚之以瓊華乎而?作瓊誤。瓊從王從瓊。

  《說文》:

  瓊,赤玉也。從玉瓊聲。瓊,營求也。從從人在亢上。徐鍇曰:人與目隔亢,經營而見之。

  朽正切。中從目不從且也。

  《木瓜》詩作瓊。

  【要議】

  士親受婦于著,妻見其衣冠之飾。門屏之間為寧,著與寧音義同。犀兕象之牙角,可為充耳。箋於庭著言揖,堂不揖者,堂上無揖。為懸縝之繩。今名巾。王肅:天子之一玄。王基謂條無一色。鄭以素為,瓊華為縝。

  與毛異。並見正義。

  【東萊呂氏讀詩記】

  張氏曰:充耳非一物。先以纊塞,後以玉加之。又曰:俟我,言夫之俟我也。著,夫家之著也。如是則不親迎也。于庭,于著,於堂者,必不是親迎。只俟于堂于庭於著而已。

  《前漢·地理志》載齊之風俗曰:俟我於著乎而?此亦其舒緩之體也。雖非此篇意之所主,然廣穀大川異制,民生其間異俗,剛柔輕重遲速異齊,五味異和,器械異制,衣服異宜,皆學者所當觀也。詩可以觀。其此類歟!毛氏曰;並見毛傳。鄭氏曰:並見鄭箋。孔氏曰:並見正義。

  【嚴氏詩解】

  嫁者言夫子俟于夫家門屏之著,見其服飾有充耳垂縝之,繩以素絲為之,用雜彩錦織之,素色分明,目所先見,故先言之。其末尚飾以美石之瓊華,謂縝也。服此服飾而俟於著,是不親迎也。毛氏曰,見毛傳。孔曰,見正義。

  【華谷嚴粲詩緝】

  瓊解,見衛《木瓜》。設為嫁者之辭,言其夫待我於夫家門屏之間,見其充耳以素絲為也。其之末加以美石,如瓊之華,謂縝也。服此服飾而止俟我於其家門屏之間,而婿往婦家之禮不行矣。是不親迎也。此詩總言卿大夫士也,于著,于庭,於堂,止是待有先後耳。毛以為一章述士,二章述卿大夫,三章述人君。今從鄭義。補傳曰:齊人廢親迎之禮,安然舒緩,俟我於其家門屏之間。傳曰並見毛傳。釋官曰、疏曰,並見正義。朱氏曰,見朱傳。箋曰,見鄭箋。

  張子曰,詩記曰,並見讀詩記。

  【李簡詩學備忘】

  耳畔懸物為充耳,或名為。,即今之條繩。以彩織之,或素,或青,或黃,加之瓊玉之美而似花者懸之末,所謂縝也。

  呂氏曰,見志詩記。

  【李氏音訓】

  俟於著,此婚禮所謂俟於門外,婦至,婿揖婦以入之時也。婿揖婦入,婦見其婿充耳以素絲之。而未加以美石;如瓊之華,服飾如此;而止俟我於門屏之間,婿往婦家親迎之禮不行矣。

  【李公凱句解】

  俟我於著乎而?時人不行親迎之禮。女之時嫁者,自謂其夫曰:旦待我於門屏之間。充耳以素乎而?以白絲線纖為條,戀以充塞其耳。尚之以瓊華乎而?又加之以瓊華之美石於其上,以為飾也。威儀其盛,但惜乎不知禮耳!俟我於庭乎而?克耳以青乎而?尚之以瓊瑩音榮乎而?

  【朱子集傳】

  賦也。庭在大門之內,寢門之外。瓊瑩,亦美石似玉者。呂氏曰:此昏禮謂婚道。婦及寢門揖入時也。劉瑾《通釋》。李寶之曰:堂下至門謂之庭。

  【毛萇傳鄭玄箋】

  俟我於庭乎而?充耳以青乎而?《傳》雲:青,青玉。

  《箋》雲:待我於庭,謂揖我于庭時。青,之青。尚之以瓊瑩乎而?《傳》雲:瓊瑩,石似玉。卿大夫之服也。

  《箋》雲:石色似瓊似瑩也。

  【孔類達正義】

  《傳》:

