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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百八十八 外臣部·備禦


  自昔至治之世守在四夷其後或干紀猾夏侵敗王略是用完其守備險其走集明其伍候正其疆場所以遏外侮而備不虞有國之令典也。三代之際狄難以作降及秦漢以迄於五代或臣或叛何常之有繇是繕治險固率厲威武禦之以策略懷之以恩信連城積粟以守其要材官長技不忘乎!戰制置之術悉講乎!便宜羈縻之義必酌乎!故實至於采外庭之嘉論納群下之婉畫話言可舉永圖斯在蓋夫桀驁荒獷殊俗異類得其善言不足以為喜置之度外允謂乎!得宜然而備豫之方慎固之道不可以不為之慮矣。

  周文王為西伯以殷王之命命南仲為將卒往築城於朔方為軍壘以禦北狄之難故作出車之。《詩》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犬嚴狁於襄(襄除也。)。

  秦始皇巳並天下乃使蒙恬將三十萬眾北逐戎狄收河南築長城因地形用制險塞起臨洮至(屬隴西)遼東延袤萬餘裡,於是渡河據陽山(五原西安陽縣北有陰山陰山在河南陽山在河北)逶蛇而北暴師於外十餘年。

  漢高祖二年十一月繕治河上塞(秦北攻胡築河上塞)。

  六月興關中卒乘邊塞(乘登也。登而守之)。

  十一年正月詔曰:代地居常山之北與夷狄邊趙乃從山南有之趙數有胡寇難以為國頗取山南太原之地益屬代(少割以益之不盡取也。)代之雲中以西為雲中郡則代受邊寇益少矣。王相國通侯吏二千石擇可立為代王者燕王綰相國何等三十三人皆曰:子常賢知溫良請立以為代王都晉陽(一說都中都。又文帝過太原複晉陽中都二歲似遷都於中都也。)。

