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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七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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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征璧尚木 周立勳勒卣選輯 杜甲春端成參閱 張文忠公文集二(疏) 張孚敬 ◎疏 廟議第一 廟街議第一 廟街議第二 顯陵議 疏惠通河奏議 應制陳言 論館選巡撫兵備守令 重制誥疏 請平潞州議 病痊陳奏用人 請議處內閣官 ○廟議第一〈嘉靖四年 廟議〉 臣伏惟 皇上以大孝之心,議尊親之典,初因廷臣執論,聚訟四年,更詔三遍,蓋自漢宋以來之君,所不決之疑,至 皇上決之,所未成之禮,至 皇上成之,真可謂洗千古之陋,垂百王之法者也,是以新詔傳宣,愚氓丕應,蓋禮必如此,然後合乎天理之正,即乎人心之安也,茲光祿寺署丞何淵妄肆浮言,破壞成禮,稱禮獻皇帝為所自出之帝,請立世室列祀獻太廟,此何言也,臣與廷臣抗論之初。永嘉持此議不易亦可謂有守者然則始之議禮豈專為諛上耶即曰當別為興獻王立廟京師。又曰別立禰廟。不於正統。此非臣一人之議。天下萬世之公議也。今何淵以為獻皇帝為所自出之帝,比之今之 德祖,請立世室,比之周文王武王,不經甚矣,皇上聰明中正,諒巳察之,茲言也,上於 九廟之威監,下駭四海之人心,臣不敢不為皇上言之,昔漢哀帝追尊父定陶共王為共皇帝,立寢廟京師,序昭穆儀,如孝元帝,是為干紀亂統,人到於令非之,今何淵請入 獻皇帝主于 太廟,不知序于 武宗皇帝之上與。序于 武宗皇帝之下與。孝宗之統。傳之 武宗。序 獻皇帝于 武宗之上。是為幹統無疑。 武宗之統傳之 皇上。序 獻皇帝于 武宗之下。又於繼統無謂。何淵所請。此何言也。如謂 太廟中不可無禰,漢宣帝嗣昭帝后,昭為宣之叔祖。史皇孫嘗別立廟。未聞有議漢宗廟無禰者蓋名必當實不可強為也如謂 獻皇帝廟。終當何承。臣謂由 皇上以及聖子神孫。於 太廟當奉以正統之禮。于 獻皇帝廟。當奉以私親之禮。尊尊親親。並行不背者也。先儒謂孝子之心無窮。分則有限。得為而不為。與不得為而為之。均為不孝。 皇上追尊 獻皇帝別立廟者。禮之得為者也此臣所以昧死勸 皇上為之也入 獻皇帝主于 太廟者。禮之不得為者也此臣所以昧死勸 皇上不為之也夫成禮則難。壞禮則易。伏乞 皇上念此禮大成。原出聖裁。匪由人奪。何忍一旦遽為小人所破壞耶。 ○廟街議第一〈廟街〉 茲禮部題稱 世廟與太太廟同街,禮無明據,宜無不可,故請聖裁,群臣正宜同寅協恭,考經據禮,乃互相推託,遂致 皇上之心不安,而橫議無巳也,臣等謹按禮考工記,左祖右社,今端門之外。左題廟街門。所以識 太廟由此而入。非即 太廟門也右題社街門。所以識太社由此而入。非即太社門也儀禮所謂每曲揖。今廟街門。即古左曲路耳。廟南向。門亦南向。儀禮筮於廟門。其方位可考也。故承祀之時。曲門不下輦。至南向之門始下輦。今議是與 太廟同街。統於所尊。非與 太廟同門也。以為異廟必異路者。實初議分別之過也。若必由左闕門入。則左闕門亦當改為廟街門。是國門左有 二祖。非統於所尊之義矣。此該部所以不敢固執。不肯以無據之言欺 皇上也。其曰移神宮監。拆牆伐木。當質之於禮。事苟得為。則毀宗躐行。古禮未嘗無之。曾謂有驚神靈而古人為之乎。竊念夫議禮之初。爭稱帝而複爭皇。今爭立廟而複爭路。實無謂也。是在 皇上早決之而已。