  青,青玉。

  《正義》曰:傳意充耳以青,謂以青玉為。故雲青謂青玉。此章說卿大夫之事,下章說人君之事。

  《考工記·玉人》雲:天子用金,則公俟以下皆玉石雜。言青玉、共黃玉、亦謂玉石雜也。

  【華谷嚴詩緝】

  瓊瑩者,美石如瓊之瑩也。瑩,鮮潔也。鄭氏雲:玉色似瓊似瑩非也。

  《箋》曰,見鄭箋。曹氏曰,見效齋詩詩。

  【李簡詩學備忘】

  瓊瑩,即玉之瑩然明潔者。言服飾尤盛,禮儀則闕之也。上文並呂氏曰,並見朱傳。俟我於堂處而,克耳以黃乎而,尚之以瓊英葉于良友乎而

  【朱子集傳】

  賦也。瓊英,以美石似玉者。呂氏曰: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輔廣童子問此詩,嫁者明著其婿俟已之所。固若不滿其不行親迎之豐者。然下二句又卻甚美,不見有幾刺之意。此宣嫁者喜奇之辭,而錄之者因以見其時俗不親迎之失歟?胡一桂附錄纂疏疊山謝氏曰:其充耳則以素,以青,以黃;其加飾則瓊華,瓊瑩,瓊英。修容盛飾,非不美也。惜乎,不知禮耳!鄭氏曰,見鄭箋。梁益旁通禮記:哀公問冤而親迎,

  不已重乎?孔子瞅悄然作色而對曰:合二姓之好,以繼先聖之後,以為天地宗廟社稷之主,君何謂已重乎?孔子又曰:天地不合,萬物不生,大昏萬世之嗣也。君何謂已重乎?昏義曰:父親醮子而命之迎,男先於女也。醮,冠娶祭名。酌酒而無酬酢曰醮。儀禮、昏禮見讀詩記。

  【毛萇傳鄭玄箋】

  俟我於堂乎而!充耳以黃乎耳?《傳》雲:黃,黃玉。

  《箋》雲:黃,之黃。尚之以瓊英乎而?《傳》雲:瓊英,美石似玉者,人君之服也。

  《箋》雲:瓊英,猶瓊華也。

  【孔穎達正義】

  《箋》:

  瓊英猶瓊華。

  《正義》曰:釋草雲:木謂之華,草謂之榮,榮而不實者謂之英。然則英是華之別名,故言瓊英猶瓊華。二章瓊瑩,俱玉石名也。故雲似瓊似瑩,英華,是玉光色。故不言似英似華耳。今定本雲:瓊英猶瓊華,瓊瑩兼言瓊瑩者,蓋衍字也。

  【陸德明釋文】

  瑩音榮。又音營。

  【蘇穎濱集傳】

  門屏之間曰著。禮,婿親迎,受婦於堂以出揖之於庭,又揖之於著。於是婦人遂見君子,故識其克耳之飾。充耳,也。所以縣之者曰。素青黃三者,之色也。尚,飾也。瓊華,瓊瑩,瓊英,皆美石似玉者。所以為。言此者刺時不親迎也。

  【東萊呂氏讀詩記】

  昏禮,婿往婦家親迎,既奠雁,禦輪,婿乃先往俟於門外。婦至,婿揖婦以入。及寢門,揖入,升自西階,齊人既不親迎,故但行婦至婿家之禮。俟我於著而此昏禮所謂婿俟於門外。婦至,婿揖婦以入之時也。俟我於庭乎而?庭在大門之內,寢門之外,此昏禮所謂及寢門揖入之時也。俟我於堂乎而?升階而後至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婿道婦入,故于著,于庭,於堂,每節皆俟之也。

  【李簡詩學備忘】

  瓊英,即玉之如花蕊者。呂氏曰,見讀詩記。

  【李恕音訓】

  階而後至堂,俟於堂,此昏禮所謂升自西階之時也。婿導婦入,故于著,于庭,於堂,每節皆俟之也。棄耳,塞耳也,即所謂也。用雜彩織成線,名曰,以懸。,天子諸侯用五色,臣用三色。素,青,黃,蓋各舉所見之一也。尚,加也。,君用玉,臣用美石。瓊華,蓋如瓊之光華耳。總論:

