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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百九十七 牧守部·酷虐


  孔子曰:道之以政齊之以刑民免而無恥。《老子》曰: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故歷代史官以酷吏敘傳者其貶惡亦深矣。自秦網凝密不務教化滅絕仁義殘及至親上之所行下有甚者至於守土之吏。又何足論本其為術出於法家故其禦民也。若氏之去草既崇之。又行火焉漢承秦弊凡事簡易禁網疏闊僅至刑措然吏二千石而下以能挫豪猾威震郡國為己任者亦比比而有其弊也。冰慘火烈鷹擊虎怒以刀鋸為治具流膏血於境內急。若束濕害過屠伯充積冤氣鮮聞令終斯乃椎埋刻薄之人非鄉黨禮義之士任官苟失何世無之如狼牧羊誠非虛語則共理之政得不慎擇其循良也。哉!

  漢周陽由(周陽姓由名也。)景帝時為郡守武帝即位吏治尚修謹然由居二千石中最為暴酷驕恣所愛者撓法治之所憎者曲法滅之(撓亦屈曲也。)所居郡必夷其豪。

  甯成為內史抵罪家居武帝欲以為郡守御史大夫公孫弘曰:臣居山東為小吏時成為濟南郡尉其治如狼牧羊成不可令治民帝乃拜成為關都尉歲餘關吏稅肄郡國出入關者(肄閱也。)號曰:甯見乳虎無值甯成之怒(猛虎產乳養護其子則搏噬過常故以喻也。值當也。)其暴如此。

  義縱為河內都尉至則族滅其豪穰氏之屬河內道不拾遺自河內遷為南陽太守聞關都尉甯成家居南陽及至關甯成側行送迎然縱氣盛弗為禮至郡遂案寧氏破碎其家成坐有罪及孔暴之屬皆奔亡南陽(孔氏暴氏二家素豪猾者)吏民重足一跡而平氏朱強杜衍杜周為縱爪牙之吏任用(平氏杜衍二縣名)遷為廷尉史軍數出定襄定襄吏民亂敗,於是徙縱為定襄太守縱至掩定襄獄中重罪二百餘人及賓客昆弟私入相視者亦二百餘人縱一切捕鞫曰:為死罪解脫(一切皆捕之也。律諸囚徒私解脫桎梏鉗赭加罪一等為人解脫與同罪縱鞫相賂餉者二百人以為解脫死罪盡殺之鞫窮也。謂窮治也。)是日皆報殺四百餘人(奏請得報而論罪)郡中不寒而慄猾民佐吏為治(百姓有豪猾素為罪惡者今畏縱之嚴反為吏耳目助治公務以自效)是時趙禹張湯為九卿矣。然其治尚寬輔法而行縱以鷹擊毛摯為治(言如鷹隼之擊奮毛羽執取飛鳥也。)後會更五銖錢白金起(更改也。)民為奸京師尤甚以縱為右內史王溫舒為中尉溫舒至惡所為弗先言縱縱必以氣陵之(言溫舒雖酷惡而縱。又甚也。)敗壞其功其治所誅死甚多然取為小治奸盜不勝直指始出矣。吏之治以斬殺縛束為務閻奉以惡用矣。

  王溫舒為廣平郡尉擇郡中豪敢往吏十餘人為爪牙(豪傑而性果敢一往無所顧者以為吏)皆把其陰重罪而縱使督盜賊快其意所欲得此人雖有百罪弗法(言所捕盜賊得其人而快溫舒意者則不問其先所犯罪也。法謂行法也。)即有避回夷之亦滅宗(避回謂不盡意捕擊也。)以故盜不敢近廣平(事具牧守屏盜門)遷為河內太守素居廣平時皆知河內豪奸之家及往以九月至令郡具私馬五十疋為驛自河內至長安(以私馬於道上往往置驛也。)部吏如居廣平時方略捕郡中豪猾相連坐千餘家上書請大者至族小者乃死家盡沒入償贓(以贓致罪者既沒入之。又令出倍贓或收入官或還其主也。)奏行不過二日得可事論報至流血十餘裡(天子可其奏而論決之殺人既多故流血十餘裡)河內皆怪其奏以為神速盡十二月郡中無犬吠之盜其頗不得失之旁郡追求會春溫舒頓足歎曰:嗟乎!令冬月益展一月足吾事矣。(立春之後不復行刑故雲:然展伸也。)其好殺行威不愛人如此。

