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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部藝文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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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對》唐·柳宗元 蔣之翹曰:《天問》者,乃屈原之所作也。漢王逸序雲:「屈原放逐,憂心愁悴,彷徨山澤,經歷陵陸,嗟號旻昊,仰天嘆息。見楚有先王之廟及公卿祠堂,圖畫天地山川神靈,琦瑋僪佹,及古聖賢怪物行事,因書其壁,呵而問之,以渫憤懣,舒寫愁思,乃假天以為言焉,故作《天問》。」此子厚取《天問》所言,隨而釋之,遂作《天對》雲。 問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由考之?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 對曰:「本始之茫,誕者傳焉。鴻靈幽紛,曷可言焉。曶黑晰眇,往來屯屯。」 曶黑,微昧也。晰,明也。《屯》,難也。 龐昧革化,惟「元氣存」而何為焉。 《易》:「天造草昧。」注:「造物之始。始於冥昧。」 問:「明明暗暗,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對合焉者三:一以統同。 柳自注:「《谷梁傳》:『獨陰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三合然後生』。」王逸以為天地人,非也。 籲炎吹泠,交錯而功。 吳人謂水曰泠澤 問:「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茲何功,孰初作之?」 《對》:「無營以成」,遝陽而「九。」 「遝」,積也。九,陽數之極。所謂「九天」也。 轉輠渾淪,蒙以圜號。冥凝元厘,無功無作。 《輠車》,盛膏器也。古者車行,常載脂膏以塗軸,故軸滑易行,即其器也。或雲:「輠車,轂轉貌。」 問:「斡維焉系?天極焉加?」 對「烏徯系維」,乃縻身位。 徯,待也。《淮南子帝維》曰:維運之以鬥,東北為報德之維,西南為背陽之維,東南為常羊之維,西北為號通之維。注:四角為維也。 無極之極,漭彌非垠。 張衡《靈憲》:「八極之極,徑二億三萬二千三百里。」漭彌,水大貌。垠,岸也。 或形之加,孰取大焉。 天極,謂南北。極天之樞紐,常不動處。譬則車之軸也。故對言其如為有形之加,則物孰有大於此者。正謂無極之極故耳。 問:「八柱何當?東南何虧?」 《對》:「皇熙亹亹,胡棟胡宇。完離不屬焉,恃夫八柱。」 《素問》:「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注:中原地形,西北高,東南下。今百川滿湊東之滄海,則四方之高下可知。《河圖》言:昆侖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柱廣十萬里,有三千六百軸,互相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 問:「九天之際,安放安屬?」 對:「無青無黃,無赤無黑,無中無旁,烏際乎天則。」 則,法也,即所謂「圜則九重」者。 問:「隅隈多有,誰知其數?」 對「巧欺淫誑,幽陽以別。無隈無隅,曷譬厥列。」 《淮南子》:天有九埜,九千九百九十九隅,故對言之。謂天地至大,何方何隅,不可以數窮也。 問:「天何所遝?十二焉分?」 對「折篿《剡筳》」,「午施旁豎。」 折斷也。楚人名結草折竹以蔔曰篿。剡。削也。《離騷》:索藑茅以筳篿兮。命靈氛為餘占之。 鞠明究曛,自取十二。非餘之為,焉以告汝。 「曛日入餘光」一歲,日月凡十二會,所會為「辰。」 問:「日月安屬?列星安敶?」 《對》,「規毀魄淵,太虛是屬。」 規魄謂日月也 「碁布萬熒」,鹹是焉托。 言列星如碁形之佈置也。熒,明也。 問:「出自《暘穀》,次於《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幾裡?」 對軸旋南,畫軸奠於北。 渾天之法,天地之形如雞子,北聳而南下,故北極常不沒,南極常不見,其轉如車軸,日月星辰常下回也。 孰彼有出次,惟汝方之側。平施旁運,惡有「穀汜 次,舍也。谷暘穀。《書》宅嵎夷曰暘。谷汜,蒙汜。《爾雅》:西至日所入為大蒙。 「當焉為明,不逮為晦。」度引久窮,不可以裡。 《淮南子》:「日出於暘谷,浴于咸池,拂於扶桑,淪于蒙谷,入于虞淵之汜,曙于蒙穀之浦,行九州七舍,有五億萬七千三百九裡。」曆家以為周天赤道一百七萬四千里,日一晝夜而一周,春秋二分,晝夜各行其半,而夏長冬短,一進一退,又各以其什之一焉。 問:「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惟何,而顧兔在腹?」對:「毀炎莫儷,淵迫而魄,遐違乃專。何以死育?」 儷,偶也。毀炎,謂日魄,月也。死晦。育,生也。此對之意,如曆家舊說雲:月朔則去日漸遠,故魄死而明生,既望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遠日而明複生,所謂死而複育也。 元陰多缺,爰感厥兔。不形之形,惟神是類。 謂「月中有兔」,元陰之所感也。 問「女岐無合,夫焉取九子?」 《對》:「陽健陰淫,降施蒸摩。岐靈而子焉,以夫為。」 《女岐》神女無夫而生九子。 問:「伯強何處,惠氣安在?」 對:「怪沴冥更,伯強乃陽。順和調度,惠氣出行。時屆時縮,何有處鄉。」 伯強大厲,疫鬼所至,傷人。 問:「何闔而晦?何開而明?」 《對》:「明焉非辟,晦焉非藏。」 問:「角宿未旦,曜靈安藏?」 