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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顯宗


  顯宗字茂親,麒麟次子。太和初舉秀才,對策甲科,除著作佐郎,尋兼中書侍郎、本州中正。遷右軍府長史、征虜將軍、統軍。進鎮南、廣陽王嘉諮議參軍。尋忤旨,以白衣守職。太和二十三年卒。景明初,追贈章武男。有《馮氏燕志》十卷、《孝友傳》十卷、《集》十卷。

  △上書陳時務

  其一曰:竊聞輿駕今夏若不巡三齊,當幸中山,竊以為非計也。何者?當今徭役宜早息,洛京宜速成。省費則徭役可簡,並功則洛京易就。往冬輿駕停鄴,是閑隙之時,猶編戶供奉,勞費為劇。聖鑒矜湣,優旨殷勤,爵浹高年,齎周鰥寡,雖賑貸普沾,今猶恐來夏菜色,況三農要時,六軍雲會,其所損業,實為不少。雖調斂輕省,未足稱勞,然大駕親臨,誰敢寧息?往來承奉,紛紛道路,田蠶暫廢,則將來無資。此國之深憂也。且向炎暑,而六軍暴露,恐生厲疫,此可憂之次也。臣願輿駕早還北京,以省諸州供帳之費,並功專力,以營洛邑。則南州免雜徭之煩,北都息分析之歎,洛京可以時就,遷者僉爾如歸。

  其二曰:自古聖帝必以儉約為美,亂主必以奢侈貽患。仰惟先朝,皆卑宮室而致力於經略,故能基宇開廣,業祚隆泰。今洛陽基址,魏明帝所營,取譏前代。伏願陛下損之又損。頃來北都富室,競以第宅相尚,今因遷徙,宜申禁約,令貴賤有檢,無得逾制。端廣衢路,通利溝渠,使寺署有別,四民異居,永垂百世不刊之範,則天下幸甚矣。

  其三曰:竊聞輿駕還洛陽,輕將數千騎,臣甚為陛下不取也。夫千金之子,猶坐不垂堂,況萬乘之尊,富有四海乎?警蹕於闈闥之內者,豈以為儀容而已,蓋以戒不虞也。清道而後行,尚恐銜蹶之或失,況履涉山河,而不加三思哉!此愚臣之所以悚息,伏願陛下少垂省察。

  其四曰:伏惟陛下耳聽法音,目玩墳典,口對百辟,心虞萬幾,晷昃而食,夜分而寢。加以孝思之至,隨時而深,文章之業,日成篇卷。雖睿明所用,未足為煩,然非所以嗇神養性,頤無疆之祚。莊周有言:形有待而智無涯,以有待之形,役無涯之智,殆矣。此愚臣所不安,伏願陛下垂拱司契,委下責成,唯冕旒垂纊,而天下治矣。(《魏書·韓麒麟附傳》。既定遷都,顯宗上書。)

  △上言時務

  進賢求才,百王之所先也。前代取士,必先正名,故有賢良、方正之稱。今之州郡貢察,徒有秀、孝之名,而無秀、孝之實,而朝廷但檢其門望,(《通典》作「門地」,下皆仿此。《御覽》亦作「門地」。)不復彈坐。如此,則可令別貢門望,以敘士人,何假冒(《通典》、《御覽》並作「置」。)秀、孝之名也?夫門望者,是其父祖之遺烈,亦何益於皇家?益于時者,賢才而已。苟有其才,(《通典》、《御覽》作「奇才」。)雖屠釣奴虜之賤,聖皇不恥以為臣。苟非其才,(《通典》、《御覽》作「其人」。)雖三後之胤,自墜於早隸矣。是以大才受大官,小才受小官,各得其所,以致雍熙。議者或雲,今世等(《通典》無「等」字。)無奇才,不若取士於門,此(《御覽》作「門地」。)亦失矣,豈可以世無周邵,便廢宰相而不置哉?但當校其有寸長銖重者,即先敘之,則賢才無遺矣。(《魏書·韓麒麟附傳》,又見《通典》十六、《御覽》六百二十八。)

