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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一百四十五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征璧尚木 何剛愨人選輯
  姚台元可參閱

  孫中丞奏疏(疏) 方簡肅公奏疏(疏 序)

  孫中丞奏疏(疏)
  孫懋

  ◎疏
  遵祖訓以端政本疏
  大本急務竭愚衷以圖報稱疏
  急除奸惡以安宗社以謝天下人心疏

  ○遵祖訓以端政本疏〈親裁決〉

  臣嘗伏讀 聖祖之訓,有曰凡廣耳目不偏聽去壅防奸肅皇初政之年此疏為第一義所以防壅蔽而通下情也,又曰朝堂決政,眾論稱善,即與施行,大哉 王言,此誠子孫萬世 帝王所當遵守者也,頃承 先朝內外奸人交通盤據,蒙蔽王聰,竊弄威柄,朝政廢弛,言路靡通,將一應奏章或先沉匿不與轉聞,或捏改旨意,肆為欺罔,以致予奪非宜,刑賞失當及至言官論列,又多留中不出者,假以朝廷震怒,動遭譴謫,箝制人口,不敢複言,是以下情不能上通,真偽無從辨詰,紊亂政本,養成禍機,壞 祖宗之法,莫大於此,重以奇珍淫巧,百計誘惑,使 先皇帝既不得日親萬機,又莫與儒臣接見,經筵輟講,積有餘年,浹月臨朝,恒以昏暮,君臣隔絕,形跡疏違,由是威福大權,盡墮奸人之手,內閣莫獲參預,六科徒事論駁,禦史無能糾察,該部不敢執奏,紀綱大壞,奸黨橫行,蓄患邊方,流毒海內,上幹天變,下失人心,十六年中大難繼作,貽憂社稷,壅蔽之禍,茲亦深矣,如昔年劉瑾捏寫旨意既巳伏誅而近日強尼家又複搜出題奏本四十餘件。江彬阻抑邊情本一百三十六件。司禮監藏不報本又數百件。似此欺蔽。可為寒心。尚賴皇天眷祐。 宗廟有靈。社稷不致顛危。乃真幸耳。茲者伏遇 陛下聰明天錫,仁孝夙聞,起自親藩,光陟 帝位,四方萬國,延頸拭目,瞻望太平,今 龍飛禦極之初。正勵精圖治之始。且國家安危之機。俗化汙隆之候。天下治亂之分。君子小人進退消長之際。於此焉決。昨者伏睹明詔痛革 先朝弊政。洞察小人奸狀。中外臣民。不勝歡慶。以為我 朝百六十年以來。未有如此詔令。 陛下撥亂之功可謂盛矣。■?伐以加矣。但臣以為本源之地不治。則末流尚有可憂。伏願 陛下奉天法祖總攬乾綱。明目達聰。大開言路,臣請自今伊始。每日視朝之餘。即禦文華殿聽政。凡中外大小臣工所上章疏。凝神注思。逐一俯賜觀覽。不時召入內閣大臣。以備顧問。從容講論。斟酌裁決。凡事大論議矛盾者。則敕下廷臣集議。不宜謀及褻近。徑從內批。如 先朝之為者。即有寢罷。亦宜明示外廷可否。以彰 陛下至公無我之度。臣又竊伏思念內閣機密重地 祖宗設官立法。必極周詳。擬旨進奏。宜必各有掌。綸音渙號。亦必有所紀載。前項壅蔽。似若無可容者。何乃公然隱匿。而無所稽憑。肆行矯詐。而無複忌畏。則是關防之術尚若闊疏。進擬之權。容有侵越。而小人乘機。因得以竊弄之矣。然臣考之司禮監職掌著之 祖訓。內閣創置。列於大明會典。臣愚欲乞 陛下仰遵 聖祖大訓。載稽我 太宗文皇帝故事。敕令內闊專一擬旨。司禮監專一進奏。仍令內閣置立印信文簿一扇。或鈐以禦寶。將逐日 聖旨裁決過事件明白開載。五日一次類進揭帖。與六科旨意題本對問。雖 陛下聖意自所予奪。亦必經由內閣。議而後行。事有可行。許令執奏。不宜複有傳奉之制。更乞敕令御前紀事給事中二員朝罷赴左順門會同司禮監官收接一應章奏。紀其數目。送吏部附簿。以備查照。如此則大公至正。明白洞達壅蔽矯詐沉匿之奸。舉無所容。而朝廷之政將無一不出於正矣。臣忝官諫諍。遭際 聖明一念樸忠粗先有見如此。伏望 陛下修舉 祖宗久大之業。厘正累朝因襲之弊光復令典。永示弘規追究前日壅蔽章奏。明此欺罔。一應奸邪之人。明降敕旨。處之重典。以示大戒。此實端本澄源。法 祖立政之第一義也。伏惟 聖明留神。天下幸甚,臣幹冒天威無任隕越之至