《對》:「孰旦孰幽,繆躔於經。蒼龍之寓,而廷彼角亢。」 躔,日月行次也。亢,星名。《爾雅》:「壽星,角亢也。」《國語》:「辰角見而雨畢。」注:辰角,大辰,蒼龍之角。見者,朝見東方,建戌之初,寒露節也。問:言角宿未旦者,指東方蒼龍之位耳。謂東方蒼龍,角亢之宿,雖日出之方,而其晦明固自有經度也。 問:「不任汨鴻,師何以尚之?」「僉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對:「惟鯀譊譊,鄰聖而孽。」 王子年《拾遺記》雲:「夏鯀治水無功,沉於羽川,化為元魚,大千尺,後遂死,橫於河海之間。」 《恒》《師》「厖蒙」,乃尚其圮。 《師》,眾也。《尚》,舉也。圮,毀也。此謂鯀之不任治洪水,眾論不明,不察其方,命圮族而舉用之也。 後惟師之難。矉頞使試。 矉恨,張目也。頞,鼻莖蹙頞也。此謂四嶽舉鯀。堯曰:「籲!咈哉!」僉曰:「試可乃已。」非樂於用之也。 問:「鴟龜曳銜,鯀何聽焉?順欲成功,帝何刑焉?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 對:「盜堙息壤,招帝震怒。賦刑在下,而投棄於羽。方陟元子,以引功定地。」 堙,塞也。招,舉也。引,嗣也。《山海經》:鯀竊帝之息壤以堙洪水,帝令祝融殺鯀於羽郊。《書洪範》:鯀堙洪水,汨陳其五行。帝乃震怒,鯀則殛死,禹乃嗣興。《淮南子》:凡鴻水淵藪自三百仞以上二億三萬三千五百五十裡,有九淵。禹乃以息土填洪水,以為名山。注:息土不耗減,掘之益多,故以填洪水也。羽山在東海中。 胡離厥考,而鴟龜肆喙。 「考」謂禹之父鯀也。喙,口也。鴟龜,事無考。舊說謂鯀死為鴟龜所食也。 問:「伯禹腹鯀,夫何以變化?纂就前緒,遂成考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 《對》「氣孽宜害」而「嗣續」,「得聖汙塗」而「芙蕖」「夫固不可以類」 《芙蕖》荷總名。謂荷之生於淤泥中,以喻禹之生於鯀也。 胝躬躄步。 《列子楊朱篇》。「身體偏枯。手足胼胝。」注:「胝,皮厚也。又足繭也。」 《揚子》。「巫步多禹」注:「謂姒氏治水土涉山川。病足。故行跛也。」 橋楯《勩踣》。 橋謂以鐵如椎,頭長半寸,施之履下,以上山,不蹉跌也。楯形如箕,擿行泥上。勩,勞踣,僵也。《勩踣》謂勞劇而頓僕也。 厥十有三載,乃蓋考醜。宜儀刑九疇,受是元寶。「昏成厥孽,昭生於德。惟氏之繼,夫孰謀之式?」 《史記》:「禹傷父鯀功之不成,乃勞身焦思,居外十三年,過家門不敢入。」 《洪範》:「鯀則殛死,禹乃嗣興。天乃錫禹《洪範》九疇。」 問:「洪泉極深,何以寘之?」 對:「行鴻下隤,厥丘乃降。焉填絕淵,然後夷於土。」問:「地方九則何以墳之?」 對:「從民之宜,乃九於《埜墳》。厥貢藝,而有上中下。」 九,則九州之界也。墳,土之高者也。此言「墳厥貢藝。」 又似有區別之義焉 問:「應龍何畫?河海何曆?」 《對胡》「聖為不足,反謀龍智。畚鍤究勤,而欺畫厥尾。」 《山海經》雲:「禹治水,有應龍,以尾畫地,即水泉流通,禹因而治之。」子厚謂不然也。 問:「鯀何所營?禹何所成?康回馮怒,墬何故以東南傾?」對圜燾廓大,厥立不植。地之東南,亦已西北。彼回小子,胡顛隕爾力?夫誰駭汝?為此而以慁天極。 圜,天體也。燾,溥,覆照也。隕,從高下也。慁,辱也,擾也。《列子》,共工氏子。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折天柱,絕地維。故天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滿東南,百川水潦歸焉。康回,共工名也。 問:「九州安錯,川谷何洿?」 《對》「州錯富媼,爰定於趾。」 坤為母,故稱「媼」也。 躁川靜穀,形有高庳。 水注海曰「川」,注川曰「溪」,注溪曰「穀。」庳,短也。 問:「東流不溢,孰知其故?」 對:「東窮歸墟,又環西盈脈,穴土區而濁濁清清。」 《列子》:「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裡,有大壑焉,實惟無底之穀,名曰歸墟。八紘九埜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 墳壚燥疏,滲渴而升。充融有餘,洩漏複行。 《說文》:壚,黑剛土也。《書》:下土墳壚。注:下者,壚,壚疏也。滲,下漉也。《莊子》:「天下之水,莫大於海,百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 「器運浟浟」,又何溢為。 朱熹曰:「柳子明歸墟之泄非出之天地之外也,但水入於東而複歸於西,又滲縮而升,乃複出於高原而下流於東耳。此其說亦近似矣,然以理驗之,則天地之化,往者消而來者息,非以往者之消複為來者之息也。水流東極,氣盡而散,如沃焦釜無有遺餘,故歸墟、尾閭亦有沃焦之號,非如未盡之水,山澤通而流」注不窮也。 問:「東西南北,其修孰多?」 《對》。「東西南北,其極無方。夫何鴻洞,而課校修長。」 鴻,大也。洞,通也。《淮南子》:合四海之內,東西二萬八千里,南北二萬六千里。注:子午為經,卯酉為緯。言經短緯長也。禹乃使太章步,自東極至於西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使豎亥步,自北極至於南極,二億三萬三千五百里七十五步。注:海內有長短,極內等也。其他諸說不同。 問:「南北順橢,其衍幾何?」 《對》:「茫忽不准,孰衍孰窮?」 問:「昆侖縣圃,其凥安在?」對:「積高於乾,昆侖攸居。」 《水經》:「昆侖山在西北,去嵩高五萬里,地之中也。其高萬一千里,河水出其東北陬。」又:「昆侖之山三級,下曰樊桐,中曰元圃,上曰層城。」 「蓬首虎齒」,爰處爰都。 《山海經》:「西海之南,流沙之濱,赤水之後,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昆侖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淵環之。