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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百九十六 總錄部·複讎


  《傳》曰:父之讎弗與共戴天春秋。《傳》曰:子不復讎非子也。周官調人之職掌和萬民而教其辟讎同國而不相辟者言之於士殺之無罪蓋報仇之所由來舊矣。中古而下方牘所記乃有天性之戚手足之痛或義篤於諸父或情厚於交友獨能奮不顧死剿絕其命攄逝者之沉憤聳人倫之風乃至朝議高其節理官緩其法亦有詢外庭之論遵王章之制不免於戮者焉。若夫受誅於官者非怨殺人而義者勿讎斯典經之丕訓百代所不易蓋以銷忿毒之漸致清夷之化納民於軌物者也。其可忽諸。

  叔孫昭子魯大夫也。(昭子叔孫)父穆子(穆子叔孫豹)寵豎牛豎牛欲亂其室曰:夫子疾病不欲見人使饋於個而退個東牛弗進則置虛命徹(寫器令空示。若叔孫已食命去之)叔孫不食卒(三日絕糧)牛立昭子而相之昭子朝其家眾曰:豎牛禍叔孫氏使亂大從(使從於亂)殺適立庶(謂殺孟丙強與仲盟)。又披其邑將以赦罪(披析也。謂以邑與南遺昭子不知豎牛餓死其父故但言其見罪)罪莫大焉必速殺之豎牛懼奔齊孟仲之子殺諸塞關之外(齊魯界上關)投其首於寧風之棘上(甯風齊地)仲尼曰:叔孫昭子之不勞不可能也。(不以立已為功據其所言善之時魯人不以餓死語昭子)周任有言曰:為政者不賞私勞不罰私怨詩雲:有覺德行四國順之(詩大雅覺直也。言德行直則四國順之)。

  漢灌夫父張孟吳{林之}反時穎陰侯灌嬰為將軍屬太尉(穎陰侯是灌嬰之子名何轉寫誤為嬰耳)請孟為校尉夫以千人與父俱(官主千人如候司馬也。)孟年老穎陰侯強請之鬱鬱不得意故戰常陷堅遂死吳軍中漢法父子俱在軍中有死事得與喪歸夫不隨喪歸奮曰:願取吳王。若將軍頭以報父讎(自奮厲也。),於是夫披甲持戟募軍中壯士所善願從數十人(所善素與已善者)及出壁門莫敢前獨兩人及從奴十餘騎馳入吳軍西廂至戲下(戲大將之旗也。)所殺傷數十人不得前複還走漢壁(走取鄉也。)皆亡其奴獨與一騎歸夫身中大創十餘適有萬金良藥故得無死(萬金者言其價貴也。金字或作全言得之者必生全也。)創少瘳。又複請將軍曰:吾益知吳壁曲折請複往(曲折猶言委曲也。)將軍壯而義之恐亡夫乃言太尉太尉召固止之吳軍破夫以此名聞天下。

  李敢代父廣為郎中令頃之怨大將軍青之恨其父(青衛青也。令其父恨而死也。)乃擊傷大將軍大將軍匿諱之。

  原涉為谷口令先是涉季父為茂陵秦氏所殺涉居谷口半歲所自劾去官欲報讎谷口豪傑為殺秦氏亡命歲餘逢赦出郡國諸豪及長安五陵諸為氣節者皆歸慕之。

  後漢劉鯉更始子也。得幸於沛獻王輔鯉怨劉盆子害其父因輔結客報殺盆子兄故式侯恭輔坐系詔獄三日乃得出。

  劉賜字子琴光武族兄賜少孤兄顯報怨殺人吏捕顯殺之賜與顯子信賣田宅同拋財產結客報吏(。《書》曰:王莽時諸劉抑廢為邵縣所侵蔡陽國釜亭侯長醉詢更始父子張怒刺殺亭長後十餘歲亭長子報殺更始弟寒賜兄顯欲報怨賓客轉劫人發覺別郡殺顯獄中賜與小子信結客陳政等九人燔燒殺亭長妻子四人)皆亡命逃伏遭赦歸。