茲奉明旨,便與會議多官相看,臣等職在論思,義不容默,伏乞聖明獨斷,據禮由正,從廟街門通路,庶神位成尊親之統,祖禰全孝敬之心,一代典禮,無遺議矣。 ○廟街議第二〈廟街〉 臣等謹按周禮考工記,凡建國前朝後市,左祖右社治民事神,幽明向背,卒有定制,我朝兩京建都,雖門堂立名不同而朝位寢廟社稷,稽古定制而不敢易者也,近議開世廟之路由闕左門入,不應由廟街門者,但鹹雲廟街門有幹 太廟。而不思闕左門。有幹朝堂也。按古禮圖,兩觀在雉門左右故今午門左右為兩闕門。有闕左右之名。爾雅釋宮雲觀謂之闕。許慎說文雲,闕門觀也。徐鉉曰,中央闕而為道。故謂之闕。崔豹古今注雲,闕為二台。作樓觀其上。其狀巍然。以懸法象。故謂之象魏。使民觀之。因謂之觀。周禮每月朔。必懸法象魏。實治民之所也。又按古禮圖。寢廟社稷出入之路。在庫外之左右。故今端門外有廟街社街之門。然必遠在外朝而不近治朝者。朱熹曰,雉門之外。懸法象。所以治民。應門之外。設宗廟社稷。所以嚴神位。詩周頌曰,於穆清廟,魯頌曰,閟宮有侐,實事神之所也。夫廟街門。本事神之所。乃舍之而不由闕左門。乃治民之所。乃曲引而由之。臣等竊謂茲議也。非惟寢廟之制有戾。而朝堂之位。不亦因之而錯亂乎。原諸臣之心。惟願 皇上尊嚴 太廟。殊不知世廟巳殺其規制。別為門牆。 太廟為 皇上祖廟。世廟為 皇上禰廟。在禮統於所尊者也。同路而未嘗同門。何干於 太廟乎。諸臣非為謀不忠,乃考禮之不精也,禮部尚書席書一人,難勝眾口,故未得盡言,臣等巳據禮具聞,謹畫古圖以進,請以廟街門為當由。以嚴寢廟事神之禮。必以闕左門為不當由。以嚴朝堂治民之禮。則典禮正群議息矣。 ○顯陵議〈止遷顯陵〉 伏承聖諭因虞守隨奏及議遷 顯陵事宜,臣竊謂今日之禮,名號既正,廟祀攸隆,皇上孝心有未慊者,宜在此一事耳,臣計慮蓋有年矣,茲聖諭謂古者君去國遷廟主而行,主者陽也,奉先人之精魂,故謂之神主,墓者藏先人之體魄,乃陰也,陰屬地下,以為玄宮,地道尚靜,體魄貴安,豈宜輕舉,又諭 皇考葬巳八年,一旦妄動髮露,途中豈勝震恐,臣伏讀斯諭,大聖人之見決矣,臣孚敬於正德十六年所上大禮或問巳備議雲,墓與廟不同也。墓所以藏體魄。而廟所以奉神靈者也。故墓可以代守。而廟不可以代祀也。此臣孚敬在昔之議。固有如今日聖諭所及者矣。及見廷臣之議,謂 太祖不遷 皇陵。 太宗不遷孝陵。亦正論也。又諭萬年之後。奉議慈宮以附陵室,其時何不善也,至哉 皇心乎,臣嘗聞舜葬於蒼梧之野。蓋二妃未之從也。季武子曰周公蓋祔。此祔葬之禮。自周公以來。固未之有改也。 聖慈萬歲之後奉祔 顯陵。在情禮為俱盡矣。近日內閣之議。以為不可改遷者。皆忠愛也。惟聖明無貳焉。 ○疏惠通河奏議〈惠通河〉 臣聞儲積天下之大命,今京師儲積,半在通州,甚非所宜也,嘗聞正統十四年,北虜入寇,迫近京師,彼時戶部尚書金濂,兵部尚書于謙,以通州儲積米多。慮為北虜所據。困我京師。令軍民搬運入京。首一日令運得二石者以一石入官。一石入巳。次日令運得者俱入巳。又次日。搬運不及。縱火並積草焚之。使虜無所得此通州儲積巳然之明患也。今通州至京師。不過五十裡。其河道經元郭守敬修浚。今閘壩具存。我太宗皇帝時嘗設置防守。欲興複之未遑也。又臣早歲,嘗讀成化八年,會試策內,有雲京城至通州地形高下,才五十尺,以五十裡之遠近。攤五十尺之高低。何所不可。苟有任事之人。有見遠之畫。濬甕山濼以蓄西山諸水。引神山泉以合下流之歸。迂回以順其地形。因時以謹其濬治。一勞而永佚。暫費而大蠲。未有不可也。可見當時經國大臣亦論及此。成化十二年,平江伯陳銳建議開修此河,憲宗皇帝命戶部侍郎翁世資,工部侍郎王詔督理,而河道開通。運船俱曾至京城外大通橋矣。適京師有黑青之異。而權豪射車輛之利者。乃鼓動浮言。以為開河所致。因複阻歇。