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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茅鹿門(蔡汝楠)


  楠自結束承兄錄為心知之友奉教良多然每一覯遇兄見彌高客歲握手前山之麓一夕晤言之間偏匝宇宙結以心期楠益歎兄厥修之益當不可量是時楠方困於新州又繼之以慘怛痛結之時徒傾向慕未暇尋繹別兄之後以輟哭之晨痛自思淮三年恭默古人非塊然累囚以忍瘡痛必有不言之思不動之覺於愁抑之中得震警之意偶於一日瞥然若狂哀警兼至雖未能修其所晤聊能晤其所修遂欲千里馳書以告于兄如得醍醐以飲兄弟式好之懷方不自已而聞兄且有左官之命南北蹤跡未有定所遂遏而不發耿耿至今夫以兄奇瑋介特十載令名入而為吏部以世人之拘瑣齷齪傾構擠陷岀而判廣平皆世道之所有故聖賢于五福六極茫然不齊之氣無不歸之于天至於立言及太史之文先儒謂借史才以發已蘊非天下萬世之公故不必觀其自敘而太史為人之狀已散見於諸傳矣韓文最醇其友人張籍貽之書曰近日甚怪君為駁雜不實之文以累于道程夫子亦雲韓子之學華蘇文忠見放之後友人畢仲游貽之書曰近知君以言得罪銘箴序記之文務為炫耀以誇世是亦言語之過也數先生之文所以不免有道之議者各以其不平而鳴遂多太過不安之詞非有德雍容之象其自謂不受煩瑣而非所以通於論道使數先生而達孟子知言之指則立言亦甚可懼也昔者孔子當道之不行不得已而竊比老彭孟子之言曰詩亡然後春秋作太史公欲以區區之褒貶附於春秋何其不自知哉春秋之旨本于詩大雅清廟悠揚婉微怒者不激喜者不淫使雅頌常存則春秋有魯史在何必作也且平王以前未嘗無史孔子之智豈不及紫陽之為綱目自伯禽以後皆為之筆削哉繼詩而興明其不得已也惟其立言之意岀於不得已故其所是所非不改于詩人之旨寓直於婉不改于詩人之詞使聞者微而知勸懼而不怒此夫子之立言視數先生者何如哉即夫子之不得已而言則夫子窮而可以忘言達而可以行道夫子又宜何如也故立言者夫子之末節而夫子汲汲于德為先忠信為業為吾人安身立命之學至於所謂忠信之道大端亦在修省言辭恂恂便便誾誾侃侃修省之用也至於六經刪迷修省之准也建大中而不過積和順而不詭立至德以示天下後世而不以文詞稱斯道之在人至今若掲日月而行者蓋猶眾流之必有源萬木之必有本也舜傅說膠鬲困窮拂鬱而動其獨知之心忍其欲流之性心性者弟之所謂才源也名為世忌而益之以偏激無本之文是惡影而奔也故與其即枝流而迷夲源不若反本源而自然不窮也以是大行以是窮居以是卷之至密以是散之至文焉往而非至性焉往而非歡愉恬暢之地哉凡兄之文富而不豔奇而有典弟不敢以兄所自知者贊兄乃以弟自知者致規于兄也請兄自今而後不入煩瑣之思不作奇特之想既不必如所諭作意立言又不必如所論夢逃人世但密求本源安身立命豈不坦易豈待依憑而種種心聲亦無出於此不然激而成文文則美矣而無以考德則兄不可以不省也兄肯裁示尚有以複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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