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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部藝文一(1)


  《天問》楚屈原

  曰:「遂古之初,誰傳道之?上下未形,何繇考之?」

  〈朱注〉遂,往也。道,猶言也。上下,謂天地也。問:往古之初,未有天地,固未有人,誰得見之而傳道其事乎?

  冥昭瞢暗,誰能極之?「馮翼惟象」,何以識之?〈瞢莫鄧反暗與暗同又作暗馮皮冰反〉

  冥,幽也。昭,明也,謂晝夜也。瞢暗,言晝夜未分也。極,窮也。馮翼,氤氳浮動之貌。《淮南子》雲:「天墬未形,馮馮翼翼。」又曰:「未有天地,惟象無形。窈窈冥冥,莫知其門。」此承上問時未有人,今何以能窮極而知之乎?○右二章四問,今答之曰:開闢之初,其事雖不可知,其理則具於吾心,固可反求而默識,非如傳記雜書謬妄之說,必誕者而後傳,如柳子所譏也。

  「明明暗暗,惟時何為?陰陽三合」,何本何化?〈化葉虎為反〉

  「明暗即謂晝夜之分也,時是也。《谷梁子》曰:『獨陰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三合然後生』。」○此問蓋?曰:「明必有明之者,暗必有暗之者,是何物之所為乎?陰也,陽也,天也,三者之合,何者為本?何者為化乎?」今答之曰:天地之化,陰陽而已。一動一靜,一晦一朔,一往一來,一寒一暑,皆陰陽之所為,而非有為之者也。然《谷梁》言天而不以地對,則所謂天者,理而已矣。成湯所謂「上帝降衷」,子思所謂天命之性是也。是為陰陽之本,而其兩端迴圈不已者,為之化焉。周子曰:「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複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正謂此也。然所謂太極,亦曰理而已矣。

  圜則九重,孰營度之?惟茲何功,孰初作之?

  圜,謂天形之圓也。則,法也。九,陽數之極,所謂「九天」也。

  《斡維》焉系?天極焉加?八柱何當?東南何虧?〈斡一作莞並音管〉

  斡。《說文》曰:「轂端杳。」則是車轂之內,以金為莞而受軸者也。維,系物之縻也。天極,謂南北極,天之樞紐,常不動處,譬則車之軸也。蓋凡物之運者,其轂必有所系,然後軸有所加。故問此天之斡維繫於何所,而天極之軸何所加乎?《河圖》言:昆侖者,地之中也。地下有八柱,互相牽制,名山大川,孔穴相通。《素問》曰:「天不足西北,地不滿東南。」注雲:中原地形,西北高,東南下。今百川滿湊東之滄海,則南北東西高下可知。故又問:八柱何所當值,東南何獨虧闕乎?

  「九天之際,安放安屬?隅隈多有」,誰知其數?〈屬音注數所句反〉

  九天,即所謂圜則九重者。際,邊也。放,至也。屬,附也。隅,角也。○右三章六問。今答之曰:「或問乎《邵子》曰:『天何依』?」曰:「依乎地。」「地何附?」曰:「附乎天。」「天地何所依附?」曰:「自相依附。天依形,地附氣。其形也有涯,其氣也無涯。」詳味此言,屈子所問,昭然若發曚矣。但天之形圓如彈丸,朝夜運轉,其南北兩端,後高前下,乃其樞軸不動之處,其運轉者亦無形質。但如勁風之旋,當晝則自左旋而向右,向夕則自前降而歸後,當夜則自右轉而複左,將旦則自後升而趣前,旋轉無窮,升降不息,是為天體,而實非有體也。地則氣之渣滓,聚成形質者,但以其束於勁風旋轉之中,故得以兀然浮空,甚久而不墜耳。黃帝問于《岐伯》曰:「地有憑」乎?岐伯曰:大氣舉之,亦謂此也。其曰「九重」,則自地之外,氣之旋轉,益遠益大,益清益剛,究陽之數而至於九,則極清極剛,而無複有涯矣。豈有營度而造作之者,先以斡維繫於一處,而後以軸加之,以柱承之,而後天地乃定位哉!且曰其氣無涯,則其邊際放屬,隅隈多少,固無得而言者,亦不待辯說而可知其妄矣。「東南」之虧。乃專以地形言之。初無預乎天也。

  天何所遝?十二焉分?日月安屬?列星安敶?

  遝,合也。此問天與地合,會於何所,十二辰誰所分別乎?敶,列也。言日月眾星,安所系屬,誰陳列也。○上章所問天何所屬,並地而言,此所問乃為天地相接之處,何所遝也。今答之曰:「天周地外。」其說已見上矣,非遝乎地之上也。十二雲者,自子至亥,十二辰也。《左傳》曰:「日月所會是謂辰。」注雲:「一歲日月十二會,所會為辰。『十一月辰在星紀』。」「十二月辰在元枵」之類是也。然此特在天之位耳。若以地而言。

  「之,則南面而立,其前後左右,亦有四方十二辰之位焉。」但在地之位,一定不易;而在天之象,運轉不停。惟天之鶉火,加於地之午位,乃與地合,而得天運之正耳。蓋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周布二十八宿,以著天體,而定四方之位。以天繞地,則一晝一夜適週一匝而又超一度;日月五星,亦隨天以繞地,而唯日之行,一日一周,無餘無欠,其餘則皆有遲疾之差焉。然其懸也,固非綴屬而居,其運也亦非推挽而行,但當其氣之盛處,精神光耀,自然發越,而又各自有次第耳。《列子》曰:「天積氣耳。」日月星辰,亦積氣中之有光耀者。張衡《靈憲》曰:「星也者,體生於地,精成於天,列位錯峙,各有攸屬。」此言皆得之矣。