  【李迂仲黃賓夫集解】

  李曰:俟我於著乎而?著門屏間也。漢《地理志》舉此句,顏師古曰:著,地名也。濟南郡有著縣,亦不必如此說。下章言俟我於庭乎而。俟我於堂乎而,皆非地名,則上章亦不得謂之地名也。當作門屏間說。俟我於著乎而,蓋謂男子親迎,俟女子于門屏章。我,蓋指女子也。豐之詩曰: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皆是方其親迎也。充耳以素乎而,尚之以瓊華乎而,蓋言男子親迎,即俟女於門屏間,又揖我於庭,揖我於堂,導之而出。女子見其衣冠之飾,充耳以素為懸,而飾之以瓊,尚飾也。魯女敬薑雲:王后親織玄懸之物,以五色為之。玄者,色之尊也。據此詩言素青黃者,即此所謂也。瓊英者,瓊華,瓊瑩之類也。毛氏以為首章言士親迎,二章言卿大夫親迎,三章言人君親迎。詩中本無此意,故鄭氏五氏皆不從其說。鄭氏謂三章具述人臣親迎之禮。王氏又謂仁以親之,義以帥之,信以成之,夫道也。以充耳以素配義,以充耳以青配仁,以充耳以黃配信。此皆強生分別,異于毛氏者無幾,皆所不取也。論曰:《周易》鹹卦;兌上艮下。彖曰:止而悅,娶女吉也。恒封,震上異下。彖曰:雷風相異,蓋長久之象也。是以禮有親迎,禦輪三周,所以下女也。道先乘車,婦車從之,所以反尊卑之正也。凡此皆是聖人禮法之所存,不可亂也。禮,惟天子不親迎,蓋以天子之尊無二上,故其逆後以三公逆之。

  《春秋》:

  書王使劉夏逆王后于齊,非譏其不親迎也,譏其不使三公而使士往也。自諸侯以下,皆有親迎之禮。

  《春秋》書公如齊逆女,非譏其不親迎也,譏其取讎女也。其餘諸侯使人逆女皆書之,蓋不如是,無以正夫婦之始也。輕之,則其終也必不正矣。故詩人刺之曰:時不親迎也。然當是之時,親迎之禮廢,詩人猶以為刺,是猶如有親迎也。降及叔世,不知親迎為何如!其禮之廢,不知幾年矣!而恬不之怪。則知後世之不如古也宜矣。黃曰:「婚姻之道闕,而親迎之禮不行。」故詩人陳日十義以刺。今也俟我於著乎而。漢《地理志》舉此句。顏師古曰:著,地名也。濟南郡有著縣。然下文曰庭,曰堂,則著當如先儒曰門屏之間也。充耳謂,以瓊玉為之,以素青黃三色之絲為以垂之。尚,飾也。親迎之服如此,今不復見矣。

  【放齋曹粹中詩說】

  《爾雅》曰:門屏之間謂之寧。蓋門內屏外,人君視朝所寧立處也。毛公以為門屏之間曰著。然則著寧音義一也。

  《說文》曰:「宮中謂之庭。」則自門以內,堂以前,皆庭也。若以為陳古者親迎之禮,則自著而庭,自庭而堂,婿迎婦之序,則女氏之著庭堂也。若以為刺不親迎之詩,則始俟婦於著,中俟婦於庭,終俟婦於堂。每倨而無禮則男氏之著庭堂也。以《士昏禮》考之,婿爵弁,熏裳,緇施,至於門外。王人玄端出迎,揖入,三揖至於階三遜。主人升西面,賓升北面,奠雁,再拜,稽首降出。婦從降自西階。然則至於門外,所謂俟我於著也;至於階,所謂俟我於庭也;三遜賓升,所謂俟我於堂也。然不言他服而獨充耳以為興者,言其服士君子之盛服而於親迎之禮無聞焉。猶旄丘襄如充耳之意。故知此詩正刺不親迎,則為男氏之著庭堂矣。所謂素青黃者也。以絲織之,所以垂。

  《傳》曰:王后織玄。玄,尊者之色也。則素青黃者,卿大夫士之色也。所謂瓊華,瓊瑩,瓊英者,也。瓊,玉也。英、華、瑩,皆玉也光采也。尚猶飾也。謂之刺時則所刺非一人矣。

  【戴岷隱續呂氏讀詩記】

  著述不能親迎也,婿不出門,俟於家庭是不知有禮也。充耳以素,加之瓊華,雖言其飾,因托以為風也。世有親近之禮而不能行,非充耳不聞,則何以哉?

  【慈湖楊簡詩傳】

  漢《地理志》言:齊地風俗,引《齊詩》曰:俟我於著乎而,此亦舒緩之體也。

  《藝文志》謂《齊詩》咸非其本義,魯最為近之。然則班固謂為舒緩之體者,魯詩之說也。去二家而取魯,其考之亦詳矣。今毛詩一家之說,況多謬誤,奚可盡從!又況毛傳,猶未明言刺不親迎,至衛宏作《毛詩序》,始明言刺時不親迎。亦不言何世,則意說也。考本詩三章,三言俟我,殊非陳古之情。衛宏蓋意《雞鳴》還《東方之日》,皆荒瑤之詩,而是詩次於其間,當亦非美,故曲推其說。夫詩之不可以次言也明矣。