  夫帝皇所以居尊以禦下者,威也;兆庶所以徙惡以從善者,法也。是以有國有家,必以刑法為治,生民之命,於是而在。有罪必罰,罰必當辜,則雖棰撻之刑,而人莫敢犯也。有制不行,人得僥倖,則雖參夷之誅,不足以肅。自太和以來,未多坐盜棄市,而遠近肅清。由此言之,止奸在於防檢,不在嚴刑也。今州郡牧守,邀當時之名,行一切之法。台閣百官,亦鹹以深酷為無私,以仁恕為容盜。迭相敦厲,遂成風俗。陛下居九重之內,視人如赤子;百司分萬務之要,遇下如仇讎。是則堯、舜止一人,而桀、紂以千百。和氣不至,蓋由於此。《書》曰:「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實宜敕示百寮,以惠元元之命。

  昔周王為犬戎所逐,東遷河洛,鎬京猶稱「宗周」,以存本也。光武雖曰中興,實自創革,西京尚置京尹,亦不廢舊。今陛下光隆先業,遷宅中土,稽古複禮,于斯為盛,豈若周、漢出於不得已哉?案《春秋》之義,有宗廟曰都,無則謂之邑,此不刊之典也。況北代宗廟在焉,山陵托焉,王業所基,聖躬所載,其為神鄉福地,實亦遠矣。今便同之郡國,臣竊不安。愚謂代京宜建畿置尹,一如故事,崇本重舊,以光萬葉。

  伏見洛京之制,居民以官位相從,不依族類。然官位非常,有朝榮而夕悴,則衣冠淪於廝豎之邑,臧獲騰於膏腴之裡。物之顛倒,或至於斯。古之聖王,必使四民異居者,欲其業定而志專。業定則不偽,志專則不淫。故耳目所習,不督而就;父兄之教,不肅而成。仰惟太祖道武皇帝創基撥亂,日不暇給,然猶分別士庶,不令雜居,伎作屠沽,各有攸處。但不設科禁,賣買任情,敗貴易賤,錯居混雜。假令一處彈箏吹笛,緩舞長歌;一處嚴師苦訓,誦詩講禮。宣令童齔,任意所從,其走赴舞堂者萬數,往就學館者無一。此則伎作不可雜居,士人不宜異處之明驗也。故孔父雲裡仁之美,孟母弘三徙之訓,賢聖明誨,若此之重。今令伎作家習士人風禮,則百年難成;令士人兒童效伎作容態,則一朝可得。是以士人同處,則禮教易興;伎作雜居,則風俗難改。朝廷每選舉人士,則校其一婚一宦,以為升降,何其密也。至於開伎作宦途,得與膏梁華望,接閣連甍,何其略也。此愚臣之所惑。今稽古建極,光宅中區,凡所徙居,皆是公地,分別伎作,在於一言,有何為疑,而闕盛美。

  自南偽相承,竊有淮北,欲擅中華之稱,且以招誘邊民,故僑置中州郡縣。自皇風南被,仍而不改,凡有重名,其數甚眾。疑惑書記,錯亂區宇,非所以疆域物土,必也正名之謂也。愚以為可依地理舊名,一皆厘革。小者併合,大者分置。中州郡縣,昔以戶少並省,今人口既多,亦可復舊。君人者以天下為家,不得有所私也。倉庫儲貯,以俟水旱之災,供軍國之用,至於有功德者,然後加賜。爰乃末代,乃寵之所隆,賜齎無限。自比以來,亦為太過,在朝諸貴,受祿不輕,土木被錦綺,僮妾厭粱肉,而複厚齎屢加,動以千計。若分賜鰥寡,贍濟實多。如不悛革,豈周急不繼富之謂也?愚謂事有可賞,則明旨褒揚,稱事加賜,以勸為善,不可以親近之昵,猥損天府之儲。

  諸宿衛內直者,宜令武官習弓矢,文官諷書傳。無令繕其捕博之具,以成褻狎之容,長矜爭之心,恣喧囂之慢,徒損朝儀,無益事實。如此之類,一宜禁止。(《魏書·韓麒麟附傳》,《北史》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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