  出自湯穀,次於《蒙汜》。自明及晦,所行幾裡。〈湯音陽汜音似上聲〉

  「次舍也。汜,水涯也。《書》雲:『宅嵎夷曰暘谷,即湯穀也。《爾雅》雲:『西至日所入為大蒙』,即蒙泛也。○此問一日之間日行幾裡乎』?」答之曰:「湯谷蒙汜,固無其所。然日月出水,乃升於天,及其西下,又入于水,故其出入似有處所,而所行裡數,曆家以為周天赤道一百七萬四千里,日一晝夜而一周,春秋二分,晝夜各行其半,而夏」長冬短,一進一退,又各以其什之一焉,

  「夜光何德?死則又育。」厥利維何,而「顧菟在腹。」〈菟與兔同〉

  夜光,月也;死其晦也;育,生也。○此問月有何德乃能死而復生?月有何利而顧望之菟常居其腹乎?答曰:曆家舊說,月朔則去日漸遠,故魄死而明生;既望則去日漸近,故魄生而明死。至晦而朔,則又遠日而明複生,所謂死而複育也。此說誤矣。若果如此,則未望之前,西近東遠,而始生之明當在月東;既望之後,東近西遠,而未死之明卻在月西矣,安得未望載魄於西,既望終魄於東,而愬日以為明乎?故惟近世沈括之說乃為得之。蓋括之言曰:「月本無光,猶一銀丸,日耀之乃光耳。光之初生,日在其傍,故光側而所見才如鉤。日漸遠則斜照而光稍滿,大抵如一彈丸,以粉塗其半,側視之則粉處如鉤,對視之則」正圓也。近歲王普又申理其說曰:月生明之夕,但見其一鉤,至日月相望,而人處其中,方得見其全明。必有神人能淩倒景旁日月而往參其間,則雖弦晦之時,亦得見其全明,而與望夕無異耳。以此觀之,則知月光常滿,但自人所立處視之,有偏有正,故見其光有盈有虧,非既死而復生也。若「顧菟」在腹之問,則世俗桂樹蛙兔之傳,其惑久矣。或者以為日月在天,如兩鏡相照,而地居其中,四旁皆空水也。故月中微黑之處,乃鏡中天地之影,略有形似,而非真有是物也。斯言有理,足破千古之疑也。

  《女岐》無合。夫焉取《九子》。伯強何處。惠氣安在。〈在葉音紫〉

  女岐神女無夫而生九子,伯強大厲,疫鬼也。所至傷人,惠順也。惠氣,謂和氣也。○此章所問三事,今答之曰:「天下之理一而已,而有常變之不同,天下之氣亦一而已,而有順逆之或異。夫乾道成男,坤道成女,凝體于造化之初,二氣交感,化生萬物,流形於造化之後者,理之常也。若姜嫄簡狄之生稷契,則又不可以先」後言矣。此理之變也。女岐之事,無所經見,無以考其實,然以理之變而觀之,則恐其或有是也。但此篇下文,複有女岐易首之問,則又未知其果如何耳。釋氏書有「九子母」之說,疑即謂此,然益荒無所考矣。惠者,氣之順也。厲者,氣之逆也。以其強暴傷人,故為之名字,以著其惡耳。初非實有是人也。氣之流行,充塞宇宙,其為順逆,有以天時水土之所值,有以人事物情之所感,萬變不同,亦未嘗有定在也。

  何闔而晦?何開而明?角宿未旦,曜靈安臧?〈臧與藏同〉

  「闔,閉戶也;開,辟戶也。陰闔而晦,陽開而明。角亢,東方星,旦明也;曜靈,日也。○此問何所開闔,而為晦明?且東方未明之時,日安所藏其精光乎?」答曰:「晦明之問,前屢發之,其實亦陰陽消息之所為耳。陽息而辟,則日出而明,陰消而闔,則日入而暗,又何疑乎?角宿固為東方之宿,然隨天運轉,不常在東,古經之言,多假借」也。日之所出,乃地之東方,未旦則固已行於地中,特未出地面之上耳。

  不任汨鴻,師何以尚之?僉曰「何憂,何不課而行之?」

  鯀事見《尚書》。汨,治也。鴻,大水也。師,眾也。尚,舉也。僉,眾也。課,試也。○問:鯀才不任治鴻水,眾人何以舉之?堯知其不能,而眾人以為無憂,堯何不且小試之,而遽行其說也?答曰:「鯀之才可任治水,當時無過之者,故眾舉之。」堯則固知其方命圮族而不可用矣。四嶽又請姑且試之,故堯不得已而用之耳。

  「鴟龜曳禦」,鯀何聽焉?「順欲成功」,帝何刑焉?〈聽葉平聲〉

  「鴟龜」事無所見。舊說謂鯀死,為鴟龜所食,鯀何以聽而不爭乎?特以意言之耳。詳其文勢,與下文應。

  「《龍相》類」,似謂鯀聽鴟龜曳禦之計而敗其事,然若且順彼之欲,未必不能成功,舜何以遽刑之乎?然若此類無稽之談,亦無足答矣。

  「永遏在羽山,夫何三年不施?伯禹腹鯀」,夫何以變化?