其神蓬首戴勝,虎齒而善嘯者,名西王母也。」 問:「增城九重,其高幾裡?」 對:「增城之高,萬有三千」,《淮南子》:「昆侖虛中有增城九重,其高萬一千里,百一十四步二尺六寸。」東方朔《十洲記》:「昆侖山有三角,一角正東,名曰昆侖宮。其處有積金為墉城,面方千里,城上安金台五所,玉樓十二。」此雲萬有三千,其說不同,誕實未詳。 問:「四方之門,其誰從焉?」 對:「凊溫燠寒,迭出於時。時之丕革,由是而門。」 《黃帝素問》「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涼;地不滿東南,右熱而左溫。」《淮南子》:「昆侖虛,旁有四百四十門。」 問:「西北辟啟,何氣通焉?」 《對》:「辟啟之通,茲氣之元。」 《淮南子》:「昆侖虛玉橫維其西北隅,北門開,以納不周之風。」 問:「日安不到,燭龍何照?」 對修龍口燎,爰北其首。九陰極冥,厥朔以炳。 舊說,天地之西北,有幽冥無日之國,有龍銜燭而留照之。《山海經》:「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而蛇身面赤,其瞑乃晦,其視乃明,是謂燭龍。」 問:「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 對:「惟若之華,稟羲以耀。」 《廣雅》日禦曰:「羲和,月禦曰望舒。」《山海經》:「東南海外有羲和之國,有女子名曰羲和。是生十日,常浴日于甘淵。」又灰野之山有樹,赤葉赤華,名曰若木。日所入處,生昆侖西,附西極也。又《淮南子》,「若木在建木西,未有十日,其華照下地。」注:「若木端有十日狀。」 如蓮珠華,光光照其下也。 問:「何所冬暖?何所夏寒?」 對:「狂山凝凝,冰於北至。爰有炎洲,司寒不得以試。」 《山海經》:「狂山無草木,冬夏有雪,狂水出焉。」東方朔《十洲記》:「南方有炎洲,在南海中,其地方二千里。」《淮南子》:「南至委火炎風之時,北方之極,有凍寒積冰雪霰霜露漂潤群水之埜。」 問:「焉有石林,何獸能言?」 《對石》《胡不林》,「往視西極。」 左思《吳都賦》:「雖有石林之岝崿,請攘臂而靡之。雖有雄虺之九首,將抗足而跐之。」按賦以「石林」與「雄虺」同稱,則石林當在南方矣。然子厚雲:「石胡不林,往視西極。」《淮南子》又雲:「西方之極,石城金室。」其說未知孰是。 獸言「嘐嘐,人名是達。」 《說文》:「嘐,誇語也。」《山海經》:鵲山有獸,類獼猴,被發垂地,名曰猩猩,知人名。其為獸,如豕而人面。 問「焉有龍虯負熊以遊?」 對:「有虯蜲蛇,不角不鱗。嬉夫元熊,相待以神。」 有角曰龍,無角曰虯翹按:龍虯負熊之說,子厚之對,既無所據,而朱子亦以未詳。然考之古文,「能」「熊」二字,互相為用,如《左傳》堯殛鯀於羽山,其神化為黃熊以入水。《國語》又作黃能。《釋文》以熊獸屬,非入水之物,故是鱉也。《爾雅》:「鱉三足曰能。」況俗所傳能為龍使龍行能必先之。又《酉陽雜俎》雲:龍頭上有一物如博山形,名尺木。龍無尺木,不能升天。茲《天問》「龍虯負熊」,直此說耳。 問:「《雄虺》九首,儵忽焉在?」 《對》「南有怪虺,羅首以噬。儵忽之居,帝南北海。」 虺,蛇屬。《爾雅》:「博三尺,首大如擘。」《招魂》:「南方雄虺九首,往來儵忽。」注:「儵忽,疾急貌。」考之文義,兩處正同。王逸乃以儵忽為電光,既失其旨矣。而子厚之對,又直取《莊子》「南海之帝為儵,北海之帝為忽」而言,又自注儵忽在《莊子》甚明。王逸以為電,非也。則不第繆誤特甚,而又使「雄虺」一句為無所欣問,豈亦屈原之本意乎? 問:「何所不死,長人是守。」 《對員丘之國身民後死》, 《山海經》:「不死民在交脛國東,其人黑色,壽不死。」注:「圓丘上有不死樹,食之乃壽。有赤水,飲之不老。」 封嵎之守,其橫九裡。 封、嵎二山,在吳越之間,汪芒氏之國。《魯國語》:「吳隳會稽,獲巨骨焉,問之仲尼,仲尼曰:『昔禹致群臣於會稽之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骨專車』。」客曰:「敢問誰守為神?」仲尼曰:「山川之靈,足以紀綱天下者,其守為神。」客曰:「防風氏何守也?」仲尼曰:「汪芒氏之君也,守封嵎之山者也,為漆姓。在虞、夏、商為汪芒氏,于周為」長翟,今為大人。長之極幾何?仲尼曰:「長者不過十數之極也。」《注》:「今之湖州武康縣東有防風山,山東二百步有禺山,防風氏廟在封、嵎二山之間。」《春秋谷梁傳文公十一年》:「叔孫得臣敗狄於咸,長狄也,射其目,身橫九畝。」 問:「靡蓱九衢,枲華安居?」 《對》:「有蓱九岐,厥圖以詭。」 《說文》:「蓱,無根,浮水上而生者。」《山海經》:「宣山上有桑焉,其枝四衢。」注:「枝交互四出。」又:「少室山有木,名帝休,其枝五衢。」注:樹枝交錯,相重互出,有象路衢。故柳自注雲:逸以為生九衢中,謬矣。 浮山孰產,赤華伊枲。 《山海經》:「浮山有草焉,其葉如麻,赤華即枲華也。」《爾雅釋草》「有枲麻,麻有子曰枲。」疏:「麻一名枲。」 問:「靈蛇吞象,厥骨何如?」 《對巴》蛇腹象足,覿厥大。三歲遺骨,其修已號。 《山海經》:「南海內有巴蛇,身長百尋,其色青黃赤黑,食象。三歲而出其骨。君子服之,無心腹疾。」 問:「黑水、元趾,三危安在?」 《對》:「黑水淫淫,窮于不薑。元趾則北,三危則南。」 《尚書禹貢》:「導黑水,至於三危,入於南海。」按黑水出張掖雞山,自三危山南流至文單國,謂之扶南江,至奔陀國入於南海。《元趾》未詳。 問:「延年不死,壽何所止?」 《對仙者》幽幽,壽焉孰慕?短長不齊,鹹各有止。胡紛華漫汗,而僭謂不死? 《黃帝素問》:「上古有真人,壽蔽天地,無有終時;中古有至人,益共壽命而強者也;其次有聖人者,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也。」《淮南子》:「吾與漫汗期於九垓之外。」注:「漫汗不可知也。」 問:「鯪魚何所?鬿堆焉處?」 