  尹齊為淮陽都尉所誅滅尤甚及死仇家欲燒其屍妻亡去歸葬。

  田雲中祁連將軍廣明之弟為淮陽守亦敢誅殺吏民守闕告之竟坐棄市。

  嚴延年為涿郡太守疾惡太甚中傷者多尤巧為獄文善史書所欲誅殺奏成於手中主簿親近史不得聞知奏可論死奄忽如神冬月傳屬縣囚會論府上(總集郡府而論殺)流血數裡河南號曰:屠伯(言延年殺人如屠兒之殺六畜伯長也。)令行禁止郡中清正。

  尹賞為江夏太守捕格江賊及所誅吏民甚多坐殘賊免。

  鄭昌為太原涿郡太守南陽太守弘之弟也。昌用刑罰深不如弘平。

  陳咸為南陽太守所居以殺罰立威豪猾吏及大姓犯法輒論輸府(府謂郡之府)以律程作司空(司空主作役之官)為地臼木杵舂不中程或私解脫鉗鍛衣服不如法(鉗在頸钅大在足皆以鐵為之)輒加罪笞督作劇不勝痛(作程劇苦。又被督察笞罰既多故不勝痛也。)自絞死歲數百千人久者蟲出腐爛家不得收。

  後漢樊曄為天水太守政嚴猛好申韓法善惡立斷人有犯其禁者率不生出獄吏人及羌胡畏之涼州為之歌曰:遊子嘗苦貧力子天所富寧見乳虎穴不入冀府寺大笑期必死忿怒或見置嗟我樊府君安可再遭值。

  李章為千乘太守坐誅斬盜賊過濫徵下獄免。

  周紆為司隸校尉六年夏旱車駕自幸雒陽錄囚徙二人被掠生蟲坐左轉騎都尉。又為渤海太守每赦令到郡輒隱閉不出先遣使屬縣盡決刑罪乃出詔書坐徵詣廷尉免歸。

  陽球為平原相天下大旱司空張顥條奏長吏苛酷貪污者皆罷免之球坐嚴苛徵詣廷尉。

  王吉中常侍甫之養子為沛相顓選剽悍吏擊斷非法。若有生子不養即斬其父母合土棘埋之凡殺人皆磔屍車上隨其罪目宣示屬縣夏月腐爛則以繩連其骨周遍一郡乃止見者駭懼視事五年凡殺萬餘人其餘慘毒刺刻不可勝數郡中慄恐(慄懼也。)莫敢自保及陽球奏甫(球為司隸校尉奏收甫等)乃就收執死雒陽獄魏施畏丹陽人倪覬魯郡人胡業南陽人並為刺史郡守時人謂之苛暴。

  劉類高陽人曆位宰守苛慝猶甚嘉平中為弘農太守吏二百餘人不與休暇專使為不急過無輕重輒ㄏ其頭。又亂杖撾之牽出複入如是數四乃使人掘地求錢所在市里有孔穴。又外托簡省每出行陽敕督郵不得使官屬曲修禮敬而陰識不來者輒發怒中傷之。

  苟為領青州刺史以嚴刻立功日加斬戮流血成川人不堪命號曰:屠伯出屯無鹽以弟純領州刑殺更甚於百姓號小苟酷於大苟。

  晉裴盾為徐州刺史委任長史司馬奧奧勸盾刑殺立威大發良人為兵有不奉法者罪便至死在任三年百姓著怨。

  王廙代陶侃為荊州刺史廙在州大行誅戮侃時將佐及徵士皇甫方回,於是大失荊土之望人情乖阻帝乃徵廙為輔國將軍加散騎常侍。

  羊聃為廬陵太守疑郡人簡良等為賊殺一百九十人徙謫百餘人有疾見簡良為祟旬日而卒。

  宋趙伯符為徐兗二州刺史為政苛暴吏人畏之。若豺虎然而寇盜遠竄無敢犯境為丹陽尹在郡嚴酷吏人苦之或至委判被錄赴水而死典筆吏取筆不如意鞭五十。

  沈攸之為郢州刺史為政刻薄或鞭士大夫上佐以下有忤意輒面加罵辱將吏一人亡叛同籍符伍充代者十餘人而曉達吏事自強不息士民畏憚人莫敢欺。

  江謐為長沙內史行湘州事政治苛刻僧遵道常與謐情款隨謐蒞郡犯小事餓系郡獄遵道裂三衣食之既盡而死為有司所奏徵還遇赦得免。

  南齊劉季連為益州刺史東昏即位徵季連為右衛將軍道斷不至季連聞東昏失德京師多故稍驕矜本以文吏知名性忌而褊狹至是遂嚴愎酷狠士人始懷怨望。

  蕭惠開為益州刺史嚴用威刑蜀人號曰:臥虎。

  梁臧厥為晉安太守為政嚴酷少恩吏民小事必加杖罰百姓謂之臧獸。

  後魏趙郡王謐為岐州刺史性嚴暴虐下人。

  元麗為雍州刺史為政嚴酷吏人畏患之後遷冀州刺史入為尚書左僕射帝問曰:聞公在州好殺無理枉濫非一。又大殺道人對曰:臣在冀州僅殺道人二百許人亦複何多帝曰:一物不得其所。若納諸隍況殺道人二百而言不多麗脫冠謝。