  周黨太原人鄉佐嘗眾中辱党父党久懷之後至長安遊學讀春秋聞複讎之義便輟講而還與鄉佐克日交刃黨為其所傷困頓鄉佐服義與歸養之數日方蘇黨後累徵不屈。

  趙熹字伯陽南陽宛人少有節操從凡為人所殺無子熹年十五常思報之乃挾兵結客後遂往復讎而讎家皆疾病無相距者熹以因疾報殺非仁者心。且釋之而去顧謂讎曰:爾曹。若徤遠相避也。讎皆臥自摶(自摶猶叩頭也。)後病癒悉自縛詣熹熹不與相見後竟殺之熹後至太傳。

  郅惲友人董子張者父先為鄉人所害及子張病將終惲從候之子張垂歿視惲歔欷不能言惲曰:吾知子不續漢悲天命痛讎不復也。子在吾憂而不手子亡吾手而不憂也。(言子在吾憂子讎未能報而不須手自揮鋒子。若亡吾直為子手刃讎人不須心懷憂也。)子張但目擊而已惲即起(作鹿字寫)將客遮讎人取其頭以示子張子張見而氣絕惲因而詣縣以狀自首令應之送惲曰:為友報讎吏之私也。奉法不阿君之義也。虧君以生非臣節也。趨出就獄令跣而追惲不及遂自至獄令拔刃自向以要惲曰:子不從我出敢以死明心惲得此乃自因病去後至長沙太守杜詩為南陽太守坐遣客為弟報讎被殺。

  崔瑗兄章為人所殺瑗手刃報讎因亡命會赦歸家後至濟北相。

  蘇不韋扶風人父謙初為郡督郵時魏郡李暠為美陽令與中常侍貝瑗交通貪暴為民患前後監司畏其勢援莫敢糾問及謙至部案得其臧論輸左校謙累遷至金城太守去郡歸鄉里漢法免罷守令自非詔徵不得妄到京師而謙後私至雒陽時暠為司隸校尉收謙詰掠死獄中暠。又因刑其屍以報昔怨不韋時年十八徵詣公車會謙見殺不韋載喪歸鄉里瘞而不葬仰天歎曰:伍子胥獨何人也。乃莽藏母於武都山中遂變名姓盡以家財募劍客邀暠於諸陵間(諸陵謂長安中五陵也。)不克會暠遷大司農時右校芻在寺北垣下(芻槁藏也。垣牆也。)不韋以親從兄弟替入中夜則鑿地晝則逃伏如此經月遂得傍達暠之寢室出其床下值暠在廁因殺其妾並及小兒留書而去暠大驚懼乃布棘於室以板籍地一夕九徙雖家人莫知其處每出取劍戟隨身壯士自衛不韋知暠有備乃日夜飛馳徑到魏郡掘其父阜蒙(阜謂暠父)斷取阜頭以祭父墳。又標之於市曰:李君遷父頭暠匿不敢言而自上退位歸鄉里私掩塞蒙槨捕求不韋曆歲不能得憤恚感傷發病歐血死不韋後遇赦還家乃始改葬行喪士大夫多譏其發掘蒙墓歸罪枯骨不合古義唯任城何休方之伍員太原郭林宗聞而論之曰:子胥須雲:逃命而見用強吳馮闔閭之威因輕悍之眾雪怨舊郢會不終朝而但鞭墓戮屍以舒其憤竟無手刃後主之報豈如蘇子單持孑立靡因靡資強讎豪援據位九卿城闕天阻宮府幽絕塵埃所不能過霧露所不能沾不韋毀身焦慮出於百死冒觸嚴禁陷族禍門雖不獲逞為報已深況複分骸斷首以毒生者使暠懷憤結不得其命猶假手神靈以斃之也。力唯匹夫功隆千乘比之於員不以優乎!議者,於是貴之太傅陳蕃辟不應為郡五官掾。

