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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十二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征璧尚木 顧開雍偉南選輯
  無錫楊世愈爾韓參閱

  王忠肅公奏疏(疏) 周文襄公集(疏)

  王忠肅公奏疏(疏)
  王翱

  ◎疏
  邊情事
  便宜五事疏

  ○邊情事〈撫輯兩廣猺獞〉

  訪得兩廣軍民,自洪武年間以來,一向安妥,蕭養之亂與土木之變同時其後為董興楊信民等所破誅至景泰三年餘賊未靖兩廣互相觀望乃命公為總督後因黃蕭養之徒作耗,在於有司者,不設法處置,惟務妥安,兵政無備以致招集無藉,釀成凶禍,輾轉不能禁遏,及至戰艦抵岸,蠻賊寇城,又各畏縮推避,略無禦寇之謀,相顧愴惶,莫效安民之策,遂使賊兵所至,村堡為墟,劫掠其資財,系縲其妻子,封豕長蛇,大肆其毒,一方受害,不可勝言,推原其故。皆由彼處統馭之將非人。既不能安保預備於無事之日。又不能禁禦招撫於賊發之後故也。本年閏九月二十一日,又到廣西,見彼處二人,種類非一,其曰,生猺熟猺,曰獞人欵人,曰狑人曰獠人,皆獷悍慓疾之名。曰溪曰寨曰團曰隘,鹹負固自保之所。既無城郭可居。亦無溝池可守。不過依山傍險。為自全計。雖其衣服言語。與中國不同。然其好惡情性。則與良民無異。平居之際。亦各往來以營生。至於有急,自相屯聚而保護觀其背叛不服。實非本心。乃出於不得已也。皆緣將臣所司不得其人。德不足以綏懷。威不足以攝服。西南夷變動皆由於此甚至欺其遠方無告。掊克殘忍使不得安其身謂其蠢爾無知。生倒是非。俾不得順其性既害其生。又拂其性。雖良善懦弱之人猶不免於動作。況素無教令。而稟性強梁者動之則易。安之實難。遂致攻劫鄉村。侵擾百姓。或報復私讎。或貪取小利。或聚或散。出沒不時。兩廣之民日見凋弊。殺傷殘患。不能聊生。上賴神謀廟筭。其首惡俱已殄滅。尚有一二餘黨未除。以致猶厪聖慮。命臣等前去撫剿,除差人四散招撫猺老獞老人等,總兵官會同土官土兵前來,申以 朝廷恩威之重諭以善惡禍福之由彼皆稽顙俯伏。歡忻鼓舞。許自遷改。禮待而歸。及各處猺獞人等。所在眾多。不能一一招撫。亦皆轉相告戒臣又密切訪,得彼皆自謂 朝廷見差大官人每招我,今後不要出去作歹,各歸鄉峝生理,且臣始到兩廣之時,查得賊尚有三四起,自九月以後,少有報到聲息,間有一一,亦皆鼠竊狗偷,今亦散去。此皆 陛下神威遠著,聖化旁。行,遂致蠻夷之圖。感恩思報,回邪之黨,不戮自夷,然臣猶未敢保其始終不出。有誤朝廷久遠之計。蓋彼蚩野。情Q欲Y可知。苟得其所養。而安其所利。可保久安。若一有所擾。而不遂所欲。則其反側。又必難制。臣親臨彼境,頗識其情,今已回還,敢陳愚見,冒瀆 宸聰,伏願 皇上量同天地,赦舊圖新,仍敕該部行移廣東廣西總兵鎮守大臣,並各都布按三司府州縣等官,飭此邊務稍靖之時。務求久遠常行之計。洗心滌慮革去前非。其餘各猺獞人等巳歸者必撫之以恩。未來者必申之以義。號令必信。賞罰必公。巨惡必誅。小過必宥。而又整飭戎伍。堅甲利兵以臨之。使彼既慕其義。又畏其威則悍然不遜之氣自消矣。若有仍前侵克。致生釁端。必罪不宥。如此,則海隅嶺表之民。庶得安生。不勝幸甚。

