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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百四十五


  郡人陳子龍臥子 宋征璧尚木 夏允彝瑗公 周立勳勒卣選輯
  世侄孫孚遠挍

  徐文貞公集二(奏疏 書 記)
  徐階

  ◎奏疏
  歲考通事官生
  覆裁革樂舞生廚役
  禦虜事宜
  會議北虜求貢
  請收用報效人馬

  ○歲考通事官生〈歲考通事〉

  臣等竊惟通事之設。上以宣明華夷一統之分。下以偵察來夷誠偽之情。必須諳習其聲音。而後能周知其意向。比之譯字官生。原不相同。蓋譯字以能譯其文為業。而通事以能通其語為職者也。節年相承。必試以字者。良以聲音易混。而字畫有跡。可以旌別耳。然夷語有音而或無其字。譯書有字而未盡其音。且今考試題字。秪依各夷譯書。而夷考其書。本以中國之人。審問夷語。既未能無誤。而自該邊或本國轉相抄寫。亦不免漸失其真。今雖所試字畫。盡無訛謬。終不適用。徒為彌文。所據各館通事官生。固不在能譯其字而已。但夷種有東西南北之異。而夷語有喉舌齒唇之分。非可強解而驟通者。必立師以教之。而又積以歲月。庶幾可以漸入。合無於各館中視人數多寡。掄選年深通事了曉夷語者一二人。立為教師。不分有無夷人。每日黎明時進館。督率各館通事人等。演說夷語。或其中有未能盡曉者。遇有該邊原來伴送通事。許各館教師備細詢訪。務求通曉。音字不差如三年之中教習有効。候類考之時。具名奏請擢用若生徒有驕恣怠惰。不遵約束者。許教師具呈提督主事。轉呈本部黜罰。其教師等官如或挾長忌嫉。隱秘的傳。索取常禮。假公行私者。聽本部廉實。輕則量行懲革。重則參奏究治。再照各館官生,每遇該寺稽考。往往托赴兩館及提督主事查點,則又稱在鴻臚以致職業曠廢,徒糜廩祿,應對差訛,致笑夷方,甚者規求小利。或教唆夷人額外求賞。或增添物價。隨數分取。損威啟釁。關係匪輕。推原其故。蓋管理責成之權未專。而勸懲鼓舞之方未備也。合無行令提督主事,置立卯簿一扇每五日令各館官生齊赴畫卯,如有不到者,明書各員名之下,每月朔望,教師引領生徒,將所習譯書抽試數字,夷語演說一遍,遇有夷人到館。則卯入酉出,時刻不許擅離,不在五日之例,提督官于季終將卯簿封呈本部,以一季考,兼論其勤怠,歲終備開考語封呈本部,以待三年通考其廉汙,本部季考及三年通考之時,必合字與音相兼,考挍其補缺食糧冠帶授職事宜,仍俱遵照本部嘉靖二十五年二十六年題奉欽依事例施行,如此則人有定志,而不負乎作養之恩,官不虛設而亦可裨懷柔之典矣。

  ○覆裁革樂舞生廚役〈裁冗濫〉

  竊惟協律郎司樂舞生廚役,皆以供郊廟百神之祀,使其缺人,固非重祀之義,然或至於冗濫,則不惟虛耗廩食,亦恐猥雜怠肆,而不足以交於神明,給事中任有齡奏要區別去留,誠為有見,除奉特恩升授司樂二十九員,例該遇缺不補,並額設添設協律郎十二員,司樂三十二員,據該寺手本,開稱僅足供事,難以議革外,查得每歲之中,同日舉祭,用樂舞生數多者。惟冬至及歲暮兩日。而兩日之中。又惟歲暮所用為多。今樂舞生見在一千七百五十九名。歲暮所用止是一千一百五十三名。尚多六百零六名。若選留該用之數。而於數外量存百餘名,以備臨時事故。自當足用。廚役見在一千三百六十三名。雖據該寺呈稱派用不敷。但嘉靖九年原題奉欽依,不足一千名方許收補。今 太廟室數及各 陵墓固比九年增多。而見在廚役。比九年亦巳多三百六十三名。況直廬薪水所用,遇有致祭打掃公用,查照欽依,系該取回供役人數,而該寺看守牙牌祭服等項,亦派有定額,若能一一遵奉,則於供祀,尚當有餘,合無候命下之日,行令該寺將見在樂舞生,揀選年力精壯,儀容整潔,音律疏通者,存留一千三百名,其餘四百五十九名,盡行革退,廚役亦行該寺查審老疾不堪者,量退六十三名,存留一千三百名,內以一千名奉嘉靖九年題准之例,以三百名供續增差撥,及備臨時事故,各將存革過數目花名造冊呈部查考,今後樂舞生廚役有缺,查系存留數內者,方許照缺收補,此外不許濫收,其應管衙門,如有占令使役,折納月錢,並濫收等弊,並聽科道官遵照嘉靖九年明旨指名參奏,如此則目前之冗食既汰,而後之弊端亦杜矣。