  陽球漁陽泉州人郡吏有辱其母者球結少年數十人殺吏滅其家由是知名後至衛尉。

  賈淑太原介休人為舅宋瑗報讎於縣中為吏所捕系獄當死鄉人郭泰與語淑懇惻流涕泰詣縣令應操陳其報怨蹈義之事被赦縣不宥之郡上言乃得原。

  魏孫資有時名太祖為司空辟資會兄為鄉人所害資手刃報讎乃將家屬避地河東遂不應命。

  何友人虞偉高有父讎未報而篤病將終往候之偉高泣而訴感其義為複讎以頭其墓。

  魏郎少為縣吏兄為鄉人所殺郎白日操刃報讎於縣遂亡命到陳國。

  龐會立義將軍{直心}之子{直心}南屯樊與關雲長戰敗為關所殺會隨鍾鄧伐蜀蜀破盡滅關氏家。

  韓暨字公至南陽堵陽人同縣豪右陳茂譛暨父兄幾至大辟暨陽不以為言庸賃積資陰結死士遂尋擒茂以首祭父墓由是顯名。

  典韋好俠襄邑劉氏與睢陽李禮為讎韋為報之禮故富春長備怨甚謹韋乘車載雞酒偽託候者門開懷匕首入殺禮並殺其妻徐出取車。

  晉索舉秀才除郎中嘗報兄讎手殺三十七人時人壯之。

  沈勁字世堅父充與王敦構逆眾敗而逃為部曲將吳儒所殺當坐誅鄉人錢舉匿之得免其後竟殺讎人後至冠軍長史戰死。

  朱昌父軌為荊州刺史王廙將廙使軌及趙誘系杜曾皆為曾所殺及周訪討曾既執曾欲生致武昌昌與趙誘息裔乞曾以複怨,於是斬曾而昌裔臠其肉而啖之。

  刁彝字太倫協之子少遭家難王敦誅後彝斬讎人黨以首祭父墓詣廷尉請罪朝廷特宥之由是知名後至北中郎將。

  譙烈王無忌閔王承之子承為荊州刺史王廙所害無忌以年小獲免後為黃門侍郎江州刺史褚褒當之鎮無忌及丹陽尹常景等餞於版橋時王廙子丹陽丞耆之在坐無忌志欲複讎拔刀將手刃之褒景命左右救捍獲免禦史中丞崔灌奏無忌欲專殺人付廷尉科罪成帝詔曰:王敦作亂閔王遇禍尋事原情今王何責然公私憲制亦已有斷王當以體國為大,豈可尋繹由來以亂朝憲主者其申明法令自今以往有犯必誅,於是聽以贖罪論。

  王談年十歲父為鄰人竇度所殺談陰有複讎志而懼為度所疑寸刃不畜日往伺度未得年至十八乃密佈利鍤陽。若耕鉏者度嘗乘船出遊經一橋下談伺度行還伏草中度既過談於橋上以鍤斬之應手而死既而歸罪有司太守光岩義其孝勇列上宥之(後岩諸子為孫恩所害無嗣談乃移居會稽脩理岩父子墳墓盡其心力也。)。

