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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百六十八 內臣部·翊佐規諫


  夫垂統繼世荷三靈之卷協力諫議資中人之助自炎漢甫定外戚擅權積成奸威幾易皇胄賴其忠言饗應群疑冰釋輔正神器翊登天極降及於後益濟其美首公竭節扶危成安昭諸信書厥有丕績者焉漢張澤為宦者令太尉周勃與丞相陳平誅諸呂迎立代王是為孝文帝初東侔侯與太僕滕公入清宮殿麾左右執戟者皆僕兵罷去有數人不肯去澤諭告示亦去兵。

  後漢孫程為中黃門給事長樂宮遷中常侍順帝為太子時安帝乳母王聖大長秋江京後兄車騎將軍閻顯等讒太子廢為濟陰王延光四年三月北鄉侯立為天子其年十月病篤程謂濟陰王謁者長興渠(姓興名渠)曰:王以嫡統本無失德先帝用讒遂至廢黜。若北鄉侯不起共斬江京閻顯事乃可成渠等然之乂中黃門南陽王康先為太子府史自太子之廢嘗懷歎憤。又長樂太官丞京兆王國並附同於程至二十七日北鄉侯薨閻顯白太后徵諸王子簡為帝嗣未及至十一月二日程遂與王康等十八人聚謀於西鍾下皆截單衣為誓四日夜程等共會崇德殿上因入章台門時江京劉安及李閏陳達等俱坐省門下程與王康共就斬京安達以李閏權勢積為省內所服欲引為主因舉刃脅閏曰:今當立濟陰王無得搖動閏曰:諾,於是扶閏起俱於西鍾下迎濟陰王立之是為順帝。

  曹騰為中常侍桓帝即位騰與長樂太僕州輔等七人以定策功皆封亭侯。

  曹節為中常侍奉車都尉建甯元年持節將中黃門虎賁羽林千人北迎靈帝陪乘入宮及即位以定策功封侯。

  後魏趙黑字文靖為侍中封河內公獻文將傳位京兆王子推訪諸群臣百官唯唯莫敢亢言者唯源賀等辭義正直不肯奉詔獻文怒變色複以問黑黑曰:臣愚無識信情率意伏惟陛下春秋始富如日方中天下說其盛明萬物懷其光景元元之心願終萬歲。若聖性淵遠欲順神味道者臣黑以死奉戴皇太子不知其他獻文默然良久遂傳祚於孝文。

  王溫字桃陽為尚食典禦中給事中給事東宮延昌四年群官迎孝明於東宮溫於臥中起帝與保母扶抱入踐帝位。

  平季字稚穆為中給事中與爾朱榮等議立莊帝即位超拜平北將軍肆州刺史尋除撫軍中侍中以參謀之勳封元城縣開國侯食邑七百戶。

  唐李輔國少侍東宮天寶末玄宗幸蜀輔國侍太子扈從至馬嵬乃獻策請分兵北如朔方以圖興複輔國從至靈武勸太子即帝位以系人心及肅宗即位擢為太子家令判元帥府行軍司馬事以心腹委之程元振直內侍省為內射生使寶應元年四月肅宗大漸皇后張氏有寵無子慮失權勢結少子越王系密構異謀將圖廢立是月乙丑皇后矯詔召太子元振知之潛發於李輔國輔國久典禁兵素與皇后嫌隙及聞元振言有自得色乃與元振定策伏兵於淩霄門擁太子請不赴召以兵翼太子入飛龍廄候變而動既夜輔國元振乃勒兵會於三殿收捕越王系及同謀中官朱光輝馬英俊等百餘人禁錮之逼皇后幽於別殿丁卯肅宗疾不起元振等始迎太子於九仙門見群臣行監國之禮己巳即皇帝位是為代宗。

  俱文珍從義父改姓劉名貞亮順宗自正月即位疾患不能言至四月益劇時王叔文韋執誼等專政雖時扶坐殿群臣入閣望拜而已未嘗有進見者天下事皆專斷於叔文而中官李忠言特詔王亻丕為之內主執誼行之於外朋黨讙譁榮辱進退生於造次唯意所欲不拘程度既知內外厭毒慮其摧敗即謀兵權欲以自固,於是人情益疑懼不測其所為朝夕伺候會其與執誼交噁心腹內離外有韋皋裴均嚴綬等箋表而文珍與中官劉光奇薛盈珍尚演解玉等皆先朝任使舊人同心怨憤屢以啟帝帝固厭倦萬機嫉惡叔文等至七月乙未遂詔翰林學士鄭衛次公王涯等入至金鑾殿撰制詔命太子勾當軍國事及太子受內禪時議嘉其忠藎累遷至右衛大將軍知內侍省事。