  ○禦虜事宜〈釋罪帥保關廂〉

  側聞邊報甚急,凡防守事宜,已該兵部具題,但臣有一二愚見,竊恐兵部拘泥常格而不敢言,抑或思慮未及,臣受恩深重,茲當緊急之際,不敢過避出位之罪,輒冒昧上聞,臣惟今日之事。兵將為急顧京師之兵素不習戰。而諸勳貴雖號為將領。實不知兵。何益緩急。公此疏甚得聖心從此柄用矣臣訪得緣事見監刑部將官戴綸李珍麻隆曹鎮歐陽安。皆歷任邊疆頗著謀勇。伏乞敕下兵部查照張達等事例釋而用之。仍各量與兵萬人。或數千人。使各以己意操練。居則自守一方。出則自當一面彼蒙殊恩。必肯出力。庶於萬分。少有補助。其他在外緣事素有名聲將官。如時陳周益昌劉大章。雖去京師路遠。若一體赦宥。召之以來。計終必有用。此則臣恐兵部拘泥常格而不敢言者也。今關廂之民。不啻十數萬。一聞賊至必相攜入城。若不為之安插。則爭鬥搶殺之患。必且內作。伏乞敕下兵部會同錦衣衛五城禦史省令有親識者各就親識居住。其無親識者。與酌量分派居住。飲食之費。省諭有無相通。候事寧之日算還。仍嚴為禁戢不許爭搶。至於城內城外之民。有壯健知武藝者。即行收募為兵。則行伍可克。而彼亦幸有歸著不至倡亂此則臣竊恐兵部思慮所未及者也。臣聞兵部欲發兵於城外劄營。此系不知兵者欲以□諸將實非計也近者徐文定亦何論其失其意蓋為捍護關廂之計。但今京軍既不習戰。見賊必走。走則城中守禦之人益寡。居民之心亦寒。而關廂之民。亦竟不能捍護。臣聞咸甯侯仇鸞見領大同人馬在居庸關,伏乞敕下兵部,急召鸞入衛,仍令兼督城外劄營諸軍,大約以大同人馬為京軍先鋒。以京軍助大同人馬聲勢。庶兩有所恃而不恐。其大同人馬。千里入援。加以天氣向寒。勞苦殊甚。伏乞特降敕旨厚加獎賞。倍給衣糧。以為戰士之勸。此則臣又竊恐兵部思慮所未及者也。臣狂愚之言未必適用,伏惟聖明裁擇

  ○會議北虜求貢〈俺答〉

  嘉靖二十九年八月二十一日欽蒙召臣階入見,發下俺答求貢文書一紙,面諭臣集百官廷議,欽此欽遵,查得大明會典給賜迤北項下開載正統二年賜脫脫不花王,六年賜也先及差來正副使表裡衣服各有等第數目,七年又定有賞例,弘治元年三年四年亦俱有賞例,今奉前因,臣告示百官,除守城巡視及各項差委者外,會同中軍都督府成山伯王維熊等吏部尚書夏邦謨等,九卿衙門屬官辦事進士及太常寺等衙門堂屬官,議得虜酋俺答,其先世荷蒙成祖文皇帝待以不死,賜以印信封誥,恩德至厚,而俺答乃敢悖違天道,犯我郊畿,虔劉人民,蹂踐土地,揆諸大義,所當必誅,今雖稱臣求貢,有悔罪之心,及正統弘治初年有通貢賞例,然信使不入,表文不具,且其文書系是漢字,真偽亦未可知,臣等竊以為今次求貢。決不可許。但王者之于夷狄。禽獸畜之。來者不拒。去者不追。俺答前此屢曾求貢。邊臣上請。未蒙准行。今又有此。所據來歸之情。似難峻拒。合無請敕一道。選差通事二員。齎捧往諭俺答。若果悔罪求貢宜即日斂兵出境。另具番字表文。差的當頭目。于大同提督總兵官處投進。聽候朝廷處分。如敢駐兵境內。希求速賞。則惟有飭勵將士廣集四方兵馬。以大義致討。必使匹馬不返。以泄神人之憤。以明上下之分。臣等愚昧之見如此,奉旨並力合剿不准遣使伏乞 聖明親賜裁斷,敕下遵奉施行。

  ○請收用報效人馬〈報效人馬〉

  臣惟戎虜之性,嗜利無恥,未易以仁義懷服,要在有以挫之然後畏而不敢犯,今咸甯侯仇鸞調來邊兵,俱分佈在外,而京城四面列營城外,據橋劄營,止是京軍,城上守鋪止是班軍,此兵近經仇鸞教練,雖與昔不同,然亦僅足拒守,未能出戰,冀有斬獲,夫去秋虜以游騎直薄城下。于時城上之人莫有能向之發一矢者。此虜所以肆然敢複謀入寇也。今年若複縱之如此。後來虜患。豈有寧日乎。臣聞知各邊將官子弟及各處官吏監生生員人等,仰感 皇上平日長育教養之恩,多有自備鞍馬器械,帶領家丁赴京,願殺賊報効者,其人馬率驍壯可用,臣愚欲乞 皇上敕下巡視九門大臣,遇有前項報効之人逐一收錄在官,諮行戶部,給與行糧料草,結伍團操,萬一虜賊大營,與邊軍相持於外而其遊騎仍如去秋來薄城下。即便相機調遣截殺有功轉送查點科道處驗實照例升賞。其有民人不能自備鞍馬器械者,試果壯勇,及審貫籍明確,取有保認可據,亦與收名支糧,轉行兵工二部,兌給馬匹兵器,一體操練調遣,通候事寧發回,如此庶可少收斬獲之績,而挫憑陵之氣,將來或有所畏而不敢犯矣。

  ◎書
  與撫院論水利
  複胡大尹政
  答孫聯泉按院一
  答孫聯泉按院二
  複張半洲總督
  與王思質總督
  複楊裁庵
  複翁見海撫院
  複周觀所
  複劉帶川中丞
  複馬總兵芳
  與張龍洲中丞
  與馬鐘陽司徒
  複駱兩溪
  複吳自湖
  上太岳少師乞救荒

  ○與撫院論水利〈三吳水利〉

  凡言水利者。大率二端蓄與泄是也。而所謂蓄泄。有大蓄泄焉。有小蓄泄焉。大泄者以海為壑。鑿白茅諸港。吳淞諸江。導江湖之水而注之尾閭也。大蕃者。去江湖之淤澱。使足以受支河之水也。小泄者。以近田之支河為壑。導田間之水而注之其中也。小蓄者。疏浚支河。使足以受田間之水也。夫專意於泄。於救潦可矣。即不幸五六月間複如去歲之不雨。何以濟之不若致力於蓄。即陂池之利北方尤宜急之則旱既足以救而潦亦有所容而不為害也蓄泄之大者。其勢用財力必多。未易猝舉。今姑治其小。則莫若修築圩岸。然亦不可槩雲修築而已。敝邑之田,東西二鄉高下迥絕,東鄉本不苦水,岸高則車救愈勞,當令各以修築之力。疏浚支河。為蓄水之計。仍遠徙其泥。毋俾複壅。西鄉圩岸在所必築而艱於得土。亦當督令濬河。因取塗泥附之舊岸。築而加高廣焉。庶財力不虛費。而旱澇皆有備也。