  文帝十四年冬匈奴寇邊殺北地都尉邛遣三將軍軍隴西北地上郡中尉周舍為衛將軍郎中令張武為車騎將軍軍渭北車十萬騎卒十萬人帝親勞軍勒兵申教令賜吏卒自欲征匈奴群臣諫不聽皇太后固要帝乃止(要脅也。哀痛祝誓之言),於是以東陽侯張相如為大將軍建成侯董赤內史欒布皆為將軍擊匈奴匈奴走是時太子家令晁錯上言兵事臣聞漢興以來胡虜數入邊地小入則小利大入則大利高後時再入隴西攻城屠邑驅略畜產(驅與丘同)其後複入隴西殺吏卒大寇盜竊聞戰勝之威民氣百倍(益奮厲也。)敗兵之卒沒世不復(永挫折也。)自高後以來隴西三困於匈奴矣。民氣破傷亡有勝意今茲隴西之吏賴社稷之神靈奉陛下之明詔和輯士卒底厲其節(輯與集同底與砥同)起破傷之民以當乘勝之匈奴用少擊眾殺一王敗其眾而有大利非隴西之民有勇怯乃將吏之制巧拙異也。故兵法曰:有必勝之將無必勝之民繇此觀之安邊境立功名在於良將不可不擇也。臣。又聞用兵臨戰合刃之急者三(合刃謂交兵)一曰得地形二曰卒服習三曰器用利兵法曰:丈五之溝漸車之水(漸讀曰謂侵也。)山林積石經川丘阜(經川常流之水也。大陸曰:阜)簀木所在(簀古草字)此步兵之地也。車騎二不當一土山丘陵漫衍相屬(漫衍猶聯延也。屬續也。)平原曠野此車騎之地也。步兵十不當一平陸相遠川谷居間仰高臨下此弓弩之地也。短兵百不當一兩陣相近平地淺草可前可後此長戟之地也。劍三不當一萑葦竹蕭(萑也。葦葭也。蕭蒿也。)[A061]木蒙籠支葉茂接此矛之地也。長戟二不當一曲道相伏險相薄此劍之地也。弓弩三不當一士不選練卒不服習起居不精動靜不集(集齊也。)趨利弗及避難不畢前擊後解與金鼓之音相失此不習勒卒之過也。百不當十兵不完利與空手同甲不堅密與袒裼同弩不可以及遠與短兵同射不能中與亡矢同中不能入與亡鏃同此將不省兵之過也。五不當一故兵法曰:器械不利以其卒予敵也。卒不可用以其將予敵也。將不知兵以其主予敵也。君不擇將以其國予敵也。四者兵之至要也。臣。又聞小大異形強弱異勢險易異備夫卑身以事強小國之形也。合小以攻大敵國之形也。(彼我均不能相勝,則惟連結外援共制之也。)以蠻夷攻蠻夷中國之形也。(不煩華夏之兵也。其同類自相攻擊也。)今匈奴地形技藝與中國異上下山阪出入溪澗中國之馬弗與也。(與猶如也。)險道傾仄。且馳。且射(仄古側字)中國之騎弗與也。風雨罷勞饑渴不困中國之人弗與也。此匈奴之長技也。若夫平原易地輕車突騎則匈奴之眾易撓亂也。勁弩長戟射疏及遠則匈奴之弓弗能格也。堅甲利刃長短相雜遊弩往來什五俱前(五人為伍二五為什)則匈奴之兵弗能當也。材官騶發矢道同的(騶謂矢之善者也。材官有材力者騶發騶矢以射者工矢善故中則同的)則匈奴之革笥木薦弗能攴也。(革笥以皮作如劄鎧者被之木薦以木枝作如)下馬地鬥劍戟相接去就相薄則匈奴之足弗能給也。此中國之長技也。以此觀之匈奴之長技三中國之長技五陛下。又興數十萬之師以誅數萬之匈奴眾寡之計以一擊十之術也。雖然兵兇器戰危事以大為小以疆為弱在俛仰之間耳夫以人之死爭勝跌而不振則悔之亡及也。帝王之道出於萬全今降胡義渠蠻夷之屬來歸義者其眾數千飲食長技與匈奴同可賜之堅甲絮衣勁弓利矢益以邊郡之良騎令明將能知其習俗和輯其心者以陛下之明約將之即有險阻以此當之平地通道則以輕車材官制之兩軍相當表裡各用其長技衡加之以眾此萬全之術也。《傳》曰: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臣錯愚陋昧死上狂言唯陛下財擇(財與裁同)文帝嘉之乃賜錯璽書寵焉曰:皇帝問太子家令上書言兵體三章聞之(三者得地形卒服習器用利)書言狂夫之言而明主擇焉今則不然言者不狂而擇者不明國之大患故在於此使夫不明擇於不狂是以萬聽而萬不當也。錯複言守邊備塞勸農力本當世急務二事曰:臣聞秦時北攻胡貉築塞河上南攻楊粵置戍卒焉其起兵而攻胡粵者非以衛邊地而救民死也。貪戾而欲廣大也。故功未立而天下亂。且夫起兵而不知其勢戰則為人禽屯則卒積死夫胡貉之地積陰之處也。木皮三寸冰厚六尺食肉而飲酪其人密理鳥獸毳毛(密理謂其肌肉也。