識者恨之。今聖明為國家深長之慮。複欲開修此河。以臣愚論之。因仍舊道。不甚費事。況一舟之運約當十車每年運船巳到。則令剝運新糧入京。如此庶儲積盡在京師。而根本充實永無意外之患矣。此惠通河之開修。誠不可巳者也。桂蕚所論,欲開三裡河事宜,亦莫非為國之心,但開修惠通河。則事□而見効易。開修三裡河。則費廣而見効難。非直有地理之忌而已。臣與蕚巳面論之,蕚雲,采諸人言,蓋將以備裁擇,非敢必於行也,惟聖明諒之。 ○應制陳言〈擇任閣臣〉 臣伏讀聖諭,朕思民間疾苦情狀,或未盡知,則匹夫匹婦猶有不被其澤,於此見我 皇上真存心天下,加志窮民者也,夫有君有臣,然後政舉,今上有是君,臣恐下無是臣也,昔伊尹以天下為巳任,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婦,有不被堯舜之澤者,若巳推而納之溝中,文忠固有宰相識度其在黃閣清節絕人亦不愧其所言惟成湯能用伊尹,故伊尹能相成湯,夫人君以論相為職。宰相以正君為功。伊尹不可得而見矣。唐楊綰清儉簡素。代宗相之。制下之日。朝野相賀。郭子儀方宴客,聞之,減坐中聲樂五分之四,京兆尹黎幹騶從甚盛,即日聞之,止存十騎,中丞崔寬第舍宏侈,亟毀之,宋秦檜陰險深阻。誣陷善類。結納內侍。伺上動靜。高宗相之。祖父孫三世皆領史職,開門受賂,富敵于國,外國珍寶,死猶及門,一時忠臣良將,誅鋤略盡,其頑鈍無恥者率為之用,率致夷狄內橫,禍延國祚,二宗任相得失。明驗如此。況 皇上有堯舜知人之明,而欲民被堯舜之澤者乎,我 太祖高皇帝懲前代宰相專權。不復設立。而今之內閣。猶其職也。 皇上責以調元贊化。可謂得任輔相之道矣。臣不知其宜何如為人也。今之部院諸臣。有志者難行。無志者聽令。是部院乃為內閣之府庫矣今之監司苞苴公行。稱為常例。簠簋不飾。恬然成風。是監司又為部院之府庫矣撫字心勞。指為拙政。善事上官。率與薦名。是郡縣又為監司之府庫矣司馬光曰,天之生財,止有此數,不在官,則在民,今在官者恒多矣。如之何民不窮且盜也。夫人君之尊如天。明日月也。威雷霆也。近者 皇上畏天修省。責臣下自陳,待命之日。莫不震迭。既而無毀無譽。黜陟不聞。旅進旅退。幽明無別。臣恐上下雷同。非國家之福也。孔子曰事君敬其事而後其食,今之事君者,其不為官室之美,妻妾之奉者鮮矣。夫營巢養子,禽獸猶然,不敬君事,何以別乎,孟軻氏告齊君曰,王欲行王政則盍反其本矣,臣切惟 皇上宣德流化必自近始,近必自內閣始。天人君用人。固未嘗借才於異代者也。今內閣擇其人焉。責之以擇九卿。九卿擇其人焉,各責之以擇監司。監司擇其人焉。各責之以擇守令。守令親民者也守令得人。斯匹夫匹婦莫不被其澤矣。不然。則上下交征。倍克在位。 皇上雖有憂民之心。而澤民之政。率為遏絕。如之何其可也。秦誓曰,若有一個臣,斷斷兮,無他技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焉,人之有技,若巳有之,人之彥聖,其心好之,不啻若自其口出,寔能容之,以能保我子孫黎民,尚亦有利哉,人之有技,娟疾以惡之,人之彥聖,而違之俾不通,寔不能容,以不能保我子孫黎民,亦曰殆哉,惟仁人放流之,屏諸四夷,不與同中國,此謂惟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見賢而不能舉,舉而不能先慢也,見不賢而不能退,退而不能遠過也,此平天下之要道也惟 皇上能行之也臣敢執此以告。 ○論館選巡撫兵備守令〈用人〉 臣聞知人則哲,惟帝其難之伏承聖諭謂昨卿雲翰林須選一番好者補任,朕念深宮所居,何由得知某賢某不肖,須卿密預告朕疏名以聞,方可簡授,臣嘗聞胡世寧為兵部侍郎時,上議雲,永嘉之大拜痛抑詞臣要之其才實足籠罩人人不能議其??