  ○複胡大尹政〈輔兵〉

  承示輔兵之議,具見執事志存國家,僕輩負愧多矣此事若朝廷肯主張,則蠲免雜差,事無難處,所難者教練一節耳,大抵唐漢以前民與兵不分。守令與將領亦不分。其責專。其勢便。故此法易行。今則守令之外。不免別用將領。而將領未易得人。貪者謂民富於軍。肆其科取。知目利而不知教。惰者謂民素不習行陣畏憚煩勞而不肯教。如此則輔兵雖設。終不可用於戰守也。即使改今之制。以教練付之守令。為守令者。將終歲教之。則太數而害於耕。必待農隙教之。則太疏而荒於藝。且今防秋之師。嘗以五六月至邊。十月始罷。罷則疲而不復可練矣。若以此施之輔兵。不惟農功妨誤。亦恐無有教練之時。故曰教練難也。僕嘗考京營之兵,凡十二萬人,夫既設輔兵此十二萬人者,將廢之乎,則拘於法制而不敢,將不廢乎,則是此輩安居飽食,而反驅畿甸之民代任其戰守之勞,又苦天下之民,多出一番養輔兵之費,恐非計也,竊惟營兵者。固燕薊之產也。練營兵者。本將領之事也。如能為教輔兵得將。則亦能為練營兵得將。將既得矣。使就營兵之中。擇其少壯勇健者留之。其老弱疾病者去其人。而勾丁以補之。丁又病且弱。削其籍而募民以充之。汰簡既定。然後選教師。明賞罰。勤而練之。則法制不必更。而兵自可精。虜自可禦。然而不能者。其本固別有在也。此必言中人勳貴也夫本之所在。僕猶 能言之。而不能正也。況執事乎。徒因來教發一浩歎而已。

  ○答孫聯泉按院一〈禦倭兵食〉

  今兵事方殷。米價騰貴。若及此時發倉粟。減價官賣之。則起解之銀既可足。而民亦得受一分之惠。如不然。就以此米養兵。而別以官銀代解。則民之買米輸官者。庶少寬一分也。乃若米多則二說不妨兼舉。高明以為何如。海防巳特設副總兵,且奉尊諭用湯子矣,傳聞郡中按版籍每三丁抽其一以禦賊。夫此田裡之民。不習兵革。雖多何用。徒為裡老開一騙局耳。今湯帥見領邳兵凡三百人。若令其再于邳徐選調七百。而于崇明沙上之人。及各縣鹽徒中。招集一千。江南民快不可用益以民快一千人。共三千人。配搭作十枝。每枝統以把總官一員。分佈金山上海太倉嘉定常熟及海口要地。每一處有警即鄰近三四處。各馳援夾擊。如此既可成功。而亦不致大耗養兵之費也。伏惟高明裁之。

  ○答孫聯泉按院二〈禦倭兵食〉

  又

  使者至再辱翰教知為地方用心甚苦,使蚤得公至海上經畫一年,豈至無備若此哉,湯帥先奉教巳推用,其事權具部劄頗不輕矣,操江兼領海防。議者謂非舊制。故前此有 旨罷給敕之議。茲部中不敢複請,思質兼管之說本善,但思質蘇人,恐於行事不便,而公所謂他日之慮,尤為深長,姑待再處,大都平賊只兵食二事,今既有湯帥職用兵,只得撫院肯為措置錢糧,使不窘於用,則不必增巡視。不必留操江。而戰功自可成。今士夫有高才大略,且懇切為國者,眼中僅見公一人,湯帥既由公薦達,全望公為之主張,使得展布,乃有益地方而不累知人之明也,外鄙見五條奉覽,伏惟高明裁之。

  一古人有雲寬則寵名譽之人,急則重介冑之士,又雲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將,今何時乎,凡文武在外,其貪殘庸懦者,自當劾奏,若其人可用。公極肯扶獎廢將則全在吾輩扶植作興。往年湯子之父嘗總兵海上。其始當路諸公敬禮之。則有司不敢侮。而得以成其功。其後當路視為贅疣。則有司亦日見其可慢可惡而卒至於罷。今湯子來,望戒諭有司,除知府外,其餘自合執屬官之禮而巡捕官尤不宜與眾官等。至於文移有行,慎勿阻抗,庶彼得行其志而盡其力。蓋此乃上為朝廷。下為地方。非故欲崇重武弁。凡我縉紳。只以藺相如之心為心可也。

  一調兵格戰,固總兵之事,乃若糧草器械,及差遣哨探人役。須有盤纏犒勞。獲功之人須有賞賜。則全賴撫院處給。古語雲天下皆為利往,皆為利來,漢高祖之任陳平。至不問出入。若舉大事而惜費太過。事必不可成。且。寇久不滅。為費滋大。望于應付。常令寬裕。庶彼能奔走下人。而得其死力也。

  一湯子所帶邳兵,於地方不能無擾,然方資其用,不得不稍寬之,惟優其供餼。重其賞賜。然後可責將官約束以法耳。

  一凡為賊作耳目及地方無賴之徒。假賊名目乘機搶掠者。捕得即杖殺之。勿如常監候。庶民有所畏。而亦可陰杜劫獄反獄之端也。

  一倭賊被城輒加屠戮。故各郡士民多預徙村落。以為逃避之地。此雖非人所得巳。然有司則誰與共守者。宜嚴禁止之

  ○複張半洲總督〈禦倭機宜〉

  半洲知兵惜為忌者所構

  聞公親出督師,備極勞苦,主客不協,未克成功,而傍觀者不相諒,致搖聖心,中間委曲,計使者能道,然公今日受任既專,則施為自易。此賊旦夕殲平,論功大拜固當不遠如目前之事,不足道也,鄙見一二條附呈別楮,可否統望尊裁,餘不盡。