  永,長也。遏,猶禁止也。羽山在東海中。施謂刑殺之也。《左傳》曰:「乃施邢侯。」此問鯀功不成,何但囚之羽山,而不施以刑乎?禹,鯀子也。腹,懷抱也。《詩》曰:「出入腹我。」○此又問禹自少小習見鯀之所為,何以能變化而有聖德乎?答曰:「舜之四罪,皆未嘗殺也。程子以為《書》雲『殛死』,猶言貶死耳。」蓋聖人用刑之寬例如此,非獨於鯀為然也。若禹之聖德,則其所稟於天者,清明而純粹,豈習於不善所能變乎?

  「纂就前緒,遂成考功。」何續初繼業,而厥謀不同?

  纂,集也;緒,絲端也。○此問禹能纂代鯀之遺業而成父功,何繼續其業,而謀乃不同如此乎?答曰:「鯀、禹治水之不同,事見《洪範》。蓋鯀不順五行之性,築堤以障潤下之水,故無成;禹則順水之性而導之使下,故有功。《書》所謂『決九川,距四海,浚畎澮距川』,《孟子》所謂『禹之行水,得水之道,而行其所無事』是也。」程子曰:「今河北有鯀堤而無禹堤,亦一證也。」

  「洪泉極深,何以窴之?地方九則」,何以墳之?〈泉當作淵〉

  洪泉,即洪水。九則,謂九州之界,如上所謂圜則也,墳土之高者也。○此問洪水氾濫,禹何用窴塞而平之?九州之域,何以出其土而高之乎?答曰:「禹之治水,行之而已,無事於窴也。水既下流,則平土自高,而可宮可田矣。」若曰必窴之而後平,則是使禹複為鯀,而父子為戮矣。柳子對曰:「行鴻下隤,厥丘乃降焉。填絕淵,然後夷於土。」此言是也。

  應龍何畫?河海何曆?〈一作河海應龍何畫何曆失韻非是〉

  有鱗曰蛟龍,有翼曰應龍。曆,過也。《山海經》曰:禹治水,有應龍以尾畫地,即水泉流通,禹因而治之也。柳子對曰:「胡聖為不足,反謀龍知,畚鍤究勤,而欺畫厥尾。」此言得之矣。

  鯀何所營?禹何所成?康回憑怒?墬何故以東南傾?

  鯀禹事已見上六章,此不復答。舊說康回,共工名也。憑,盛滿也。《列子》曰:「共工氏與顓頊爭為帝,怒而觸不周之山,折天柱,絕地維而天傾,西北日月星辰就焉;地不滿東南百川水潦歸焉。」此亦無稽之言,不答可也。

  「九州安錯,川谷何洿?東流不溢」,孰知其故?〈洿音戶〉

  錯,置也。洿,深也。水注海曰川,注川曰溪,注溪曰穀。○此章二問,今答之曰:「九州所錯,天地之中也,川穀之洿,眾流之會也,不溢之故,則《列子》曰:『渤海之東,不知幾億萬裡,有大壑焉,實為無底之穀,名曰歸墟,八紘九野之水,天漢之流,莫不注之,而無增無減焉』。」《莊子》曰:「天下之水,莫大于海,萬川歸之,不知何時止而不盈,尾閭泄之,不知何時已而不虛?」柳子曰:「東窮歸墟,又環西盈,脈穴土區而濁濁清清,墳壚滲疏,滲渴而升,充融有餘,洩漏複行,器運浟浟,又何溢為?」三子之言,逓相祖述?而柳又明歸墟之泄,非出之天地之外也,但水入於東,而複繞於西,又滲縮而升,乃複出於高原,而下流於東耳。此其說亦近似矣。然以理驗之,則天地之化,往者消而來者息,非以往者之消複為來者之息也。「水流東極,氣盡而散,如沃焦釜,無有遺餘,故歸墟尾閭,亦有沃焦之號,非如未盡之水,山澤通氣而流注不窮也。」

  東西南北,其修孰多?南北順橢,其衍幾何?〈橢一作墮一作隋〉

  橢,狹而長也。衍,餘也。○此問四方長短若何?若謂南北狹而長,則其長處所余,又計多少也。答曰:「地之形量,固當有窮,但既非人力所能遍歷,算術所能推知,而書傳臆說,又不足信。唯《靈憲》所言八極之廣,原於曆算,若有據依,然非專言地之廣狹也。《柳對》謂其極無方,則又過矣。」

  昆侖縣圃,其凥安在?增城九重,其高幾裡?〈凥與居同〉

  昆侖,據《水經》,「在西域,一名阿耨達山,河水所出」,非妄言也。但縣圃、增城高廣之度,諸怪妄說,不可信耳。

  「四方之門」,其誰從焉?「西北辟啟,何氣通焉?」〈辟一作開〉

  《補注》引《淮南子》說:「昆侖虛,旁門有數,其西北隅,開門以納不周之風。」今不敢信。

  日安不到?燭龍何照?羲和之未揚,若華何光?

  《舊注》以為天之西北幽冥無日之國,有龍銜燭而照之。其有日處,日未出時,又有若木赤華照地也。夫日光彌天,其行匝地,固無不到之處。此章所問,尤是兒戲之語,不足答也。

  何所冬暖?何所夏寒?焉有石林?何獸能言?