  元瞻字道周任城王澄之子為兗州刺史頗愛書史而貪暴好殺澄深恥忿之絕其往來。

  薛忱為北廣平太守為治暴虐曾因公事一家之內並殺數人為民所訟將致之罪遇患卒於郡。

  于雒侯為秦州刺史而貪酷安忍州人富熾奪民呂勝脛纏一具雒侯輒鞭富熾一百截其右腕百姓王隴客刺殺民王羌奴王愈二人依律罪死而已雒侯生拔隴客舌刺其本並刺胸腹二十餘瘡隴客不堪苦痛隨刀戰動乃立四柱磔其手足命將絕始斬其首支解四體分懸道路見之者無不傷楚合州驚震人懷怨憤百姓王元壽等一時反叛有司糾劾孝文詔使者於州嘗刑人處宣告民兵然後斬雒侯以謝百姓。

  胡尼為宋州刺史以暴虐刑罰酷濫就家賜自盡。

  李洪之為安南將軍秦益二州刺史在任設禁奸之制有帶刀行者罪與劫同輕重品格各有條章,於是大享州中豪傑長老示之法制乃夜密遣騎分部覆諸要路有犯禁者輒捉送州宣告斬決其中枉見殺害者百數刻害之聲聞於朝野。

  崔暹為瀛州刺史貪暴安忍庶人患之嘗出獵州北單騎至於民村井有汲水婦人暹令飲馬因問曰:崔瀛州何如婦人不知其暹也。答曰:百姓何罪得如此癩兒刺史暹默然而去。

  王質為瀛州刺史質在州十年風化粗行察奸糾慝究其情狀民庶畏服之而刑政刻峻多所笞戮號為威酷。

  元昭孝明時為尚書河南尹聾而狠戾理務峭急所在患之尋出為雍州刺史在州貪虐大為人害。

  元暹字叔照莊帝初除南兗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殺害累遷秦州刺史先秦州城人屢為反覆暹盡誅之存者十一二後除涼州刺史貪暴無極欲窺府人及商胡富人等物詐台符誣諸豪等雲:欲加賞一時屠戮所有資財生口悉沒自入。

  鄭伯猷為青州刺史在州貪忄林妻安豐王元延明女專為聚斂貨賂公行潤及親戚戶口逃散邑落空虛乃誣陷良民雲:欲反叛藉其資財盡以入已誅其丈夫婦女配沒百姓怨苦聲聞四方為禦史糾劾死罪數十條遇赦免因以頓廢齊文襄作相每誡厲朝士嘗以伯猷及崔叔仁為喻。

  皇甫為豫州刺史為政殘暴百姓患之。

  北齊庫狄伏連為開府鄭州刺史性嚴酷不識士流開府參軍多是衣冠士族伏連加以撻逼遣築牆隋庫狄士文為貝州刺史至州發摘奸隱長吏尺布<豆鬥>粟之贓無所寬貸得千人悉配防嶺南親戚相送哭聲遍於州境至嶺南遇瘴癘死者十八九,於是父母妻子唯哭罵士文士文聞之令人捕搦捶楚盈前而哭者彌甚司馬京兆韋清河趙達二人並苛刻唯長史有惠政時人語曰:刺史羅刹政司馬蝮蛇長史含笑判清河坐吃人文帝聞之歎曰:士文暴過猛獸竟坐免。

  燕榮為青州總管榮在州選絕有力者為伍伯吏人遇之者必加詰問輒楚撻之瘡多見骨奸盜屏跡境內肅然他州縣人行經其界者畏。若寇讎不敢休息後為幽州總管榮性嚴酷有威容長吏見者莫不惶懼自范陽盧氏代為著姓榮皆署為吏卒以屈辱之鞭笞左右動至千數血流盈前飲啖自。若嘗案部道次見荊堪為笞捶命取之輒以試人人或自陳無咎榮曰:後。若有罪當免爾及後犯細過將撾之人曰:前日被杖使君許有罪宥之榮曰:無過尚爾況有過耶榜捶如舊。

  田式為襄州總管顓以立威為務每視事於外必盛氣以待其下官屬股慄無敢仰視有犯禁者雖至親昵無所容貸其女婿京兆杜甯自長安省之式誡甯無出外寧久之不得還竊上北樓以暢羈思式知之笞寧五十其所愛奴嘗詣式白事有蟲上其衣袷揮袖拂去之式以為慢已立棒殺之或僚吏奸贓部內劫盜者無問輕重悉禁地牢中寢處糞穢令其苦毒自非身死終不得出每赦書到州未暇省讀先召獄卒殺重囚然後宣示百姓其刻暴如此。

