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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部匯考(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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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雅·釋天》 〈疏〉《河圖括地象》雲:「《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未分,其氣混沌,清濁既分,伏者為天,偃者為地。」《釋名》雲:「天,顯也,在上高顯。」又雲:「天,坦也,坦然高遠。」《說文》雲:「天,顛也。至高無上,從一大也。」《春秋說題辭》雲:「天之言顯也,居高理下,為人經紀。故其字一大以鎮之。」此天之名義也。天之為體,中包乎地,日月星辰屬焉。然天地有高下之形,四時有升降之理,日月有運行之度,星辰有次舍之常。既曰「釋天」,不得不略言其趣,故其形狀之殊,凡有六等:一曰蓋天,文見周髀,如蓋在上。二曰渾天,形如彈丸,地在其中,天包其外,猶如雞卵,白之繞黃。揚雄、桓譚、張衡、蔡邕、陸績、王肅、鄭元之徒,並所依用。三曰宣夜,昔說殷代之制,其形體事義,無所出以言之。四曰昕天,昕讀曰軒,言天北高南下,若車之軒。是吳時姚信所說。五曰穹天,雲穹隆在上。虞氏所說,不知其名也。六曰安天,是晉時虞喜所論。 案鄭注《考靈曜》雲:「天者純陽,清明無形,聖人則之,制璿璣玉衡,以度其象。」如鄭此言,則天是太虛,本無形體,但指諸星之運轉以為天耳。但諸星之轉,從東而西,凡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星復舊處。星既左轉,日則右行,亦三百六十五日四分日之一。至舊星之處,即日一日之行而為一度。計二十八宿一周天,凡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是天之一周之數也。天如彈丸,圍圜,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 案《考靈耀》雲:「一度二千九百三十二裡千四百六十一分裡之三百四十八。」周天百十萬一千里者,是天圜周之裡數也。以圍三徑一言之,則直徑三十五萬七千里,此為二十八宿周回直徑之數也。然二十八宿之外,上下東西各有萬五千里,是為四遊之極,謂之四表。據四表之內,井星宿內,總有三十八萬七千里。然則天之中央上下正半之處,則一十九萬三千五百里,地在於中,是地去天之數也。 鄭注《考靈耀》雲:「地蓋厚三萬里。春分之時,地正當中,自此地漸漸而下,至夏至之時,地下萬五千里,地之上畔與天中平。夏至之後,地漸漸向上,至秋分地正當天之中央,自此地漸漸而上,至冬至上游萬五千里,地之下畔與天中平,自冬至後,地漸漸而下」,此是地之升降於三萬里之中。但渾天之體,雖繞於地,地則中央正平,天則北高南下。北極高於地三十六度,南極下於地三十六度。然北極之下三十六度,常見不沒;南極之上三十六度,常沒不見。南極至北極一百二十一度餘,若逐曲計之,則一百八十一度餘。若以南北中半言之,謂之赤道,去南極九十一度,去北極亦九十一度餘。此是春秋分之日道。赤道之北二十四度,為夏至之日道,去北極六十七度也。赤道之南二十四度,為冬至之日道,去南極亦六十七度。地有升降,星辰有四遊。 又鄭注《考靈耀》雲:「天旁行四表之中,冬南、夏北,春西秋東,皆薄」四表而止。地亦升降於天中,冬至而下,夏至而上,二至上下,蓋極地厚也。地與星辰,俱有四遊升降。四游者,自立春地與星辰西遊。春分西遊之極地,雖西極升降正中,從此漸漸而東,至春季複正。自立夏之後,北游夏至北遊之極地,則升降極下,至夏季複正。立秋之後,東游秋分東遊之極地,則升降正中,至秋季複正。立冬之後南遊。冬至南遊之極地,則升降極上,至冬季複正。此是地及星辰四遊之義也。星辰亦隨地升降,故鄭注《考靈耀》雲:「夏日道上與四表平,下去東井十二度,為三萬里。」則是夏至之日,上極萬五千里星 辰,下極萬五千里,故夏至之日,下至東井,三萬里也。日有九道,故《考靈耀》雲:「萬里不失九道謀。」鄭注引《河圖帝覽嬉》雲:「黃道一,青道二,出黃道東;赤道二,出黃道南;白道二,出黃道西;黑道二,出黃道北。日春東從青道;夏南從赤道;秋西從白道,冬北從黑道。立春星辰西遊,日則東遊;立夏星辰北遊,日則南遊。春分星辰西遊之極,日東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夏至則星辰北遊之極,日南遊之極,日與星辰相去三萬里。以此推之,秋冬仿此可知。計夏至之日,日在井,星當嵩高之上,以其南遊之極,故在嵩高之南萬五千里,所以夏至有尺五寸之景也。於時日又上極,星辰下極,故日下去東井三萬里也。」然鄭四遊之說,元出《周髀》之文,但二十八宿從東而左行,日從西而右行,一度逆沿二十八宿。 案《漢書·律曆志》雲:「冬至之時,日在牽牛初度;春分之時,日在婁四度;夏至之時,日在東井三十一度;秋分之時,日在角十度。」