  ○便宜五事疏〈四川事宜〉

  一松潘衛臨極邊,湖廣總兵不居常永而居武昌四川總兵不居松潘而居成都皆非制也去四川城八百餘裡。番寇常出為害,總兵官都督陳懷常居四川城中。緩急非便雖曰委官領軍,豈能盡如。約束,若令懷往彼鎮守。則士卒奉令。番寇畏威。邊境平寧。軍民安便。其二松潘茂州諸衛所官軍月糧。皆成都諸府州縣百姓運送。道途參差不齊。多被番人劫掠。若令暫于成都等衛倉收貯。農隙之際。類集有糧之人。齊力起運。都司撥軍護送布政司委官交量。非惟道路無虞。亦得收受無弊其三四川所屬吏典,自洪武至今,多不給由,在鄉起滅詞訟,把持官府,良民受害,若立限許令自首免罪,其不首者,事發之日,皆發附近衛所充軍,屯田裡老人等隱匿者,各治以罪,則訟息民安,政清事理,其四四川諸府縣社學久廢,民不知教,所以爭訟多而禮讓少,若依洪武中事例,不問土官衙門。俱設社學。使民夷子弟。皆知讀書。則禮義興行。民俗歸厚。其五四川會州衛,開設銀場,布政司歲運糧八千余石,供給軍夫,往復數千里,若以四川三司及所屬衙門所問罪囚,除文職官吏犯贓及真犯死罪外,其餘皆依陝西囚人納米贖罪例。自備糧米。往彼納足。依運磚例發遣。則民省轉輸。官足供給。

  周文襄公集(疏)
  周忱

  ◎疏
  起滅詞訟疏
  鹽課事疏
  松江鹽課疏
  折收本色疏
  與行在戶部諸公書

  ○起滅詞訟疏

  伏讀洪武間教民榜文,及近年建言榜文,曆言民間詞訟自願息者聽,事不幹已而相告訐,及官吏羅織以媒賄賂者有罰,果有冤抑實情,亦宜以次陳訴,果有全家被害,方許親鄰申訴,近者刁民不遵,獄詞騰湧,一則圖賴人民,一則牽連雜事,蓋人命可以聳動官府,驚嚇鄉民,雜事卒難窮治,可以欺詐取財,箝制官吏,及至發遣充軍擺站納米運磚,又複逃潛,變易姓名,起滅詞訟,臣請除反叛重事外,餘俱照欽定榜例。以次陳訴庶幾獄訟得清。

  ○鹽課事疏〈松江鹽課〉

  華亭上海二縣灶丁,計負鹽課六十三萬二千餘引,催責不已,前鹽不敷灶丁日以逃竄,宜官鑄鐵鍋一二百口。給與負鹽灶丁。令其戶下人口協助煎辦。庶國課易完。一松江煎鹽之人,近者名曰鹵丁。遠者名曰灶丁。惟鹵丁諳練煎鹽。然貧窘者多。使其食足。何患鹽課不完前代嘗有贍鹽官田。洪武初雖給耕種俱起科納糧。今二縣灶丁。每年應徵運秋糧,無慮五六余萬欲將灶丁秋糧。存留本處。免其兌軍遠運。銀以所節省耗米於各場收貯。養贍貧難鹵丁。及雇人補煎逃戶額鹽。其遠鄉灶戶。所貼柴鹵錢米。亦於倉囤收貯。明白支銷。如此則官無枉費人不逃竄。一松江鹽場總催頭目。一年一代。中間富實良善者少貧難刻薄者多。催納之際。巧生事端。百計朘削。以致灶丁不能安業。流移轉徙。職此之由。今後總催頭目宜點選殷實良善之人。常川應當。若有仍前剝民者逮問革役。丁力消乏者。照名僉補。如此則事易集而人不擾。一鹽課之利。歲有定數。不在於官。則在於私。所以連年不完者蓋由私鹽得售,故官課日虧。雖有軍民官巡捕。中間有狥私故縱者。有通同販賣者。有誣執平民者。賞罰不明。人懷倖免。宜令華亭上海並蘇州嘉定三縣點選行止服眾者為老人。分定地方。率所在總小甲。防守官司。往來巡視。但遇私販髮露。必究經過河路。罪及縱容之人。如此則鹽徒息僥倖之心。而兇惡漸可絕矣。

  ○松江鹽課疏〈鹽課〉

  近命臣兼理松江鹽課訪得各場去年以前,共逋負鹽五十三萬六千九百二十餘引,今年又該正額鹽一十五萬七千七百六十引有奇,切惟煮海之功。日有定數。今以數年逋負。責其一日償之。民何以堪。乞將逋負之數。自今年為始。每年正額之外。帶補一分。則民力得以少紓。國計可以漸辦。