  答曰:「南方日近而陽盛,故多暖;北方日遠而陰盛,故多寒。」今以越之南,燕之北觀之,已自可驗;則愈遠愈偏,而有冬暖夏寒之所,不足怪矣。石林未詳。《禮》曰:「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今南方山中有之。焉有龍虯,負熊以遊?〈虯或在龍字上以韻葉之非是〉

  虯見上餘未詳

  《雄虺》九首,儵忽焉在?何所不死,長人何守?〈儵與倏同死一作老〉

  虺,蛇屬。《爾雅》雲:「博三寸,首大如擘。」儵忽,急疾貌。《招魂》說「南方之害,雄虺九首,往來儵忽」,正謂此也。不死之人,則《山海經》《淮南子》屢言之,固未可信。然俗傳山中有人年老不死,子孫藏之雞窠之中者,亦或有之,不足怪也。長人,則《國語》所謂「防風氏守封、禺之山」者,山今在湖州武康縣。

  「靡蓱九衢,《枲華》安居?靈蛇吞象」,厥大何如?

  靡蓱,未詳何物。九衢,言其枝九出耳。《山海經》有「四衢五衢」之語是也。枲,麻之有子者。《山海經》雲:「浮山有草,其葉如枲。」又雲:「南海內有巴蛇,身長百尋,其色青黃赤黑,食象,三年而出其骨。」注雲:「南方蚺蛇亦吞鹿,消盡,乃自絞於樹,腹中,骨皆穿鱗甲間出。」亦此類也。

  黑水元趾,三危安在?延年不死,壽何所止?

  黑水、三危,皆見《禹貢》。元趾,未詳。《素問》曰:「真人壽敝天地,無有終時。至人益其壽命,而強亦歸於真人。聖人形體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數。」鯪魚何所?鬿堆焉處?羿焉彃日?烏焉解羽?〈鬿音祈〉

  鯪魚鯉也。一雲陵鯉也。有四足,形似鼉而短小,出南方。《山海經》曰:「西海中近列姑射山,有陵魚,人面、人手、魚身,見則風濤起。北號山有鳥,狀如雞而白首鼠足,名曰鬿雀,食人。」彃,射也。《淮南》言堯時十日並出,草木焦枯,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日,日中九烏皆死,墮其羽翼,故留其一日也。《春秋元命苞》:「三足烏者,陽精也。」柳雲:「《山海經》曰:『大澤方千里,群鳥之所生』及所解《穆天子傳》曰:『北至曠原之野,飛鳥之所解其羽』。舊說非是。」按今唯陵鯉人所共識,其餘則有無不可知。而彃日之說,尤怪妄不足辯。解「羽」如柳說,則別是一事,然如舊說為日中之烏,而借「解羽」二字以問,於義亦通,顧亦無足辯耳。

  禹之力獻功,降省下土,方〈句絕〉焉得彼嵞山女,而通之于台桑?

  此問禹以勤力獻進其功,先因使省下土四方。當此之時,焉得彼嵞山氏之女,而通夫婦之道于台桑之地乎?《書》曰:「娶于塗山,辛壬癸甲。」塗山在壽春東北,濠州也。《呂氏春秋》曰:「禹娶塗山氏女,不以私害公,自辛至甲四日,複往治水。」

  閔妃匹合,厥身是繼。胡為「嗜不同味,而快晁飽。」

  「閔」,憂也。言禹所以憂無妃匹者,欲為身立繼嗣也。下二句未詳。

  《啟》「代益作後,卒然離蠥。何啟惟憂,而能拘是達。」

  益,禹,賢臣也。作,為也。後,君也。離,遭也。蠥,憂也。舊說禹以天下禪益,天下皆去益而歸啟,是代益作後也。於是有扈不服,啟遂與之大戰于甘,故曰「離蠥。」問啟何以能思惟所憂,而能代益伐扈,以達拘執之嫌乎?舊說如此,未知是否,不敢答也。

  皆歸射鞫,而無害厥躬何?後益作革,而禹播降?

  此章之義未詳

  啟棘賓商,《九辯》《九歌》,「何勤子屠母而死分竟地。」

  棘賓商,未詳。《九辯》《九歌》,已見《騷經》,竊疑棘當作夢,商當作天,以篆文相似而誤也。蓋其意本謂啟夢上賓於天,而得帝樂以歸,如《列子》《史記》所言周穆王、秦穆公、趙簡子夢之帝所,而聞鈞天廣樂,九奏萬舞之類耳。屠母疑亦謂《淮南》所說,禹治水時,自化為熊,以通轘轅之道。塗山氏見之而慚,遂化為石,時方孕啟,禹曰:「歸我子。」於是石破北方而啟生。其石在嵩山,見《漢書》注。竟地即化石也。此皆怪妄不足論,但恐文義當如此耳。

  帝降夷羿,革孽夏民。故射夫河伯,而妻彼雒嬪。〈旁作射〉

  帝,天帝也。夷羿,諸侯。弒夏後相者也。革,更也。孽,憂也。言變更夏道,為萬民憂患。《傳》曰:「河伯化為白龍,游于水旁,羿見射之,眇其左目。」羿又夢與洛水神虙妃交。亦妄言也。