若日在東井,則極長八尺之表,尺五寸之景。若春分在婁,秋分在角,晝夜等八尺之表,七尺五寸之景。冬至日在鬥牛,則日極短。八尺之表,一丈三尺之景。一丈三尺之中,去其一尺五寸,則餘有一丈一尺五寸之景,是冬夏往來之景也。凡於地千里而差一寸,則夏至冬至,體漸南漸下,相去十一萬五千里。又《考靈耀》雲:「正月假上八萬里,假下一十萬四千里。」所以有假上假下者,鄭注《考靈耀》之意,以天去地十九萬三千五百里,正月雨水之時,日在上假於天八萬里,下至地一十一萬三千五百里。夏至之時,日上極,與天表平也,後日漸向下,故鄭注《考靈耀》雲「夏至日與表平」,冬至之時,日下至於地八萬里,上至於天十一萬三千五百里也。委曲具《考靈耀》注。凡二十八宿及諸「星,皆循天左行,一日一夜一周天,一周天之外,更行一度,計一年三百六十五周天四分度之一。日月五星則右行,日一日一度,月一日一十三度十九分度之七,此相通之數也。」今曆象之說,則月一日至於四日行最疾,日行十四度餘;自五日至八日行次疾,日行十三度餘,自九日至十九日行則遲,日行十二度餘。自二十日至二十三日,又小疾,日行十三度餘。自二十四日至於晦,行又最疾,日行一十四度餘。此是月行之大率也。二十七日,月行一周天,至二十九日強半月,及於日,與日相會,乃為一月。 故《考靈耀》雲:「九百四十分為一日,二十九日與四百九十九分為月。」是一月二十九日之外,至第三十日分,至四百九十九分,是過半二十九分也。餘仿此。月,陰精,日為陽精。故周髀雲:「日猶火,月猶水。」火則外光,水則含景。故月光生於日所照,魄生於日所蔽,當日則光盈,就日則明盡。京房雲:「月與星辰,陰者也,有形無光,日照之乃有光。」先師以為日似彈丸,月似鏡體,或以為月亦似彈,九日照處則明,不照處則暗。 按《律曆志》雲:二十八宿之度:角一十二度,亢九,氐十五,房五,心五,尾十八,箕十一。東方七十五度,鬥二十六,牛八,女十二,虛十,危十七,營室十六,壁九。北方九十八度,奎十六,婁十二,胃十四,昴十一,畢十六,觜二,參九。西方八十度,井三十二,鬼四,柳十五,星七,張十八,翼十八,軫十七。南方一百一十二度。醜為星紀。初鬥十二度,終婺女七度。子為元枵。初婺女八度,終於危十五度。亥為娵訾。初危十六度,終於奎四度。戌為降婁。初奎五度,終於胃六度。酉為大樑。初胃七度,終於畢十一度。申為實沈。初畢十二度,終於井十五度。未為鶉首。初井十六度,終於柳八度。午為鶉火。初柳九度,終於張十七度。巳為鶉尾。初張十八度,終於軫十一度。辰為壽星。初軫十二度,終於氐四度。卯為大火。初氐五度,終於尾九度。寅為析木。初尾十度,終於鬥十一度。五星者,東方歲星,南方熒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中央鎮星。其行之遲速,俱在《律曆志》,更不煩說。《元命包》雲:「日之為言實也,月闕也。」劉熙《釋名》雲:「日,實也,光明盛實;月闕也,滿則闕也。」 《說題辭》雲:「星,陽精之榮也。陽精為日,日分為星,故其字日下生也。」《釋名》雲:「星,散也,布散於天。」又雲:「陰,蔭也,氣在內奧蔭也;陽,揚也,陽氣在外發揚。」此等是陰陽日月之名也。《祭法》:「黃帝正名百物」,其名蓋黃帝而有也,或後人更有增足。其天高地下,「日盈月闕,觜星度少,井鬥度多,日月右行,星辰左轉,四遊升降之差,二儀運動之法,非由人事所作,皆是造化自然。」先儒因其自然,遂以人事為義,或據理是實,或構虛不經,既無正文可憑,今皆略而不錄。 穹、蒼、蒼,天也。 〈注〉天形穹隆,其色蒼蒼,因名雲。 《春》為蒼天。 〈注〉萬物蒼蒼然,生夏為昊天。 〈注〉言氣皓旰。 《秋》為《旻天》。 〈注〉「旻」,猶湣也。湣萬物凋落。 《冬》為「上天」。 〈注〉言時無事,在上而臨下而已。〈疏〉按《詩傳》雲:蒼天以體言之,尊而君之,則稱皇天;元氣廣大,則稱昊天;仁覆閔下,則稱旻天;自上降監,則稱上天;據遠視之蒼蒼然則稱蒼天。毛公此傳當有成文,不知出何書。李巡雲:「古時人質,仰視天形,穹隆而高,其色蒼蒼,故曰穹蒼。」是蒼天以體言之也。皇,君也,故尊而君之,則稱皇天。昊,大貌,故言其混元之氣昊昊廣大,則稱昊天;旻,閔也;言其以仁慈之恩覆閔在下,則稱旻天;從上而下視萬物,則稱上天;據人遠而視之,其色蒼蒼然,則稱蒼天。又李巡注此雲:「春萬物始生,其色蒼蒼,故曰蒼天;夏萬物盛壯,其氣昊昊,故曰昊天;秋萬物成熟,皆有文章,故曰旻天;冬陰氣在上,萬物伏藏,故曰上天。」 今《尚書》歐陽說,春曰昊天,夏曰蒼天,秋曰旻天,冬曰上天。謹按《尚書堯典》,「羲和以昊天,總敕以四時。」故知昊天不獨春也。《左傳》夏四月,孔丘卒,稱曰「旻天不吊」,非秋也。《爾雅》者,孔子門人所作,以釋六藝之言,蓋不誤也。春氣博施,故以廣大言之;夏氣高明,故以遠大言之;秋氣或生或殺,故以閔下言之;冬氣閉藏而清察,故以監下言之。皇天者,至尊之號也。《六藝》之中,諸稱天者,以情所求言耳,非必于其時稱之。「浩浩昊天」,求天之博施;「悠悠蒼天」,求天之高明;「旻天不吊」,求天之生殺,當得其宜。上天同雲,求天之所為,當順其時也。此之求天,猶人之說事,各從其主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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