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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四百九十九 邦計部·錢幣


  《傳》曰:天生五財民並用之廢一不可故虞之允治六府之政修夏之有德九牧之金至即鼓鑄之興其來尚矣。其後太公作圜方之法通輕重之權遂行於齊貽謀後世財力頗富遂合諸侯至周景王鑄大錢秦並天下以幣為二等施及漢室貪涼迭變善哉!貢禹之言曰:漢家諸鐵官皆置吏卒及徒貢山取銅鐵歲十萬人已上以中農計之是七十萬人常受饑也。鑿地銷陰氣之精斬木無有時禁水旱之災未必不由此。又使民棄本逐末窮則起為盜賊奸邪不可禁其原皆起於錢也。禹之論信美矣。然古者名山大澤不以封蓋慮下之專利也。若吳鄧之錢遍天下邯鄲郭縱以冶鑄成業與王者埒富此豈春秋富利之旨哉!是故居上者有四海之富司生民之命較盈虛而籠餘羨謹法令而懲游惰因時立制為之均節然後如泉布之流通積不涸而藏不竭大賈富家不得豪奪吾民而京師之錢貫朽而不可較矣。賈生所謂除博禍而致七福其知治體者歟。

  夏商以前幣為三品(珠玉為上幣黃金為中幣白金為下幣白金銀也。)。

  周太公立九府圜法(周官大府玉府內府外府泉府天府職內職金職幣皆掌財幣之官故雲:九府圜謂均而通也。)黃金方寸而重一斤錢圜函方(外圓而內孔方也。)輕重以銖(言漢金以斤為名錢則以銖為重也。)布帛廣二尺二寸為幅長四丈為疋故貨寶為金利於刀(名錢為刀者以其利於民也。)流於泉(流行如泉也。)而布於市(市於民間)束於帛(束聚也。)太公退。又行之於齊景王時患錢輕將更鑄大錢(大於舊錢其價重也。)單穆公曰:不可(單穆公周大夫單旗)古者天降災戾,於是乎!量資幣權輕重以救民(資財也。量資多少有無平其輕重也。凡言幣者皆所以通貨物易有無也。故金之與錢皆名為幣也。)民患輕則為之作重幣以行之,於是有母權子而行民皆得焉(母重也。其大倍故為母也。子輕也。其輕少半故為子也。民患幣之輕而物貴為重幣以平之權時而行以廢其輕。故曰:母權子猶言重權輕也。民皆得本末有無皆得其利也。重為母輕為子。若布八十錢物以母當五十以子三十續之)。若不堪重則多作輕而行之亦不廢重,於是乎!有子權母而行小大利之(民患幣重則多作輕錢而行之亦不廢去重者言重者行其貴輕者行其賤也。)今王廢輕而作重民失其資能無匱乎!民。若匱王用將有所乏乏將厚取於民民不給將有遠志是離民也。(遠志謂去其本居而散亡也。)。且絕民用以實王府猶塞川原能為潢洿也。(原能水泉之本也。潢洿停水也。)竭無日矣。王其圖之弗聽卒鑄大錢文曰:寶貨肉好皆有周郭(肉錢形也。好孔也。)以勸農贍不足百姓蒙利焉。

  楚莊王以為幣輕更以小為大百姓不便皆去其業其相孫叔敖言之王曰:前日更幣以為輕今市令來言曰:市亂民莫安其處臣請令複如故王許之下令而市複如故。

  秦始皇兼天下幣為二等黃金以鎰為名上幣(二十兩為鎰改週一斤之制更以鎰為金之名數也。高祖初賜張良金百鎰比尚秦制也。尚幣者二等之中黃金為上而錢為下也。)銅錢質如周錢(言錢之形質如周錢唯文異爾)文曰:半兩重如其文而珠玉龜貝銀錫之屬為器餙寶藏不為幣然各隨時而輕重無常。

  漢高祖初興以為秦錢重難用更令民鑄莢錢(如榆英也。)黃金一斤(複周之制更以斤名金)而不軌逐利之民畜積餘贏以稽市物痛騰躍(稽阻滯也。痛甚也。言計市物賤豫益畜之物貴而出賣故使物甚騰躍也。不軌謂不循軌度者也。言以其贏餘之財畜積群貨使物稽滯在已故市價甚騰貴今書本痛字或作踴者誤爾踴騰一也。不當累重言之)米至石萬錢至馬匹百金。