  元弘嗣除觀州總管長史在州專以嚴峻任事吏人多怨之二十年轉幽州總管長史于時燕榮為總管肆虐於弘嗣每被笞辱弘嗣心不伏遂禁弘嗣於獄將殺之及榮誅死弘嗣為政酷。又甚之每推鞫囚徒多以酢灌鼻或弋其下竅無敢隱情奸偽屏息趙仲卿為石州刺史法令嚴猛纖微之失無所容舍鞭笞長吏輒至二百官人戰慄無敢違犯盜賊屏息皆稱其能遷兗州刺史未之官拜朔州總管于時塞北盛興屯田仲卿總統之微有不理者仲卿輒召主掌撻其胸背或解衣倒曳於荊棘中時人謂之猛獸事多克濟繇是收穫歲積邊戍無餽運。

  王文同為常山郡丞有一人豪猾每持長吏長短前後守吏咸憚之文同下車聞其名召而數之因令左右剡木為大橛埋之於廷出尺餘四角各埋小橛令其人踣心於木橛上縛四支於小橛以捧毆其背應時潰爛郡中大駭吏人相視懾氣。

  元褒為齊郡太守帝興遼東之役郡官督事者前後相屬有西曹掾當行詐疾褒詰之掾理屈褒杖之掾遂大言曰:我將詣行在所欲有所告褒大怒因杖百餘數日而死坐是免官。

  唐蘭謨為武候大將軍令於雒陽宮留守謨性苛刻遇下無恩縱有病者亦逼令就役小吏或懼威而自縊者詔遣案驗使者以法繩之謨以為詰已遂妄稱疾密入京繇是坐免。

  崔為襄州刺史請別開南山新路以趣商州役工數萬死者十三四仍嚴錮舊道不許人行其新路每經夏潦摧壓踣陷行旅艱辛僵僕相繼後流於嶺表俄誅戮於路山南人先苦所役競以磚瓦投擲其屍應時盡碎而商州奏請複依舊路而行。

  張仁願為並州都督府長史神龍二年檢校洛州長史時都城穀貴盜竊甚眾仁願一切皆捕獲杖殺之屍積府門遠近震懾無敢犯者。

  令狐彰為滑州節度使性識猜阻人有忤意不加省察輒至斃踣。

  李選為江西觀察使狥喜怒無辜而斃踣者不可勝紀。

  李實為京兆尹恃寵強愎不顧文法人皆側目貞元二十年春夏旱關中大歉實為政猛暴方務聚斂進奉以固恩寵百姓所訴一不介意因入對德宗問人疾苦實奏曰:今年雖旱田穀甚好繇是稅租皆不免人窮無告乃撤屋瓦木賣苗麥以供賦斂優人成輔端因戲作語為秦民艱苦之狀實聞之怒言輔端誹謗國政德宗遽令決殺京師無不切齒以怒實二十一年有詔蠲王畿內逋租實違詔徵之百姓大困官吏多遭笞罰剝割掊斂聚錢三十萬貫胥吏或犯者即按之有乞丐絲發固死無者。且曰:死亦不屈亦杖殺之京師貴賤同苦其暴虐順宗在諒暗逾月實斃人於府者十數遂議逐之乃貶為通州長史制出市人皆袖瓦石將碎其首實知之繇月營門自苑西出人人相賀。

  韓為浙江東西兩鎮觀察使政令明察末年傷於嚴急嘗以縱人庶之殺耕牛政之蠹也。巡內婺州傍縣有犯其令誅及鄰伍死者數百人。又俾推覆官分察境內情涉疑似必極法誅殺殘忍一判即剿數十人月無虛日雖令行禁止而冤濫相尋。

  於頔為陝虢觀察使自以為得志益恣威虐官吏日加笞罰掾曹姚峴不勝其虐與其弟舟於河遂自投而死。

  李紳為楊州節度使七年令行禁止擒摘生殺一委軍吏參伍束手居人頗陷非法王遂為沂兗海等州觀察使遂器用不弘僻於聚斂而非廉撫之才但峻威刑以繩亂俗其所制杖笞率逾常制遂既死監軍中使封其杖進呈上令出示於朝以誡廉使。