  王守澄元和末入侍憲宗疾大漸守澄與中尉馬進潭梁守謙劉承偕韋元素等定策立穆宗。

  楊複恭為觀軍容使文德元年二月僖宗不豫未知所主群臣以吉王最賢將立之複恭請以封王監國乃宣遺詔立為皇太弟遂即帝位是為昭宗加複恭開府金吾上將軍。

  劉景宣與西門重遂為兩軍中尉昭宗大順二年十二月天威軍使李順節恃恩恣橫出入以兵仗自隨景宣重遂懼其覬圖非望乃傳詔召順節節以甲士三百自隨至銀台門門司傳詔止從者景宣重遂在仗舍邀順節坐次令部將伊先審斫順節頭隨劍落後唐張承業昭宗時以寺人監河東軍及誅內官太祖雖奉詔命實保憐之匿於斛律佛寺其後複以為監軍待遇益至承業每歔欷感德後太祖病篤啟手之夕召承業屬之曰:吾兒孤弱群庶縱橫後事公善籌之承業奉遺顧爰立莊宗初入聽大事時季父振武節度使克甯為管內蕃漢馬步都知兵馬使典握兵柄莊宗以軍府事讓之曰:兒年幼稚未通庶政雖承遺命恐未能彈壓季父勳德俱高眾情推伏請當制置以鎮群心克寧曰:亡兄遺命屬在我兒孰敢異議但嗣世中外之事何憂不辦因率先拜賀初太祖獎勵戎功多畜庶孽衣服禮秩如嫡者六七比之嗣王年齒。又長各有部下之兵朝夕聚議欲謀為亂及莊宗紹統或強項不拜鬱鬱憤惋托疾廢事命李存顥以陰計幹克寧曰:兄亡弟及古今舊事季父拜侄理所未安克甯妻素剛狠因激怒克甯陰圖禍亂存顥存實欲以克甯之弟謀害承業及李存璋等欲以並汾九州歸附於梁送貞簡太后為質克寧意將激發乃擅殺大將軍李存質請授已雲州節度轄附朔應州為屬郡莊宗悉俞允然知其陰禍有日克甯候莊宗過其第則圖竊發幸臣史敬者亦為克甯所任盡得其情來告莊宗莊宗謂承業曰:季父所為如此無猶子之情予當避路則禍亂不作矣。承業曰:臣受命先帝言猶在耳存顥輩欲以太后降賊公欲何路求生不即誅除亡無日矣。因召吳珙李存璋李存敬朱守殷說其謀眾鹹憤怒三月壬戌命存璋伏甲攻之遂平其難及莊宗平定河朔連歲出征軍國大事一以委承業夙夜在公以身犯難不畏強禦蒞官行法督賦徵租廩藏盈衍帝所倚賴以兄事之從周德威討劉守光令承業往視賊勢因請莊宗自行果成大捷承業感武皇厚遇自莊宗在魏州垂十年太原軍國政事一委承業而積聚庾帑收兵市馬招懷流散勸課農桑成是霸基者承業之忠力也。

  §內臣部·規諫

  夫邇臣盡規不專在於守和而已繇東京已來乃有列宮省之任在皇位之側處乎!近習便蕃左右而植性忠厚飭躬方雅詳知前訓通曉吏事辯邪正之攸趣明理亂之所急繇是奮勵悃幅敷陳當否斥奸亻妄之首敘政治之失防禁非辟保全良俊建讜議以興國贊經典以愛人或形於奏書辭義可舉或備於進對亮直不回斯足以參乎!密侍而資乎!訪問者也。

  後漢孫程順帝時為中黃門拜騎都尉永建元年司隸校尉虞詡以中常侍張防時用權勢每請托受取詡輒按之而屢寢不報乃自系廷尉奏言其罪防流涕訴帝詡坐論輸左扌交程與張賢孟叔馬國等知詡以忠獲罪乃相率奏乞陛下見(一雲懷錶上殿)程曰:陛下始與臣等造事之時(謂順帝為太子被江京等廢為濟陰王程等謀立之時也。)嘗疾奸臣知其傾國今者即位而複自為何以非先帝乎!司隸校尉虞詡為陛下盡忠而更被拘系常侍張防贓罪明正反構忠良今客星守羽林其占宮中有奸臣宜急收防以塞天變詔出詡還假印綬程複上書陳詡有大功語甚切激帝感悟複徵拜議郎數日遷尚書僕射。