  ○大本急務竭愚衷以圖報稱疏〈大本急務〉

  臣伏念備員諫垣於茲有日,愚衷未竭夙夜寧忘,直慮誤犯 天威,自罹罪憲,於國事無補,于 陛下聖德有累也,夫既無補於事。而又有累 聖德,則臣妄言之罪。反有重於不言之罪矣。以是因循。將發複止。然屍素自咎。彷徨益深。頃者伏聞車駕大祀南郊,尋遊海子,當時大小臣工罔不相顧失色誠以南海子者,延袤不啻數頃,倘鑾輿一日周遊不及,則 聖禦何所安止,大禮何由慶成,於是相率具疏請還,賴 陛下聞言即悟,從諫如流,即日車駕還宮,慶成大饗,神人胥慶,中外騰歡,雖古帝堯之稽眾舍巳,帝舜之明日達聰,大禹之拜昌言,成湯之從諫弗咈。不是過也。進言有體臣以是知 陛下有優容之量而臣負隱默之罪非一日矣幹是且喜且慚。披瀝肝膽。謹以天下之大本。與今日之急務。昧死為 陛下言之。何謂大本。

  一曰保聖躬。臣聞之詩曰,纘戎祖考,王躬是保,保者謂保其身體。蓋太保之職也。然則二者之所以自保可知矣。苦近者遊幸射獵之事。有馳逐之勞。有銜橜之虞。非所以保 聖躬也。況 陛下春秋鼎盛。 儲位尚虛。正宜優遊深居頤愛 聖體。近關睢窈窕之述,廣螽斯子孫之福。以上慰 九廟在天之靈。下答四海臣民之望也。且家絫千金。坐不垂堂。況萬乘之重乎。伏望 陛下睿思精慮。凡游畋佚樂之習。無內無外。一切戒絕。自然 聖躬大養。和氣召祥。 皇嗣由是誕育。 宗廟生靈永有賴矣。

  二曰早視朝,臣聞之禮曰朝辨色始。人君日出而視之。退適路寢聽政。釋者曰視朝而見群臣。所以通上下之情。聽政而適路寢。所以決可否之計。自古帝王迨我 祖宗之禦天下。莫不皆然。今 陛下一月視朝不過再三。退朝之餘日巳昏晚。則何以通上下之情。決可否之計哉。且四夷朝貢而至者觀望攸系。畏忽所關也。伏望 陛下乾剛夬決勵精圖理。日出而視朝。朝罷而聽政。則所謂赫赫厥聲。濯濯厥靈。內而中國奠安。外而四夷畏服矣。

  三曰禦經筵。臣聞之書曰王人求多聞時惟建事學幹古訓乃有獲。釋者曰求多聞者資之人。學古訓者反之巳。我國家開設經筵之意端在是也。今 陛下每遇講期。輒聞報罷。講讀之官。徒為具員則何以資多聞之益。正稽古之學哉然自古盛德之主。未有不以講學親賢為務者也。伏望 陛下日講月講。務循常期。因以延見群臣。切劃治道。則所聞皆正言所。接皆正人。學有緝熙于光明。 聖德日新又新矣。夫此三者皆不出乎 陛下之一身一心。而天下之安危治忽系焉。故曰大本。 何謂急務。