毳細毛也。)其性能寒揚粵之地少陰多陽其人疏理鳥獸希毛其性能暑秦之戍卒不能其水土戍者死於邊輸者僨於道秦民見行如往棄市因以謫發之名曰:謫戍先發吏有謫及贅婿賈人閭取其左(閭者門也。居閭之左一切皆發之)發之不順行者深怨有背畔之心凡民守戰至死而不降北者以計為之也。(北謂敗退)故戰勝守固則有拜爵之賞攻城屠邑則得其財鹵以富家室故能使其眾蒙矢石赴湯火(蒙冒犯也。)視死如生今秦之發卒也。有萬死之害而亡銖兩之報死事之後不得一算之複天下明知禍烈及已也。陳勝行戍至於大澤為天下先倡天下從之如流水者秦以威劫而行之之敝也。胡人衣食之業不著於地其勢易以擾亂邊境何以明之胡人食肉飲酪衣皮毛非有城郭田宅之歸居如飛鳥走獸於壙(古野字)美草甘水則止草盡水竭則移以是觀之往來轉徙時至時去此胡人之生業而中國之所以離南每也。今使胡人數處轉牧行獵於塞下或當燕代或當上郡北地隴西以候備塞之卒卒少則入陛下不救則邊民絕望而有降敵之心救之少發則不足多發遠縣才至則胡。又已去聚而不罷為費甚大罷之則複入如此連年則中國貧苦而民不安矣。陛下幸憂邊境遣將吏發卒以治塞甚大惠也。然今遠方之卒守塞一歲而更(更調易代也。音庚)不知胡人之能不如選常居者家室田作。且以備之以便為之高城深塹具藺石布渠(渠鐵蒺{艸梨}也。藺石城上雷石也。雷來內切)複為一城其內城間百五十步要害之處通川之道調立城邑毋下千家(調為算度之也。總計城邑之中令有千家以上也。調音徒吊切)為中周虎落(虎落外藩也。若今竹虎落也。以竹蔑相連遮落也。)先為室屋具田器乃募皋人及免徒複作令居之不足募以丁奴婢贖罪及輸奴婢欲以拜爵者不足乃募民之欲往者皆賜高爵複其家(複音方日反)予冬夏衣廩食能自給而止(初徙之時縣官常廩給其衣食於後能自供贍乃止也。)郡縣之民得買其爵以自增至卿(文帝時二十等爵內無有卿名蓋謂其等級同列卿者也。)其亡夫。若妻者縣官買予之人情非有匹敵不能久安其處塞下之民祿利不厚不可使久居危難之地胡人入驅而能止其所驅者以其半予之(言胡人入而寇驅略漢人及畜產而它人能止得其所驅者令其本主以半賞之)縣官為贖(謂官為備價贖之)其民如是則邑裡相救助赴胡不避死非以德上也。(言非以此事欲立德義於主上也。)欲全親戚而利其財也。此與東方之戍卒不習地勢而心畏胡者功相萬也。(東方諸郡民不習戰鬥當戍邊者也。)以陛下之時徙民實邊使遠方亡屯戍之事塞下之民父子相保亡系慮之患利施後世名稱聖明其與秦之行怨民相去遠矣。(言發怨恨之人使行戍役也。)上從其言募民徙塞下錯複言陛下幸募民相徙以實塞下使屯戍之事益省輸將之費益寡(將送也。資也。)甚大惠也。下吏誠能稱厚惠奉明法(稱副也。)存恤所徙之老弱善遇其壯士和輯其心而勿侵刻(輯與集同)使先至者安樂而不思故鄉則貧民相募而勸往矣。臣聞古之徙遠方以實廣虛也。(所以充實寬廣空虛之地)相其陰陽之和嘗其泉水之味審其土地之宜觀其草木之饒然後營邑立城制裡割宅通田作之道平阡陌之界先為築室家有一堂二內門戶之閉(二內二房也。)置器物焉民至有居作有所用此民所以輕去故鄉而勸之新邑也。(之往也。)為置醫巫以救疾病以脩祭祀男女有昏(昏謂昏因配合也。)生死相恤墳墓相從種樹畜長(畜長六畜也。種樹謂桑果之屬長音竹兩切)室屋完安此所以使民樂其處而有長居之心也。臣。又聞古之制邊縣以備敵也。使五家為伍伍有一長十長一裡裡有假士四裡一連連有假伍伯十連一邑邑有假候皆擇其邑之賢材有護(有保護之能者也。)習地形知民心者居則習民於射法出則教民於應敵故卒伍成於內則軍正定於外服習以成勿令遷徙(各守其業也。)幼則同遊長則共事夜戰聲相知則足以相救晝戰目相見則足以相識愛之心足以相死如此而勸以厚賞威以重罰則前死不還踵矣。所徙之民非壯有材力但費衣糧不可用也。雖有材力不得良吏猶亡功也。陛下絕匈奴不與和親臣竊意其冬來南也。一大治則終身創矣。欲立威者始於折膠(秋氣至膠可折弓弩可用匈奴常以為候而出軍)來而不能困使得氣去(使其守勝達志而去)後未易服也。愚臣亡識唯陛下財察。

