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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論(劉定之)


  安石為神宗變法大取民財與力而用之也在於兵兵之所用至於破遼而志願畢矣取民財之法曰青苗春貸而秋償之收息十二秋又貸而春償之亦收息十二歲再收息則名為十二其實十四也名為貸償其實無故取民財也曰免役凡民出力以役於官者皆無出力而但輸錢官自以錢雇民應役名為均役而其實欲自操其雇錢之奇贏也夫民孰皆不貸償而自足哉私貸償焉治世之所不免今也禁其貸償而官與之貸償以利其息錢之入民孰皆不雇募而自役哉私雇募焉亦治世之所不禁今也免其自役而官與之雇募以利其雇錢之餘即此二端言之其他取民財之法無遺巧矣而又編保伍以練兵則民自為兵而養兵之費不以煩官是曰保甲編保伍以養馬則馬皆在民而養馬之費不以煩官是曰保馬豈不謂古者寓兵於農也然今既有保甲矣而待餔之兵何嘗為之廢亦豈不謂漢嘗括民馬今使民養無害也然民既增保馬之勞而他勞何嘗為之損是其取民力幾於竭矣民財與力悉歸於我自以為我非用之於土木非用之于狗馬聲色非用之於仙佛欲用之於兵而複漢唐之故疆無不可也然畏遼之大故將於遼必先于夏又先於群小自小至大嘗試以圖之安石君臣相與深謀密議而悉掃異已者之論無非此心也於是王韶試于熙何章惇試於湖北熊本試于瀘夷郭遠試於交趾皆能尚有所得而試于夏則馴至於徐禧之死得不償其失彼遼者不待其試而先來求地安石低徊躊躇為欲取之必與之之說卒遣韓縝割與七百里之地無得而有失焉若獵者罝狐兔刺鹿豕而辟易於虎失其所操以歸蓋安石之技窮而神宗漸以沮悔矣然而援引共事之人固在也踵其故智以用於哲徽之時互起迭進以至賢路盡壅民命僅存之秋適值遼釁躍然攻之以卒安石之所圖而遽以國斃焉故宋之亡本于安石為神宗謀破遼而己向使其不謀破遼則不用兵不用兵則不大取民財與力不大取民財與力則何至俾群小為之交攫互噬於天下也抑遂其始謀亦不過如唐太宗擒頡利可汗然太宗用魏征先以養民為務而兵自強安石先弊其民不及魏征矣乃動以堯舜周孔藉口其誣矣哉

  宋論二(劉定之)

  康王前嘗為質于金營而宋使姚平仲劫營金疑其非親王且嘗與較射而連發中的意其將家子因郤還之泊宋複遣王奉使講解而為民所遮止因此得脫而遂繼宋統蓋天留之也使其在圍城中則與諸王並俘以北矣昔者周漢宗室皆分封於宇內非獨資之于泰山磐石得以固其存不幸而亡矣死灰複然猶得以續其統又不幸而統絕矣苗裔蔓衍猶得以保其姓周東遷而晉以強宗為霸主糾合諸侯為周翊衛至於戰國而燕韓魏居七雄之三以祀姬姓之祖禰秦虎視東周不敢吞者數百年自載籍以來未有若周之長所謂固其存者也漢懲吳濞楚戊之強而犯上盡封各國支庶以裂其壤至於哀平之際宗室載屬籍者十二萬人莫不據士民之上有王公之勢莽既盜漢而光武兄弟呼于南陽此十二萬人者近遠回應故東京之復舊物易於反掌靈獻之末表琮焉璋猶能崛強荊益以資昭烈之興所謂續其統者也唐宋則不然其宗室皆聚居于京師故朱溫簒唐而德王等九人一日同沈于九曲池濮王等數百人夜同坑于龍興寺女真取宋而惟康王以出使孟後以被廢二人得脫其舉宗北遷卒見屠戮于金人無一人倖免蓋無以保其姓矣夫聚居之也樂其易防制此利之小者而其後有大害觀于唐宋可見矣分封之也惡其難約束此害之小者而其後有大利觀于周漢可見矣蘇子瞻諸人言封建之害胡明仲諸人言封建之利各有其說而未嘗言其大利害見於繼世之後如此然則有天下者為其子孫計可以無疑於此矣抑宋統之幸而絕而天留康王以續之何也曰汴宋二百年矣仁如慶曆元祐之日多不仁如熙豐崇宣之日少其不仁也民怨之而其仁也民憐之其怨之也足以亡而其憐之也足以不絕民之心即天之意也善得天者得於民而已矣善得民者以其仁而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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