  呂強為中常侍靈帝時封都鄉侯強辭讓懇惻不敢當帝乃聽之因上疏陳事曰:臣聞諸侯上象四七下裂王土高祖重約非功臣不侯所以重天爵明勸戒也。伏聞中常侍曹節王甫張讓等及侍中許相並為列侯節等宦官祐薄品卑人賤讒諂媚主亻妄邪徼寵放毒人物嫉妒忠良有趙高之禍未被轘裂之誅(趙高指鹿為馬而殺胡亥轘裂以車裂也。)掩朝廷之明成私樹之党而陛下不悟妄授茅土開國承家小人是用(。《易》曰:開國承家小人勿用)。又兼及家人重金兼紫(金印紫綬重兼言累積也。)相繼為蕃輔受國重恩不念爾祖聿修厥德(詩大雅雲:無念爾祖聿修厥德聿述也。)而交結邪黨下比群亻妄陛下惑其瑣才(瑣小也。)特加恩澤。又授位乖越賢才不升素餐私倖必加榮擢陰陽乖剌稼穡荒蔬(鄭玄注。《周禮》雲:蔬草有實者)人用不康罔不繇茲臣誠知封事已行言之無逮所以冒死幹觸陳愚忠者實願陛下損改既謬從此一止臣。又聞後宮采女數千餘人衣食之費日數百金比穀雖賤而戶有饑色按法當貴而今更賤者繇賦發繁數以解縣官(縣官調發既多故賤糶穀以供之)寒不敢衣饑不敢食民有斯而莫之恤宮女無用填積後庭天下雖複盡力耕桑猶不能供昔楚女悲愁則西宮致災(公羊。《傳》曰:西宮災何以書記災也。何休注雲:是時僖公為齊桓公所脅以齊媵為嫡楚女廢居西宮而不見恤悲愁怨曠所生也。)況終年積聚豈無憂怨乎!夫天生蒸民立君以牧之君道得則民戴之如父母仰之猶日月(。《左傳》師曠對晉侯曰:君養人如子蓋之如天容之如地人奉其君愛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天生人而立之君使司牧之勿使失其性也。)雖時有徵稅猶望其仁恩之惠。《易》曰:悅以使民民忘其勞悅以犯難民忘其死(易{公兒}卦彖辭)儲君副主宜諷誦斯言南面當國宜履行其事(。《易》曰:聖人南面鄉明而治杜預注。《左傳》曰:當國執政也。)。又承詔書當於河間故國起解瀆之館陛下龍飛即位雖從藩國然既處九天之高豈宜有顧戀之意(。《楚辭》曰:圓則九重孰營度之圓謂天也。)。且河間疏遠解瀆邈絕而當勞民單力未見其便。又今外戚四姓貴倖之家及中官公族無功德者造起館舍凡有萬數樓閣連接丹青素堊(郭璞注。《山海經》曰:堊似玉白色音惡)雕刻之飾不可殫言喪葬逾制奢麗過禮競相仿效莫肯矯拂(矯正也。拂戾也。)。《穀梁傳》曰:財盡則怨力盡則懟屍子曰:(屍子晉人也。名佼秦相衛鞅客也。鞅謀計未嘗不與佼規也。商君被刑恐並誅乃亡逃入蜀作書二十篇十九篇陳道德仁義之紀一篇言九州險阻水泉所起也。)君如于民如水于方則水方于圓則水圓上之化下猶風之靡草今上無去奢之儉下有縱欲之敝至使禽獸食民之甘土木衣民之帛昔師曠諫晉平公曰:樑柱衣繡民無褐衣池有棄酒士有渴死廄馬秣粟民有饑色近臣不敢諫遠臣不得暢此之謂也。(碗屬。《說苑》犯諫晉文公之辭也。)。又聞前召議郎蔡邕對問於金商門而令中常侍曹節王甫等以詔書喻旨邕不敢懷道迷國而切言極對毀刺貴臣議呵豎宦陛下不密其言至令宣露群邪項領膏唇拭舌(毛詩雲:駕彼四牡四牡項領注雲:項大也。四牡者人所駕今但養大其領不肯為用喻大臣自恣王不能使也。膏唇拭舌謂所讒毀故也。)競欲咀嚼造作非條(非條飛書也。)陛下面受誹謗致邕刑罪室家徙放老幼流離,豈不負忠臣哉!今群臣皆以邕為戒上畏不惻之難下懼劍客之害(謂蔡邕徙朔方時陽球使刺客追刺邕也。)臣知朝廷不復得聞忠言矣。故太尉紀明武勇冠世習於邊事垂發服戎功成皓首(垂發謂童子也。)曆事二主(謂桓帝靈帝也。)勳烈獨昭陛下既已式序位登臺司而為司隸校尉陽球所見誣脅一身既斃而妻子遠播天下惆悵功臣失望宜徵邕更授任及紀明家屬則忠貞路開眾怨以弭矣。帝知其忠而不能用時帝多畜私藏收天下之珍每郡國貢獻先輸中署名為導行費(中署內署貢獻外別有所入以為所獻希之導引也。)強上疏諫曰:天下之財莫不生之陰陽歸之陛下歸之陛下(萬物稟陰陽而生),豈有公私而今中尚方斂諸郡之寶中禦府積天下之繒西園弘司農之藏中廄聚太僕之馬而所輸之府輒有導行之財調廣民困費多獻少奸吏因其利百姓受其弊。又阿媚之臣好獻其私容諂姑息自此而進舊典選舉委任三府三府有選參議掾屬諮其行狀度其器能受試任用責以成功。若無可察然後付之尚書尚書舉劾請下廷尉覆按虛實行其誅罰今但任尚書或複敕用如是三公得免選舉之負尚書亦複不坐責賞無歸豈肯空自苦勞乎!夫立言無顯過之咎明鏡無見之尤如惡立言以記過則不當學也。不欲明鏡之見則不當照也。(韓子曰:古人之目短於自見故以鏡觀面智短於自規故以道正已鏡無見之罪道無明過之惡目失見則無以正鬢眉身失道則無以知迷惑與疵同也。)願陛下詳思臣言不以記過見為責書奏不省中平初黃巾賊起強言於帝曰:黨錮久積人情多怨。若久不赦宥轉與張角合謀為變滋大悔之無及帝懼乃大赦黨人(又雲:司隸校尉陽球奏收故太尉紀明就獄詰責紀明飲鴆死強上疏追訟紀明功靈帝詔紀明妻子還本郡)。