  馮珧利決,封豨是射。何獻「蒸肉之膏,而後帝不若?」

  馮,滿也。言引滿也。珧,弓名也。《爾雅》:弓以蜃者謂之珧。珧,蜃甲也。《射禮》有決。注雲:決猶闓也,以象骨為之,著右大擘指,以鉤弦闓體也。後帝,天帝也。若,順也。言羿獵射封豨,以其肉膏祭天帝,天帝猶不順羿之所為也。柳子對曰:「誇夫快殺鼎豨,以慮飽。馨膏腴帝,叛德恣力。胡肥合舌喉,而濫厥福。」

  「浞娶純狐,眩妻爰謀。何羿之射,革而交吞。」揆之寒浞,見《騷經》。眩,惑也。爰,於也。言浞娶於純狐氏女,眩惑愛之,遂與浞謀殺羿也。射革,禮所謂「貫革之射」,《左傳》所謂「蹲甲而射之。」徹七劄焉者,言有力也。吞,滅也。揆,謀度也。言何羿之射藝勇力,而其眾乃交進而吞謀之乎?此即《騷經》所謂淫遊佚畋而亂流鮮終者也。

  阻窮西征,岩何越焉?化為黃熊,巫何活焉

  此章似又言鯀事。然羽山東裔,而此雲「西征」,已不可曉。或謂越岩墮死,亦無明文。《左傳》言「鯀化為黃熊」,《國語》作「黃能。」按:熊,獸名,能,三足,鱉也。說者曰:獸非入水之物,故是鱉也。《說文》又雲「能,熊屬,足似鹿」,蓋不可曉。或雲東海人祭禹廟,不用熊白及鱉為膳,豈鯀化為二物乎?

  鹹播秬黍,《莆雚》是營。何繇並投,而疾鯀修盈。

  秬黍,黑黍也。《說文》:「黍,禾屬而黏也。」莆,疑即「蒲」字。蒲,水草,可以作席。雚,亂也。與萑同。《左氏》雲「萑苻之澤」是也。餘未詳。

  《白蜺》嬰茀,胡為此堂。安得夫良藥,不能固臧。天式從橫,陽離爰死。大鳥何鳴?夫焉喪厥體?〈茀音拂〉

  《舊注》引《列仙傳》雲:「崔文子學仙于王子僑,子僑化為白蜺而嬰茀持藥與之。文子驚怪,引戈擊蜺,因墮其藥。俯而視之,子僑之屍也。須臾化為大鳥,飛鳴而去。」事極鄙妄,不足複論。

  「《蓱號》起雨」,何以興之?「撰體脅鹿」,何以膺之?

  舊說蓱蓱翳,雨師名也。號,呼也,興,起也。又言天撰十二神鹿,一身八足兩頭,獨何膺受此形體乎?此章大抵荒誕無說,今亦不論。

  鼇戴山抃。何以安之?釋舟陵行。何以遷之?

  鼇,大龜也。擊手曰抃。舊注引《列仙傳》曰:「有巨靈之龜,背負蓬萊之山,而抃舞。」事亦見《列子》。下二句未詳。

  惟澆在戶,何求于嫂?何少康逐犬,而顛隕厥首?女岐縫裳,而館同爰止?何顛易厥首,而親以逢殆?

  澆,浞之子也。舊說澆無義,淫泆其嫂,往至其戶,佯有所求,因與淫亂。夏少康因田獵放犬逐獸,遂襲殺澆而斷其頭。顛,倒也。隕,墜也。女岐,澆嫂也。言女岐與澆淫泆,為之縫裳,於是共舍而宿止。少康夜襲得女岐頭,以為澆因斷之,故言「易首」,不知何據。

  湯謀《易》旅,何以厚之?「覆舟斟尋」,何道取之?

  「湯」與上句「過澆」,下句「斟尋」,事不相涉,疑本「康」字之誤,謂少康也。斟尋,國名也。杜預雲:「斟灌、斟尋,夏同姓諸侯,相失,國依於二斟,為澆所滅。其子少康為虞庖正,有田一成,有眾一旅,遂滅過澆,祀夏配天,不失舊物也。」旅,謂一旅五百人也。《覆舟》,言夏後相已傾覆於斟尋之國,今少康以何道而能複取澆乎?

  「桀伐蒙山」,何所得焉?妹嬉何肆?湯何殛焉?

  桀伐蒙山之國而得妹嬉,因此肆其情意,故為湯所殛,放之《南巢》也。

  舜閔在家,父何以鰥?堯不姚告,二女何親?

  閔,憂也。無妻曰鰥姚,舜姓也。問:舜孝如此,父何以不為娶乎?堯妻舜而不告其父母,二女何自而與之相親乎?程子曰:「舜不告而娶,固不可。堯命瞽使舜娶?舜雖不告,堯固告之矣。堯之告也,以君治之而已。」

  「厥萌在初」,何所意焉?《璜台十成》,誰所極焉?

  億,度也。《論語》曰:「億則屢中。」璜,美玉也。成,重也。言賢者預見萌芽之端而知其存亡,非虛億也。紂作象箸而箕子歎,預知象箸必有玉杯,玉杯必盛熊蹯豹胎,如此必崇廣宮室,紂果作玉台十重,糟丘酒池,以至於亡也。

  《登立為帝》,孰道尚之?女媧有體,孰制匠之?

  舊說,伏羲始畫八卦,修行德道,萬民登以為帝,誰開導而尊尚之乎?《傳》言女媧人頭蛇身,一日七十化,其體如此,誰所制匠而圖之乎?上句無伏羲字不可知,下句則怪甚而不足論矣。

  「舜服厥弟」,終然為害,何肆犬豕,而厥身不危敗?