  李紳為楊州節度使有舉子訴楊子江舟人不渡恐失試期紳判雲:昔在風塵曾遇此輩今之多幸得以相逢各拋付楊子江其苛急也。如此。

  周慕容彥超晉天福中累授磁單僕埭等州刺史志性輕脫人面獸心氵公法為奸是為常態用酷虐為氣勢以陰狡為聰明故所至以貪苛聞執事者不勝其苦然搜摘盜賊必窮隱伏凶黠之輩竄奔他境而良善之民橫遭詿誤破家陷獄者不可勝紀。

  葉仁魯漢乾祐中授衛州刺史部內多盜賊仁魯每親自擒捕隨意殺戮濫死者眾嘗有群賊部民聚而追之追至山林不復見賊矣。仁魯至盡執追者為盜悉斷其足筋曝於林麓之下宛轉號呼數日而死。

  許遷為單州刺史切於除盜嫉惡過當或釘磔賊人令部下臠割。

  §牧守部·苛細

  漢宣帝有言曰:與我共治者其惟良二千石乎!若夫不務寬大惟尚煩苛令既滋彰民不堪命政失寬裕俗所厭勞為之師長不其爽歟仲尼所謂苛政甚於猛虎其是之謂乎!

  漢減宣為左內史其治米鹽(米鹽細雜也。)事小大皆關其手自部署縣名曹寶物官吏令丞弗得擅捶痛以重法繩之居官數年一切為小治辯然獨宣以小至大能自行之難以為經(經常也。不可謂常法也。)。

  鮑宣為豫州牧歲餘丞相司直郭欽奏宣舉錯煩苛代二千石署吏聽訟所察過詔條坐免歸家。

  王吉為沛相課使郡內各舉奸吏豪人諸嘗有微過酒肉為贓者雖數十年猶加貶棄注其名籍。

  後漢孫堪為左馮翊坐遇下促急司隸校尉舉奏免官。

  魏王思為豫州刺史思亦能吏然苛碎無大體。

  劉類為弘農太守吏二百餘人不與休暇專使為不急過無輕重輒ㄏ其頭。又亂杖撾之牽出複入如是數四乃使人掘地求錢所在市里皆有孔穴。又外托簡省每出行陽敕督郵不得使官屬曲修禮敬而陰識不來者輒發怒中傷之性。又少信每遣大吏出輒使小吏隨覆察之白日常自於牆壁間閃夜使幹廉察諸曹複以幹不足信。又遣鈴下及奴婢使轉相簡驗嘗案行宿止民家民家二狗逐豬豬驚走頭插柵間鳴呼良久類以為外之吏擅共飲食不復徵察便使伍伯曳五官掾系弼入頓頭責之弼以實對類自愧不詳因詐問以他事民尹昌年垂百歲聞類出行當經過謂其兒曰:扶我迎府君我欲陳恩兒扶昌在道左類望見呵其兒曰:安用是死人扶來見我其視人無禮皆此類也。

  晉王宏為河南尹務為苛碎後為司隸校尉簡察士庶使車服異制庶人不得衣紫紺及綺練錦繢武帝嘗遣左右微行觀風俗宏緣此複遣吏科簡婦人袒服至褰發於路論者以為暮年謬妄由是獲譏於世坐免官。

  宋王玄謨為雍州刺史令九品以上租役貧富相通境內莫不嗟怨。

  劉道濟為益州刺史初道濟以五城人帛玄奴梁顯為參軍督護費謙固執不與遠方商人多至蜀土貲貨或有直數百萬者謙。又限市絲綿各不得過五十斤馬無善惡限蜀錢二萬府。又立治一斷民私鼓鑄而貴賣鐵器商旅籲嗟百姓咸欲為亂玄奴既懷恚忿聚党為盜賊。

  北齊庫狄幹為定州刺史不閑吏事事多擾煩。

  隋李德林為懷州刺史在州逢亢旱課民掘井溉田空致勞擾竟無補益為考司所貶歲餘卒官。

  唐潘好禮玄宗開元中為豫州刺史為政孜孜而繁於細事人吏雖憚其清嚴亦厭其苛察。

  于頎代宗大曆中為京兆尹為政苛細無大體及為河南尹以無政績代還。

  盧德宗建中初為京兆尹無術學為政苛躁盧杞甚惡之諷有司彈奏貶撫州司馬。

  呂渭貞元中為湖南都團練觀察使在任三歲政理煩碎。

  薛玨貞元中為京兆尹以勤身率下失於纖悉無文學大體。

  元義方憲宗元和中為福建觀察徵拜京兆尹曆鄜坊觀察使皆著程能趣辦之績然為政稍務苛刻人多怨之。

  崔詠元和中為嶺南節度使為吏清刻然不知大體政號苛碎。

  李紳文宗開成中為汴州節度使紳上言於本州置利潤樓店從之議者以為與下爭利非長人者所宜晉李永福高祖時為同州節度使性鄙狹無器局好察人微事多有詆訐錐刀小過不能恕工商之業輿隸之情官吏之幸皆善知之雖不欺詐不貪濁然自任所見無所准的故人多薄之。