  一曰任老成。夫自古守成之君。必倚老成之臣。以為輔佐。詩曰雖無老成人,尚有典刑是欲用老成人而不可得者。顧今有之而可以不用邪。臣切見大學土謝遷都禦史林俊尚書韓文孫交皆嘗曆事 先朝或與受顧命。或揚曆中外。誠一代之元老宿望也。今雖久去朝廷。乃心罔不在王室。況天下之人。想望丰采。翹首跂足。以冀其複用。如蒙乞敕各該有司或遣行人等官以禮聘召。督促赴闕。置之股肱喉舌之任必有興治致化之功。裨益 聖政。聿隆太平。所謂任老成為腹心。以養平和之福者是也。

  二曰廣言路。夫治道之隆替。系言路之通塞。故曰興王賞諫臣未有忠諫不用而能善治者也。臣切見給事中如王元凱張原明禦史如周廣高公韶主事如戴冠黃體行韓邦靖李中編修如王思之數臣者素負忠義。兼有才識。往者皆以言事罷謫。或自請謝未蒙收錄。非所以作忠諫之氣。開敢言之路也。如蒙乞敕吏部通查前此言事謫去之臣。有如前數臣者。一體起取赴部。複其言官。或別加擢任。則忠良效用。讜言日聞。所以通治道而求諫者。不越此矣。

  三曰重本兵。夫兵部者本兵之寄。即近古樞密院之任。考之有宋韓琦范仲淹皆一時名臣也。先除陝西四路招討經略使。後乃並授樞密副使。當時議者謂宜一處乎內。一處乎外。蓋以二人久在軍中。備詳本末。內外迭處。足應機宜。方今邊境多事。本兵之寄不可不重其選也。乃若宣府之警提督大任至委之于集郎丁鳳。非以在其位而不得不任之耶。蓋平日輕授之過也。其後卒任彭澤。近者甘肅事情緊急。朝廷簡任亦推彭澤一人耳。夫以澤之忠義智勇所向有功。用之誠當矣。不知用以繼彭澤者果誰歟。書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見三有俊心。宅謂在位者。俊謂預養以待用。然則今日欲預選以待之者。無他。惟於。各邊巡撫重臣。皆精擇其人而任之。必久。俟其備禦之有成功。然後以次授之本兵。如此。則外而巡撫既得其人。內而本兵亦皆得其人。可以協機宜。可以備遣委矣。如蒙乞下廷議今後會推各邊巡撫之任。務在得人。以為他日本兵之地。而其本兵之寄。必于邊□者是授。此則重本兵之道也。

  四曰嚴邊防。夫邊兵之設,所以防禦虜寇,詩曰豈不日戒玁狁孔棘是也,今朝廷久留邊兵演習禁中。坐食京師。示虛關塞。近者宣府之警。虜眾數萬。而守禦者不滿萬人。長驅深入。無足怪也。及照各關守臣類皆役占。士卒或收納月錢以致關門無結草之禦。堡砦鮮誰何之人。如蒙乞將原留邊兵遣還本鎮。以時操備。仍敕各邊撫按官員清查役占等弊嚴加禁革。庶行伍整肅而邊防益嚴矣。

  五曰理財用。夫財者為國之命。而萬事之本。財用不足。國之大患。今日所憂不在此邪。師旅一興。則饋餉告急矣。往往大司徒有開例入監之請。然亦大不得已而出策之下者也。盍亦反其本邪。昔人謂冗不去不可為國。今日之冗臣不能以悉數。姑以耳目之所及者言之。若南京各省府不急之織造。錦衣衛冒功帶俸無限之濫員,兩京各監局買閑之工匠。凡以靡天下之財耗。太倉之粟者。視 祖宗之時不知凡幾倍矣。如之何而能使財用之不竭邪。如蒙乞敕戶工二部檢尋 祖宗以來並近年會計經費簿籍逐一比附見今支費有如前項浮冗盡行奏革或量為裁省庶粟多財余國用不乏矣。夫此五者皆有關於今日之大政不可以為緩而忽之者也,故曰急務,雖然臣以是數言冒幹 天聽非以苟且塞責也。實區區忠愛之心將以圖報稱于萬一也,倘蒙 陛下留神採納而見之施行有如近者開納在廷諸臣之所言則臣幸甚,天下萬世幸甚。臣無任激切願望之至。

