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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表趙氏女婦議(錢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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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氏女受華亭張昱聘有吉日而昱卒女喪之三年告諸父往侯昱之父母事之終身不改志郡太守以為節聞諸朝旌之吾友顧子士廉以為稱婦則無所麗於其夫稱女則既遠於家無所於當且為詩哀之若旌之者過然太守感焉乃獻議曰禮由情立政由俗更先王之治弗能外也儀禮之納采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男女各主於其家之長而為男女者不與焉非若冠笄告廟拜賓躬引而詔之也迨親迎之夕壻之主人醮之曰往迎爾相女之主人醮之曰往之爾家於是男始知所配女始知所歸是以志不蕩而從有專也唯有所謂女子許嫁笄而字者然系於笄猶男子之冠而字不系于許嫁也朱子引以釋易十年乃字為許嫁則傷於巧矣當以程子字育之義為正然所謂字亦不過別其男女以序兄弟之行初未嘗即所許嫁而寓之稱也又先嫁三月教之公宮若諭之矣其所謂教泛語之以婦德婦功容而已未嘗指言事舅某夫某也故未親迎不敢稱婚姻示未可必父母尚得改而議之也今之世則不然納采醴儐男之家壻已侍筵女之家外言已入保姆或戲之曰某家婦某郎妻矣甚或為若之父母者亦謂之曰汝舅若何汝姑若何郎若何夫女子方抱専靜混蒙之德而有以鑿其竅啟其情萌觸其性天(原闕) 能忘乎於是乎知所主適一而不二固執確守不隨歲月長少情景之變而失其初心此其稟賦之剛毅烈女貞婦忠臣義士皆從此出雖事有難易關有大小系乎所遭而其志一也乃聖人之所深取者而孰得而少訾乎是故今乃有未婚而壻死女聞其父改議則自盡夫死生亦大矣所聞者執一而心有所主自不知生之為樂也君子不暇責其室取而外慕昧于從父之禮而寧過與焉曰烈女豈不傷末俗之移而歸咎其父母不慎于內外無防微杜漸之慮而重悼女子之遭不幸乎善乎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如得其情則哀矜而勿喜足以為千古斷獄者之成案若以為未識其夫之面而概之理以為不當死則魯女憂君得為罪乎國當易姓有處士奮於畎畝舉義兵誓殉故主與夫太學生舉義旗報國以死者皆以為未沾其祿未識其君而不得為義乎以此例之其當旌也固宜然未有能舉而旌之者獨趙氏賴壻之父母得不死而受旌焉故人或異之抑孰知太守遠見獨斷樹此義舉以愧死夫伉儷半生衾枕幾席富貴共用而朝哭其夫莫檢其篋神窺他人之室者故知有關於風教甚大非淺見薄識可輕訾也凡吉凶之為禮雖有私於其子入其門必先告諸其父示尊無二上也唯婚禮則自醮其子之後合醴從皆不與于其父厥明始見舅姑三月始見廟以成婦示有所主也故未有主而婦何謂乎婦未廟見而死不得附于其姑歸葬于其家蓋未成婦而以女處之也而況於未親迎者得為婦乎然昱之父母姑憐其情不能深究於禮固不可以非禮之禮臨其子若據禮雖昏三月而未廟見子不得而婦之則婚雖重所主而以尊臨之亦莫敢以情奪昱不得而婦趙氏其父母則婦畜之矣以其父母之命而臨昱雖曰非禮之禮昱亦宜姑受焉既曰當旌旌必於門門當隨其所止趙氏既遠其家而守張之節不于張氏之門而誰歸乎旌于張而謂之張女可乎史稱韓亡張良少未仕宦後說項梁立韓後姑授韓司徒韓司徒項所愛也君子弗與也其卒則漢留侯也陶潛宋彭澤令也朱子特表之曰韓司徒張良卒晉處士陶潛卒君子以為不泥其跡而原其心微顯闡幽以扶植人道之大閑充斯義也則趙氏不得已而原其志以系之張姑稱曰張節婦則亦未可深疵也獨恨夫世之拘曲而持小節以忘大端卒之頹綱墜紀宏禮放樂俾人莫敢齒及焉者罪當何如也是以敢犯不韙而為之言也伏惟禮官採擇焉謹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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