  後元六年冬匈奴三萬騎入上郡三萬騎入雲中以中大夫令免為車騎將軍屯飛狐(中大夫官名其人姓令名免耳此諸將軍下至徐厲皆書姓而徐廣以為中大夫令是官名此說非也。據百官表景帝初改衛尉中大夫夫令文帝時無此官而中大夫是郎中令屬官秩比二千石飛狐在代郡)故楚相蘇意為將軍屯句注(山險名也。在雁門陰館句音章句之句)將軍張武屯北地河內太守周亞夫為將軍次細柳(在長安西北。又曰:長安細柳倉在渭北近右徼。又曰:在昆明地南京有柳市是也。一宿曰:宿再宿曰:信過為次匈奴傳雲:置三將軍長安西細柳謂北棘門霸上此則細柳。又在渭北)宗正劉禮為將軍次霸上祝茲侯徐厲為將軍次棘門(在長安北秦時宮門也。《三輔黃圖》棘門在橫門外也。)以備胡。

  武帝元光二年十月匈奴請和親上下其議(下音遐駕切)大行王恢燕人數為邊吏習故事議曰:漢與匈奴和親率不過數歲即背約不如勿許舉兵擊之御史大夫韓安國曰:千里而戰即兵不獲利今匈奴負戎馬足懷鳥獸心(負恃也。)遷徙鳥集難得而制得其地不足為廣有其眾不足為強自上古弗屬(不內屬於中國)漢數千里爭利則人馬罷(罷讀曰疲)虜以全制其敝勢必危殆臣故以為不如和親群臣議多附安國,於是帝許和親明年雁門馬邑豪聶壹(豪酋帥也。)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親親信邊可誘以利致之伏兵襲擊必破之道也。帝乃召問公卿曰:朕飾子女以配單于幣帛文錦賂之甚厚單于待命加侵盜無己邊竟數驚朕甚閔之(竟讀曰境其下亦同)今欲舉兵攻之何如大行恢對曰:陛下雖未言臣固順效之(效之致也。致其計)臣聞全代之時(代未分之時也。六國之時全代為一固尚能以擊匈奴況今加以漢大乎!)北有強胡之敵內連中國之兵然尚得養老長幼種樹以時倉廩嘗實(樹殖也。)匈奴不輕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內為一天下同任(任事也。)。又遣子弟乘邊守塞(乘登也。登其城而備守也。)轉粟輓輸以為之備(輓引車也。音晚)然匈奴侵盜不已者無它以不恐之故耳(不於恐懼威令也。)臣竊以為擊之便御史大夫安國曰:不然臣聞高皇帝嘗圍於平城匈奴至者投鞍高如城者數所(解脫其馬示間暇也。按積其鞍。若營壘也。)平城之饑七日不食天下歌之及解圍反位而無忿怒之心夫聖人以天下為度者也。(言常隨天下人心而寬大其度量也。)不以巳私怒傷天下之功故乃遣劉敬奉金千斤以結和親至今為五世利孝文皇帝。又嘗一擁天下之精兵聚之廣武常溪(廣武雁門縣常溪名)然無尺寸之功而天下黔首無不憂者孝文寤於兵之不可宿(宿以留也。)故複合和親之約此二聖之跡足以為效矣。臣竊以為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聞五帝不相襲禮三王不相複樂(襲因也。複重也。複音扶。且切)非故相反也。因世宜也。且高帝身被堅執銳冒霧露沐霜雪行幾十年(幾近也。音巨依切)所以不報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邊境數驚士卒傷死中國車相望(小棺也。從送致其喪載之車軍死者以相望於道言其多也。音衛)此仁人所隱也。(隱痛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利不十者不易業功不百者不變常是以古之人君謀事必就祖發政必占語重作事也。(祖祖廟也。占聞也。重猶難之也。)。且自三代之盛夷狄不與正朔服色(與讀曰豫)非威不能制強弗能服也。以為遠方絕地不牧之民不足煩中國也。(不牧謂不可牧養也。)。且匈奴輕疾悍亟之兵也。(悍勇也。亟急也。音紀力切)至如焱風去如收電(焱疾風也。必遙切)畜牧為業弧弓射獵(以木曰:弧以角曰:弓)逐獸隨草居處無常難得而制今使邊郡久廢耕織以支胡之常事其勢不相權也。(輕重不等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臣聞鳳鳥乘於風聖人因於時昔秦繆公都雍(繆讀與穆同)地方三百里知時宜之變攻取西戎辟地千里並國十四(辟讀曰辟次下亦同)隴西赤狄是也。及後蒙恬為秦侵胡辟數千里以河為竟(竟讀曰境)累石為城樹榆為塞(塞上種榆也。)匈奴不敢飲馬於河置烽燧然後敢牧馬(燧火也。)夫匈奴獨可以威服不可以仁畜也。今以中國之盛萬倍之資遣百分之一以攻匈奴辟猶以強弩射。且潰之癰也。必不留行矣。(留止也。言無所礙也。)。若是則北發月氏可得而臣也。(發猶徵召也。言威聲之盛北狄發自月支以來皆可徵召而為臣也。)臣。故曰:擊之便安國曰:不然臣聞用兵者以飽待饑正治以待亂定舍以待勞(舍止息也。)故接兵覆眾伐國隳城(覆收也。隳毀也。言兵與之不同則取其眾所伐之國則毀其城也。覆音弟目切隳音火規切)常役敵國此聖人之兵也。且臣聞之沖風之衰不能起毛羽(沖風疾風之衝突者也。)強弩之末力不能入魯縞(縞表也。曲阜之地俗善作之尤為輕細故以取喻也。)夫盛之有衰猶朝之必莫也。今將卷甲輕舉深入長驅難以為功(驅與驅同)從行則迫衡行則中絕(從音子容反衡橫也。)疾則糧乏徐則後利(後利謂不及計利)不至千里人馬乏食兵法曰:遺人獲也。(言以軍遺敵人令其虜獲也。遺音戈季反)意者有它繆巧可以禽之則臣不知也。不。然則未見深入之利也。臣。故曰:勿擊便恢曰:不然夫草木遭霜者不可以風過清水明鏡不可以形逃通方之士不可以文亂(方道也。)今臣言擊之者固非發而深入也。將順因單于之欲誘而致之邊吾選梟騎壯士陰伏而處以為之備審遮險阻以為其戒吾勢以定或營其左或營其右或當其前或絕其後單于可禽百全必取帝曰:善乃從恢議是年主父偃上書闕下朝奏召入見所言九事其一事諫伐匈奴曰:臣聞明主不惡切諫以博觀忠臣不避重誅以直諫是故事無遺策而功流萬世今不敢隱忠避死以效愚計頭面碩陛下幸赦而少察之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司馬穰苴善用兵著書言兵法謂之司馬法一說司馬古主兵之官有軍陣用兵之法)天下既平天子大愷(大愷。《周禮》還師振旅之樂也。)春蒐秋諸侯春振旅秋治兵所不忘戰也。(春為陽中其行木也。秋為陰中其行金作兵器所資故於此時蒐治兵也。蒐蒐索北取不孕者應殺氣也。振整旅眾也。)。且怒者逆德也。兵兇器也。爭者末節也。古之人君一怒必伏屍流血故聖王重行之(重行也。)夫務戰勝窮武事未有不悔者也。昔秦皇帝任戰勝之威蠶食天下併吞戰國海內為一功齊三代務時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諫曰:不可夫匈奴無城郭之居委積之守遷徙鳥舉難得而制輕兵深入糧食必絕運糧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為利得其民不可調而守也。(不可和調也。)。勝必棄之非民父母靡弊中國甘心匈奴(靡散也。)非完計也。秦皇帝不聽遂使蒙恬將兵而攻胡地千里以河為境地固澤鹵不生五穀(地多沮澤而鹹鹵)然後發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師十有餘年死者不可勝數終不能逾河而北是豈人眾之不足兵革之不備哉!其勢不可也。又使天下飛芻輓粟(車載芻槁令其急至。故曰:飛芻也。輓謂曰:車公也。)起於黃垂琅琊負海之郡轉輸北河(黃垂二縣名也。並在東萊言自東萊及琅琊緣海諸郡皆令轉輸至北河也。)率二十鍾而致一石(六斛四<豆鬥>為鍾計其道路所費凡用百九十二斛乃得一石)男子疾耕不足於糧餉女子紡績不足於帷幕百姓靡弊孤寡老弱不能相養道死者相望(道死謂死於路也。)蓋天下始叛也。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於邊聞匈奴聚代穀之外而欲擊之禦史成諫曰:不可夫匈奴獸聚而鳥散從之如搏景(摶擊也。摶人之長景言不可得也。)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竊危之高帝不聽遂至代谷有平城之圍高帝悔之乃使劉敬往結和親然後天下凶干戈之事故兵法曰:興師十萬日費千金秦常積眾數十萬人雖有覆軍殺將系虜單于適足以結怨深讎不足以償天下之廢夫匈奴行盜侵驅所以為業天性固然(求侵邊境而驅略人畜也。)上自虞夏殷周固不程督(程課也。督視責也。)禽獸視之不比為人夫不上觀虞夏殷周之統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以大恐百姓所以疾苦也。且夫兵久則變生事苦則慮易(言思慮變易失其常也。)使邊境之民靡敝愁苦將吏相疑而外市(與外國交求已利。若章邯之輩北也。)故尉佗章邯得成其私(佗音徒何切)而秦政不行權分二子此得失之效也。故。《周書》曰:安危在出令存亡在所用(。《周書》者本尚書之餘也。)碩陛下熟計之。