  服,事也。言舜弟象施行無道,舜猶服而事之。然象終欲害舜,施犬豕之心,燒廩窴井,舜為天子,卒不誅象,何耶?說見下《眩弟》章。

  《吳獲》迄古,南嶽是止。孰期去斯,得兩男子。

  此章未詳。舊注以「兩男子為太伯虞仲」,未知是否。

  緣鵠飾玉,後帝是饗何承謀夏桀?終以滅喪。

  後帝,謂殷湯也。言伊尹始仕,因緣烹鵠鳥不羹,修玉鼎以事湯,湯賢之,遂以為相,承用其謀而伐夏桀,終以滅桀也。此即《孟子》所辯割烹要湯之說,蓋戰國遊士謬妄之言也。

  帝乃降觀,下逢伊摯,何條放致罰,而黎服大說?

  帝,謂湯也。摰,伊尹名也。條,鳴條也。黎,眾也。言湯觀風俗而逢伊尹,遂用其謀伐桀於鳴條,而放之南巢,天下眾民大喜悅也。致罰,即《湯誥》所謂「致天之罰」也。

  簡狄在台嚳何宜,元鳥致貽女何喜。

  簡狄,帝嚳之妃也。元鳥,燕也。貽,遺也。言簡狄侍帝嚳於臺上,有飛燕墮,遺其卵,喜而吞之,因生栔也。事見《商頌》,說見《女岐章》。

  該秉季德,厥父是臧。胡終弊于有扈,牧夫牛羊。

  此章未詳,諸說亦異。《補》曰:「言啟兼秉禹之末德,而」

  禹善之,授以天下。有扈以堯舜與賢,禹獨與子,故伐啟。啟伐滅之,有扈遂為牧豎也。詳此「該」字,恐是「啟」字,字形相似也。但牧夫牛羊未有據,而其文勢似啟,反為扈所弊,不可考也。

  幹協時舞,何以懷之?平脅曼膚,何以肥之?

  幹,盾也。協,合也。時,是也。言舜以干羽合是,舞於兩階,何以懷有苗而格之也。下句未詳。舊說雲:「平脅曼膚」,肥澤之貌。言紂為無道,天下乖離,當懷憂臒瘦,何反肥盛若此乎?二事不相似,時相去又遠,未知其果然否。

  有扈牧豎,雲何而逢?擊床先出,其命何從?

  豎,童僕之未冠者。舊說有扈氏本牧豎之人耳,因何逢遇而得為諸侯乎?啟攻有扈之時,親於其床上擊而殺之,其命何所從出乎?此亦無所據。而牧豎之說,又與上章相表裡,未詳其說。

  《恒》秉季德,焉得夫朴牛。何往營班祿,不但還來。

  舊說:樸,大也。言湯常能秉持契之末德,出獵而得大牛之瑞。其往獵也,不但驅馳往來而已,還輒以所獲得禽獸遍施惠祿于百姓也。此篇言「秉季德」者再,而其說不同如此。蓋本文已不可考,而說者又妄解也。

  昏微遵跡,有狄不甯何繁鳥萃棘,負子肆情。

  舊說,人循暗微之道,為戎狄之行者,不可以安其身。謂晉大夫解居父聘吳,過陳之墓門,見婦人負其子,欲與之淫泆。婦人則引《詩》刺之曰:「墓門有棘,有鴞萃止。」言雖無人,棘上猶有鴞,汝獨不愧也。今詳其說,上二句迂曲難解,下事亦無所據。補引《列女傳》陳辯女事,又無負子肆情之意,要皆不足論也。

  《眩》弟並淫,危害厥兄。何變化以作詐,而後嗣逢長。

  眩弟,惑亂之弟也。問:何象欲殺舜,變化作詐,而舜為天子,反封象於有庳,使其後嗣子孫長為諸侯乎?《孟子》雲:「仁人之于弟,不藏怒,不宿怨,封之有庳,富貴之也。」知此,則知其說矣。

  成湯東巡,有莘爰極,何乞彼小臣,而吉妃是得?

  有莘,國名。極,至也。小臣,謂伊尹也。言湯東巡,至於有莘,乞丐伊尹,因得吉善之妃,以為內輔也。《史記》曰:「阿衡欲幹湯而無繇,乃為有莘氏媵臣。」謂此也。然以《孟子》觀之,則為此說者,妄矣。

  水濱之木,得彼小子。「夫何惡之?」媵有莘之婦。

  《舊說》:小子謂伊尹。媵,送也。言伊尹母妊身,夢神女告之曰:「臼灶生蛙,亟去無顧。」居無幾何,臼灶中生蛙。母去東走,顧視其邑,盡為大水,母因溺死,化為空桑之木。水乾之後,有小兒啼水涯,人取養之。既長大,有殊才。有莘惡其從木中出,因以送女。謬妄甚明,不必辯也。

  湯出重泉,夫何辠尤?不勝心伐帝,夫誰使挑之?

  重泉,地名,在馮翊郡,《史記》所謂「夏台」也。言桀拘湯於此而複出之。湯既得出,遂不勝眾人之心而以伐桀,是誰使桀先拘湯以挑之乎?