對「《鯪魚人》貌邇列姑射。」 鯪魚,鯉也。一雲「陵鯉」也。有四足,形若鼉而短小,出南方。《山海經》西海中近列姑射山有陵魚,人面人。 手魚:身見則風濤起。《風土記》:鯪魚,腹背皆有刺,如五角菱。 《鬿雀峙》北號,惟人是食。 《山海經》:北號山有鳥,狀如雞而白首,鼠足虎爪,名曰鬿雀,食人。故柳自注謂堆當為雀,王逸以為奇獸,非也。 問:「羿焉彃日?烏焉解羽?」對:「焉有十日?其火百物,羿宜炭赫厥體,胡庸以枝屈。」 《山海經》:「黑齒之北曰湯谷,居水中,有扶木,九日居下,枝皆戴烏。」《淮南子》,「堯時十日並出,草木焦枯。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烏皆死,墮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 大澤千里,群鳥自解。 柳自注:「《山海經》大澤千里,群鳥之所生」及所解,又《穆天子傳》:「北至曠原之埜,飛鳥之解其羽。問作烏字,當為鳥,後人不知,因配上句改為烏也。」今按:舊說為日中之烏,而借「解羽」二字,於義亦通。如柳說則別是一事,詳其句法,亦非大乖誤者,並存之。 問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方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于台桑。閔妃匹合,厥身是繼。胡為嗜欲,不同味而快?晁飽對,禹懲于續,嵞婦亟合。胈離厥膚,三門以不視。呱呱之不衋,而孰圖厥味?卒燥中埜,民攸宇攸暨。 此謂禹娶嵞山氏之女,雖念繼嗣之重,而勤勞不顧其家,非徒欲飽快一朝之情,蓋欲民安其居也。 問:「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對:彼呱克臧,俾姒作夏獻。後益於帝,諄諄以不命。複為叟者,曷戚曷孽。 舊說《書·甘誓》啟作。「後有扈不服,啟遂與大戰于甘。」 問:「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達?皆歸射鞫,而無害厥躬。」〈按朱《注》:「此章之義未詳。」〉 《對》「呱勤於德,民以乳活。」扈仇厥正,帝授柄以撻凶窮聖庸夫,孰克害。 問「何後益作革,而禹播降。」 對:「益革民艱,鹹粲厥粒。惟禹授以土,爰稼萬億。違溺踐垍休居以康,食姑,不失聖天,胡往不道?問啟棘賓商,九辯《九歌》。」 對:「啟達厥聲,堪輿以呻。辨同容之序,帝以貿嬪。」〈貿音茂〉 問言「棘賓商」,未詳。朱子以為棘當作夢,商當作天,以篆文相似而誤也。蓋其意本謂啟夢上賓於天,而得帝樂以歸,如《列子》《史記》所言周穆王、秦穆公、趙簡子夢之帝所,而聞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之類耳。況《山海經》雲「夏後氏上三嬪於天,得《九辯》與《九歌》」以下,又《騷經》雲「啟九辯與《九歌》,夏康娛以自縱」是也。子厚之對,亦似知「商」為「天」字之意。而「夢」之誤「棘」,「賓」之誤「嬪」,所未聞者也。 問:「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對》:「禹母產聖,何疈厥旅?彼淫言亂噣,聰馘以不處。」 疈,判也,裂也;膂,脊骨也。《帝王世紀》:「禹腷剝母背而生翹。」按:《勤子屠母》詳其文勢,上句方言啟事,而未有所問,則此句不應反說禹初生時事。故朱子引《淮南》所說,禹治水時自化為熊,以通轘轅之道,嵞山氏見之而慚,遂化為石,時方孕啟,禹曰:「歸我子。」於是石破北方而啟生,其石在嵩山竟地,即化石也。此皆怪妄不足論。但恐文義當如此耳。噣口也。馘。耳也。 問:「帝降夷羿,革孽夏民。胡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對:「夷羿滔淫,割更後相。夫孰作厥孽,而誣帝以降?」 《左傳》:「昔有夏之衰,羿自鉏遷於窮,因夏民以代夏政。恃其射也,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帝謂帝天也。 「震皜厥鱗集,矢於皖肆。叫帝不諶,失位滋嫚。」有洛之嫮,焉妻于狡。 皜,白也。諶,誠也。嫚,侮易也。嫮,好也。河伯化為白龍,游于水旁,羿見射之,眇其左目。河伯上訴天帝,天帝曰:「使汝深守神靈,羿何從得射。汝今為蟲獸,當為人所射,固其宜也。」羿又夢與雒水神宓妃交接也。 問:馮珧利決,封豨是射。何獻蒸肉之膏,而後帝不若對:誇。夫快殺鼎豨,以慮飽。馨膏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台舌喉,而濫厥福? 《問》:言羿獵射封豨,以其肉膏祭天帝,天帝猶不順羿之所為也。封豨,神獸也;台,我也。 問: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對寒,讒婦謀。後夷卒戕,荒棄於埜俾,奸民是臧。舉土作仇,徒怙身弧。 寒寒浞夷羿也。《左傳》:「羿不修民事,而淫于原獸。寒浞,伯明氏之讒子弟也,信之使為己相。浞行淫于內,施賂于外,虞羿于田,樹之詐慝,以取其國家。羿田將歸,家臣逄蒙殺而烹之。浞因羿室,生澆及殪。恃其讒慝詐偽而不德於民,使澆用師滅斟灌及斟尋氏。夏遺臣靡自有鬲氏收二國之燼以滅浞。」 而立少康。少康滅澆於過,後杼滅殪于戈,有窮由是遂亡。 問:「阻窮西征,岩何越焉?化為黃熊,巫何活焉?」 對「鯀殛《羽岩》,化黃而淵。」 問:「鹹播秬黍,莆雚是營。何由並投,而鯀疾修盈?」對:子「宜播稙穉,于丘於川。維莞維蒲,維菰維蘆。丕徹以圖民,以讙以都。」 子謂禹鯀之子也。先種曰稙,後種曰穉。《詩》閟宮稙穉,菽麥莞艸也。蒲,氷。艸,可以為席。菰,雕菰也。 堯酷厥父,厥子激以功。克碩厥祀,後世是郊。 《左傳》:「鯀化為黃熊,入於深淵,實為夏郊,三代祀之。」 問:「白蜺嬰茀,胡為此堂。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天式從橫,陽離爰死。