扁也翰林春坊等官清要之職國初多用徵聘隱逸之士。永樂宣德正統以來。如楊士奇張洪由王府審理教授。黃淮劉鉉張益由中書舍人。鄒濟陳仲完由教職儲懋王洪陳山由給事中。劉球李時勉陳敬宗由主事。胡儼由知縣。蔣驥由行人。于敬由禦史。各升翰林春坊等職。是皆惟才所宜。不拘內外。所以得人。近年拘定庶起士及進士第一甲。素稱閣下門生者。方得選授。天下不無遺才。合宜遵復舊制。不拘內外郎官職事。但有文學才行出眾者。許大臣言官論薦。內閣吏部召試。此官庶幾得人。而可儲卿輔之望矣。臣切惟今日翰林春坊等官,俱以締黨忘君為心,雖稍有文才者,亦終不足賴,皇上令其一切外補,要地誠得一清,然非真得文行器識遠過此輩者充補。其何以備今日講學。儲他日卿輔也。當必惟才所宜。不拘內外。如胡世寧所議。則得人矣。今臣之所知者雖有數人,然見奉明旨,著吏部會同禮部都察院精選,臣當會桂蕚胡世寧等密加審擇,必皆真知其人可用,然後敢疏名上請,如未遽盡得其人。且先擇補數員。後以次擇補。宜無不可。孟軻氏曰,國君進賢,如不得已言慎之至耳,況此官選擇,尤當加慎者也,又承聖諭 謂今所用人在內似可,而在外巡撫者乃重任也,其尤重者兩廣湖廣西邊之地乃緊要也,用當此任者,須要好官以保吾民,臣又嘗聞胡世寧議雲,遼東薊州宣府大同山西延綏寧夏甘肅陝西四川貴州雲南兩廣鄖陽南贛保定河南山東湖廣江西淮鳳蘇松各邊腹巡撫並巡視河道都禦史共二十三員,此等官最要得人。最宜久任。如宣德正統景泰年間,各邊巡撫有只用寺丞等官領敕行事。不必官大。又如周忱在蘇松。自侍郎升尚書。凡二十二年。王翱在遼東。自僉都曆升副都右都左都凡十有一年。于謙在河南山西一十八年。陳鎰在陝西亦十餘年。是皆事久功成。保濟得地方生民。為朝廷分憂。今此等官,宜於兩京各寺卿少卿大理寺丞年深出眾給事中禦史郎中,在外左右布政使按察使左右參政年深兵備副使上等知府內推升,原職高者升副都。原職卑者升僉都。最得不次用人之意十分資淺者。升署職令其領敕一般行事。其有在邊不諳軍旅。而善理民事者。改任腹裡不為貶抑年深有勞者。就彼僉都升副都。副都升右都。常管此方。十分年深勞著者。就升部院掌印如正統天順年間。金濂年富皆自副都升戶部尚書。不為躐等。蓋先必如此廣推方能得人後必如此重擢方能久任久任方能修葺得邊疆完固。撫治得百姓安樂。以為 國家久安長治之計。又雲各處緊要兵備官。俱要于資淺人員內推舉其才力相應者。先升僉事。後加副使。常管此方。其任內事務。不許他官攙越。如兵備官所管有司巡捕並衛所官有犯。撫按衙門俱要就委其提問。不許改委他官。以致權柄不一。事體難行。兵備必須兼理本道分巡以便行事。久任專制。方可責其成功。十分年勞深著者。推升各邊巡撫。其餘照常遷轉。才力不稱者就行改調。臣切惟西北沿邊防備多在巡撫官。東南防備多在兵備官。若不久任。則居此官者。日望升遷。如同傳舍。吏不知畏。民不知懷。則何益哉。近年巡撫之官。止為各處布政使按察使府尹等官遞遷之路。如劉文莊嘉靖三年六月內,由河南布政使升副都禦史,巡撫雲南,尚未到任,本年八月內又改河南巡撫,尋又改回本院管事,王軌嘉靖三年六月內由順天府尹,升副都禦史巡撫四川,到任未及數月,四年八月內,又升工部侍郎,何詔由福建布政使,嘉靖四年六月內升副都禦史巡撫保定地方,六年五月內又升工部侍郎,黃衷由雲南布政使,嘉靖三年八月內升副都禦史巡撫雲南,本年十二月又改湖廣巡撫,尋升工部侍郎,至於兵備官,亦多如此,難以悉舉,夫一官而連年升遷。一人而數處更易。責其能完固邊防。撫安百姓。決未之有也。