  會晁爭盟,何踐吾期?蒼鳥群飛,孰使萃之。

  《舊說》:武王將伐紂,紂使膠鬲視武王師,膠鬲問曰:「欲以何日至殷?」武王曰:「以甲子日。」膠鬲還報紂。會天大雨,道難行,武王晝夜行,或諫曰:「雨甚,軍士苦之,請且休息。」武王曰:「吾許膠鬲以甲子日至殷,令報紂矣。吾甲子日不到,紂必殺之,吾故不敢休息,欲救賢者之死也。」遂以甲子日朝誅紂,不失期也。下二句不可曉。注雲:「蒼鳥,鷹也。言將帥勇猛,如鷹鳥群飛,惟武王能聚之。《詩》曰:『惟師尚父,時惟鷹揚』」是也。未知是否。

  列擊紂躬,「叔旦不嘉,何親揆發,定周之命,以諮嗟授殷天下」,其位安施?反成乃亡,其罪伊何?

  叔旦,武王弟周公也。嘉,善也;揆,度也,猶言帝度其心。發,武王名。《史記》言武王至紂死所,射之三發,以黃鉞斬其頭,懸之太白之旗,此所謂「列擊紂躬」也。然未見周公不喜,與其諮嗟以揆武王、使定周命之事。蓋?當時猶有其傳,而今失之也。此問周公既不喜列擊紂躬,何為又教武王使定周命乎?蓋周公但不喜親斬紂頭之事耳。固未嘗不欲定周之命而王天下,以傳子孫也。後四句不可曉,似謂天既授殷以天下,而今亡之,使其位何所施耶?蓋唯反其所以成者,是以至於滅亡,而其為罪果何事耶?但語意太簡,未有以見其必然耳。

  「爭遣伐器」,何以行之?「並驅擊翼」,何以將之?

  「爭遣伐器」,謂《泰誓》言群後以師畢會也。「並驅擊翼」,謂《六韜》曰:「翼其兩旁,疾擊其後。」言武王之軍人人樂戰,並驅而進之也。問此二者何以使之然耶?

  昭後成游,南土爰底。厥利維何?逢彼白雉。〈底音止〉

  昭後,成王孫。昭王瑕也。成猶遂也。底,至也。昭王南游至楚,楚人鑿其船而沉之,遂不還也。杜預雲:「昭王南巡狩,涉漢,船壞而溺。」二說不同,未知孰是。白。

  雉事無所見。《舊注》謂周公時,越裳氏嘗獻之昭王德不能致,而欲親征逢迎之,亦恐未必然也。

  穆王巧挴,夫何周流?環理天下,夫何索求?

  《方言》雲:挴,貪也。賈生所謂品庶挴生是也。巧挴,言巧於貪求也。《史記》曰:周穆王得驥、溫驪、驊騮、騄耳之駟,西巡狩,樂而忘歸。徐偃王作亂,造父為穆王禦,長驅歸周以救亂。環,旋也。《左傳》雲:「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將必有車轍馬跡焉。祭公謀父作《祈招》之詩,以止王心,王是以獲沒于祇宮。」

  妖夫曳衒,何號於市。周幽誰誅?焉得夫褒姒。

  褒姒,周幽王之嬖妾也。昔夏後氏之衰也,有二龍止于夏庭,而言曰:「餘,褒之二君也。」夏後布幣糈而告之,龍亡而漦在,櫝而藏之。傳三代莫敢發。至厲王之末,發而觀之,漦流於庭,化為元黿,入王后宮。後宮處妾遇之而孕,無夫而生女,懼而棄之。先時有童謠曰:「檿弧箕服,實亡周國。」後有夫婦,相牽引行。賣是器於市者,以為妖怪,執而戮之。夜得亡去,聞所棄女啼聲,哀而收之,遂奔褒。褒人後有罪,乃入此女以贖罪,是為褒姒。幽王惑而愛之,為廢申後及太子宜臼而立以為後,遂為申侯犬戎所殺也。

  「天命反側,何罰何佑?齊桓九合」,卒然身殺。

  「反側」,言無常也。「九糾通用。」卒,終也。齊桓公任管仲,九合諸侯,一匡天下。任豎刁、易牙,諸子相攻,死不得斂,蟲流出戶,與見殺無異。一人之身,一善一惡,天命反側,罰佑不常,皆其所自取也。

  彼《王紂》之躬,孰使亂惑?何惡輔弼,讒諂是服?

  《惑紂》者,內則妲己,外則飛廉、惡來之徒也。服,事也。言紂憎輔弼,不用忠直之言,而專用讒諂之人也。

  《比干》何逆,而抑沈之?《雷開》何順,而賜封之?

  此言紂之惡輔弼而用讒諂也。比干,紂諸父也,諫紂,紂怒,乃殺之而剖其心。雷開,佞人也,阿順於紂,乃賜之金玉而封爵之也。

  何聖人之一德,卒其異方。梅伯受醢,箕子詳《狂》。〈詳音佯〉

  《方》,術也。梅伯,紂諸侯也。忠直而數諫紂,紂怒,乃殺之,葅醢其身。箕子見之,欲去不忍,遂被發詳狂而為奴。二人德同而術異也。

  「稷維元子,帝何竺之?」投之於冰上,鳥何燠之?