  桓溫父彝為韓晃所害涇令江播豫焉溫時年十五枕戈泣血志在複讎至年十八會播已終子彪兄弟三人居喪置刃杖中以為溫備溫詭稱吊客得進刃彪於廬中並追二弟殺之時人稱之。

  桓玄溫之子與王恭討江州刺史王愉兵敗玄至長唐湖遇商人錢強強宿憾王恭故將軍殷確以告湖浦尉尉收之送京師至倪塘斬之及玄執政腰斬湖浦尉及錢強等。

  殷簡之父仲堪為桓玄所害簡之載喪下都葬於丹徒遂居墓側宋高祖義旗建率私僮客隨義軍躡桓玄玄死簡之食其肉。

  謝琨琰之小子琰討孫恩兵敗帳下督張猛於後斫琰馬遂遇害後宋高祖左裡之捷生擒猛送琨琨刳肝生食之。

  朱綽兄憲及斌俱為西中郎袁真將佐桓溫伐壽陽真以憲兄弟與溫潛通並殺之綽逃歸溫攻戰常居先不避矢石壽陽平真已死綽輒發棺戮屍。

  龔壯巴西人父叔為李特所害壯積年不除喪力弱不能複讎及李壽戍漢中與李期有嫌期特孫也。壯欲假壽以報乃說壽曰:節下。若能並有西土稱藩於晉人必樂從。且舍小就大以危易安莫大之策也。壽然之遂率眾討期果克之(李壽見期兄弟十餘人年方壯大而並有強兵懼不自全乃數聘禮巴西壯雖不應聘數往見壽時岷山傾江水竭壽惡之每問壯以自安之術壯以特殺其父及叔欲假手報讎未有其由因說壽曰:節下。若能舍小從大以危易安則開國裂土長為諸侯名高桓文勳流百代矣。壽從之陰與長安客羅尚巴西解思明共謀據成都稱藩歸順乃誓文武得數千人襲克之)宋毛循之(一作修之)父瑾晉末為梁秦二州刺史為譙縱所殺高祖表循之為龍驤將軍配兵力遣令奔赴。又遣益州刺史司馬榮期及文處茂時延祖等西討循之至岩渠榮期為參軍楊承祖所殺承祖自稱鎮將軍巴州刺史循之退白帝承祖自下攻之不拔循之使參軍嚴綱等收合兵眾漢嘉太守馮遷率兵來會討承祖斬之時文處茂猶在巴郡循之遣振武將軍張季仁五百兵系處茂等荊州刺史道規。又遣奮武將軍原導之領千人受循之節度循之遣原導之與季仁俱進時益州刺史鮑陋不肯進討循之下都上。表曰:臣聞有生所以重生實有生理可保臣之情地生途已竭所以未淪於泉壤借命於朝露者以日月並照有兼映之輝庶憑天威誅夷讎逆自提戈西赴備嘗時難遂使齊斧停柯狡豎假息誠由經路有暨(暨及也。)亦緣制不自已撫影窮號泣望西路益州刺史鮑陋始以四月二十九日達巴東頓白帝以俟廟略可乘之機宜踐投袂之禽屢愆臣雖效死冠庭而理兼義絕是以束骸載馳訴冤象魏昔宋害申舟{林之}莊有遺腹之憤況忘家殉國勘有臣門節冠風霜人所矜悼伍員不虧君義申胥不忘國艱俟會摧鋒思時乃發今臣庸逾在昔未搴宵邁之旗是以仰宸極以希照眷西土以灑淚也。公私抱恥仰望洪恩豈宜遂享名器比肩人伍求情既所不容即實。又非所繼但以方仗威靈要須綜攝乞解金紫寵私之榮賜以鷹揚折衝之號臣之於國理無虛請自臣涉道情慮荒越疾毒交纏嘗慮性命要當躬先士卒身馳賊庭手斬亡醜以攄莫大之痛然後就死之日即化如歸闔門靈爽,豈不謝先帝於玄宮高祖哀其情事乃命冠軍將軍劉敬宣率文處茂時延禮諸軍伐蜀軍次黃虎無功而退譙縱由此送循之父伯及中表喪柩口累並得俱還。

  沈林子與沈預有讎因自歸高祖從高祖克京城沈預慮林子與兄田子還東報讎因五月夏節日至預正大集會子弟盈堂林子兄弟挺身直入斬預首男女無長幼悉屠之以預首祭父祖墓。

  垣閬文帝元嘉中為員外散騎侍郎母墓為東阿寺道人曇雒等所發閬與弟殿中將軍閎共殺曇雒等五人詣官歸罪見原。

  宋越父為蠻所殺殺其父者嘗出郡越於市中刺殺之太守夏侯穆嘉其意擢為隊主。

  錢延慶吳興長城人父仲期為同縣奚慶恩所殺延慶屬役在都聞父死馳還於庾浦埭逢慶恩手刃殺之自系烏城縣獄太守郗表不加罪許之。

  申孝叔父令孫代薛安都為徐州刺史令孫至郡境降安都從子索肥為其所殺後索肥兵敗走向雒平縣界孝叔斬之。

  房愛親父元慶為沈文秀建威府司馬為文秀所害愛親率勒鄉部攻文秀明帝嘉之起家授龍驤將軍尋會文秀降乃止。

  南齊沈文秀宋司空慶之之子慶之為景和(臣欽。若等曰:景和宋前廢帝年號)所殺兵仗圍宅收捕諸子文秀長兄文叔謂文秀曰:我能死爾能報遂自縊文秀揮刀馳馬去收者不敢追遂得免時沈攸之為景和禦史殺慶之後攸之反文秀督吳錢塘軍事文秀收殺攸之弟新安太守登之誅其宗族。