  五年夏發巴蜀治南夷道。又發卒萬人治雁門阻險(所以為雁門止匈奴之寇也。)。

  六年秋匈奴盜邊遣將軍韓安國屯漁陽。

  元朔二年取匈奴河南地築朔方複繕故秦時蒙恬所為塞因河而為固。

  三年春罷滄海郡秋罷西南夷城朔方元光中公孫弘為博士時方通西南夷巴蜀苦之詔使弘視焉還奏事盛毀西南夷無所用帝不聽至是弘為御史大夫數諫以為罷弊中國以奉無用之地碩罷之,於是帝使待詔朱買臣等難弘置朔方之便發十策弘不得一乃謝曰:山東鄙人不知其便。若是願罷西南夷滄海專奉朔方。

  元狩四年遣驃騎將軍霍去病擊破匈奴左地因徙烏桓上谷漁陽右北平遼東五郡塞外為漢偵察匈奴動也。靜其大人歲一朝見,於是始置護烏桓校尉秩二千石擁節監領之使不得與匈奴交通。

  五年三月徙天下奸滑吏民於邊。

  元鼎六年秋遣浮沮將軍公孫賀出九原(浮沮井名在匈奴中去九原二千里)匈河將軍趙破奴出令居(匈河水名在匈奴中去令居千里)皆二千餘裡不見虜而還乃分武威酒泉地置張掖敦煌郡徙民以實之。

  元封四年秋匈奴寇邊遣拔胡將軍郭昌屯朔方太初元年五月遣因杆將軍公孫敖築塞外受降城三年句利胡單于立四月漢使光祿勳徐自為出五原塞數百里遠自千里築城障列亭至盧朐(盧朐山名也。朐音劬)而使遊擊將軍韓說張平侯衛伉屯其旁(說讀曰悅伉音抗即衛青子)使強弩都尉路博多築居延澤上。

  天漢元年秋發謫戍屯五原。

  昭帝始元二年冬發習戰射士詣朔方。

  元鳳五年六月發三輔及郡國惡少年吏有告劾凶者屯遼東(惡少年謂無賴子弟也。告者謂人所告劾者為人所劾凶謂被告劾而逃亡者)六年春正月募郡國徙築遼東玄菟城是時邊郡烽火候望精明匈奴為邊寇者少利希複犯塞。

  宣帝元康中匈奴遣兵擊漢屯田車師者不能下帝與後將軍趙充國等議欲因匈奴衰弱出兵擊其右地使不敢複擾西域丞相魏相上書諫曰:臣聞之救亂誅暴謂之義兵兵義者王敵加於己不得巳而起者謂之應兵兵應者勝爭恨小故不忍憤怒者謂之忿兵兵忿者敗利人土地貨寶者謂之貪兵兵貪者破恃國家之大矜民人之眾欲見威於敵者謂之驕兵兵驕者滅此五者非但人事乃天道也。間者匈奴嘗有善意所得漢民取奉歸之未有犯於邊境雖爭屯車師不足致患今聞諸將軍欲興兵入其地臣愚不知此兵何名也。今邊郡困乏父子共犬羊之裘食草菜之實常恐不能自存難以動兵(不可以兵事動之)軍旅之後必有凶年言民以其愁苦之氣傷陰陽之和也。出兵雖勝猶有後憂恐災害之變因此以生今郡國守相多不實選風俗尤薄水旱不時案今年計子弟殺父兄妻殺夫者凡二百二十二人臣愚以為此非小變也。今左右不憂此乃欲發兵報纖芥之忿於遠夷殆孔子所謂吾恐季孫之憂不在顓臾而在蕭牆之內也。願陛下與平昌侯樂昌侯平昌侯及有識者詳議乃可(平昌侯王無故樂昌侯王武並帝之舅平恩侯許昌皇太子外祖父也。)帝從相言而止。