  ○急除奸惡以安宗社以謝天下人心疏

  伉直忠愛之至武宗朝諫官未見其比

  臣竊觀自古國家信用奸邛,未有不所禍者,蓋其始也。媚君以徼寵。其終也。挾君以自恣。必致危人宗社。而後巳。載諸史冊可具考也。切照都督朱彬本以梟雄之資。兼懷憸邪之念。自緣進用以後。專事從諛導非。或遊衍馳驅。或聲色貨利。凡可以蠱惑 聖心者。無所不至。由是近年間 陛下聖德。為彬所累者多矣。況複怙寵恃恩。愈肆無忌。乃于去年又導 陛下幸南海子。再幸功德寺。又再幸昌平等處。地以漸久。遊樂無節。輕褻至尊。流聞四方。驚駭人聽。臣即欲指名論奏猶恐傳言未真。且猶冀彬改心易慮。自為善後之圖。誠不意彬自知罪盈惡積。公議難容。乃欲挾 陛下自庇。故又導 聖駕出居庸關。又無大臣一人保護。置 陛下孑然獨處於沙漠。苦寒之地者。殆將半載。險哉。彬之用心。誠有不可知也。且彬武夫其于前代若漢高白登之事。或有未知。至於我朝 英廟土木之變。則固習聞之矣。何故乃導 聖駕。既臨宣府。又過大同。以致引惹虜賊。深入應州等處。與之交戰。六日六夜。使當時各鎮之兵未集。狂虜之眾遝來。幾何不蹈往轍哉。然昔王振之挾 英廟。猶以胡虜犯邊。率師親征。今彬之挾 陛下。不知何所為哉。是振以禦寇彬以誘寇彬之罪。又浮於振也。且 聖駕在外數月。萬幾叢委。兩宮違養。廟享不親。四方災異迭見。遠近盜賊蜂起。中外臣民疑懼。向非皇天眷命之有歸。朝廷法度之具在。 宗廟社稷。亦岌岌乎危哉。是彬也不獨 陛下之罪人。實 宗廟社稷之罪人。且彬在一日。則為 宗廟社稷一日之憂。故議者皆曰容一朱彬。國之安危未可知也。臣竊又料彬無以自解必將肆為巧言以為行止皆出 陛下欺罔 聖聽夫 陛下臨禦。已十有三年於茲。何前此未聞他幸。自彬用事。而乃輕出不常如是耶。在 陛下左右之臣。亦多矣何以皆不及從獨彬為之先導耶正使實如彬言又獨不可諫止之耶故自彬言之以為赤心事 陛下。自臣觀之。實未免包藏禍心爾。彬之罪固有不可得而逃矣。 陛下于此宜亦不欲複庇之矣。臣叨荷國恩。養育成材。備員言官。當此權奸稔惡之秋。正委身圖報之日。如緘口自默。徒切浩歎。禍亂巳成。噬臍何及。臣之罪則又浮於彬矣故不得不極力痛切。為 陛下言之。且嘗伏讀 祖訓有曰歷代多因姑息。以致奸人惑侮。當未知之初。一槩委用。既識其奸。退亦何難。慎勿姑息。大哉皇言。所以為萬世聖子神孫告者明切矣。伏乞 陛下仰承祖訓。俯納芻言。急敕錦衣衛將朱彬拏送法司按鞠其罪。從重處治。以雪神人之憤。以為奸惡之戒。仍乞陛下自今伊始端居九重。親理萬幾。無事輕出。以重過舉。則 宗社幸甚。天下幸甚。