  呂太后二年行八銖錢(本秦錢質如周錢文曰:半兩重如其文即八銖也。漢以其大重更鑄莢錢令民間名榆莢錢是也。民患其大輕至此複行八銖錢)六年行五分錢(所謂莢錢者)。

  孝文五年為錢益多而輕乃更鑄四銖錢其文為半兩除盜鑄錢令使民放鑄(恣其私鑄)賈誼諫曰:法使天下公得顧租鑄銅錫為錢敢雜以鉛鐵為他巧者其罪黥(顧租謂顧庸之直或租其本)然鑄錢之情非肴雜為汍則苶眔贏(肴謂亂雜也。贏餘利也。言不雜鉛鐵則無利也。)而肴之甚微為利甚厚(微謂精妙也。言肴雜鉛鐵其術精妙不可覺知而得利甚厚故今人輕犯之奸不可止也。)夫事有召禍而法有起奸今令細民人操造幣之執(操持也。人人皆得鑄錢也。)各隱屏而鑄作因欲禁其厚利微奸雖黥罪日報其勢不止乃者民人抵罪多者一縣百數及吏之所疑榜笞奔走者甚眾夫縣以誘民(縣謂聞立之)使人陷阱孰積於此曩禁鑄錢死罪積下(下眾也。積累下報論之也。)今公鑄錢黥罪積下為法。若此上何賴焉。又民用錢郡縣不同或用輕錢百加。若干(時錢重四銖法錢百枚重一斤十六銖輕則以錢足之。若干枚令滿平也。若干者設數之言也。幹猶個也。謂當如此個數目而胡廣雲:當順所求而與之矣。)或用重錢平稱不受(用重錢則平稱有餘不能受也。又曰:秦錢重半兩漢初鑄莢錢文帝更鑄四銖錢秦錢與莢錢皆當廢而故與四銖並行民以其見廢故用輕錢則百加。若干用重錢雖以一當一猶複不受之是以郡縣不同也。)錢法不立(錢法依法錢也。)吏急而一之平則大為煩苛而力不能勝縱而複呵乎!則市肆異用錢文大亂(呵責怒也。)苟非其術何鄉而可哉!今農事棄捐而采銅者日蕃(蕃多也。)釋其耒耨冶炊炭奸錢日多五穀不為多(言皆采銅錢廢其農業故五穀不多也。不為多猶言不為之多也。)善人惕而為奸邪願民陷而之刑戮將甚不詳柰何而忽(詳平也。忽忽忘也。)國知患此吏議必曰:禁之禁之不得其術其傷必大令禁鑄錢則錢必重重則其利深盜鑄如報論也。雲而起棄市之罪。又不足以禁矣。奸數不勝而法禁數潰銅使之然也。故銅布於天下其為禍博矣。今博禍可除而七福可至也。何謂七福上收銅勿令禁布則民不鑄錢黥罪不積一矣。偽錢不蕃民不相疑二矣。采銅鑄作者及於耕田三矣。銅畢歸於上上挾銅積以禦輕重錢輕則以術斂之重則以術散之貨物必平四矣。以作兵器以假貴臣多少有制用別貴賤五矣。(古者以銅為兵秦銷鋒鏑鑄金人十二是也。)以臨萬貨以調盈虛以收奇羨則官富貴而末民困六矣。(末謂工商之業也。)制吾棄財以與匈奴逐爭其民則敵必壞七矣。(末業既困農人敦本倉廩實布帛有餘則招胡人多來降附故言制吾棄財逐爭其人也。棄財者可棄之財逐競也。)故善為天下者因禍而為福轉敗而為功今久退七福而行博禍臣誠傷之上不聽其後賈山複上書諫以為變先帝法非是章下詰責對以為錢者無用器也。而可以易富貴富貴者人主之操柄也。令民為之是與人主共操權柄不可長也。(長謂畜養也。言此事宜速禁絕不可畜養)其後複禁鑄錢雲:是時吳以諸侯即山鑄錢(即就也。)富埒天子(埒等也。)後卒叛逆鄧通大夫也。以鑄錢財過王者故吳鄧錢布天下。