  §牧守部·驕逸

  夫荷千里之寄布六條之政必勤恤而是務豈驕逸而可恣其有以小人之質乘君子之器恃其豪率不拘簡節惟誇詫以自得率胸臆以行事聲色自娛奢費無度受詞訟於游獵畫龍虎於兵車及乎!罪戾不解猶悔自掇非不幸也。

  漢韓延壽為東郡太守後為左馮翊延壽在東郡時試騎士(每歲大試也。)治餙兵車畫龍虎朱爵延壽衣黃紈方領(以黃色素作直領也。衣於記切)駕四馬傳總建幢(幢麾也。有衣之戟也。其衣以朱墨繒為之幢文江切音啟)植羽葆(植亦立也。羽葆聚翟尾為之亦今纛之類也。植嘗職切)鼓車歌車(如今郊駕時車上鼓吹也。郊駕祀時備法駕也。)功曹引車皆駕四馬載戟五騎為伍分左右部軍假司馬千人持幢旁轂(旁步浪切)歌者先居射室(都試射堂也。)望見延壽車敫兆楚歌(敫音叫呼之叫兆音滌濯之滌。又它釣切)延壽坐射室騎吏持戟夾陛列立騎士從者帶弓羅後(弓衣也。音居言切)使騎士兵車四面營陳被甲鞮敢居馬上抱弩負蘭(鞮裹即兜夔也。盛弩矢者也。其形如木桶鞮丁奚切裹莫侯切)。又使騎士戲車弄馬盜驂(戲車弄馬之技也。馳盜解驂馬禦者不見也。)延壽。又取官銅物候月蝕鑄作刀劍鉤鐔放效尚方事(鉤亦兵器也。似劍而曲所以鉤殺人也。鐔劍鼻也。又曰:鐔似劍而小陋鐔音淫。又音尋)及取官錢帛私假繇使吏(假謂過賃也。繇讀與徭同)及治餙車甲二百萬以上御史大夫蕭望之劾奏延壽延壽竟坐棄市。

  魏畢軌為黃門郎子尚公主居處殷富遷並州刺史在州名為驕豪。

  夏侯惇為陳留太守舉郡人衛臻計吏命婦出宴臻以為末世之俗非禮之正惇怒執臻既而赦之。

  晉魏志字允恭為樂平太守後遷章武趙郡太守雖累郡職不以政事為意晝則遊獵夜誦詩書以聲色自娛當時見者未能審其量也。

  宋臧質為徐兗二州刺史奢費無度爵命無章為有司所糾。

  王僧達為宣城太守性好游獵而山郡無事僧達肆意馳騁或三五日不歸受詞訟多在獵所民或相逢不識問府君所在僧達曰:近在後。

  周朗為盧陵內史郡後荒蕪頗有野獸母薛氏欲見獵朗乃合圍縱火令母觀之火逸燒郡廨朗悉以秩米起屋償所燒之限稱疾去官為州司所糾還都謝孝武曰:州司舉臣愆失多有不允臣在郡虎三食人蟲鼠犯稼以此二事上負陛下帝變色曰:州司不允或可有之蟲虎之災甯關卿小物。

  後魏元志為楊州刺史晚年耽好聲妓侍側將百人器服珍麗冠於一時。

  李訢為相州刺史獻文以訢治為諸州之最加賜衣服自是遂有驕矜自得之志。

  北齊高季式為濟州刺史豪率好酒。又恃舉家勳功不拘簡節與光州刺史李元忠生平遊款在濟州夜飲憶元忠開城門令左右乘驛馬持一壺酒往光州勸元忠飲朝廷知而容之。

  唐李邕為汲郡北海二郡太守性豪侈不護細行嚴武為成都尹蜀土頗饒珍產武窮極奢靡賞賜無度或悅一言賞至百萬蜀方閭裡以徵斂殆至匱竭然蕃虜亦不敢犯境而性本狂狡視事多率胸臆雖慈母之言亦不之顧。

  裴均自江陵節度使入為僕射未幾出鎮襄陽居兩府凡十年荒縱無法度士流以為穢恥。

  晉房知溫為兗州節度使厚斂不已積貨數百萬治第於南城出則以妓樂相隨任意所之曾不以政事為務有幕客顏衎者正直之士也。委曲陳其利病知溫不能用焉。

  §牧守部·邪佞

  古人有言曰:邪佞者宇宙之螟王化之蟊賊也。斯賢者疾之巳甚之言也。然而。《詩》曰:思無邪蓋將舉直以錯諸枉者也。《傳》曰:遠佞人蓋惡色取而行違者也。若乃受專城之寄總方伯之任利奸而為用希世以取容或諂事權貴致毒良善或潛行賂遺苟圖爵寵阿上意以俞合匱民力以市恩下不聊生自為得計斯先王之法所深惡者也。亦複為英主之所察致偽行之靡顧彰厥心跡蓋無幾焉所以前訓謂其孔壬先聖言其厚貌者良謂是已。