  方簡肅公奏疏(疏 序)
  方良永

  ◎疏 序
  劾朱寧疏
  贈郡丞林以賢之官安慶序

  ○劾朱寧疏〈糾劾近侍〉

  浙江等處承宣佈政使司左布政臣方良永,謹奏為還民財以消民怨事。以一外吏能進此讜言朝臣見之能不含愧臣待罪承宣,自慚無補,偶有所激,不忍緘默,固知事涉權貴,言出禍隨,然竊計脂韋之罪,重于強聒而一身之患害,輕于萬姓之荼毒,故敢昧死為 陛下言之,陛下亦知民者邦之本,財者民之心乎,又知國家財賦盡出東南。浙居其半乎。故愛國必愛民。愛民必惜財。而浙之民之財。尤當愛以惜也。 陛下聰明天縱,豈不知此,若日我有大臣可付託也,我有親臣,可倚任也,我罔敢知,固有知之者矣,臣則以為 陛下有大臣而不能用,有親臣而不肯為用。雖謂之無臣可也。 陛下環視左右。最親且信。與國同休戚者誰耶。臣以為莫如朱甯,寧也出自賤氓,甘為民養 陛下一旦假以義子之寵,躋諸公侯之列,勢傾中外,富擬封君,其親之也至矣,為寧者粉身碎骨,以圖報稱,尚不能萬分之一,乃忍攫取陛下之民財,戕賊 陛下之邦本,以自速其不臣之罪,無是理也,無而有之,其愚耶,病狂耶,不然欺也,陛下俯聽臣言,即甚愛寧,必大怒也,臣於正德九年十月初十日到任,即聞朱寧鬻鈔害人,心甚惡之,無何舊鎮守太監劉璟語臣及三司曰,寧堂鈔價意欲倍增何如,臣茫無以對,細詢之,先是分發十一府每鈔一塊,易銀二兩,鈔之不行久矣以此易銀是白取民間財物也傳報朱寧怪其太輕,故欲增至四兩,次日複語如初,臣堅持不可,璟離席立誓曰,以內臣而畏寧如此權勢所在無常輕重也我受朝廷厚恩。朝廷為我立感惠祠。我豈不知此事貽害朝廷百姓哉。顧勢不得不為耳。我即不為。他人必為百姓依然受害。而我之禍立至矣。言與淚俱於邑不能自禁又次日,複語如初,竟增至三兩,計鈔一萬一千九百九十六塊,該銀三萬五千九百九十八兩,臣退而思之,有官守者,不得其職則去,心雖憤激,力不能捄,亦失職也,乃自劾求去,逭此屍素,繼聞新有禁例。勢豪鬻鈔害人者必罪。臣竊喜此事徐當中止。故棲棲不去以待其變。今既數月矣。例格不行,而有司征解急於星火,或緣為奸。倍而又倍。椎膚剝髓。民不堪命。天門萬里。相與赴愬于監司,監司欲言而未果發,民亦吞聲而不敢言,輸解之吏,絡繹於途矣新鎮守太監王堂,知民怨且作,亦蹙然不安,如此稱謂亦非體式乃出巽辭,謂寧堂好人,初不知鬻鈔之難如許,苟豫知之,必不為也,今業巳為之,可以巳完二萬四千兩截解,少慰其意前頭太監既為之斂,我不得不為之解,二臣所稱甯堂指朱寧也其勢焰之熏灼可知矣。臣反復思之,方今四方群盜甫息,瘡痍未瘳,邊塞多虞,饋餉或不時繼,浙東西諸郡自冬徂春,雨雹為災,蠶麥不利,待哺之民,嗷嗷千里,此何時也,大司徒不能為 陛下畫萬年長策。以去京師之冗食。乃遣官四出。坐索數十年之逋稅。亦緦功之察也。然豈得巳哉。冗食不可去而奇禍隨之矣臣故曰 陛下有大臣而不能用此猶可諉也。劉璟王堂皆 陛下腹心之臣。其在浙也。皆有愛民之譽。宜其卻此無名橫斂。于談笑間直易易耳。而二臣者徒能涕泣蹙額。付之無可奈何。一則曰不得不為。一則曰不得不解。是亦豈得己哉橫斂不可卻而隱禍中之矣。事勢若此。苟猶隱忍不為陛下言。則巳斂之財。必入未寧之手。而民心傷矣。心傷則本傷。本傷則枝幹凋瘁。根柢噘拔。 陛下其能晏然於上乎。是孰為孰使之哉。 陛下之義子亦 陛下之親臣也 陛下反思及此。能不寒心。臣獨怪朱甯之忍于負 陛下也。今人有一飯之恩必報,陛下之待朱寧,豈一飯比哉,不圖報則亦巳矣,反取陛下之邦本而動搖之,略不顧惜,此臣之所未喻也故跡其所為,即以義子責之在子為不孝在臣為不忠在法則必誅而無赦者也。臣所謂 陛下有親臣而不為用者非耶。然臣惟朱甯席寵以來。 陛下之錫予無算。四方之饋遺不貲。篋笥之中必不少此,又不病狂喪心,何忍為負恩之賊犯此必誅之刑,又開一路使寧得有所諉卸以結鬻鈔之局也意必真愚而為人所使。未可知也。伏乞 陛下割偏私之愛,奮獨斷之勇,廷詰朱寧以鬻鈔害民之故,如果愚不解事,誤聽人言,而請罪祈恩之不暇,則削奪官爵,薄示懲戒,根究主使之人,坐以重罪可也,如其飾非護短,不肯服辜,是敢於欺罔也,是不有 陛下也,陛下又何取而必欲子之乎,下之詔獄,明正典刑,以昭示天下,為臣子悖逆之戒可也,斯二者惟 陛下明察而果行之仍乞急敕都察院,行巡按浙江監察禦史,會同鎮守三司等官,將巳斂鈔價,盡給還民,未斂之數,隨即停止,並查究奸吏影射多科侵克之弊,悉寘諸法,則民怨未甚,猶可慰解,邦本未搖,猶可培植,陛下誠如是,臣死且甘心,其他利害,固不遑恤也,陛下如以臣言為不然,置之不問,日復一日尾大不掉,將必蠶食天下,肆無厭之求,出於尋常所不料者,陛下於是時也,悔之晚矣。