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 《對》:「王子怪駭,蜺形茀裳。衣褫操戈,猶懵。夫藥良終,鳥號以遊,奮厥篚筐曶。漠莫謀形,胡在胡亡!」 褫奪衣也。《列仙傳》:崔子文學仙于王子僑,子僑化為白蜺而嬰茀持藥與之。子文驚怪,引戈擊蜺,因墮其藥。俯而視之,子僑之屍也。須臾化為大鳥,飛鳴而去。 問:「蓱號起雨,何以興之?」 對「幽陽潛爨,陰蒸而雨。蓱馮以興,厥號爰所。」 《蓱蓱》翳,雨師名也。 問:「撰體脅鹿,何以膺之?」 《對》:「氣怪以神,爰有奇軀。脅屬支偶,屍帝之隅。」 脅,兩膀也。屬,連也。《鹿神》鹿。舊注: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兩頭。 問:「鼇戴山抃,何以安之?」 《對》「宅靈之丘,掉焉不危。鼇厥首而恒以恬夷。」 《列子湯問篇》:「渤海之東,有五山焉,岱輿、員嶠、方壺、瀛洲、蓬萊,其山高下周旋三萬里,所居之人皆仙聖之種。五山之根,無所連著,帝命禺疆使巨鼇十五舉首而戴之,迭為三番,六萬歲一交焉,五山始峙而不動。」 問:「《釋舟》陵行,何以遷之?」 《對》:「要釋而陵,殆或謫之。龍伯負骨,帝尚窄之。」 「要」當作惡,音烏。《列子湯問篇》:「龍伯之國有大人,舉足不盈數步,而暨五山之所,一釣而連六鼇,合負而趨歸其國,灼其骨以數焉。帝憑怒,侵滅龍伯之國使阨,侵小龍伯之民使短。」 問:「惟澆在戶,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女岐縫裳,而館舍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縫?」殆對澆嫪以力,兄麀聚之?康假于田,肆克宇之。既裳既舍,宜鹹墜厥首。 嫪,妒也。又戀惜也。《禮記》:夫惟禽獸無禮,故父子聚麀。澆,浞之子也。舊說澆無義,淫泆其嫂,往至其戶,佯有所求,因與淫亂。夏少康因田獵放犬逐獸,遂襲殺澆而斷其頭。墜,顛隕也。女岐,澆嫂也。言女岐與澆淫泆,為之縫裳,於是其舍而宿止。少康夜襲,得女岐頭,以為澆,因斷之,故言易首。然亦無所據。 問:「湯謀《易》旅,何以厚之?」 「湯」與上句「過澆」,下句「斟尋」,事不相涉,疑本「康」字之誤,謂少康也。子厚乃實以湯事對之。 《對》:「湯奮癸旅,爰以傴拊。載厥德于葛,以詰仇餉。」 癸夏桀,名傴。拊謂矜憐撫掩之也。《尚書》:湯與桀戰於鳴條。《仲虺之誥》,乃葛伯仇餉,初征自葛始。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曰:徯我後,後來其蘇。民之戴商,厥惟舊哉。 問:「覆舟斟尋,何道取之?」 《對》:「康復舊物,尋焉保之?覆舟喻易,尚或艱之。」 斟尋,國名。杜預曰:「斟灌、斟尋,夏同姓諸侯。後相失國,依於二斟,為澆所滅。其子少康為虞庖正,有田一成,有眾一旅,遂滅過澆,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也。」《覆舟》,言夏後相傾覆於斟尋之國也。 問:「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妹喜何肆?湯何殛焉?」 對:「惟桀嗜色,戎得蒙昧。淫處暴娛,以大啟厥伐。」 《國語》:「昔夏桀伐有施,有施人以妹喜女焉。」注:「有施,喜姓之國,妹喜,其女也。」 問:「舜、閔在家,父何以鰥?堯不姚告,二女何親?」 《對》:「瞽父仇舜,鰥以不儷?堯專以女,茲俾引厥世。」 以女妻人曰女。《尚書》:「女于時,觀厥刑於二女」,厘降二女於媯汭,嬪于虞」, 「惟蒸蒸翼翼於。」媯之汭。 《尚書堯典》:「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又媯水之汭,舜之所居也; 問:「厥萌在初,何所意焉?《璜台十成》,誰所極焉?」 《對》:「紂台於璜,箕克兆之。」 璜,美玉也。《問》,言賢者預見萌芽之端而知其存亡,非虛億也。紂作象箸而箕子歎,預知象箸必有玉杯,玉杯必盛熊蹯豹胎,如此必祟廣宮室。紂果作玉台十重,糟丘酒池,以至於亡。 問:「登立為帝,孰道尚之對:「惟德登帝,師以首之。」 《登帝》,謂匹夫而有天下者,舜、禹之類是也。《舊注》以為伏羲,無據,特以下句為女媧故耳。 問:「女媧有體,孰制匠之?」 《對》:「媧軀虺號,古以類之。胡曰日化七十,工獲詭之。」 媧,古風姓,天子也。《山海經》:「女媧之腸化為神處。」《栗廣之埜》注:「女媧,古神女帝,人面蛇身,一日中七十變,其腸化為此神。」《列子》:「女媧氏蛇身人面,牛首虎鼻。此有非人之狀,而有大聖之德。」 問:「舜服厥弟,終然為害,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對:舜弟視厥仇,畢屠水火,夫固優遊以聖,而孰殆厥禍? 屠水火焚廩浚井也 犬齗於德,終不克以噬。「昆庸致愛,邑鼻以賦富。」 齗當作狺。犬鬥聲也。有庳。國名。象所封。通作鼻。 問吳獲迄,古,南嶽是止。孰期去斯,得兩男子。 對:「嗟伯之仁遜,季旅嶽雍。同度厥義,以嘉吳國。」 伯謂泰伯。季,謂季曆。雍謂仲雍也。《史記·吳世家》:吳泰伯弟仲雍,皆古公亶父之子,而王季曆之兄也。 問:「緣鵠飾玉,後帝是饗。」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對「空桑鼎殷,諂羹厥鵠?」 《列子》:伊尹生於空桑。詳見後。「水濱之木,得彼小子。」注:《史記·殷紀》:「阿衡欲幹湯而無由,乃為有莘氏媵臣,負鼎俎以滋味說湯,致于王道。」即所問烹鵠鳥之羹,修玉鼎以進也。 惟軻知言,瞷焉以為不仁。易愚危夫,曷揆曷謀。咸逃叢淵,虐後以劉。 《虐後》謂桀也。劉,殺也。 問:「帝乃降觀,下逢伊摰?」何條放致罰,而黎伏大說。 對降厥觀於下,匪摯孰承? 摯,伊尹名。此謂相湯以成功者,非伊尹孰承之也。 