乞敕吏部會同戶兵二部,將巡撫及兵備官,如胡世寧所議,通行選擇推補,然後責之久任,則得人矣,又承聖諭謂牧民最親于治民,今天下之民有未安者,亦或風俗薄惡,禮教不明,所以前日桂蕚言之,此風俗不美,固是朕德化未行所致,而前旨巳著行,蕚所條列,恐所在官司,不肯遵奉,輕視為常,不但治化不臻,抑且朝廷旨意,徒勞筆劄耳,今當何處,以安我 祖宗之赤子,特與卿計,可詳具聞之,臣又嘗聞胡世寧議雲,知府知州知縣。皆親民之官。使非其人。則上司雖有好官。行得好事。不能實到百姓。所以自古國家慎重此職。國初取中進士。俱選縣官。征至賢才。多選守令。正統以來。知府俱責大臣保舉。知州知縣。另委吏部揀選所以得人。且又立為定制。知府知州見上司。不行跪禮。以重其職。其久任卓異者。不次超擢。如何文淵由知府即升侍郎。胡儼由知縣即升撿討。所以人多樂為此官。弘治初年。又責其備荒積穀多少以為殿最。所以民受實惠。固得邦本如此久長。正德以來。此官不重。輕選驟升。下焉者惟圖取覓錢物以防速退。上焉者惟事奉承取名以求早升。皆不肯盡心民事。以致民窮財盡。一遇凶荒。多致餓死。今宜遵複先朝舊規,知府令在京堂上官,於京官七品以上官內,在外五品以上官內保舉,在外撫按,及布按二司掌印官,于參議僉事同知知州內保舉,其知州知縣,俱聽吏部預行揀選,仍責撫巡布按二司。於府通判推官州同知縣內保舉堪任知州之人。州判官縣丞主簿儒學教職司府衛首領官內保舉堪任知縣之人。俱必其有愛民之誠。有守巳之操有處事之才。三者俱備而後可任此職。後有不稱。舉主連坐。誤舉者先能自首則免。到任之後。察其奉公守廉。而不盡心民事。才力不稱者。改任品級相應職事。貪酷罷軟者,即時罷黜其稱職者留以久任,知府九年以上者,即升四品京堂,並布按二司長官,次者照常升參政副使等職,知州九年上者即升參議知府郎中僉事,次者照常升員外府同知運同等官,知縣上者三年行取到京,考其文學德行出眾者,選入翰林,忠直剛正識治體者選為科道,才識明敏者,分任部寺屬官,其有深得民心,願留久任者,超擢府州正職,次者九年六年照常遷轉,如此選任。方得民受實惠。地方如遇凶荒盜賊。可保無虞矣。臣切惟守令之官。例必於三年朝覲考察。乃加進退。夫掊克在位殘害百姓。雖一日有難容者。可待三年乎。歐陽修曰,牧羊去其狼未為不仁人。此意可推也然自古中世君臣。多是優柔太過。遂至法弛而人玩。奸生而盜起。此臣愚所為慮者非一日矣。今 皇上念及於此。誠為中興之至要也然亦只在選擇守令而已。守令得人。則奉公守法。 皇上德澤。必能下究無阻隔矣。乞敕吏部參酌胡世寧所議即將府州縣正官通行查選,必得其人,然後可責之久任,而僚屬有所視効矣。至於令行禁止,尤在都察院而已,夫都察院所以掌法於內者也,巡撫巡按所以布法於外者也。今胡世寧掌都察院事。庶為得人。然臣猶恐其年力向衰。伏乞 皇上嚴旨獎勵。使憲綱之地。無或少弛。昔唐韋思謙為御史大夫,見王公未嘗屈,嘗曰,耳目官固當特立。鵰鶚鷹鸇。豈眾禽之偶乎。宋杜衍為禦史中丞宰相而下畏之,曰不肯以恩意假人者也,國朝顧佐為都禦史,在朝大臣有貪墨不法,許穿緋衣當御前面,加糾舉,就行拏問,故都禦史凡衣緋入朝之日必有糾舉大臣莫不股栗今此職不舉。故大臣無忌憚。朝多貪墨。如之何民不窮且盜也。故掌院官必在得人。始能倡率撫巡。揚勵百司。其守令等官。一有慢令害民者。撫巡官即按之無貸。撫巡官一有不奉法者。掌院官即按之無貸。則法無往不行矣。凡此皆 祖宗致治良法。特廢墜耳。信能講而行之。 皇上複何慮 旨命徒勞筆劄,複何慮 祖宗赤子有未安耶,惟聖明採納焉。 ○重制誥疏〈重制誥〉 臣竊惟制誥者王言也。知制誥者臣職也。知制誥而使王言不重。則不得其職矣。臣按國初以來,成化以前,制誥之體,猶為近古,明揚履歷,宣昭事功,其於本身者不過百餘字。其覃恩祖父母父母並妻室者。不過六七十字。江陵當國時亦有此議言之者無費辭受之者無媿色近來俗習干求。文尚誇大。藻情飾偽張百成千。至有子孫讀其祖父母父母誥敕。