  聞人吳興人年十七結客報父讎為高祖所賞。

  朱謙之字處光父昭之以學稱於鄉里謙之年數歲所生母亡昭之假葬田宅側為族人朱幼方燎火所焚同產娣密語之謙之雖小便哀戚如持喪年長不婚娶永明中手刃殺幼方詣獄自系縣令申靈勖表上別駕孔稚兼記室劉司徒左西掾張融箋與刺史豫章王曰:禮開報讎之典以申孝義之情法斷相殺之條以表權時之制謙之揮刃斬冤既申私禮系頸就死。又明公法今仍殺之則成當世罪人宥而活之即為盛朝孝子殺一罪人未足弘憲活一孝子實廣風德張緒陸澄是其鄉舊應具來由融等與謙之並不相識區區短見深有恨然豫章王言之武帝時吳郡太守王慈太常張緒尚書陸澄並表論其事帝嘉其義慮相報復乃遣謙隨曹虎西行將發幼方子惲於津陽門伺殺謙之謙之兄選之。又刺殺之有司以聞帝曰:此皆是義事不可問悉赦之吳興沈顗聞而歎曰:弟死於孝兄殉於義孝友之節萃此一門梁蘭道恭益州人父為刺史劉季連所殺道恭出亡季連還都同出建陽門道恭殺之。

  趙跋扈新城人兄震動富於財太守樊文茂求之不已震動怒曰:無厭將及我文茂聞其語聚其族誅之跋扈走免亡命聚黨至社樹咒曰:文茂殺跋扈兄今欲報之。若事克斫樹處更生不克即死三宿三生十丈餘人間傳以為神附者十餘萬既殺文茂轉攻傍邑將至成都十餘日戰敗退保新城求降。

  成景雋范陽人父安樂仕後魏為淮陽太守武帝天監六年常邕和殺安樂以城內附景雋謀複讎因殺魏宿預城王以地南入普通六年邕和為鄱陽內史景雋購人刺殺之未久重購邕和家人鴆殺其子弟讎類俱盡武帝義之每為屈法景雋家讎既雪每思報效後除北豫州刺史侵魏所向必摧其智勇時以比馬仙卑。

  張景仁廣平人父梁為同縣韋法所殺景仁時年八歲及長志在複讎普通七年遇法於公田渚手斬其首以祭父墓事竟詣郡自縛乞依刑法太守蔡天起上言於州時簡文在鎮乃下教褒美之原其罪下屬長蠲其一戶租調以旌孝行。

  李慶緒廣漢妻阝人父為人所害慶緒九歲而孤為兄所養日夜號泣志在複讎投州將陳顯達仍於部伍白日手刃其讎自縛歸州州將義而釋之。

  陳侯巴西人父弘遠世為西蜀酋豪蜀賊張文萼據白崖山有眾萬人梁益州刺史鄱陽王蕭範命弘遠討之弘遠戰死固請複讎每戰必先鋒陷陣遂斬文萼由是知名。

  後魏元郎父東阿公順爾朱之亂為陵戶鮮于康奴所害郎時年十七枕戈潛伏積年乃手刃康奴以首祭於順墓然後詣闕請罪朝廷嘉而不問。

  鄭思明父連山為光祿大夫性嚴暴撾撻僮僕酷過人理父子一時為奴所害斷首投馬槽下乘馬北逝思明驍勇善騎射披髮率村義馳騎追之於河(村義謂村中義俠也。)奴乘馬投水思明將從不聽放矢乃自射之一發而中落馬隨流眾人擒執至家臠而食之。