  神爵元年三月西羌反發三輔中都官徒弛刑及應募飛射士羽林孤兒胡越騎三河潁川沛郡淮陽汝南材官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騎士羌騎詣金城夏四月遣後將軍趙充國擊西羌充國計欲以威信招降罕開及劫略者解散虜謀徼極乃擊之(徼要也。要其倦極者徼工堯切)時漢己發三輔太常徒弛刑(弛刑謂不加鉗鉗者也。弛言解也。)三河潁川沛郡淮陽江南材官金城隴西天水安定北地上郡騎士羌騎與武威張掖酒泉太守各屯其郡者合六萬人矣。酒泉太守辛武賢奏言郡兵皆屯備南山北邊空虛勢不可久,或曰:至秋冬乃進兵此虜在竟外之竟(竟讀曰境也。)今虜朝夕為寇土地寒苦漢馬不能冬屯兵在武威張掖酒泉萬騎以上皆多羸瘦可益馬食以七月上旬齎四十日糧分兵並出張掖酒泉合擊罕開在鮮水上者虜以畜產為命今皆離散兵即分出雖不能盡誅。且擅奪其畜產虜其妻子複引軍還冬複擊之大兵仍出虜必震壞(仍潁也。)天子下其書充國令與校尉以下吏士知羌事者博議充國及長史董通年以為武賢欲輕引萬騎分為兩道出張掖回遠千里以(謂路紆曲也。)一馬自佗負三十日食(凡以畜產載負物者皆為佗)為米二斛四鬥麥八斛。又有衣裝兵器難以追逐勤勞而至虜必商軍進退稍稍引去(商謂計度也。)逐水鬥入山林隨而深入虜即據前險守後厄以絕糧道必有傷危之憂為夷狄笑千載不可複而武賢以為可以奪其畜產虜其妻子此殆空言非至計也。(殆近也。)。又武威縣張掖日勒皆當北塞有通穀水草(日勒張掖之縣也。)臣恐匈奴與羌有謀。且欲大入幸能要杜張掖酒泉以絕西域(要遮也。杜塞也。)其郡兵尤不可發先零首為畔逆佗種劫略(言被劫略而反叛非其本心也。)故臣愚簞欲捐罕開暗昧之過隱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誅以震動之宜悔過反善因赦其罪選擇良吏知其俗者捬循和輯此全師保勝安邊之策天子下其書公卿議者鹹以為先零兵盛而負開之助(負恃也。)不先破開則先零未可圖也。帝乃拜侍中樂成侯許延壽為強弩將軍即拜酒泉太守武賢為破羌將軍(即就也。就其郡拜之也。)賜璽書嘉納其策以書敕讓充國曰:(讓責也。)皇帝問後將軍甚苦暴露將軍計欲至正月乃擊羌羌人當獲麥已遠其妻子(從其妻子令遠居而身來為寇)精兵萬人欲為酒泉敦煌邊寇兵少民守保不得田作今張掖以來粟石百餘芻槁束數十(皆謂直錢之數言其貴)轉輸並起百姓煩擾將軍萬餘之眾。若不早及秋兵水草之利爭其畜食(此畜謂畜產牛羊之屬也。食謂穀麥之屬也。一曰畜食畜之所食即謂草也。)欲至冬虜皆當畜食(此畜讀曰蓄蓄聚積也。)多藏匿山中依險阻將軍士寒手足皸瘃(皸拆裂也。瘃寒創也。)甯有利哉!將軍不念中國之費欲以歲數而勝微(久歷年歲乃勝小敵也。)將軍誰不樂此者(言凡為將軍者皆樂此)今詔破羌將軍武賢將兵六千一百人敦煌太守快將二千人長水校尉富昌酒泉侯奉世將月氏兵四千人亡慮萬二千人(亡慮大計也。)齎三十日食以七月二十二日擊羌入鮮水北句產上(產謂水岸曲而有廉棱者也。)去酒泉八百里去將軍可千二百里將軍其引兵便道西並進雖不相及使虜聞東方北方兵並來分散其心意離其黨與雖不能殄滅當有瓦解者已詔中郎將邛將胡越飛射士步兵二扌交益將軍兵今五星聚東方中國大利蠻夷大敗(五星所聚天下勝羌人在西五星在東則為漢)太白出高用兵法深敢戰者吉弗敢戰者凶將軍急裝因天時誅不義萬下必全勿複有疑充國既得讓以為將任兵在外便宜有守以安國家(言為將之道受任行兵於外雖受詔。若有便宜則當固守以取安利也。)乃上書謝罪因陳兵利害曰:臣竊見騎都尉安國前幸賜書擇羌人可使開諭告以大軍當至漢不誅以解其謀恩澤甚厚非臣下所能及臣獨私美陛下盛德至計亡已故遣開豪調庫宣天子至德開之屬皆聞知明詔今先零羌楊玉此羌之首帥名王將騎四千及煎鞏騎五千阻山石木候便為寇(謂依阻山之木石以自保故也。)羌未有犯今置先零先擊釋有罪誅亡辜(釋置也。)起一難就兩害誠非陛下大計也。臣聞兵攻不足者守有餘。又曰:善戰者致人不致於人(皆兵法之辭也。致人引至而取之也。致於人為人所引)今羌欲於敦煌酒泉寇。且飭兵練戰士以須其至(飭整也。須待也。飭與饣芳同)坐得致敵之術以逸擊勞取勝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發之行攻釋致虜之術而從為虜所致之道臣愚以為不便先零羌虜欲為背叛故與開解仇結約然其私心不能亡恐漢兵至而開背之也。臣愚以為其計常欲先赴開之急以堅其約先擊羌先零必助之今虜馬肥糧食方饒擊之恐不能傷害適使先零得施德於羌堅其約合其党(施德自樹德也。)虜交堅黨合精兵二萬餘人迫脅諸小種附著者稍眾莫須之屬不輕得離也。(莫須小種羌名也。)如是虜兵浸多(浸多也。)誅之用力數倍臣恐國家憂累繇十年數不二三歲而已臣得蒙天子厚恩父子俱為顯列臣位至上卿爵為列侯犬馬之齒七十六為明詔填溝壑死骨不朽亡所顧念獨思惟兵利害至熟悉也。於臣之計先誅先零已則開之屬不煩兵而服矣。先零已誅而開不服涉正月擊之得計之理。又其時也。以今進兵誠不見其利唯陛下裁察六月戊申奏七月甲寅璽書報從充國計焉。

  二年匈奴單于將十餘萬兵旁塞獵(旁音步浪反)欲入邊寇未至會其民顯除渠堂亡降漢言狀漢以為言兵鹿奚盧侯而遣後將軍趙充國將兵四萬餘騎屯緣邊九郡備虜月餘單于病歐血固不敢入還去即罷兵。