莫自知其所以然者。卒使萬乘之尊下譽匹夫匹婦之賤。良可惜也。孔子曰天下有道則行有枝葉。天下無道。則辭有枝葉。今當聖明之世可使制誥之文。為枝葉之辭哉。伏乞敕下內閣,自今以後,凡為誥敕,必須復古崇實,一切枝葉浮誇之辭,盡行刪去,庶王言重而人知所勸矣。 ○請平潞州議〈平潞州賊〉 臣昨承聖諭欲掣回潞州討賊之兵,更易巡撫官,著用心設法撫剿,或待其自定,夫更易巡撫官,設法撫剿,仰見聖謨之所在矣,如掣回兵馬,或待其自定非愚慮所能及者,臣昨因同官臣一清具疏,所見既同,已附名回奏矣,及退思省,益加悚懼,夫自古帝王。雖神武不殺。未有不誅天下之亂賊者也。亂賊不誅。未有能安天下之民者也。孟子稱文王一怒而安天下之民,武王亦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今我 皇上,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以大振中興之業,此其機也,夫朝廷紀綱本不失也而失之有漸 祖宗國勢。本不弱也而弱之有由昔唐吳元濟反於淮西,憲宗命諸將討之,元濟求救于逆党王承宗李師道,二人數上表請赦元濟,不從,已而王師無功,乃遣中丞裴度詣行營宣慰,度還言淮西必可取,知制誥韓愈言淮西三小州殘弊困劇之餘,而當天下之全力,其破敗可立而待,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斷與不斷爾,李師道夜遣賊徒擊殺度不得,或請罷度官以安賊党,憲宗怒曰若罷度官。是奸謀得成。朝廷無複綱紀。吾用度一人。足破二賊。度言淮西腹心之疾。不得不除。且朝廷業巳討之。兩河藩鎮跋扈者。將視此為高下。不可中止。憲宗以為然。悉以用兵事委度討賊。已而高霞寓戰敗。中外駭愕,宰相入見,爭勸罷兵,憲宗曰,勝負兵家之常,豈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於是獨用裴度之言,言罷兵者亦稍息矣,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敝,民至有以驢耕者,憲宗亦病之,以問宰相李逄吉等,競言師老財竭,意欲罷兵,裴度獨無言,憲宗問之,對曰,臣請自往督戰,誓不與此賊俱生,臣觀元濟勢實窘蹙。但諸將心不一。不並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憲宗悅,度將行,言于憲宗曰,臣若滅賊,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憲宗為之流涕,已而淮西果平,李師道憂懼不知所為,遣使奉表獻沂密海三州,布衣柏耆以策幹韓愈曰,吳元濟既就擒,王承宗破膽矣,願得奉丞相書往說之,可不煩兵而服,愈白度為書遣之承宗懼,請以二子為質,及獻德棣二州臣竊惟唐之有吳元濟。不啻今日之有陳卿也裴度謂淮西腹心之疾。不可不除。猶今日潞城為京輔近地。不可容亂賊所據也。其謂兩河藩鎮跋扈者。將視淮西為高下。猶今日各處強獷之徒或視潞城為高下也其謂朝廷業巳討之。不可中止。猶今日朝廷出兵討賊。已有成命。不可中止也彼謂師老財竭。欲請罷兵。猶今日之有欲為罷兵之言。而今日廷臣。則未聞為此言者。柏耆以策說承宗而使之歸命。猶今日用李克巳之說也。唐則元惡就擒柏耆藉天威以收餘黨今日乃不仗兵力。亂賊不討則効允者眾雖或誘而降之後不可以為訓而欲使一介書生。行其說於大憝其不知事勢也甚矣臣嘗謂李克巳之策縱使有濟亦非 帝王萬全之道蓋堂堂天朝不興問罪之師而乃使小夫為鬼域以制亂賊豈為謀之善哉書曰事不師古。以克永世。匪說攸聞。臣愚不知古也第朝廷綱紀不可不措。國威不可不振。