  武帝建元元年二月行三銖錢(新壞四銖造此錢也。重如其文)。

  五年春罷三銖錢(又新鑄作也。)。

  元狩四年冬有司言關東貧民徙隴西北地西河上郡會稽凡七十二萬五千口縣官衣食振業用度不足請收銀錫造白金及皮幣以足用(時國用不足以白鹿皮為幣朝覲以薦璧。又造銀錫為白金)是時富商大賈或滯財役貧(滯停也。)轉轂百數(轂車也。)廢居邑(居穀於邑也。又曰:居賤物於邑中以待貴也。蓋或有所置廢有所居蓄而居於邑中以乘財射利也。)封君皆氐首仰給焉(封君受封邑者謂公王列侯之屬也。氐首猶俯首也。時公王列侯雖有國邑而無餘財其朝夕所須皆俯首而取給於富商大賈後方以邑入償之)冶鑄鬻鹽財或累萬金而不佐公家之急黎民重困,於是天子與公卿議更造錢幣以贍用而崔浮淫並兼之徒是時禁苑有白鹿而少府多銀錫自孝文更造四銖至是歲四十餘年從建元以來用少縣官往往即多銅山而鑄錢民亦盜鑄不可勝數錢益多而輕物益少而貴(民但鑄錢不作餘物故也。)有司言曰:古者皮幣諸侯多以聘享金有三等黃金為上白金為中赤金為下(白金銀也。赤金丹陽銅也。)今半兩錢法重四銖而奸或盜摩錢質而取钅谷(錢面有之而面幕。又為質民盜摩漫面而取其钅穀以更鑄作錢也。許慎曰:钅穀銅屑也。摩錢漫面以取其屑更以鑄錢西京黃圖敘曰:民摩錢取屑是也。)錢益輕薄而物貴則遠方用幣煩費不省乃以白鹿皮方尺緣以繢(繢繡也。繪五采而為之。)為皮幣直四十萬王侯宗室朝覲聘享必以皮幣為璧然後得行。又造銀錫白金(雜鑄銀錫為白金)以為天用莫如龍地用莫如馬人用莫如龜。故曰:白金三品其一曰重八兩圜之其文龍名曰:撰直三千二曰以重差小方之其文馬直五百(以平半斤之重差為三品比重六兩則下品重四兩也。)三曰複小扌隋之其文龜直三百(扌隋圜而長也。)令縣官銷半兩錢更鑄三銖錢重如其文盜鑄銖金錢罪皆死而吏民之犯者不可勝數。

  五年有司言三銖錢輕輕錢易作奸詐乃更請郡國鑄五銖錢周郭其質令不可得摩取钅谷自造白金五銖錢後五歲而赦吏民之坐盜鑄金錢死者數十萬人其不發覺相殺者不可勝計赦自出者百餘萬人然不能半自出天下大抵無慮皆鑄金錢矣。(抵歸也。大歸猶言大凡也。無慮亦謂大率無小計慮也。)犯法者眾吏不能盡誅,於是遣博士褚大徐偃等分行郡國舉兼併之徒守相為利者偃矯制使膠東魯國鼓鑄鹽鐵御史大夫張湯劾偃矯制大害法天子既下緍錢令而尊卜式百姓終莫分財佐縣官,於是告緍錢縱矣。(縱放也。放令相告言也。)郡國鑄錢民多奸鑄(謂巧鑄之雜鉛錫)錢多輕而公卿請令京師鑄官赤仄(所謂子紺錢以赤銅為其郭也。今錢郭見有赤者不知作法雲:何也。)一當五賦官用非赤仄不得行(五賦及給官用皆令以赤仄)白金稍賤民弗寶用縣官以令禁之無益歲餘終廢不行是歲湯死而民不思其後二歲赤仄錢賤民巧法用之不便。又廢,於是悉禁郡國母鑄錢專令上林三官鑄錢既多而令天下非三官錢不得行諸郡國前所鑄錢皆廢銷之輸入其銅三官而民之鑄錢益少計其費不能相當唯真工大奸乃盜為之宣元成哀平五世亡所改。

  元帝時都內錢四十萬萬水衡錢二十五萬萬少府錢十八萬萬時御史大夫貢禹言鑄錢采銅一歲十萬人不耕民坐盜鑄陷刑者多富人藏錢滿室猶無厭足人心搖動棄本逐末耕者不能半奸邪不可禁原起於錢疾其末者絕其本宜罷采珠玉金銀鑄錢之官無複以為幣除其販賣租銖之律(租銖謂計其所賣物價平其錙銖而收租也。)租稅祿賜皆以布泉及穀使百姓一意農桑議者以為交易待泉布帛不可尺寸分裂禹議亦寢。