《條》:《伐巢》《放》 《書》:「伊尹相湯伐桀,遂與桀戰於鳴條之埜。」又「成湯放桀于南巢。」 「民用潰厥疣,以夷於膚。」夫曷不謠? 疣,贅也。此謂鳴條之伐,南巢之放,如民之癰疽決而膚革平安,無不說者也。《書》:攸徂之民,室家相慶,曰徯我後,後來其蘇。 問:「簡狄在台,嚳何宜?元鳥致貽,女何喜?」 《對》:「嚳狄禱禖,契形於胞。胡乙鷇之食,而怪焉以嘉。」 禖,祭也。古者求子祠于高禖《乙》燕也。 問:「該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終弊于有扈,牧夫牛羊?」《對》:「該德引孝蓐,收於西爪;虎手鉞屍,刑以司慝。」 《左傳》:「少皞氏有四叔,曰重,曰該,曰修,曰熙,實能金木及水,使該為蓐收,世不失職,遂濟窮桑。」《山海經》:「西方蓐收,金神也,左耳有毒蛇,乘兩龍,面目有毛,虎爪執鉞。」《國語》:虢公夢在廟有神人面白毛虎爪,執鉞,立于西阿。公覺,命史嚚占之。史嚚曰:「如君之言,則蓐收也,天之刑神也。」 牧正矜矜,澆扈爰踣。 朱熹曰:「『該秉季德』,王逸以為湯能秉契之末德,而厥父契善之,以契為湯父,固謬。柳又以為即《左傳》所雲少皞氏之子該為蓐收者,亦與有扈事不相關,惟洪氏以為啟者近之,疑該即『啟』字,轉寫之誤也。言啟兼併禹之末德,而禹善之,授以天下;有扈以堯舜與賢,禹獨與子,故伐啟,啟伐滅之,有扈遂為牧豎也。但詳」其文勢,乃似啟反為有扈所斃,而牧夫牛羊者不知何說。下章又雲「有扈牧豎」,亦不可曉。豈以少康嘗為牧正而誤耶?大率此篇所問有扈羿、浞事或相並蓋?其傳聞之誤,當闕之耳。 問:「《幹》協時舞,何以懷之?」 《對》:「階幹以娛,苗革而格。」「不迫以死,夫胡狃厥賊?」 《尚書大禹謨》篇:「三旬苗民逆命,帝乃誕敷文德,舞干羽於兩階,七旬有苗格狃相狎也。」 問:「平脅曼膚,何以肥之?」 《對》:辛後騃狂無憂,以肥肆蕩,施厥體,而充膏於肌。 問:「平脅曼膚」,未詳。舊說指紂,亦無所據,若然,則「平」字當是辛字之誤矣。辛,紂名也。騃,童昏也。 嗇寶被躬,焚以旗之。 《史記》:「武王伐紂,紂兵敗,紂走入登鹿台,衣其寶玉之衣,赴火而死。武王遂以黃鉞斬紂頭,懸之太白之旗。」 問:「《有扈》牧豎,雲何而逢?擊床先出,其命何從?」 《對》:「扈釋於牧,力使後之。」民仇焉,宇,啟床以斮,舊說有扈本牧豎耳,因何逢遇而為諸侯?啟攻之,親擊於床上而殺之也?斮,斬也。 問: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營班祿,不但還來對。殷武踵德,爰獲牛之樸。夫惟陋民是冒,而丕號以之。卒營而班,民心是市。 樸,大也。舊說湯常能秉持契之末德,出獵而得大牛之瑞,不但馳驅往來而已,還輒以所獲遍施祿。 惠于百姓也 問:「昏微遵跡,有狄不寧。」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對:「解父狄淫,遭愨以赧。」彼中之不目,而徒以色視。 晉大夫解居父聘乎吳,過陳之墓門,見婦人負其子,欲與之淫佚,肆其情欲。婦人則引《詩》刺之曰:「墓門有棘,有鴞萃止。」此言解父有夷狄淫佚之行,遭願愨之婦,寧有不愧赧也? 問:「眩弟並淫,危害厥兄。何變化以作詐,後嗣而逢長?」對:象不兄龔,而奮以謀蓋聖。孰凶怒,嗣用紹厥愛。 《孟子謨》「蓋都,君鹹我績。」 問:成湯東巡,有莘爰極,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對:「莘有玉女,湯巡爰獲。」既內克厥合,而外弼於德。伊知非妃,伊之知臣,曷以不識? 有莘,國名。《史記》:「阿衡欲幹湯而無由,乃為有莘氏媵臣。」謂此也。 問:水濱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對胡「木化於母,以蠍厥聖。喙鳴不良,謾以詭正。盡邑以墊,孰譯彼夢。」 蠍,木中蠹蟲,譯傳言也。舊說言伊尹母妊身,夢神女告之曰:「臼灶生蛙,急去無反。」居無幾何,臼灶中有生蛙。母去東走,顧視其邑,盡為大水,母因溺死,化為空桑之木。水乾之後,有小兒啼水涯,人取養之。既長大,有殊才。有莘惡伊尹,從木中出,因以送女也。翹按:傳記皆謂伊尹生於空桑,孔子亦生於空桑。《春秋孔演圖》雲:「孔子母顏氏征在遊大陂之澤,夢黑帝使請己。己往,夢交語曰:『汝乳必于空桑中』。」覺則若感,生丘于空桑首類尼丘山,故以名。幹寶雲:顏氏生孔子于空桑之地,今名空竇,在魯南山。空竇中無水,當祭灑掃以告,輒有清泉自石門出,足以周用,祭訖泉枯。今俗名女陵山。況史又有空桑之瑟,則知空桑本地名,非樹也。已載見《騷注》。紏繆。 問:「湯出重泉,夫何辠尤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對:「湯行不類,重泉是囚。」 《前漢志》:左馮翊有重泉。《史記》「桀不務德,召湯,囚之夏台」是也。 「違虐立辟」,實罪德之由《師》憑怒以割,癸挑而讎。 謂「湯從眾欲以割,正」,有夏桀實有以啟之,非湯之所忍為。 問:「會晁爭盟,何踐吾期?蒼鳥群飛,孰使萃之?」對:「膠鬲比漦,雨行踐期。捧盎救灼,仁興以畢隨。鷹之鹹同,得使萃之。」 《舊說》:武王將伐紂,紂使膠鬲視武王師,膠鬲問曰:「欲以何日至殷?」武王曰:「以甲子日。」膠鬲還報紂,會天大雨,道難行,武王晝夜行,或諫曰:「雨甚,軍士苦之,請且休息。」武王曰:「吾許膠鬲以甲子至殷,今報紂矣。吾甲子日不到,紂必殺之,吾故不敢休息,欲救賢者之死也。」遂以甲子日朝誅紂,不失期也。蒼鳥,鷹也。言將帥勇猛,如鷹鳥群飛,惟武王能聚之。《詩》曰:「惟師尚父,時惟鷹揚」是也。 問:「列擊紂躬,叔旦不嘉,何親揆發,定周之命,以諮嗟對?頸紂黃鉞,旦孰喜之?民父有厘,嗟以美之?」 旦,武王弟周公也。厘,說文理也,福也。列擊紂躬。按《史記》,武王至紂死所,射之三發,以黃鉞斬其頭,懸之太白之旗是也。然未見周公不喜與其諮嗟之事。王逸注:「武王始至孟津,八百諸侯不期而到,皆曰『紂可伐也。白魚入于王舟,群臣鹹曰:『休哉』!