大同之事亦失在於撫之太輕故複有滇中之變往者大同之變。朝廷姑息竟莫之懲至今強獷不逞者動以藉口。今潞城之亂又不問罪。惟務招撫。則小人之不逞者。又以藉口。國典不明。盜風滋長。臣實憂之切惟今之潞城一隔之地。而當三省之全力。其破敗亦有可立而待者。倘蒙聖斷駐兵征剿。平此一方。則威行于緣邊。風聞於天下。而無敢有不逞者。猶王承宗李師道之歸命于憲宗也。或以廣西可撫。而潞城獨不可撫何也夫興師問罪。猶用藥治病。隨變而通之也。廣西夷寇。未嘗抗拒官兵。且元惡巳殲。其下人可以撫納。潞城中國之寇。魁首尚在。殺軍官三四十員。屠戮生靈無算。誠不可不誅。此其所以異也。夫裴度以獨見而成平淮西之謀。憲宗以獨斷而成。平淮西之功。臣之知能萬不逮度。而區區愚衷。所以為國盡謀者。竊願効焉。伏惟皇上允文允武之德邁古帝王。又非唐憲宗可比,夫豈斷有不足者哉,必不然矣,韓愈為平淮西碑詩曰淮蔡為亂,天子伐之,既伐而饑,天子活之,始議伐蔡,卿士莫隨,既伐四年,小大並疑,不赦不疑,由天子明凡此蔡功,惟斷乃成,既定淮蔡,四夷畢來,遂開明堂,坐以致之,臣敬為 皇上頌焉。惟聖明俯賜裁察。 ○病痊陳奏用人〈求才〉 臣位重莫勝,分宜求退,伏荷聖慈勉留懇至,不勝感泣,夫聞人言而昧於求去。不智。承君命而忍於必去。不仁。茲病當少間,黽勉從事,然有欲言而未盡者,敢複為 皇上陳之,幸垂覽焉,臣欽奉聖訓雲,卿性資剛速,或傷於過,宜思所以濟者,以協恭輔朕贊理化機,臣竊思太剛則折。宜濟以柔。欲速不達。宜濟以緩仰惟 皇上建中和之極。敷錫厥福。況臣在左右之列。敢不日加佩服者乎。抑稽之書曰同寅協恭和衷哉蔡沈為之說曰,君臣當同其寅畏,協其恭敬,茲聖訓複示臣等當同其寅畏,協其恭敬,君治之,師教之,保愛之至,千古所未見也,但今人惟知協同之謂和衷,而未明寅恭二字之義。仲尼曰,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寅畏之謂也。孟軻氏曰,責難於君謂之恭,陳善閉邪謂之敬,故寅可同也。非寅不可同也。恭可協也。非恭不可協也。故寅而同。恭而協謂之和,非寅而同非恭而協。謂之同可也。謂之和不可也。仲尼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春秋傳曰,和如羹焉酸苦以劑其味,君子食之以平其心同如水焉,若以水濟水,誰能食之,觀和同之辯,則可以知同寅協恭之義,言事君之道矣,昔齊景公田,招虞人以旌,虞人以非所招不往也,將殺之,仲尼韙之曰,志士不忘在溝壑,勇士不忘喪其元,古之虞人能為不同如此。今之士大夫。不能然者。何也。古者教化行而習俗美。故雖虞人能之。今者教化不行。而習俗不美。故雖士大夫有不能也。古者日宣三德,浚明有家,日嚴祗敬,六德亮采有邦,九德鹹事,俊乂在官,當是時。位必稱其德之大小。故不患無位。患所以立。故有士讓為大夫。大夫讓為卿也。後世資格之說行。而位不稱其德之大小。無問能否。選滿則注。限年躡級毋得踰越。非負譴者皆有升無降。其庸愚沉滯者。皆喜。謂之聖書。逮今為甚。夫資格可以待庸流。不可以待才俊。今之名為才俊者。率多庸流。較祿俸為深淺。執歲月以要求。循列卿位。祈無負譴。故軟熟之習成。而平生之志喪無幾矣。欲求人才之逮于古也。不亦難乎。夫爵祿者天下之砥石。人君所以勵世摩鈍也。然欲教化行而習俗美。非 皇上大有以鼓舞之振作之。未見其可也漢劉梁曰,得由和興。失由同起。今在朝臣工。位高者自知年數不足。永嘉實有康濟之志與庸庸保位者自別則曰他日利害吾不及見也。位卑者自知資望未及。則曰今日謀議吾不得預也。故一切怠緩悅從。務相為雷同。旅進旅退。無毀無譽。國家無事之日夫既巳如此矣有事之日將如之何夫有堯舜禹湯文武之為君。必有皋陶伊傅周召之為臣。