  哀帝時會有上書言古者以龜貝為貨今以錢易之民以貧宜可改幣帝以問師丹丹對言可改章下有司議者皆以為行錢以來久難卒變易丹老人忘其前語從公卿議竟坐此策罷先是孝武元狩五年三官初鑄五銖錢至平帝元始中成錢二百八十億萬餘雲:

  王莽居攝變漢制以周錢有子母相權,於是更造大錢徑寸二分重十二銖文曰:大錢五十。又造契刀錯刀契刀其環如大錢身形如刀長二寸文曰:契刀五百錯刀以黃金錯其文曰:一刀直五千與五銖錢凡四品並行莽即真以為書劉字有金刀乃罷錯刀契刀及五銖錢而更作金銀龜貝錢布之品名曰:寶貨小錢徑六分重一銖文曰:小錢直一次七分三銖曰:麼錢一十(麼小也。)次八分五銖曰:幼錢二十次九分七銖曰:中錢三十次一寸九銖曰:壯錢四十因前大錢五十是為錢貨六品直各如其文黃金重一斤直錢萬朱提銀重八兩為一流直一千五百八十(朱提縣名屬犍為出善銀)它銀一直流千是為銀貨二品元龜距用長尺二寸(用龜甲緣也。距至也。度甲兩緣邊尺一寸也。元大也。)直二千一百六十為大貝十朋麼龜九寸直五百為壯貝十朋侯龜七寸以上直三百為麼貝十朋(兩貝為朋朋直二百一十六元龜十朋故二千一百六十也。)子龜五寸以上直百為小貝十朋是為龜寶四品大貝四寸八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二百一十六壯貝三寸六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五十麼貝二寸四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三十小貝一寸二分以上二枚為一朋直十不盈寸二分漏度不得為朋率枚直錢三是為貝貨五品大布次布茅布壯布中布差布厚布幼布麼布小布小布長寸五分重十五銖文曰:小布一百自小布以上各依長一分相重一銖文各為其布名直各加一百上至大布長二寸四分重一兩而直千錢矣。是為布貨十品(布亦錢耳謂之布者言其分佈流行也。)凡寶貨五物六名二十八品鑄作錢布皆用銅肴以鏈錫(鏈似錫許慎雲:鏈銅屬也。然則以鏈及錫雜銅以為錢也。此下。又雲:能採金銀銅鏈錫者也。)文質周郭放漢五銖錢雲:其金銀與他物雜色不純好龜不盈五寸貝不盈六分皆不得為寶貨元龜為蔡非庶民所得居(謂蔡國出大龜也。)有者入太卜受直百姓憒亂其貨不行民私以五銖錢市買莽患之下詔敢非井田五銖錢者為惑眾投諸四裔以禦魑魅,於是農商失業食貨俱廢民涕泣於市道坐賣買田宅奴婢鑄錢抵罪者自公卿大夫至庶人不可稱數莽知民愁乃但行小錢直一與大錢五十二品並行龜貝布屬具寢莽性燥擾不能無為每有所興造必欲依古得經文國師公劉歆言周有泉府之官收不售與欲得(言賣不售者官收取之無而欲得者官出與之)即易所謂理財正辭禁民為非者也。(易下繫辭曰:理財正辭禁人為非曰:義言貨財辭訟正乃得人不為非合事宜)莽乃下詔曰:夫《周禮》有賒貸(《周禮》泉府之職曰:凡賒及祭祀無過旬日喪紀無過三月凡人之貸者與其有司辦而受之以國服為之息謂人以祭祀喪紀故從官賒買物不過旬日及三月而償之其從官貸物者以供其所屬吏定價而後與之各以其國服事之稅而輸息謂。若受園厘之田而貸萬錢者一之月出息五百)樂語有五均(樂語樂元語河間獻王所傳道五均事其文雲:天子取諸侯之士以立五均則市無二價四民嘗均強者不得困弱富者不得要貧則公家有餘恩及小民矣。)傳記各有幹焉今開賒貸張五均設諸幹者所以齊眾庶抑並兼也。遂於長安及五都立五均官更名長安東西市令及雒陽邯鄲臨淄宛城都市長皆為五均司市稱師東市稱京西市稱畿雒陽稱中餘四都各用東西南北為稱皆置交易丞五人錢府丞一人工商能採金銀銅鏈錫登龜取貝者(登進也。龜有靈。故曰:登)皆自占司市錢府順時氣而取之(各以其所採取之物自隱實於司市錢府也。)。