  一聞督府新開。文武吏士。只知撫按。而不知有督府。此須一大振作。往年陸水村討流賊過江之日。公素主寬大然其論用兵亦爾首斬指揮二人。其下乃用命。夫殺人之事。本非所以勸公。然行兵在威。不如此則威不立。又動調軍馬,原奉 旨抗遲者參奏拏問,公於此等處,恐亦不能做人情,新奉 旨責公甚重,不可不仰體也。

  一敝鄉雖素稱無兵,近來亦稍稍習武事,至於沙兵。又嘗用之而有効者。今調來客兵。原非素練。又於地方利害。不甚切身。徒費錢糧。無益戰守。似宜揀其不足用者。次第罷去。而加意作興鄉兵沙兵。不惟眼前可得力。亦永久之計也。

  一聞蘇松濱海小民。頗與賊往來貿易。賊因而賄之。使為耳目。故我之動靜。賊無不知者。夫使賊深溝高壘。絕不與我相通。我則無可奈何矣。今既與吾民往來無間。彼能用吾民吾顧不知用之何耶濱海大家。久巳搬入城中。凡居海上者。皆其佃戶家人。若郡縣肯留心。就大家中訪求豪傑。深結而厚勞之。使通其佃戶家人以為我用不惟可得賊情。亦可使為內應也。

  一任兵憲素得民心。俞大猷素稱將才。望公同心與謀信而任之。毌使憸人肆其讒間,緊要緊要。

  ○與王思質總督〈移守邊地〉

  昨車從過都門,不得一面領教甚恨,然公之忠誠,與夫經畫大略,東湖及小兒,皆頗能道之,而大同之政,羅鎧述之尤詳,殊為朝廷賀得人,不獨鄉邦借重也,即日審虜騎巳退,從此春草發馬疲,計必至秋高乃複起狂謀,聞屬夷哈哈赤部落。盡為彼掠劫以去。其地頓空。此處水草甚美。萬一為虜所據。則我與虜為鄰。無解甲之時矣。往年見王中丞蘖谷張兵侍頤齋雲邊外有霧靈山者。若據此守之。則自古北至喜峰只三百里。而今所守乃七百里。蓋世所謂弓弦弓背之勢也。霧靈山南。即哈哈赤所駐牧地。向為哈哈赤之故不能耶。亦是恢圖大寧之漸今似天以授我。望公再細訪。乘此時急圖之。如可移兵出守。則 移兵之計。聞山勢高峻。口子不多。路亦甚狹計所當築邊牆不過三五十裡。只川內須築城堡以居戍兵耳。若力未能移兵。且招募屬夷之願居者。量助築牆之費。使得據守以為我藩籬此事關係甚重。但僕所雲皆出訪聞。未曾實見。全仗公之留意也。

  ○複楊裁庵〈禦倭機宜〉

  使至知為兵事勞甚,三複別楮,又極知兄苦心,愧無能助也,科疏大要歸於查勘,然此中議論籍籍,此特其發端一著耳,恐嗣後事端尚多,僕恃三十年交好之厚,兼念地方寇患,未有了期,敢直陳始末而附以鄙見,款具別幅,惟兄細思與幕府諸賢講求善後之策,至幸至幸。

  人言始末

  鄙見十一條

  △人言始末

  自兄受命督兵,士大夫側耳嘉謨之入告以夜為日,後兩月大疏始至,眾咸訝其遲,而傳聞徘徊錢塘,宴飲唯諾,怡然若無事,議論遂萌動矣,及劾董邦政疏至,眾謂此五十賊者,橫行數郡,震驚 孝陵,流劫蘇州,將與海上賊合,于理於勢,所當急討,而時兄尚在杭州陶宅,進兵未有期,會曹東村檄兵討滅之,紓 主上之憂,雪南都之恥,去腹背之敵,安遠邇之心,為功甚大,兄乃怒其奏捷疏中不曾相及,遂形劾奏,反功為罪,於是議論始紛紛矣,乃今直淅兵敗,劾奏不入,眾方譁然以為隱蔽,而大疏之至,又皆敘述往事,別無奇策,眾謂兄擁總督之權,得斬殺不用命及便宜行事,若行文所屬,漫不回答,官大者即當參劾,官小者即當拏問,既不能然,又延至四月之上,乃始奏聞,求助兵部,于義於法,皆無所當,且選練鄉兵,茫然未有頭緒,而前疏乃雲鄉兵可用,賊盤據海濱兩巡撫之兵,皆不能取勝,而前疏乃雲賊巳遁去,又雲指日可平,彼此參挍,動涉欺誣,於是議論益不可禁制矣,大抵自半洲及泉得罪後,主上所望于諸公者甚切諸大夫所責于諸公者甚備,而諸公只作尋常處之,故激而至此,然往者雖不可諫,來者幸猶可追願兄之加意也。

  △鄙見十一條

  一天下衛所軍士空虛疲弱,在在皆然,而江南北直隸浙江,又皆有倭患,湖廣辰沅等處,皆有苗患,即使有兵,亦不暇為兄用,兄今欲調而用之,彼必將以情具奏,如芹山書中所雲兵部計必不能強之使赴,文書往來,徒費歲月,畢竟無一卒助兄戰守,縱使一二果至亦只應文備數,無益實事,坐耗軍儲,舊倭未滅轉眼新倭又至,能無誤事乎,鄙意欲兄且置諸兵於度外。專一選練鄉兵。作養沙兵。及山東北直隸之兵。庶有績效不然懸想畫餅自貽饑餒,恐非計之得也。

  一觀今事勢,苗兵之調,似不容巳,但今年苗兵死於賊者不下一二千。兩宣慰口雖不言。心實巳怯。且向來功賞。未曾舉行。其心亦不無觖望若只泛泛調之彼遣一頭目領弱卒數千委蛇於其間欲使之戰則不能。欲放之歸則不敢。欲罪之則恐生他變。欲容之則恐諸軍效尤。此時豈不進退狼狽乎。鄙意以為宜敘兩宣慰前日之勞。請 朝廷量加恩澤,而責其親領兵以來。庶于戰有益。此事最要至於差去調兵之官。尤須有才識善處事乃可。統望兄慎圖之也。