  ○折收本色疏〈備荒〉

  應天鎮江太平甯國諸府舊有石白等湖,其中港溝歲辦魚課,其外平圩淺灘,聽民牧收孳畜,採掘菱藕不得耕種是以每遇山溪泛漲。水有所泄。不為民患近者富豪之家。築成圩田。排遏湖水。每遇水漲。患即及民。宜悉平之。又各處被災,恐預備倉儲賑濟不敷,請以折銀糧稅,文襄在江南每以變通平准略訪劉晏□□之制然。晚年人多。論劾其黷。貨者固知治。賦之難也悉征本色。於各倉收貯。俟青黃不接之際出糶於民以所得銀物上納京庫則官稅不損。民亦得濟

  ○與行在戶部諸公書〈蘇松戶口〉

  周忱

  文襄公在江南留心本計如此宜至今見思也。

  伏聞治民之道。在於禁惰遊以一其志勸耕稼以敦其業。蓋惰遊禁。則土著固。而避勞就逸者。無所容。耕稼勸。則農業崇。而棄本逐末者。不得縱。由是賦役可均。而國用可足。不然。則戶口耗而賦役不可得而均。地利削而國用不可得而給。先王制六鄉六遂之法。以維持其民。而均其土地者。正謂此也邇者 皇上念天下人民,有因饑窘逃移者,累降敕旨,設撫民之官,頒冤恤之條,令天下郡邑招而撫之,諸公頒佈奉行,克謹無怠,天下之民,感戴 宏恩,扶老攜幼,競返桑梓,惟獨蘇松之民,尚有遠年竄匿。未盡複其原額而田地至今尚有荒蕪者,豈憂恤猶未至乎,凡招回復業之民。既蒙蠲其稅糧。複其徭役。室廬食用之乏者。官與賑給。牛具種子之缺者。官與借貸。 朝廷之恩。至矣盡矣。如此而猶不復業者。亦必有其說焉。蓋蘇松之逃民。其始也皆因艱窘。不得已而逋逃。及其後也。見流寓者之勝於土著。故相煽成風。接踵而去不復再懷鄉土。四民之中。農民尤甚。何以言之。天下。之農民固勞矣而蘇松之民比于天下其勞又加倍焉天下之農民固貧矣而蘇松之農民比于天下其貧又加甚焉天下之民。常懷土而重遷。蘇松之民。則嘗輕其鄉而樂於轉徙。天下之民。出其鄉則無所容其身。以其逐末技也蘇松之民出其鄉則足以售其巧忱嘗曆詢其弊,蓋有七焉,何謂七弊,一曰大戶苞蔭。二曰。豪匠冒合。三曰船居浮蕩。四曰軍囚牽引。五曰屯營隱占。六曰鄰境蔽匿。七曰僧道招誘。乃所謂大戶苞蔭者。其豪富之家。或以私債凖折人丁。或以威力強奪人子。賜之姓而目為義男者有之。更其名而命為僕隸者有之。凡此之人。既得為其役屬。不復更其糧差。甘心倚附。莫敢誰何。此漢法所深禁然亦無可如何者也由是豪家之役屬日增。而南畝之農夫日以減矣。其所為豪匠冒合者。蘇松人匠。叢聚兩京。鄉里之逃避糧差者。往往攜其家眷。相依同住。或創造房居。或開張鋪店。冒作義男女壻。代與領牌上工。在南京者應天府不知其名。在北京者順天府亦無其籍粉璧題監局之名。木牌稱高手之作。一戶當匠。而冒合數戶者有之。一人上工。而隱蔽數人者有之。兵馬司不敢問。左右鄰不復疑。由是豪匠之生計日盛而南畝之農民日以衰矣。其所謂船居浮蕩者,蘇松五湖三泖積水之鄉。海洋海套。無有涯岸。載舟者莫知蹤跡。近年以來。又因各處關隘廢弛。流移之人。挈家於舟以買賣辦課為名。冒給鄰境文引及河泊由帖。往來於南北二京。湖廣河南淮安等處停泊脫免糧差。長子老孫。不識鄉里。暖衣飽食。陶然無憂鄉都之裡甲。無處根尋。外處之巡司。不復詰問。由是船居之丁口日蕃。而南畝之農夫日以削矣。其所謂軍囚牽引者。蘇松奇技工巧者。多。所至之處屠沽販賣。莫不能之。故其為事之人。充軍于中外衛所者。輒誘鄉里貧民為之余丁。此弊今則無之擺站於各處河岸者。又招鄉里之小戶。為之使喚。作富戶於北京者。有一家數處之開張。