  傅融有三子靈慶靈根靈越並有才力宋將蕭斌王玄謨冠高敖時融始死玄謨強引靈慶為軍主後與二弟匿於山澤之間時靈慶從叔乾愛為斌法曹參軍斌遣乾愛誘呼之以腰刀為信密令壯徤者隨之而乾愛不知斌之欲圖靈慶也。既至靈慶家對坐未久斌所遣壯士執靈慶殺之靈慶將死與母崔氏訣言法曹殺人不可忘也。靈根靈越奔河北靈越至京師文成見而奇之靈越因說齊民慕化青州可平帝大悅拜靈越鎮遠將軍青州刺史貝丘子鎮羊蘭城靈根為臨齊副將鎮明潛壘靈越北入之後母崔氏遇赦免宋人恐靈越在邊擾動三齊乃以靈越叔父琰為冀州治中乾愛為樂陵太守陵與羊蘭隔河相對命琰遣其門生與靈越婢詐為夫婦投化以招之靈越與母分離思積遂與靈根相要南走靈越與羊蘭奮兵相擊乾愛遣船迎之得免靈根差期不得俱度臨齊人覺知銼斬殺之乾愛出郡迎靈越問靈根愆期之狀而靈越殊不應答但言不知而已乾愛不以為惡敕左右出匣中烏皮褶令靈越代所常服靈越言不須乾愛雲:汝,豈可著體上衣服見垣公也。時垣護之為刺史靈越奮聲言垣公著此當見南方國主豈垣公也。竟不肯著及至丹陽宋孝武見而禮之拜員外郎兗州司馬帶魯郡而乾愛亦遷青冀司馬帶魏郡後二人俱遷建康靈越意常欲為兄複讎而乾愛初不疑防知乾愛嗜雞肉菜求食乃為作之下以毒藥乾愛還而卒。

  淳于誕南齊南安太守興宗之子年十二隨父向揚州父於路為群盜所害誕雖童稚而哀感奮發傾資結客旬朔之內遂得複讎由是州裡歎異之益州刺史劉悛召為主簿。

  吳悉達弟兄三人年並幼小父母為人所殺四時號慕悲感鄉鄰及長報讎避地永安。

  孫益德其母為人所害益德童幼為母複讎還家哭於殯以待縣官孝文文明太后以其幼而孝決。又不逃罪特免之。

  荀瓊年十五複父讎於成都市以孝聞。

  楊孝邕以父為爾朱天光所害孝邕走免匿於蠻中贊結渠帥謀應北齊神武以誅爾朱氏微服入雒參司機會為人所告爾朱世降收付廷尉掠殺之。

  北齊崔達尚安樂公主文宣帝嘗問公主達於汝何似答雲:甚相敬重唯何家憎兒顯祖召達母入內殺之投屍漳水齊滅達殺主以報讎。

  後周杜叔毗襄陽人初仕梁為蕭修府史直兵參軍太祖令大將軍達奚武經略漢川明年武圍修於南鄭修令叔毗詣闕請和太祖見而禮之使未及而修中直兵參軍曹策參軍劉曉謀以城降武時叔毗兄君錫為脩中記室參軍從子映錄事參軍映弟折中直兵參軍並有文武才略各領部曲數百人策等忌之懼不同已遂誣以謀叛擅加害焉修尋討策等擒之斬曉而免策及修降策至長安叔毗朝夕號泣具申冤狀朝議以事在歸附之前不可追罪叔毗內懷憤惋志在複讎然恐違朝憲坐及其母遂沈吟積時母知其意謂叔毗曰:汝兄橫罹禍酷痛切骨髓。若曹策朝死吾以夕歿亦所甘心汝何疑焉叔毗受母言愈更感厲後遂白日手刃策於京城斷首刳腹解其肢體然後面縛請就戮焉太祖嘉其志氣特命赦之柳慶為司會先是慶兄檜為魏興郡守為賊黃眾寶所害檜子三人皆幼弱慶撫養甚篤後眾寶率眾歸朝朝廷待以優禮居數年檜次子雄亮白日手刃寶於長安城中晉公護聞而大怒執慶及諸子侄皆囚之讓曰:國家憲綱皆君等所為雖有私怨寧得擅殺人也。對曰:慶聞父母之讎不同天兄弟之讎不同國明公以孝治天下何乃責於此乎!護愈怒慶辭色無所屈率以免。