  一苗兵勇悍,真能殺賊,但畏賊之鳥嘴銃,言及即色變,今似當于福建選調善放銃軍民兵二三千人以為先鋒。而因以制苗兵之驕於鄉兵中教二三千人,專習此藝。以助聲勢。而因以備福兵之缺。乃若禦銃之具。福兵必知之。多方訪求試驗。豫為之備。庶可以破賊之長技矣。

  一苗兵頑獷,搶奪固其性然,然有司于其米蔬薪菜必用之物。皆不與本色。折給銀八分地方之人。又皆閉門罷市。不與交易。夫銀既不可療饑。彼將束手待斃乎。其肆行搶奪。有司殆亦有以致之也。處置客兵全在有司豫計今似當豫先計算。每兵一名。每日該用某物若干。為銀若干。千人則每月共該某物若干。為銀若干。責守人以出銀。而分派丞簿等官。某人辦某物。某人辦某物。各照數給之。又於府佐中委一員專管其事。而時遣幕府官一員驗視其虧盈美惡。毋使破冒。其他若居處。若船隻。若器用。皆推此意曲為之處。然後以理諭之以法禁之。雖於搶奪未必盡革。當亦不至太甚矣。

  一將才難得,如沈希儀何卿皆宿將,彼見上官不任之以事。又不優之以禮。自計不能展布。且防後患於是各為避去之謀或徉為盲聾。求以不才劾。或故為偃蹇。求以無狀劾。兵部見諸公彈章交至。欲存體面。只得覆行。彼聞報忻然而去。蓋非諸公能去兩人乃兩人能愚諸公也往事不可救矣。董邦政婁宇雖非奇特之材,然亦屢經戰陣,効有勞績兄于文武吏士中,未聞獎拔成就得一二人能殺賊者而獨於此輩必欲去焉。夫去此不難也。但後來者未見其增。而見在者。日見其減。兄無乃將至於孤立乎。邦政今奉部符提問,請姑從寬,使在軍門立功贖罪,補備緩急如何,僕與邦政素無交,茲言非為邦政說方便,乃為兄謀耳,幸亮幸亮。

  一兵貴精不一多,江南自用兵以來今三年矣,諸兵孰為可用。孰不可用。計不能掩人耳目。惟兄細訪而調焉。府庫既空。民財複竭。省不可用者之食以養可用之兵。則財不費而兵常得飽。其視泛調而不能戰。多調而不能養。得失相去遠甚也。

  一賊之所以取勝者大概有二。一曰伏誘。一曰利誘。而我兵所以墜其術中者。其弊亦有二。哨探不明。紀律不嚴也。兄欲有功。必痛矯此而後可。留意留意

  一我兵往往見賊輒走,彼蓋自以為得計,而不知賊反乘此得追而殺之。不若奮勇向前。上可以得功。次可以保命。此於事理本自著明。而顧不免於走者。由上官未嘗以此諭之而軍門又未嘗斬一潰卒故也鄙意欲乞兄于平時詳悉曉告,仍申明號令,示以走則必斬。而于進兵之時。選一信實有分曉之官。使專察視某陣先動。某人先走。及歸按而斬之毋宥。如此一二次。彼當有所勸懲矣。書雲威克厥愛允濟,今有司以小小嗔怒,杖殺平人無限,兄若不忍用刃,且立威於用挺何如不然走者終不可禁。而 朝廷授兄以旗牌。亦徒文具焉巳耳。

  一調來諸兵。宜擇城外寬閑之地以居之。庶民不被攪擾。不至填壅。以生疫癘。

  一受降如受敵,自昔巳然,況今賊多譎詐,尤當深為之慮,凡來降者,姑散各鄉,勿令居城中何如。

  一耕當問奴,織當問婢,而老農老圃,雖孔子之聖自謂不如,諸凡兵事,請博謀于諸將,庶得真確,蓋耳聞臆度。與身歷之見不同。而旁觀游談。與任事之情亦異。不可不察也。

  ○複翁見海撫院〈濬河移倉〉

  一水利於地方所系甚重,先朝因有水患,蓋嘗專遣大臣治之,僕為諸生時,見梧山李公嘗興此役,于時合十三府之力,凡費數十萬金而後訖事,旋複淤塞,論者不究海潮多沙,妄以咎作事之虛冒,其後再不覆議及者,不獨諸公無梧山之志,亦以費巨難處,而吳人多口難調耳,今吳中風俗財力,比梧山時,似更不類,請公先計此費所出,然後起而為之也。僕又記得蘇松諸郡縣。原設有水利官及塘長等役。今若欲大疏浚誠不易能。若只令水利官塘長督率百姓。各即其田之四圍疏浚支河。使寬深足以蓄水。而取河中之土。築其圩岸而高之。使足以禦水。則不必起夫聚財。而於旱潦亦少有所濟。且於倭寇。可省由白茅入犯之防矣。

  一移水次倉濟農倉之說甚是甚是,外城之築。尤見公為百姓計慮深遠。兩年來士民有以此說告僕者。然動以貴縣為比。欲不出一錢。甚至欲不役一夫不毀一廬舍墳墓。然後快於其心。僕私竊計之。勢有不能而論者又謂築外城一難於取土。一難於跨河。寬則苦於列守之無兵。窄則病于所容之不廣。議多不一。故久不敢以告當路諸君子。今亦望公先計費之所出。及畫定規制。然後為之耳。

  ○複周觀所〈禦倭兵船〉

  聞地方尚有福兵,夫福兵不能殺賊。而藉兵於浙。天下舉知之矣。彼何怯於故鄉。而獨能勇於直隸耶。海船無奇法大船勝小船耳船吳不如越越不如閩閩不如粵此時有主外洋剿賊之說者故議用福兵也若以海戰為說。則今未聞有淩波之師。亦未聞有會哨之舉。似徒費財。無益於事。況聞所謂兵者。十無四五夫有船無兵。不惟不能殺賊。亦恐不能守船。而造之於官者。將反以資賊之用也。近日閩浙連捷。皆不曾戰于大洋。只豫飭兵將。乘其初至而擊之耳。今浙中福船未審有無。而閩人通賊情狀。亦未知比前何似。望公再一查訪計處之。減得一二無用兵船。即省於民多矣。