  元,大也。稷,帝嚳之子,棄也。帝即嚳也。竺義未詳。或曰厚也,或曰篤也,皆未安。稷事見《詩大雅》及《史記》曰:後稷名棄。其母有邰氏女,曰薑嫄,為帝嚳元妃。出野見巨人跡,悅而踐之,遂身動如孕者。居期而生子。姜嫄以無父而生,棄之於冰上,有鳥以翼覆薦,溫之以為神,乃取而養之。《詩》曰:「先生如達。」是首生之子也,故曰元子。既是元子,則帝當愛之矣,何為而竺之耶?棄之冰上,則人惡之矣,鳥何為而燠之耶?以此言之,則竺字當為天「祝予」之「祝」,或為夭夭,「是椓」之「椓」,以聲近而訛耳。

  何馮弓挾矢,殊能將之?既驚帝切激,何逢長之?

  「馮引弓持滿也。」其它文多不可曉。注以為後稷,補以為武王,未知孰是,今姑闕之。

  伯昌號衰,秉鞭作牧。何令徹彼岐社,命有殷國。

  「伯昌」,謂周文王始為西伯而名昌也。「號衰」,號令于殷世衰微之際也。秉鞭策牧者之事也。言服事殷而為之執鞭,以作六州之牧也。徹,通也。岐社,太王所立岐周之社也。武王既有殷國,遂通岐周之社於天下,以為大社,猶漢初令民立漢社稷也。

  「遷藏就岐」何能依?「殷有惑婦」何所譏?

  言太王始與百姓徙其寶藏,來就岐下,問「何能使其民依倚而隨之」,惑婦,謂妲己也。問有何事可譏乎?

  「受賜茲醢」,西伯上告。何親就上帝,罰殷之命以不救?

  《西伯》,文王也。言紂醢梅伯以賜諸侯,文王受之,以祭告語於上帝,帝乃親致紂之罪罰,故殷之命不可複救也。

  師望在肆昌何識,鼓刀揚聲後何喜。

  師望,太師,呂望,謂太公也。昌,文王也。言太公在市肆而屠,文王何以識知之乎?後亦謂文王也。呂望鼓刀在列肆,文王親往問之,呂望對曰:「下屠屠牛,上屠屠國。」文王喜,載與俱歸。此問何但聞其鼓刀之聲而親往問之乎?然此與獵於渭濱而得太公之說不同,蓋當時好事者之言,猶伊尹負鼎,百里自鬻之比,惜乎《孟子》時無問者,不得並「掊」擊之也,然則其問亦不足答矣。

  《武發》殺殷,何所悒?「載後集」戰,何所急?

  言武王發欲誅殷紂,何所悁悒而不能久忍,遂載文王之柩於軍中以會戰,何所急而然也?此亦當時傳聞之語,故為伯夷扣馬之詞,亦有「父死不葬」之雲,與此皆誤也。

  《伯林雉經》,「維其何故何?感天抑墬,夫誰畏懼。」

  《舊注》以此為晉太子申生之事,未知是否?「皇天集命,惟何戒之。」受禮天下,又使至代之。

  言皇天集祿命以與王者,何不常有以戒之而使至於危亡乎?王者既受天之禮命而王天下,天又何為使它姓代之乎?其警戒之意,至深切矣。

  初,湯臣摯,後茲承輔,何卒官,湯尊食宗緒。

  言湯初舉伊尹以為凡臣耳,後知其賢,乃以僃凝。丞,輔翼也。官如官卿之適之官。言終使湯為天子,尊其先人,以王者禮樂祭祀緒業流於子孫也。

  勳闔夢生,少離散亡。何壯武厲,能流厥嚴。

  勳,功也。闔,吳王闔廬也。夢,闔廬祖父壽夢。壽夢卒,太子諸樊立。諸樊卒傳弟余祭,餘祭卒傳弟夷末,夷末卒當傳弟劄,劄不受。夷末之子王僚立。闔廬,諸樊之長子,次不得為王,少離散亡,放在外,乃使專諸刺王僚,代為吳王,以伍子胥為將,破楚入郢,是能壯其猛厲勇武而流其威也。

  彭鏗斟雉帝何饗,壽命永多夫何長。

  彭鏗,彭祖也。舊說鏗好和滋味,進雉羹於堯,堯饗之而錫以壽考至八百歲。《莊子》以為上及有虞,下及五伯,是也。但此本謂「上帝」,已為妄說;而舊注以為堯,又妄之尤也。

  中央共牧後何怒,蜂蛾微命力何固。〈蛾古蟻字〉

  此章之義未詳當闕

  驚女采薇鹿何佑?「北至回水」萃何喜?

  此章未詳亦當闕

  兄有噬犬弟何欲,易之以百兩卒無祿。

  《舊注》以此為秦公子針之事,然與《左傳》不同,未知是否。

  薄暮雷電歸何憂,厥嚴不奉帝何求。

  此下皆不可曉,今闕其義。

  「伏匿穴處,爰何雲?荊?勳作師,夫何長?悟過改更,我又何言?吳光爭國,久餘是勝,何環穿自?閭社丘陵」,爰出子文。

  吳光,即闔廬也。子文,楚令尹鬥谷於菟也。《左傳》曰:「若敖娶於鄖,生鬥伯比。若敖卒,從其母畜於鄖,淫於鄖子之女,生谷於菟」,實為令尹子文,夫子稱其忠。事見《論語》,它則不可曉矣。

  吾告堵敖以不長,

  楚人謂未成君而死者曰敖。堵敖者,楚文王子,成王兄也。

  何試上自予,忠名彌彰。〈試一作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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