  隋來護兒幼孤養於世母吳氏侯景之亂,護兒世父為鄉人陶武子所害吳氏每流涕為護兒言之武子宗族數百家厚自封殖,護兒每思複怨因其有婚禮乃結客數人直入其家引武子斬之賓客皆懾不敢動乃以其頭祭世父墓因潛伏歲餘會周師定淮南乃歸鄉里。

  唐高季輔渤海人也。兄元道仕隋為汲令武德初縣人翻城從賊元道被害季輔率其黨出鬥竟擒殺兄者斬之持其首以祭甚為士友所稱。

  獨孤脩德為宣州刺史武德中高祖徙王世充於蜀脩德以讎人請而殺之。

  王君操萊州即墨人其父隋末與鄉人李君則鬥競因被毆殺君操時六歲其母劉氏告縣收捕君則棄家亡命追訪數年弗獲貞觀初君則自以世代遷革不慮國刑。又見君操孤微謂無複讎之志遂詣州府自。若而君操密袖白刃刺殺之刳腹取其心肝咀食立盡詣刺史具自陳告州司以其擅殺戮問雲:殺人償死律有明文何方自理以求生路對曰:亡父被殺二十餘載聞諸曲禮不可同天早願圖之久而未遂常懼亡滅不展冤情今大恥既雪甘從刑憲州司據法處死列上其狀太宗特詔原免。

  同蹄智壽雍州同官人其父高宗永徽初被族人安吉所害智壽及弟智爽候安吉於塗擊殺之兄弟相率歸罪於縣爭為謀首官司經數年不能決鄉人或證智爽先謀竟伏誅臨刑神色自。若顧謂市人曰:父讎已報死亦何恨智壽頓絕中衢血流遍體。又收智爽屍舐血食之皆盡見者莫不傷焉。

  張蒲州解人父審素為雋州都督在邊累載俄有糾其贓罪敕監察禦史楊汪馳傳就軍按之汪在路為審素黨與所劫對汪殺告事者脅令汪奏雪審素之罪俄而州人翻殺審素之党汪始得還至益州奏稱審素謀反因深按審素構成其罪斬之籍沒其家與兄皇以年幼坐徙嶺外尋各逃歸汪轉至殿中侍御史改名萬頃開元二十三年皇候萬頃於都城挺刃殺之皇雖年長其發謀及手刃皆為之既殺萬頃系表於斧刃自言報讎之狀便逃奔將就江外殺與萬頃同構父罪者行至汜水為捕者所獲時都城士庶皆矜等幼稚孝烈能複父讎多言其合矜恕者中書令張九齡。又欲活之裴耀卿李林甫固言國法不可縱報讎玄宗以為然因謂九齡等曰:複讎雖禮經所許殺人亦格律具在孝子之情義不顧命國家設法焉得容此殺人成複讎之志赦之虧律格之條然道路諠議故須告示乃下敕曰:張皇等兄弟同殺推問款承律有正條俱合至死近聞士庶頗有諠譁矜其為父複讎或言本罪冤濫但國家設法事存經久蓋以濟人期於止殺各申為子之志誰非狥孝之夫輾轉相讎相殺何限咎繇作士法在必行曾參殺人亦不可恕不能加以刑戮肆諸市朝宜付河南尹告示決殺皇既死士庶鹹傷湣之為作哀誄榜於衢路市人斂錢於死所造義井並葬皇於北邙。又恐萬頃家人發之並作疑蒙數具時人所傷如此。

  劉士幹宣武節度劉玄讎之養子有樂士朝者亦為玄讎所子因姓劉氏素與士有隙德宗貞元中玄讎薨或雲:為士朝所鴆士幹微知之及士朝至京師士幹乃密以奴持刀伏於喪位紿士朝曰:有吊客至誘入堂哭因殺之士幹坐是賜死。

  余常安衢州常山人父及叔父為方全所殺亡去十餘年會赦乃歸嘗安熟聞知之憲宗元和中嘗安年十七乃報殺之詣州請罪州司以其事聞制依法處死刺史元錫義之累上表請下百僚詳議複詔嘗安死時歎其冤。