周公曰:『雖休勿休』。」未詳所據。 問:「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對》:「位庸庇民,仁克蒞之。紂淫以害,師殛圯之。」 「圯」,毀也。此謂武王之仁足以庇民,而紂之不道眾所共棄也。 問:「爭遣伐器」,何以行之?「並驅擊翼,何以將之?」 《對》「鹹逭厥死,爭徂器之。翼鼓顛禦,讙舞靡之。」 《六韜》曰:「翼其兩旁,疾擊其後。」言武王之軍,人人樂戰,並驅而進之,以為二者,何以使其然?而子厚之對,直謂天下鹹避虐政,故勇於奮擊如此耳。 問昭後「成游南土,爰底厥利,惟何而逢彼白雉?」對水濱玩昭《荊陷》弒之。 《左傳·僖公四年》:齊侯伐楚。管仲曰:「昭王南征而不復,寡人是問。」楚子曰:「昭王之不復,君其問諸水濱。」 繆迓越裳,疇肯雉之。 交趾之南,有越裳國。周公居攝,越裳重譯而獻白雉。昭王不顧其德,不能致,乃南巡狩,欲親迓《越裳》而求白雉焉。 問:穆王巧挴,夫何為周流?環理天下,夫何索求對穆懵祈招,猖徉以遊輪。行九埜惟怪之謀,胡紿娛載勝之獸,觴瑤池以迭謠?〈載音戴禮記載與戴同〉 懵不明也。《山海經》:西王母狀如人,狗尾蓬頭,戴勝,善嘯。 問「妖夫曳衒,何號乎市;周幽誰誅,焉得夫褒姒對:「孺賊厥詵,爰檿其弧。幽禍挐以誇,憚褒以漁。淫嗜薎殺,諫屍謗屠。孰。鱗漦以征,而化黿是辜。」 《史記·周本記》:昔夏之衰,有二神龍止于夏庭,而言曰:「餘,褒之二君也。」夏帝十請其漦而藏之,於是龍亡而漦在櫝。傳至厲王,發而觀之,漦流於庭,化為元黿,以入王宮。後宮童妾遭之而孕,無夫生子,懼而棄之。宣王時,童女謠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聞有夫婦賣是器者,使執而戮之。逃於道而見鄉者,後宮童妾所棄妖子,哀而收之,奔於褒。褒人有罪,請入童妾所棄女子者于王以贖罪,是為褒姒。王見而愛之,生子伯服。竟廢申後,以褒姒為後。後犬戎遂殺幽王驪山下。 問:「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對》:「天邈以蒙,人厶以離。」 厶音私。《說文》:奸邪也。《韓非子》:倉頡造字,自營為厶,通作私。 胡克合厥道,而詰彼尤違。 問:「齊桓九會,卒然身殺?」 對:「桓號其大任,屬以傲幸,良以九合,逮孽而壞。」問:「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何惡輔弼,讒諂是服?」對:「紂無誰使惑,惟志為首,逆圖倒視,輔讒以僇寵。」問:「比干何逆,而抑沈之?雷開何順,而賜封之?」 對幹異召死,雷濟克後。 《史記·殷本紀》:「紂愈淫亂,比干曰:『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爭』。乃狂諫。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剖比干以觀其心。雷開,紂佞臣。 問:「何聖人之一德,卒其異方?梅伯受醢,箕子詳《狂》。」 梅音浼,醢《音海。詳》即「佯」字。 《對文》:「德邁以被芮,鞫順道醢,梅奴箕忠,鹹喪以醜厚。」 梅伯,紂諸侯也。《淮南子》:「桀紂燔生人,辜諫者醢鬼侯之女,葅梅伯之骸。」《史記》:「紂為淫佚,箕子諫不聽,乃被發佯狂為奴,遂隱而鼓琴以自悲。」翹按問言聖人同德異術,特為梅、箕以發難耳。子厚乃以文王質成虞、芮事對之,荒謬殊甚。此特承王逸之誤也。 問:「稷維元子,帝何竺之?」投之於冰上,鳥何燠之?對棄靈而功,篤胡爽焉?翼冰以炎,盍崇畏焉? 《史記》:後稷其母有邰氏曰薑嫄,為帝嚳妃。出埜見巨人跡,心忻然說,欲踐之,踐之而身動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為不祥。初欲棄之,因名曰棄。《詩生民》:「誕寘之寒冰,鳥覆翼之。」 問:「何馮弓挾矢,殊能將之。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對?既岐既嶷,宜庸將焉。紂凶以啟,武紹尚焉。」 按:「馮弓挾矢」實未知所指。王逸以為後稷,洪興祖以為武王,皆未安。然子厚引《詩》以對,承逸之誤也。 問:「伯昌號衰,秉鞭作牧,何令徹彼岐社,命有殷國?」對:「伯鞭于西,化江漢滸,易岐社乙太國之命,以祚武。」 《史記》:「紂以西伯為三公,賜弓矢斧鉞,得專征伐。《詩漢廣》以文王之道,被于南國,美化行乎江漢之域所作。岐社,太王所立岐周之社也。武王既有殷國,遂通岐周之社於天下,以為太社。」 問:「遷藏就岐,何能依?」 對踰梁橐囊,膻仁蟻萃。 「蟻慕羊肉」,羊肉,膻也。此言民乙太王之仁而歸之,如蟻之慕膻也。 問:「殷有惑,婦何所譏?」 《對》:「妲滅淫商,痡民以亟去。」 《國語》:「殷辛伐有蘇,有蘇氏以妲己女焉。殷辛惑之,毒痡四海,故民皆亟去。」 問:「受賜茲醢」,西伯上告,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 《對》「肉梅以頒,烏不台訴。孰盈癸惡,兵躬沴祀。」 台,我也。梅伯事見前。此謂紂醢梅伯以賜諸侯,西伯受之,以祭告語於上帝。此天所以親致紂之罰,故殷之命至於絕而不續也。 問:「師望在肆昌何識,鼓刀揚聲後何喜?」 《對牙》伏牛漁積,內以外萌。岐目厥心,瞭視顯光。 《史記·齊世家》:「太公望呂尚者,東海上人,姓薑氏,以漁釣奸周西伯。西伯出獵,遇太公于渭陽。譙周曰:『姓薑,名牙』。」《戰國策》:「太公望老婦之逐夫,朝歌之廢屠。」《淮南子》:「太公之鼓刀。」注:「河內汲人有屠釣之困。」瞭,明也,周官有視瞭。 奮力屠國,以髀髖厥商。 《舊說》呂望鼓刀在列肆,文王親往問之,對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國。」文王喜,載與俱歸。 問:「武發殺殷,何所悒?載屍集戰,何所急?」 《對》:「發殺昌逞,寒民於烹。惟栗厥文考,而虔子以徂征。」 發,武王名也。