皇上英明邁古,仁義中正,堯舜禹湯文武之君也。但有君無臣為可歎耳唐虞三代之臣。不可得而見矣。今求之於其下。有同心輔政,如漢之丙吉魏相者乎。有謀斷相資。如唐之房玄齡杜如晦者乎。有正色立朝。如宋之王曾。不動聲色。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如韓琦者乎。有則 皇上宜必知之矣。雖然。自古至今。未嘗借才於異代。求之不可不廣。知之不可不預。苟得其人。雖使卑踰尊可也。疏踰戚可也。誰肯為人主言此耶可感可歎 皇上若獨求之於今所知之臣恐亦狹矣昔唐顏真卿為平原太守。能急祿山之變。玄宗曰。朕不識顏真卿作何狀。乃能如是。使玄宗預知之。以待李林甫者待真卿。則唐可常保開元之盛。豈複有天寶之變耶。夫知人則哲。惟帝其難。宋儒朱熹嘗推易陰陽剛柔之義。以為觀人之法。曰凡其光明正大。疏暢洞達。如青天白日。如高山大川。如雷霆之為威。而雨露之為澤。如龍虎之為猛。而麟鳳之為祥。磊磊落落。無纖芥可疑者。必君子也。而其依阿淟涊。回互隱伏。糾結如蛇蚓。瑣細如蟣虱。如鬼蜮狐蠱。如盜賊詛呪。閃倐狡獪。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觀人之法。莫切於此臣既嘗為 皇上陳之矣。孟軻氏曰,賢者在位,能者在職,國家閒暇,及是時,明其政刑,詩雲迨天之未陰雨,徹彼桑土,綢繆牖戶,今此下民,或敢侮予,孔子曰,為此詩者,其知道乎,能治其國家,誰敢侮之,孔孟之言。真萬世久安常治之策也。伏惟聖明加之意焉。 ○請議處內閣官〈閣臣〉 茲者內閣員缺臣巳上請簡命節行足以報主,道義可以服人者,以為首臣以表百僚,實以內閣之官,居密勿之地,任代言之責,有難勝任故也,臣連日思惟,又有不能自巳於言者,敢複冒昧上請,惟聖明垂察焉,臣伏讀 聖訓內一款雲,自古三公論道,六卿分職並不曾設立丞相,自秦始立丞相不旋踵而亡,漢唐宋因之。雖有賢相,然其間所用者,多有小人,專權亂政,今我 朝罷丞相,設五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等衙門,分理天下庶務,彼此頡頏不敢相壓,事皆朝廷總之,所以穩當,至 太宗皇帝,始設內閣,臣謹按 太宗皇帝實錄,永樂二年九月,上禦右順門,召翰林院學士解縉侍讀黃淮胡廣胡儼侍講楊榮楊士奇金幼孜諭之曰,朕即位以來,爾七人朝夕相與共事,鮮離左右,朕嘉爾等恭慎不懈,故在宮中,亦屢言之,然恒情保初易,保終難,朕固當存於心爾等亦宜謹始如終,庶幾君臣保全之美,縉等叩首言 陛下不以臣等淺陋,過垂信任,敢不勉勵圖報,上喜皆賜五品公服,按此 太宗皇帝時,內閣止設翰林學士及講讀編修等官。備顧問而已。及 宣宗皇帝朝,楊榮楊士奇等始專任之。有代言擬旨之責。其官漸加至尚書師保。後不復變也。夫內閣有聲者稱三楊而已。後楊榮孫,楊因坐事抄沒。家資巨萬。況其他乎,故內閣設官。 太宗之時用之固未嘗不善。及夫加以代言擬旨之責。且任使多非其人。遂至犯贓壞事。臣歷數從來內閣之官。鮮有能善終者。蓋密勿之地。易生嫌疑。代言之責。易招議論。甚非君臣相保之道也。古人謂人君勞於求賢。而逸於得人。苟所得非其人焉。反致君勞而實無益于國矣。臣切惟人君之德。莫大于仁明武。仰惟 皇上聖神邁古。帝王三者之德。無一不備誠無假於代言之官者也伏乞體念 祖宗之制。宜有所處。或下廷臣集議。以建國家久安長治之策。以全君臣始終相保之道。臣不勝恐懼願望之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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