  五鳳三年匈奴大亂議者多曰:匈奴為害日久可因其壞亂舉兵滅之詔遣中朝大司馬車騎將軍韓增諸吏富平侯張延壽光祿勳楊惲太僕戴長樂問御史大夫蕭望之計策望之對曰:春秋晉士匈帥師侵齊聞齊侯卒引師而還君子大其不伐喪(士匈晉大夫范宣子也。春秋公羊傳襄十九年齊侯環卒晉士匈帥師侵齊至穀聞齊侯卒乃還還者何善辭也。大其不伐喪也。)以為恩足以服孝子誼足以動諸侯前單于慕化鄉善稱弟遣使請求和親海內欣然夷狄莫不聞未終奉約不幸為賊臣殺今而伐之是乘亂而幸災也。彼必奔走遠遁不以義動兵恐勞而無功宜遣使者吊問輔其微弱救其災患四夷聞之鹹貴中國之仁義如遂蒙恩得複其位必稱臣服此德之盛也。帝從其議後竟遣兵護輔呼韓邪單于定其國元帝永光二年秋隴西羌多姐旁種反(彡音先廉切姐音子今西羌尚有此姓。又音先冉切)詔召丞相韋玄成御史大夫鄭弘大司馬車騎將軍王接左將軍許嘉右將軍馮奉世入議是時歲比不登(比頻也。登成也。)京師穀石二百餘(一石直二百餘錢)邊郡四百關東五百四方饑饉朝廷方以為憂而遭羌變玄成等漠然莫有對者(漠無□也。音莫)奉世曰:羌虜近竟內皆叛(竟讀曰境)不以時誅亡以威制遠蠻臣願帥師討之帝問用兵數對曰:臣聞善用兵者役不再興糧不三載故師不久暴而天誅亟被(暴露也。亟急也。音居力切)往者數不料敵(料量也。)而師至於折傷再三發付(付推也。《淮南子》曰:內郡付車而餉音而隴切)則曠日煩費威武虧矣。今反虜無慮三萬人(無慮舉大之言也。無小思慮而大言也。)法當倍用六萬人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犀利(犀堅也。)可用四萬人一月足以決丞相禦史兩將軍皆以為民方收斂時未可多發萬人也。守之。且足奉世曰:不可天下被饑饉士馬羸耗(耗減也。音呼到反)守戰之備久廢不簡(簡謂選揀)夷狄皆有輕邊吏之心而羌首難(言創首為冠難也。)今以萬人分屯數處虜見兵少必不畏懼戰則挫兵病師守則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形見羌人乘利諸種並和(和應也。音故引切)相扇而起臣恐中國之役不得止於四萬非財幣所能解也。少發師而曠日與(曠空也。空來其日計無功也。)一舉而疾決利害相萬也。(相益為萬倍也。)固爭之不能得有詔益二千人,於是遣奉世將萬二千人騎以將屯為名(。且雲:領兵屯田不言討也。)典屬國任立護軍都尉昌為偏礻卑到隴西屯三處典屬國為右軍屯白石護軍都尉為前軍屯臨洮奉世為中軍屯首陽西極上(西極山名也。)前軍到降同阪(阪平阪也。降同者阪名也。阪府阪切降下江切阪普河切)先遣校尉在前與羌爭地利。又別遣校尉救民於廣陽谷羌虜盛多皆為所破殺兩校尉奉世具上地形部眾多少之計願益三萬六千人反足以決事書奏天子為發兵六萬餘人拜太常弋陽侯任千秋為奮武將軍以助焉竟甯元年呼韓邪單于來朝賜以良家子王嬙單于喜上書碩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保守也。自請保守之令無冠盜)傳之無窮請罷邊備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議者皆以為便郎中令侯應習邊事以為不可許帝問狀應曰:周秦以來匈奴暴桀寇侵邊境漢興尤被其害臣聞北邊塞至遼東外有陰山東西千餘裡草木茂盛多禽獸本冒頓單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來出為寇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斥開也。攘卻也。)建塞徼起亭隧(隧謂深開小道而行避敵鈔寇也。)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然後邊竟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來寇少所蔽隱從塞以南徑深山谷往來差難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嘗不哭也。如罷備塞戎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如天之覆也。)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強則驕逆天性然也。前以罷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複罷二也。中國有禮義之教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況單于能必其眾不犯約哉!三也。(必極也。極保之也。)。且中國尚建關梁以制諸侯所以絕臣下之覬覦也。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為匈奴而已亦為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其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與漢人通變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產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絕今罷乘塞則生易分爭之漸五也。(乘塞登之而守也。易猶相欺侮也。易音弋阪切)往者從軍沒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求其親戚六也。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盜賊桀黠群輩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則不可制八也。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穀水門(僵落謂山下樹木摧折或亡死枯僵墮落者僵音姜)稍稍平之率徒築治功費久遠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勝慮其終始欲以一切省繇戍(一切謂摧時也。)十年之外百歲之內卒有他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絕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複九也。如罷戍卒省候望單于自已保塞守禦必深德漢(於漢自稱恩德也。)請求無己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治安威制百蠻之長策也。封奏天子有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車騎將軍口諭單于(將軍許嘉也。諭謂曉也。)曰:單于上書願罷北邊吏士屯戍子孫世世保塞單于鄉慕禮義所以為民計者甚厚此長久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國四方皆有關梁障塞非獨以備塞外也。亦以防中國奸邪放縱出為寇害故明法度以專眾心也。敬諭單于之意(言已曉知其意也。)朕無疑焉為單于怪其不罷故使大司馬車騎將軍嘉曉單于單于謝曰:愚不知大計天子幸使大臣告語甚厚。  