  後漢移良安帝時為弘農太守時太尉楊震為中常侍樊豐等共譛遂策收太尉印綬遣歸本郡行至城西夕楊亭飲鴆而卒良承樊豐等旨遣吏於陝縣留停震喪露棺道側謫震諸子代郵行書道路皆為隕涕(郵境上行書舍也。)。

  晉苟惠帝時為兗州刺史見朝政日亂懼禍及已而多所交結每得珍物即貽都下親貴兗州去洛五百里恐不鮮美募得千里牛每發信旦遣暮還。

  鞠仲為慕容德青州刺史德僭位後因宴其群臣酒酣笑而言曰:朕雖寡薄恭巳南面而朝諸侯在上不驕夕惕於位可方自古何等主也。仲曰:陛下中興之聖後少康光武之儔也。帝顧命左右賜仲帛千疋仲以賜多為讓德曰:卿知調朕朕不知調卿乎!卿餙對非實故亦以虛言相賞賞不謬加何足謝也。

  宋劉德願孝武時為秦郡太守性角率為帝所狎侮帝寵姬殷貴妃薨葬畢數與群臣至殷氏之墓謂德願曰:卿哭貴妃。若悲者當加厚賞德願應聲便號慟撫膺擗踴涕泗交流帝甚悅以為豫州刺史。

  南齊崔慧景武帝時為南郡內史梁南秦二州刺史。又為司州刺史每罷州輒資獻奉動數百萬帝以此嘉之。

  劉悛武帝時為益州刺史悛既藉舊恩尤能悅附人主承迎權貴賓客閨房供費奢廣罷廣司二州傾資貢獻家無留儲。

  後魏長孫道生明元時為冀州刺史取人美女以獻帝切責之以舊臣不加罪黜。

  寇臻字仙勝獻文末為中川太守時雒州刺史馬熙政號貪虐仙勝微能附之甚得其意轉弘農太守。

  薛懷吉宣武時為汾州刺史偏有聚納之響自以支庶餌誘勝已共為婚姻多攜親戚悉令同行兼為之彌縫恣其取受而獎勞賓客曲盡物情送去迎來不避寒熱性少言每有接對但默然而返既指授先期明人馬之數左右密已記錄俄而酒饌相尋芻粟繼至逮於將別贈以錢縑下及廝傭鹹過本望其延納貴賤。若此。

  韋景孝明時為武威太守內官賈燦與元乂為黨廢靈太后自雲:本出武威魏太尉文和之後遂移家焉景承露意以其兄緒為功曹緒時年向七十未幾。又以緒為西平太守比景代下巳轉武威太守。

  北齊敬長瑜為廣陵太守多受財賄刺史陸駿將啟劾之長瑜以貨求於散騎常侍和士開士開以畫屏風詐為長瑜之獻齊主大悅駿啟尋至遂不問焉。

  隋魚俱羅煬帝時為趙郡太守因朝集至東都與將軍梁伯隱有舊數相往來。又從郡多將雜物以貢獻帝不懷吉散騎常侍莫度之庶子受因遺權貴禦史劾俱羅以郡將交通內臣帝大怒與伯隱俱坐除名。

  王世充為江都郡丞煬帝數幸江都充善候人主顏色阿諛順旨每入言事帝善之。又以郡丞領江都宮監乃餙池台陰奏遠方珍物以媚於帝繇是益昵之。

  唐趙元楷太宗時為蒲州刺史貞觀十二年駕幸其境元楷課父老服黃紗單衣迎謁路左盛餙廨宇修營樓雉欲以求媚。又潛餉羊百口魚數千頭將饋貴戚帝知而數之曰:朕巡省河雒經歷數州凡有所須皆資官物卿餉羊養魚餙院宇此乃亡隋弊俗不可複行當識朕心改卿舊態。

  黎幹代宗時為京兆尹大曆九年七月以旱故祈雨於朱雀門街造土龍悉召城中巫覡舞於龍所幹與巫覡更舞觀者駭笑彌月不雨幹。又請禱於文宣王廟帝聞之曰:丘之禱久矣。命毀土龍祈雨減膳節用以聽天命俄而澍雨豐霈朝野相賀。