  後魏王孝文時為中吏部尚書時沙門法秀謀逆事發多所牽引曰:與殺不辜寧赦有罪宜梟斬首惡餘謀也。疑從赦不亦善乎!帝從之免者千餘人。

  劇鵬高陽人粗覽經史閑曉文事與王質等俱充宦官文明太后時已見眷遇為給事中孝文遷雒嘗為宮官事幽後後之惑薛菩薩也。鵬密諫止之不從遂發憤而卒。

  後唐張承業初為太原監軍後事莊宗嘗從征討柏鄉之役王師既迫汴營大將周德威慮其奔沖堅請退舍帝怒其懦不聽垂帳而寢諸將不敢言事鹹詣監軍請白承業遽至牙門褰帳而入撫帝曰:此非王安寢時周德威老將洞識兵勢姑務萬全言不可忽帝蹶然而興曰:予方思之其夕收軍保高邑帝初獲玉璽諸將勸帝複唐正朔承業自太原急趣謁帝從容言曰:老奴受先王顧命謹事郎君利害否臧盡合忠言殿下父子血戰三十餘年蓋緣報國複讎為唐宗社今元兇未殄軍賦不充河朔數州弊於供億日望殿下掃除梁汴休戰息民今元惡未平遽先大號費養兵之事力困凋弊之生靈臣以此為一未可也。繇咸通中便在宮掖每見國家冊命大禮儀仗法物百司庶務經年草定臨事猶闕今殿下既化家為國新創廟朝典禮制度須取太常准約方今禮院未見其人儻失舊章為人輕笑二未可也。老臣愚懇未願殿下受人推戴者。此也。大凡舉事量力而行悠悠之譚無益實事因泣下沾衿帝曰:予非所願奈諸將何承業自是多病日加危篤卒於官凶問至帝悲慟連日輟食因言曰:天奪孤之子布也。(按五代史承業天祐十九年十一月卒明年四月莊宗始即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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