  梁悅富平人為父報讎斫殺讎人秦杲自投縣請罪敕複讎殺人固有彝典以其申冤請罪視死如歸自詣公門發於天性志在殉節本無求生之心寧失不經特從減死之法宜決一百配流循州職方員外郎韓愈獻議曰:伏奉今月五日敕複讎據禮經則義不同天徵法令則殺人者死禮法二事皆王教之端爰有異同因資論辯宜令都省集議聞奏者伏以子複父讎見於春秋見於禮記。又見於周官。又見於諸子史不可勝數未有非而罪之者也。最宜詳於律而律無其條非闕文也。蓋以為不許複讎則傷孝子之心而乖先王之訓許複讎則人將倚法專殺無以禁止其端矣。夫律雖本於聖人然執而行之者有司也。經之所明者制有司者也。丁寧其義於經而深沒其文於律者其意將使法吏一斷於法而經術之士得引經而議也。周官曰:凡殺人而義者令勿讎讎之則死義宜也。明殺人而不得其宜者子得複讎也。此百姓之相讎也。公羊。《傳》曰:父不受誅子複讎可也。不受誅者罪不當誅者也。上於下之辭非百姓之相殺者也。又周官曰:凡報仇讎者書於士殺之無罪言將複讎必先言於官則無罪也。今陛下垂意典章思立定制惜有司之守憐孝子之心示不自專訪議群下臣愚以為複讎之名雖同而其事各異或百姓相讎如周官所稱可議於今者或為官吏所誅如公羊所稱不可行於今者。又周官所稱將複讎先告於士則無罪者。若孤稚羸弱抱微志而伺敵人之便恐不能自言於官未可以斷於今也。然則殺之與赦不可一例。且定其制曰:凡有人複父讎者事發具其事申尚書省集議奏聞酌其宜而處之則經無失其指矣。

  康買德父憲為羽林官騎京兆府雲陽縣力人張涖欠憲錢米憲徵之涖乘醉拉憲氣息將絕買德年十四將救其父以涖角力人不敢解遂持木鍤擊涖涖首見血後三日致死刑部員外郎孫革奏准律父為人所毆子往救擊其人折傷減凡鬥三等致死者依常律即買德救父雖是性孝非暴擊張涖是心切非凶以髫之歲正父子之親。若非聖化所加童子安能及此王制稱五刑之理必原父子之親以權之測淺深之量以別之春秋之義原心定罪。《周書》所訓諸罰有權今買德生被皇風幼符至孝哀矜之宥臣伏在聖慈職當讞刑合分善惡先具事由陳奏伏冀賜下中書門下商量敕旨康買德尚在童年得知子道雖殺人當死而為父可哀。若從沈命之科恐失原情之義宜付法司減死罪一等處分。

  後唐高弘超洺州平息人父暉為鄉人王感所殺弘超挾刃以報之遂攜其首自陳大理寺以故殺傷論刑部員外李殷夢覆曰:伏以挾刃殺人按律處死投獄自首降罪垂文高弘超既遂複讎固不逃法戴天罔愧視死如歸歷代已來事多貸命長慶三年有康買德父憲為力人張涖乘醉拉憲氣息將絕買德年十四以木鍤擊涖後三日致死敕旨宜減死處分。又元和六年富平人梁悅殺父之讎投縣請罪敕旨特從減死方今時時有此孝子其高弘超。若使須歸極法實慮未契鴻慈奉敕忠孝之道乃治國之大柄典刑之要在誅意之深文差。若毫釐系之理道昔紀信替主赴難何青史之永刊今高弘超為父報冤即丹書之不尚人倫至孝法網宜矜減死罪一等處分。

  晉韓鄴人少帝開運中為父報讎殺經赦賊平興刑部員外郎古昭裔斷曰:伏以韓稱為父報讎准律謀殺人者死情雖可軫法。且不容請依大理寺斷遣從之漢高勳仕晉為合門使初勳與張彥澤不協彥澤害其家屬及虜入汴勳訴耶律氏尋誅彥澤雪其家恥周張永德父穎為安州防禦使性卞急峻刻部曲曹澄與不逞之徒數人同謀執穎而殺之遂奔于金陵及世宗征淮南以永德之故遣江南李景執澄等賜永德俾甘心而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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