  ○複劉帶川中丞〈名燾□用兵〉

  承示疏草歸重於選將練兵,此不易之論也,然前此未嘗不言選將。而賢否定於賄賂之有無。喜怒生於跪拜之多寡。則將不可得而選矣。未嘗不言練兵。而無實惠以結其心。無實政以責其成。則兵不可得而練矣。今中外所望於公甚重,千萬留念,戶部前日之疏,亦非遽欲去兵,蓋聞前之為政者,不詢眾謀不考地勢,輕率建設,孟浪更張,故墪堡築而不能守,兵馬增而不足用,若兵車營是也,此須仗公妙用,陰消默改,次第為之搗巢固是奇策。頗聞鎮兵與虜交通。軍門舉動。即以相報。故往年同野兩出。皆以謀泄。一無功。一大挫衄。望公更察士心。度兵力。審慎為之。夫用兵公之所長也,僕以書生乃猶妄有論議於公之前,誠以國家事大不敢默默耳,僕方以集眾思廣忠益圖報 明主,惟公不惜見教,至幸。

  ○複馬總兵芳〈選兵〉

  執事以名將著稱,僕意以為如執事者,不獨當立功于一時,仍當有以立法於後世,僕偶思得選兵一策,試謀之執事,煩執事思其可否並增益其所未備,實以見告,勿泛泛答應以致誤國誤人也,今自副總兵以下,名雖各領兵三千。其實老壯強弱。互相參雜。能戰之士。不及一半。每遇調發。一枝盡行。徒費供給。無益實用。而本城本堡。又有空虛之患今欲令副參遊擊。各自挑選其兵。分為上中下三等。上者給與馬匹。名曰戰兵。中者不給馬匹。名曰守兵。下者只以備雜差。名曰備兵。先令各官自行選定。然後總兵遍歷各營覆選。總兵選訖。然後總督重加挍閱。不拘名數。只要分別精當。平時一體操練。遇有警報。只調戰兵。如賊勢重大。欲張軍威。乃量調守兵□之每調戰兵。除行糧料草照常外。量賞銀兩以示優厚。戰兵有缺。及或有不堪者。於守□內選補。其守兵以強壯者選補戰兵弱者。退作備兵。如此。庶調發。則人人得用。城堡則處處有兵。戰守兩得。而錢糧亦不虛費。執事以為何如。

  ○與張龍洲中丞〈戍守南山〉

  西石前日書來言宣薊之守,發其端而未詳,昨執事見教詳矣,而未盡,適會劍門,乃知西石之意,欲以南山之防。還之薊鎮。而掣回戍兵。自備戰守。此於分疆之義得矣。但賊至南山。南山在宣薊中界賊每由之□入今則設有□鎮侍郎居中協防二鎮矣必由宣府之邊而入。萬一南山失守。 主上究賊所由來。恐宣府不能盡逭其責也。今為調停之說者。有曰南山之外。增掘一濠。則薊有重險。可恃以安。此其說似矣。然不知有牆有濠而無兵。則牆可越。濠可塞。未敢保其無患也。又有曰不守南山之牆。而但發兵守牆外之連墩。可省士馬。不費糧餉。此其說亦似矣。然不知兩墩相去三百步。賊行其間。矢石不能及。又每墩戍卒僅十人。若賊勢重大。彼且望風而逃。是在有事之時。無益于南山。而在無事之日。並此士馬。皆為虛設。並此糧餉。皆為虛費也。極知西石此論。出自毅然任事之志。然慮有當周。謀有當審者。總督責任。比之總兵巡撫。又頗不同。願寄聲西石。須更詳之。勿輕具奏也。

  ○與馬鐘陽司徒〈練兵〉

  僕細觀兵部諸公,原無練兵之意,故於兵未練之始。即豫計練之無成。夫天下之事。固有為之而無成者矣。然未有不為而自成者也。向來補練所以不效者。只為外無實心任事之人。內亦無考核之實政耳。若嚴立法程。以三年為限。成則若何論功。不成則若何論罪,彼當事者自當知奮知懼。而吾事亦不患無結果之期矣。今不務此而但以錢糧不足為憂。萬一薊鎮失守。中外騷動。此時雖積財萬萬。何益於朝廷乎。又如其時欲歸咎邊臣。則邊臣必以不得練兵為解。欲諉咎於戶部之吝。則亦僅能挽戶部以同罪。而無救於其身。兵部之計。恐未為得也。竊念此疏,公為題覆之首,謬恃素愛,敢私布之,惟公細思焉,二華擬練兵三萬人,三萬之中,四枝原巳給有全料今所當給者一萬八千人煩以此一萬八千人全年料草算計,該銀若干,內扣月料若又,實該銀若干,若又以今見在馬匹,每枝只二千上下,及如二華初議減馬為步,計之當又省矣,若又以平時操練,照行糧事例半給,至調遣之時,方與全給當益省矣,大抵練兵自為朝廷計為部計,非為內閣計,此意士大夫似俱當相亮也。

  ○複駱兩溪〈止造白糧船〉

  領季夏念二日教翰,知公之志,慨然在追蹤文襄,近世士大夫,其碌碌者,率自卑已甚。謂文襄為不可企及。而其賢者又自待太高。謂文襄為不足師。如公所雲蓋階三十年來所未聞也。仰甚仰甚,階生晚不及識文襄,嘗聞長老言。文襄在蘇松久。習知其民情。然每有興革。猶必與僚屬士民反復詳議而後定。如細布一法。至召東門黃婆入行台計之。往往留語夜分乃出。蓋其審慎如此。則夫高視文襄者。固不足言。而彼卑視之者。抑豈能窺文襄之用心也。文襄歿今且百年,乃得公尊之信之,東南之民,其遂將複被文襄之政,而富庶安樂如文襄時乎,幸甚幸甚承示?閘建歲省蘇松諸郡雇船米一十四萬石。此文襄所未有也。但今會計派米未見減及此數,豈漕司文移未到耶,惟為一查考,使民受實惠至幸,白糧造船,訪之群情以俱謂未便,謹具複別楮,今兌運之期巳迫,請姑仍舊而徐議之何如