  居力切)往者數不料敵(料量也。)而師至於折傷再三發付(付推也。《淮南子》曰:內郡付車而餉音而隴切)則曠日煩費威武虧矣。今反虜無慮三萬人(無慮舉大之言也。無小思慮而大言也。)法當倍用六萬人然羌戎弓矛之兵耳器不犀利(犀堅也。)可用四萬人一月足以決丞相禦史兩將軍皆以為民方收斂時未可多發萬人也。守之。且足奉世曰:不可天下被饑饉士馬羸耗(耗減也。音呼到反)守戰之備久廢不簡(簡謂選揀)夷狄皆有輕邊吏之心而羌首難(言創首為冠難也。)今以萬人分屯數處虜見兵少必不畏懼戰則挫兵病師守則百姓不救如此怯弱之形見羌人乘利諸種並和(和應也。音故引切)相扇而起臣恐中國之役不得止於四萬非財幣所能解也。少發師而曠日與(曠空也。空來其日計無功也。)一舉而疾決利害相萬也。(相益為萬倍也。)固爭之不能得有詔益二千人,於是遣奉世將萬二千人騎以將屯為名(。且雲:領兵屯田不言討也。)典屬國任立護軍都尉昌為偏礻卑到隴西屯三處典屬國為右軍屯白石護軍都尉為前軍屯臨洮奉世為中軍屯首陽西極上(西極山名也。)前軍到降同阪(阪平阪也。降同者阪名也。阪府阪切降下江切阪普河切)先遣校尉在前與羌爭地利。又別遣校尉救民於廣陽谷羌虜盛多皆為所破殺兩校尉奉世具上地形部眾多少之計願益三萬六千人反足以決事書奏天子為發兵六萬餘人拜太常弋陽侯任千秋為奮武將軍以助焉竟甯元年呼韓邪單于來朝賜以良家子王嬙單于喜上書碩保塞上谷以西至敦煌(保守也。自請保守之令無冠盜)傳之無窮請罷邊備塞吏卒以休天子人民天子令下有司議者皆以為便郎中令侯應習邊事以為不可許帝問狀應曰:周秦以來匈奴暴桀寇侵邊境漢興尤被其害臣聞北邊塞至遼東外有陰山東西千餘裡草木茂盛多禽獸本冒頓單于依阻其中治作弓矢來出為寇是其苑囿也。至孝武世出師征伐斥奪此地攘之於幕北(斥開也。攘卻也。)建塞徼起亭隧(隧謂深開小道而行避敵鈔寇也。)築外城設屯戍以守之然後邊竟得用少安幕北地平少草木多大沙匈奴來寇少所蔽隱從塞以南徑深山谷往來差難邊長老言匈奴失陰山之後過之未嘗不哭也。如罷備塞戎卒示夷狄之大利不可一也。今聖德廣被天覆匈奴(如天之覆也。)匈奴得蒙全活之恩稽首來臣夫夷狄之情困則卑順強則驕逆天性然也。前以罷外城省亭隧今裁足以候望通烽火而已古者安不忘危不可複罷二也。中國有禮義之教刑罰之誅愚民猶尚犯禁。又況單于能必其眾不犯約哉!三也。(必極也。極保之也。)。且中國尚建關梁以制諸侯所以絕臣下之覬覦也。設塞徼置屯戍非獨為匈奴而已亦為諸屬國降民本故匈奴之人恐其思其逃亡四也。近西羌保塞與漢人通變吏民貪利侵盜其畜產妻子以此怨恨起而背畔世世不絕今罷乘塞則生易分爭之漸五也。(乘塞登之而守也。易猶相欺侮也。易音弋阪切)往者從軍沒不還者子孫貧困一旦亡出求其親戚六也。又邊人奴婢愁苦欲亡者多曰:聞匈奴中樂無奈候望急何然時有亡出塞者七也。盜賊桀黠群輩犯法如其窘急亡走北出則不可制八也。起塞以來百有餘年非皆以土垣也。或因山岩石木柴僵落溪穀水門(僵落謂山下樹木摧折或亡死枯僵墮落者僵音姜)稍稍平之率徒築治功費久遠不可勝計臣恐議者不勝慮其終始欲以一切省繇戍(一切謂摧時也。)十年之外百歲之內卒有他變障塞破壞亭隧滅絕當更發屯繕治累世之功不可卒複九也。如罷戍卒省候望單于自已保塞守禦必深德漢(於漢自稱恩德也。)請求無己小失其意則不可測開夷狄之隙虧中國之固十也。非所以永持治安威制百蠻之長策也。封奏天子有詔勿議罷邊塞事使車騎將軍口諭單于(將軍許嘉也。諭謂曉也。)曰:單于上書願罷北邊吏士屯戍子孫世世保塞單于鄉慕禮義所以為民計者甚厚此長久之策也。朕甚嘉之中國四方皆有關梁障塞非獨以備塞外也。亦以防中國奸邪放縱出為寇害故明法度以專眾心也。敬諭單于之意(言已曉知其意也。)朕無疑焉為單于怪其不罷故使大司馬車騎將軍嘉曉單于單于謝曰:愚不知大計天子幸使大臣告語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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