  陳少遊歷晉鄭二州刺史厚斂財貨交結權右以是頻獲遷擢後除桂管觀察使少遊以嶺徼遐遠欲規求近郡時中官董秀掌樞密用事少遊乃宿於其裡候其下直際晚謁之從容曰:七郎家中人數幾何每月所費複幾何秀曰:久忝近職家累甚重。又屬時物騰貴一月過千餘貫少遊曰:據此之費俸錢不足支數日其餘常須索求外人方可取濟倘有輸誠供億者但留心庇福之固易為力耳少遊雖不才請以一身獨供七郎之費每歲請送錢五萬貫今見有大半請即受納餘到官續送免貴人勞慮不亦可乎!秀既逾於始望欣愜頗甚因與之厚相結少遊言訖泣曰:南方炎瘴深愴遠僻但恐不生還載睹顏色矣。秀遽曰:中丞美才不當遠官請從容旬日冀竭蹇分時少遊。又已納賄於元載子仲武矣。秀載內外引薦數日拜宣州刺史兼禦史中丞宣歙池都團練觀察使大曆五年改越州刺史兼御史大夫浙東觀察使八年遷楊州長史淮南觀察使所在悉心綏緝而多以任數為政好行小惠胥吏得職人亦安焉十餘年間三總大藩皆天下殷厚處也。以故徵求貿易。且無虛日斂積財寶巨累億萬多賂遺權貴視文雅清流之士蔑如也。初結元載每年饋金帛約十萬貫。又多納賄於用事中官駱奉先劉清潭吳承倩等繇是美聲達於中禁後見元載在相位年深以過犯漸見疑忌少遊亦稍疏之無何載子伯和貶官楊州少遊外與之交結而陰使人伺其過失密以上聞代宗以為忠待之益厚。

  宋晦為虢州刺史與元載賄交率百姓采盧氏山林為載製造東都私第並私致書結載子弟及主書卓英倩載得罪晦遂為百姓所發帝初猶疑下憲司訊鞫悉自款伏自同州刺史貶灃州員外司馬。

  杜亞德宗時東都留守厚賂中官令奏河南尹。

  鄭式瞻為衢州刺史進絹五千疋銀二千兩德宗曰:式瞻坐事已詔禦史按問進物宜付左藏庫。

  裴肅德宗時為常州刺史鬻薪貨炭案牘百價之上皆規利焉歲餘。又進奉無幾遷浙東觀察使天下刺史進奉自肅始。

  盧徵德宗時自戶部侍郎曆同華刺史故事同華以近地人貧每至端午降誕所獻甚微薄徵遂竭其財賦每所進獻輒加常數人不堪命。

  裴均德宗時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均素與內官左神護策軍中尉竇文場善有崔太素亦得幸於文場太素一日晨省文場文場臥帳中賓客填門獨引太素入臥內太素自謂文場之眷極深徐觀後床一人寢方醒乃均也。太素大慚而出。

  李為湖州刺史是時李齊運獨被德宗恩顧計從言行累以吳中寶貨密輸齊運繇是遷潤州刺史范傳正憲宗時為宣歙觀察使厚以財貨問遺權貴視公蓄如私藏幸而不至甚敗。

  李修曆坊州絳州刺史餙廚傳以奉往來中貴及賓客以求名稱後為京兆尹顓務聚斂貢獻以希恩寵班行正直之士多潛見誣毀時人為之側目時憲宗方切於貨財以浙西宣歙皆號富饒遂與王遂同拜觀察使數歲以病歸闕庭未朝見而卒人皆相賀。

  李道古為鄂州觀察使以貪暴聞懼終得罪乃薦山人柳泌以媚於憲宗。

  裴弘泰文宗時為鄭滑節度使奏緣妖星見為國設三千僧齋。

  劉源文宗時為銀州刺史請置營田事多不實或朝廷遣使至邊上源必先令下吏多驅馬皆負布囊實之以土聲言運糧於屯田百千馱之中或致粟麥之囊一二因潛為識認於使者前私決其囊以遺之用取信於人而廣以財賄交通遂擢授夏州節度使。又虛增監牧馬數以取其度支供給時人知其贓仗倚權倖有司不敢舉劾終不於極法議者以為幸。

  馮行襲哀帝時為金州節度使奏當道昭信軍額內一字與元帥梁王諱字同乃賜號戎昭軍後唐凝仕梁為懷州刺史乾化元年十二月梁祖北征回過郡凝貢獻加等梁祖大悅二年梁祖複北征凝迎奉進貢有加於前。

  楊思權為州節度使進新修佛寺圖思權前帥禁軍倒戈入岐州違負朝廷獲節旄之賞心嘗愧畏即思權故里遂率民修寺冀銷陰禍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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