  承示欲造白糧船以省費,此公為國為民之盛心也,但觀獻議於公者,似只較量於造船雇船之閑而階竊聞道府所議,其慮卻出造船雇船之外,恐不可廢。如必欲造船,勢須照馬快船例,另立一管船旗甲而後可。今馬快船旗甲之受累。公所知也。江南之民。已困於糧長矣。能複勝此乎。而公忍創為之乎。難者謂有司樂於因循,更新非其所欲,夫事不計利害之實,而徒以更新為奇,竊恐一著成心,流為偏執,其弊更有甚于樂因循者矣,往年海運之議,何嘗不新,今未幾而論者紛紛,即公亦謂終當罷之,然則新可恃乎,道府所議謹摘其略,錄奉尊覽,成大事者貴協眾謀,以公高明,胸中空洞,無物能窒塞其間,舍巳從人,諒無難者,階恃知愛至厚,輒敢以直對,惟不見罪,至幸至感。

  ○複吳自湖〈冶河〉

  承示大疏,欲濬河淮入海之道。使有所歸而不為害。此神禹治水之上策也。階往年嘗倡此議及欲閉三裡溝通濟閘。河淮既不可分莫若使全合令淮仍以全力與河同趨。庶得滌去河沙而淤塞可以漸去顧時任事者皆有憚勞之心,會階亦罷政,遂不果舉,今不意高論乃與鄙見相同若得聖明報允,此功克成,則不惟出淮揚於重淵。而治河之功。亦巳過半。至於饑餒餘眾得就食工興。則賑濟之仁。亦未嘗不寓也。甚善甚善,但近時士夫不善幹事而善忌才毀成。惟公於此刻意韜晦。推賢前人讓功僚屬。至願至幸。

  ○上太岳少師乞救荒〈救荒〉

  東南諸郡財賦所出而蘇松為之首,此公所素知也,自隆慶庚辛間,吏茲土者,不思以端巳裕民為政,而專導之以嚚訟,教之以爭奪,民靡然斵喪其廉恥之心,毀棄其忠厚之俗,攫攘微利,骨肉為仇,舊族故家,所在破敗,彼其意以為富者之財。散入於貧。則貧者均當富矣。而豈知人情得財既易。用財遂輕。加以奸惡之徒。競相誘引淫奢飲博。視如泥沙。訟墨未乾。空乏如故。而富者之衰落。則不可複振。蓋裡巷之間,無富民者數年矣,去歲風蟲為孽,田只半收,盡其所入供輸常賦,幸賴 朝廷有折兌之令,稍存糠粃,茍延旦夕,深冀今春豆麥成熟,接濟饑荒,而三月以來,淫雨不止,溝澮盡溢,江湖亦盈,十裡平疇,頓成巨浸,猶冀水涸,補插秧苗,詎意西水不消,海潮增漲,田高而岸固者,竭力車戽,僅救百分之二三,共否者人力莫措,惟相與哭視沉淪而已,蘇松之人,素恃耕作,一失農業,更無可以謀生,于時百姓欲望官司發賑,則庫藏久稱空虛,欲詣大家稱貸,則倉箱先巳匱竭,欲望貿布易粟,則邇年商旅不通,布無所售,欲往鄰郡行乞,則聞四境率被水患,出無所之,強者劫掠以偷生弱者嗟籲而就斃,胡中丞適在兩郡,親見其然,憂苦焦勞,寢食為廢,其所上疏讀之可謂危迫矣,然于顛連困悴之狀則以新奇繁猥,實猶未能盡陳,至於窮鄉僻裡,軺車所不經,其晝夜悲啼之聲,夫妻子母,對膝抱頭,悲哀抑鬱之氣,即中丞目固有未睹,言固有未及也,仰惟 皇上聖仁廣運,子視萬民,公德懋同天,心存濟世,計於一物失所,猶惻然動情,況忍視數百萬之眾,漂屍填東海乎,又況財賦重地,祖宗所由以興者乎,又況自星變以來,豪猾奸雄,日懷幸亂之心,至今未巳乎,竊以為有非常之阨數,必有非常之恩澤,然後可以消弭保綏,今必望斷自君相,撿嘉靖三十四年四十年所下恩命及察今胡中丞所請破格加恤,庶遺黎獲安,多患濳杜,若付有司拘泥舊聞,僅減免存留分數。不能有所補益也。且某聞治民者未有事而恤之。□語經世之道不持救荒一事也則天下賴以靖奠而廟堂之上。亦得伸以為恩。縮以為威。常不失其尊。若事至而後恤。則受者不以為惠。而其多寡輕重。喜怒聚散之權。乃更倒持於下。縱能委曲彌縫。勉強收拾。而目前之費。日後之憂。皆將有不可勝言者。然其機甚隱。其萌芽甚微。非仁慈如公。明睿如公。孜孜計安社稷不避嫌怨如公。莫能知。亦莫能任也。此天下所胥翹首跂足而望公也。