  《清人》,鄭文公之詩,而次昭公之詩之上,況齊俗近于魯,孔子曰:齊一變至於魯,則齊之禮俗亦美矣。雖當衰亂風俗豈盡變而為惡,無一事一為之善乎!況是詩亦特美具禮義而已。

  《三百篇》:

  蓋多平正無他,雖無深旨,而聖人取焉。正以庸常平夷之即道也。諸儒不知道,故穿鑿而無說,其害道甚矣。俟,待也。

  《爾雅釋宮》雲:「門屏之間謂之寧。」而毛傳曰:「門屏之間曰著。」孔疏謂著與寧音義同。鄭康成謂以素,充耳所以懸者,或名為亦有理。但謂人君五色,臣三色織之,未必然。初無典據,惟以此詩曲椎其說,且以素為先見鑿甚矣。

  《士冠禮》:

  玄端、玄裳、黃裳、雜裳,可也。而康成妄析其義,曰:「上士玄裳,中士黃裳,下士雜裳。」于以驗康成不善屬文,不達文理。是詩充耳以素,以青,以黃,安知非玄裳,黃裳,雜裳之謂乎?皆可也。康成雲:瓊華者,謂縣之末。所謂也。

  《考工記玉人》雲:天子用金,則公俟以下皆玉石雜。

  《說文》曰:瓊,赤玉也。玉石之雜而赤者爾。」瓊華,其色之盛者歟,瓊瑩,其色之瑩者歟?瓊英,其精英歟?尚者,著之於端歟?是詩禮儀其親迎歟?《鄭風》言:俟我乎堂。亦謂要迎也。

  【林岜講義】

  充耳素絲為之,其末飾之以瓊華為填。尊者用金,卑者玉雜,或用象。門屏之間謂之寧,人君視朝所寧立處。著與寧音義同。婿親迎女家,主人揖入,賓執雁至廟門,三揖三讓。主人升西階,賓升北面奠,雁再拜,女立于房中南面,婿於堂上待之。拜受即降出,婦人降自西階,主人不降送,是受女於堂也。婦至夫家,主人揖婦以入。及寢門,揖入。懸之繩用素。

  《魯語》敬姜親織玄。,繩也。以雜色舉玄者,舉夫色之尊者言之耳。天子諸侯五色,卿大夫士三色,此言見素,取其韻句耳。瓊,玉之美名。華,色有光華。尚,飾也。就而加飾,嫌人臣用玉,故傳雲美石色似瓊。

  【許謙名物鈔】

  著不親迎,詩人設女子言。

  《疏》並見《正義》。詩記見讀詩記。

  【劉玉汝詩纘緒】

  賓主之禮,三揖而後升堂。親迎三揖,亦用此禮。故《著》詩述男不親迎。惟俟婦至而揖入,亦以此三章所言,不斥言婿而必稱所見之充耳。女而未婦,辭當如是也。親迎昏禮之所重,蓋男先於女,天地之大義也。故冕而親迎,君猶行之,況眾人乎!今齊國之人,廢棄此禮,為男子者習以為常,曾不如婦人之猶知此禮也。夫夫者家之主也,親迎者昏之始也。當始昏而不謹禮,其何以正其家?猶幸有知禮之婦,則家其庶幾乎!然婦人從人者也。而能如此,不終隨其夫家之風者鮮矣。此《東方之日》,所以繼作歟!夫子存此,所以美此女之賢,正為夫之禮,以示齊家之道。著,齊國之風,其為勸戒至明至切矣。鳳翥

  【文選】

  張平子賦:鳳逆風而欲翥。南翥

  【韻會】

  鷓鴣飛朔,必先南翥。

  軒翥

  【楚辭】

  鸞鳥軒翥而翔飛。

  騰翥

  【唐韓昌黎集】

  金鴉既騰翥,六合俄清新。金鴉,日也。

  【三國志】

  孫策曰:龍欲騰翥,先階尺木。

  螭蟠鳳翥

  【元王惲秋澗集】

  祭中丞王公文,曰:史曰張,曰姚,曰許。交口薦揄,螭蟠鳳翥。鳳翥行

  【宋北澗禪師集】

  鳳翥行奇錢氏破興不窗簾不旌,短長後先白四丁。旋牽毳衲裡秋鬢,月露點滴垂青冥。平明驅人三家市,市人驚見左右視。笑雲非病亦非狂,不與人同與人異。抑非湖海空橘陳,不老不死亦不靈。不然天臺石橋寺,丹碧剝落泥應真。須史一棹修門去,卻遣破輿歸鳳翥。謂言只借此樣僧,非此樣僧莫借與。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