寒民於烹,為救民於虐焰之中。栗,謂以栗為主也。《史記》:武王東觀兵,至於孟津,為文王木主,載以車中軍。武王自稱太子發,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專也。問:伯林《雉經》,「維其何故何?感天抑墬,夫誰畏懼?」 對:「中譖不列,恭君以雉。」 《左傳》:晉獻公伐驪戎,驪戎男女以驪姬歸,生奚齊。驪姬嬖,欲立其子,使太子居曲沃。姬謂太子曰:「君夢齊薑,必速祭之。」太子祭于曲沃,歸胙於公。姬毒而獻之,泣曰:「賊由太子。」太子奔新城,十二月戊申,縊於新城。《國語》《雉經》於新城之廟。注:《雉經》,頭槍而懸死也。《禮記》曰:再拜稽首,乃卒,是以為恭世子也。 胡螾訟《蟯賊》,而以變天地。 螾:《說文》:「蟲側行者。」蟯,腹中蟲,以譬驪姬。 問:「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對:「天集厥命,惟德受之。」引怠以棄,天又佑之。 問:「初湯臣摰,後茲承輔,何卒官?」湯尊食宗緒。 對:「湯摰之合,祚以久食。昧始以昭末,克庸成績,問勳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壯武厲,能流厥嚴。」 《對光征夢祖》,憾離以厲。彷徨激覆,而勇益德邁。 《闔吳王》闔廬,名《光夢》。闔廬祖父壽夢,壽夢卒,太子諸樊立。諸樊卒,傳弟余祭,餘祭卒,傳弟夷末,夷末太子王僚立。闔廬,諸樊之長子也,怨不得為王,少離散亡,放在外,乃使專諸刺王僚,代為吳王,子孫世盛也。 問:「彭鏗斟雉帝何饗?受壽永多夫何長?」 《對鏗羹》於帝聖,孰嗜味夫死自暮而誰饗,以俾壽。 彭祖姓籛,名鏗,帝顓頊元孫。舊說鏗好和滋味,進雉羹於堯,堯饗之而錫以壽考,至八百歲。《莊子》以為上及有虞,下及五伯,是也。但此本謂「上帝」,已為妄說,而注以為堯,又妄之尤也。 問:「中央共牧,後何怒?蜂蛾微,命力何固?」 《對》:「螝齧己毒,不以外肆。細腰群螫,夫何足病。」 《說文》:「螝,蠶蛹也。」《韓非子》:「蟲有螝者,一身兩口,爭食相齕,遂相殺也。齧,噬也。螫,蟲行毒也。」《博物志》:「細腰蜂,無雌雄之類,取桑蟲及阜螽之子,抱而為己子也。」《問》言「中央共牧」,王逸注:「牧,草也。中央之洲,有岐首之蜷,爭共食牧草之實,自相啄齧。」其說既無引據,殊為可笑。《楚辭贅說》所解,頗為得之。蓋以中央者,中國也;共牧者,共九州之牧也。若使中國共牧,無所戰爭,則君何怒而有討乎?今蜂蟻微命而好爭,其力甚固,蓋!蜂有毒而蟻好鬥故也。以喻上失其政,九州無牧,諸侯戰爭,不可禁止,以譏當時之事耳。子厚不知,乃亦承「逸」之誤。 問:「驚女釆薇」,鹿何佑?「北至回水」,《萃》何喜? 《對》《萃》「回」偶昌,鹿曷佑以女。 問采薇驚鹿,事無所考。翹按:《廣博物志》雲:「伯夷、叔齊逃首陽,棄薇不食,白鹿乳之。」其說與問詞稍合,但於「女」字未安。北至回水,或恐又是一事,俟考之。 問:「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兩,卒無祿。 《對》:「針欲兄愛,以快侈富。愈多厥車,卒逐以旅。」 柳自注:「百兩,蓋謂車也。」王逸以為百兩金,誤也。針,秦後子也。兩,車數也。《左傳》:「秦後子有寵於桓如二君于景,其母曰:『弗去,懼選』。」癸卯,針適晉,其車千乘,書曰:「秦伯之弟針出奔晉。」罪秦伯也。《王逸注》:乃以秦伯有齧犬,弟針欲請之,秦伯不肯,針以百兩金易之而又不聽,因逐針而奪其祿。其事與《左傳》不同,未知是否。 問:「薄暮雷電,歸何憂?厥嚴不奉帝何求?」伏匿穴處。爰何雲?荊勳作師。夫何長?先悟過改更。我又何言?對諮吟於埜。胡若之狠嚴,墜誼殄丁厥任? 狠,戾也。《閔原》,當此禮義消亡之時也。 合行違匿固若所,吚嚘忿毒意誰與。 此謂原「伏匿草埜,已得其所尚,興詞致歎而不勝悲憤,欲何為也?」 醜齊徂秦啖厥詐,讒登狡庸咈以施。甘恬禍凶亟鋤夷,愎不可化徒若罷。 此謂楚懷王之時。秦欲伐齊,與楚從親。惠王患之,乃令張儀厚幣事楚絕齊,願獻商、於之地六百里。楚懷王貪而信張儀,遂絕齊交,使如秦受地。張儀詐之曰:「儀與王約六裡,不聞六百里。」懷王怒,舉兵伐秦,大敗於丹陽。明年,秦割漢中地與楚以和。時秦昭王欲與懷王會,王欲行,屈原諫之曰:「秦虎狼之國,不可信,不如無行。」懷王信子蘭言,竟行,遂死于秦。此《對》之意,所以詳言。用原當日諫之不聽,以至於斯雲爾。 問:「吳光爭國久餘是勝?」 《對》「闔綽厥武,滋以侈頹。」 闔廬即吳光也。楚昭王十年。吳王闔廬伐楚。楚大敗吳兵,遂入郢。 問「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 對「於菟不可以作,怠焉庸歸?」 按《左傳宣公四年》:「初,若敖娶於鄖,生鬥伯比。若敖卒,從其母畜於鄖,淫於鄖子之女,生子文焉。鄖夫人使棄諸埜中,虎乳之。鄖子田見之,懼而歸夫人。」 以告,遂使收之。楚人謂乳為「鬥谷」,穀音彀。謂虎為「於菟。」以其女妻伯比,實為令尹子文。 問:「吾告堵敖以不長?」 《對》:「款吾敖之閼以旅屍。」 柳自注:「楚人謂未成君而死曰敖。」堵敖,楚文王兄也。今哀懷王將如堵敖,不長而死,以此告之。《逸注》以為堵敖為楚賢人,大謬。按《左傳莊公十四年》:「楚子滅息,以息姬歸,生堵敖及成王焉。」楚子,文王也。莊公十九年杜敖立,二十二年成王立。杜敖即堵敖也。則堵敖乃成王之兄。子厚以為文王兄,亦誤矣。楚懷王為秦昭王所詐,令會武關強留之要以割地,懷王卒死于秦。此所謂《旅屍》也。閼,塞也,止也。 《問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 對:「誠若名,不尚曷極而辭。」 此謂屈原苟無尚名之心,則「天問曷極」,其辭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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