  ◎記
  張家灣城記
  漕運新渠記

  ○張家灣城記〈張家灣城〉

  自都門東南行六十裡有地曰張家灣。凡四方之貢賦。與士大夫之造朝者。舟至於此。則市馬僦車。陸行以達都下。故其地水陸之會。而百物之所聚也。嘉靖癸亥冬 世宗皇帝以有虜警,詔發營兵戍之,先聲播聞,虜不敢犯,然戍者無所據依。晝夜被甲立。勢實不可以久。甲子春順天府尹劉君畿因以城請,司空雷公禮上議曰城於戍便,於守固,世宗報可,敕順天府丞郭汝霖通判歐陽昱內官太監桂琦以二月二十二日始事,財取諸官之贖,及士民之助者木取諸營建之餘,磚取諸內官廠之積石取諸道路橋樑之廢且圯者,夫取諸通州之衛卒及商,若民之饒於貲者,工既舉而財不時集,階具以聞詔光祿寺出膳羞之余金三萬兩貸之,於是諸臣鹹悅以奮,而巡按禦史董君堯封王君用楨程督加嚴,越三月遂以成告,周九百五丈有奇。厚一丈一尺。張灣之城巳巳為虜所破蓋城實卑薄也增之為當高視厚加一丈。內外皆甃以磚。東南濱潞河。阻水為險西北環以濠。為門四。各冠以樓。又為便門一。水關三。而城之制悉備。中建屋若干楹。遇警則以貯運舟之粟。且以為避兵者之所舍。設守備一員。督軍五百守之。而灣之人南北之縉紳。中國四夷朝貢之使。歲漕之將士。下逮商賈販傭。胥恃以無恐。至於京師。亦隱然有犄角之助矣。仰惟 國家建都燕薊。百六十年於茲。乃灣之有城。實自 世宗遣戍之詔始。蓋 世宗雄才大略,出於天縱,而籲謨睿算,又得于夙夜計安天下之心,非偶然者,其功在社稷,廟稱為世,雖未易以名言,然此固其一也,夫睹河洛而思禹,情也,亦義也,今而後登茲城者,于 世宗能無思乎,誠使文武吏士體保固郊圻之意,而殫謀以殿封疆。兵之守者。懷據依之便。居處之安。而竭力以奮武衛。其在賓旅。遡周防曲護之恩。而各修厥職以供朝廷之事。則庶幾為能思世宗矣。階不敏敢因紀成以規焉。

  ○漕運新渠記〈漕運新渠〉

  先皇帝之四十四年秋七月,河決而東注,自華山出飛雲橋,截沛以入昭陽湖,於是沛之北,水逆流曆湖陵孟陽至穀亭若干裡,其南溢于徐,渺然成巨浸,運道阻焉,事聞,詔吏部舉大臣之有才識者督河道,都禦史直隸河南山東之撫臣,洪閘之司屬暨諸藩臬有司治之,得今萬安朱公衡,爰自南京刑部尚書改工部尚書兼都察院右副都禦史奉 璽書總理其事,公至,駕輕舠,淩風雨,周視河流,規複沛渠之舊,而時瀦者為澤,淤者為沮洳,疏與塞俱不得施。公喟然言曰,夫水之性下而茲地下甚,不獨今不可治也,即能治之。他歲河水至。且複淪沒若運事何。召諸吏士及父老而問計,或曰道南陽折而南,東至於夏村,又東南至於留城,其地高,河水不能及,昔中丞盛公應期嘗議鑿渠於此而不果,就其跡尚存可續也,公率僚屬視之果然,馳疏以請,先皇帝從之,工既舉而民之規利,與士大夫之泥于故常者,爭以為復舊渠便,先皇帝若曰茲國之大事,謀之不可不審也,敕工科右給事中何君起鳴勘議焉,何君具言舊渠之難複者五,急宜治新渠,而增其所未備,以濟漕運,詔工部集廷臣議,僉又以為然詔報可,公乃廬于夏村,晝夜督諸屬程役以工,授匠以式,測水之平,鏟高而實下,導鯰魚諸泉薛沙諸河會其中壩三河口。以杜浮沙之壅。堤馬家橋。遏河之出飛雲者。盡入于秦溝。滌泥沙使不得積。凡鑿新渠起南陽迄留城百四十一裡有奇。疏舊渠起留城迄境山五十三裡。建閘九。減水閘一。為月河於閘之旁者六。為土若石之壩十有二。為土堤于渠之兩涯。以丈計者三萬五千二百八十有奇。以裡計者五十三。為石堤三十裡。而運道複通。已又遡薛河之上流。鑿王家口。導其水入於赤山湖。鑿薛城之左右。導玉花泉。趕牛溝之水會於赤山。經微山呂孟諸湖達于徐。遡沙河之上流。鑿黃浦。導其水入於獨山湖。沿渠之東西。建減水閘十有三獨山溢則泄而歸諸昭陽。鑿翟家等口。導其水入于尹家湖及印馬池。凡為枝河八。夾以堤六千三百四十六丈。旱足以濟而潦不能為災。於是新渠之工備矣。階惟 國家建都燕薊,百官六軍之食,咸仰給于東南,漕運者,蓋國之大計也,自海運罷而舟之轉漕獨茲一線之渠,其通與塞,又國之所謂大利大害也河勢悍而流濁,塞之則複決,濬之則輒淤,事在往代及先朝者姑弗論,即嘉靖間疏築之役屢矣,而卒未有數歲之寧,則今徙渠而避焉。誠計之所必出也。然當議之初上也,或以為方命,或以為厲民,嘩之以眾口,撓之以貴勢,誣之以重謗,脅之以危言,于其時公之身且不能自保,況敢冀渠之成哉,賴 先皇帝明聖,不怒不疑,徐以公論付之諫臣,擇兩端之中,而因得夫遠猶之所在,由是公始得竭智畢力以竟其初志,而質其謀之非迂,然則茲渠之成,固公之功,實 先皇帝成之也,昔禹受治水之命於舜,盡舍其前人堙塞之圖。而創為疏導之說。彼其驟聞焉者。豈無或駭且謗乎。惟舜信之深任之篤。至八年而不二。禹是以得建萬世永賴之績奉玄圭以告厥成則洪水底平。雖謂舜之功可也。而虞夏之史臣。與後世之文人學士,咸知稱禹而莫知頌舜。其得為探本之論哉洪惟 先皇帝力持國是以就茲渠,功德之隆,較之帝舜,可謂協矣,階曩備員內閣,嘗屢奉治河之諭,邇謝政南歸,複得親至新渠,觀其水土,而考論其事之始末,追感往昔,不自知涕泗之交頤也,遂因公請僣為之記,且以告夫修實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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