  ○贈郡丞林以賢之官安慶序〈安慶城守〉

  林石渠子以賢初授郡丞也,得江西之瑞,有治績,績又最於治盜,未幾以憂去,服闋改丞安慶,安慶于古為皖為舒猶荒服,於今為畿內。則大郡也,以?以賢,俾佐守以理,人與地無兼得耶,以賢取道歸掃松楸既來別予,請所以為安慶,予應之曰。逆瑾擅命。漁獵郡邑,貪黠吏盜府庫以媚之。不足又因以漁獵其民。網罟所施鷹犬所至。富商巨室。無遺者。瑾悅而巳之囊亦溢則洋洋焉坐待徙秩。誰複為世道計。加以兵荒薦至。官廩無終歲之儲。數年來銖蓄寸累。不能複其舊之什一。財之匱未有甚於此時者也為政者急所先。不此之務。而簿領之役役。即使精明炫赫。亦無裨於緩急。況本之不端。則所謂銖蓄寸累者。入私室耳。為身謀耳。民且不信,民之不信以在民上,吾未見其能丞也以賢避席曰,祿也不敏向嘗領是以治瑞而瑞治,安慶當江海之沖。非瑞比。其後甯籓之兵困於安慶則此郡信為重地去留都不能千里固襟喉也萬一盜起倉卒。南北受敵。勢必棘。恐未可以瑞治。治願有加也。曰地有僻要。治有難易。治之道一也。兵不足募可足。士不勇信賞可勇。是果可以口舌文告為哉。抑非獨藏富於官。安慶緒之軍圍睢陽也。是時江西事微有端緒耶何言之深長也使城中皆有儲積必不至以茶紙鼠雀代食愛妾可生城可恃以無恐然睹巡遠之捐所愛如所憎。而民亦信之弗去。是豈瑣尾者能辦哉。城守具備為河北二十四郡之光。顏平原可法也。夫以子之才,當子之年,又值此晏然無事之時,其必有無巳。安慶自有故事亦存乎其人耳以賢再拜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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