為民種田於河間等處者。一人有數丁之子侄。且如淮安二衛。蘇州充軍者。不過數名。今者填街塞巷。開鋪買賣。皆軍人之家屬矣。儀真一驛。蘇州擺站者。不過數家。今者連栟接棟。造樓居住者。皆囚人之戶丁矣。官府不問其來歷。裡胥莫究其所從。由是軍囚之生計日盛。而南畝之農夫日以消矣。其所謂屯營隱占者。太倉鎮海金山等衛。青村南匯吳松江等所。棋列于蘇松之境。皆為邊海城池。官旗犯罪。例不調伍。因有所恃。愈肆豪強。遂使避役奸氓。轉相依附。或入屯堡而為之布種。或入軍營而給其使令。或竄名而冒頂軍伍。或更姓而假作余丁。遺下糧差。負累鄉里為有司者。常欲挨究矣文書數數行移。衛所堅然不答。為裡甲者。常欲根尋矣。足跡稍稍及門。已遭官旗之毒手。由是屯營之藏聚日多。而南畝之農夫日以耗矣。其所謂鄰境蔽匿者。近年有司。多不得人。教導無方。禁令廢弛。遂使蚩蚩之民。流移轉徙居東鄉而藏於西鄉者有焉。在彼縣而匿於此縣者有焉。畏糧重者。必就無糧之鄉。畏差勤者。必投無差之處。舍瘠土而就膏腴者有之。營新居而棄舊業者有之。倏往倏來。無有定志。官府之勾攝者。因越境而有所不行。鄉村之譏察者。每容情而有所不問由是鄰境之客戶日眾而南畝之農夫日以寡矣其所謂僧道招誘者天下之寺觀。莫甚于蘇松。故蘇松之僧道彌滿于四海。有名器者。因保舉而為住持初出家者。因游方而稱掛衲。名山巨剎。在處有之。故其鄉里遊惰之民率皆相依而為之執役。眉目清秀者。稱為行童。年記強壯者。稱為善友。假服緇黃。偽持錫缽。或合伴而修建齋醮。或沿街而化緣財物。南北二京。及各處鎮市。如此等輩。莫非蘇松之人。以一人住持而為之服役者。常有數十人。以一人出家。而與。之幫閒者常有三五輩。此不獨蘇松京師尤甚由是僧道之徒侶月廣而南畝之農夫日以挾矣凡此七者特舉其大略。而天下郡縣。未必此弊俱無。縱使有之。亦未必有如是之甚。此等之人善作巧偽變亂版圖戶口則捏他故而脫漏田糧則挾他名而詭報惰遊已久。安肯複歸田裡。從事耕稼。況其缺乏稅額。累累如配見在之戶。其中頗有智能者。見其得計。亦思舍畎畝棄。耒耜而效其所為。惟愚騃無用之人。方肯始終從事於農業。然坐受其弊。亦豈無避免之心乎。凡天下之事不可有一人之僥倖苟有一人僥倖。而獲免則必有一人不幸而受其弊蘇松僥倖之人。如此其多。則不幸而受其弊者。從可知矣。是宜土著之農夫日減月除。而無有底止矣。忱嘗乙太倉一城之戶口考之。洪武年間見丁授田十六畝。二十四年黃冊原額六十七裡八千九百八十六戶。今宣德七年造冊止有一十裡。一千五百六十九戶。核實又止有見戶七百三十八戶。其餘又皆逃絕虛報之數。戶雖耗而原授之田俱在。夫以七百三十八戶。而當洪武年間八千九百八十六戶之稅糧。欲望其輸納足備而不逃去。其可得乎。忱恐數歲之後。見戶皆去。而漸至於無征矣。是皆惰逃不禁。耕稼不勸。故奸民得以避勞就逸。棄本逐末。如前之所雲者。誠宜立法以撿制之。撫民之官。固未易以招之也愚以鈍駑之才,濫叨重寄,晝夜勞心,莫知所措,伏望該部列位卿相,與在 朝公卿大臣,詳加講究,明白奏請,將蘇松等府逃移人戶,不拘通例,別立一法,以清理而撿制之,庶幾戶口可增,田畝可辟,稅糧可完,忱事出激切,不覺覼縷之至,惟冀詳察而恕其狂妄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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