  莽建國元年以盜鑄錢者不可禁乃重其法一家鑄錢,五家坐之沒入為奴婢吏民出入持布錢以副符傳(舊法者將符傳即不稽留令更令持布錢與符相副乃得過也。)不持者廚傳勿舍關津苛留(廚行道飲食處傳置驛之舍也。苛問也。)公卿皆持以人舍殿門欲以重而行之。

  五年十一月以犯挾銅炭者多除其法。

  天鳳元年複申下金銀龜貝之貨頗增減其價直而罷大小錢改作貨布長二寸五分廣一寸首長八分有奇(謂有餘也。)廣八分其圜好徑二分半(好孔也。)足枚長八分間廣二分其文右曰:貨左曰:布重二十五銖直貨泉二十五貨泉徑一寸重五銖文右曰:貨左曰:帛枚直一與貨布二品並行。又以大錢行久罷之恐民挾不止乃令民。且獨行大錢與新貨錢俱枚直一並行盡六年毋得複行大錢矣。每一易錢民用破業而大陷刑莽以私鑄錢死及非沮寶貨投四裔犯法者多不可勝行乃更輕其法私鑄作錢布者與妻子沒入為官奴婢吏及比伍知而不舉告與同罪非沮寶貨民罰作一歲吏免官犯者愈眾及五人相坐皆沒入郡國檻車鐵鎖傳送長安鍾官(鍾官主鑄錢者)行愁苦死者什六七。

  後漢光武建武十六年始行五銖錢馬援在隴西上書言宜如舊鑄五銖錢事下三府三府奏以為未可許事遂寢援還從公府求得前奏難十餘條隨牒解釋(記曰:凡十三難援一一解之條奏其狀也。)更具表言帝從之天下賴其利(漢錢舊用五銖自王莽改革百姓皆不便之及公孫述僭號於蜀童謠曰:黃牛白腹五銖當複好事竊言王莽稱黃述欲繼之故稱白腹五銖漢貨言漢當複並天下也。至光武中興除莽貨泉)是時長安鑄錢多奸巧京兆尹閻興署主簿第五倫為督鑄錢掾領長安市(時長安市未有秩。又鑄錢官奸軌所集無能整齊理之者興署倫督鑄錢掾領長安市其後小人爭訟皆雲:第五掾所平市無奸枉)倫平銓衡民悅服章帝時穀帛價貴縣官經用不足朝廷憂之尚書張林言今非但穀貴也。百物皆貴此錢賤故爾宜令天下悉以布帛為租市買皆用之封錢勿出如此則錢少物皆賤矣。又鹽者食之急也。縣官可自賣鹽武帝時施行之名曰:均輸,於是事下尚書通議尚書朱暉議曰:王制天子不言有無諸侯不言多少食祿之家不與百姓爭利東觀均輸之法賈販無異以布帛為租則吏多奸官自賣鹽與下爭利非明主所宜行帝本以林言為是得暉議因發怒遂用林言少時複止。

  桓帝時有上書言人以貨輕錢薄故致貧困宜改鑄大錢事下四府群僚及太學能言之士劉陶上議曰:聖王承天制物與人行止建功則眾悅其事興戎而師樂其旅是故靈台有子來之人武旅有鳧藻之士皆舉合時宜動順人道也。臣伏讀鑄錢之詔平輕重之議訪覃幽微不遺窮賤是以藿食之人謬延逮及蓋以為當今之憂不在於貨在乎!民饑夫生養之道先食後民是以先王觀象育物敬授民時使男不逋畝女不下機故君臣之道行王路之教通繇是言之食者乃有國之所寶生民之至貴也。竊見比年以來良苗盡於蝗螟之口杼柚空於公私之求所急朝夕之餐所患靡之事豈謂錢貨之厚薄銖兩之輕重哉!使當今沙礫化為南金瓦石變為和玉使百姓渴無所飲饑無所食雖皇羲之純德唐虞之文明猶不能以保蕭牆之內也。蓋民可百年無貨不可一朝有饑故食為至急也。議者不達農殖之本多言鑄冶之便,或欲因緣行詐以賈國利國利將盡取者爭競造鑄之端,於是乎!生蓋以萬人鑄之一人奪之猶不能給況今一人鑄之則萬人奪之乎!雖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賈誼之言)役不食之民使不饑之士猶不能足無厭之求也。夫欲民殷財阜要在止役禁奪則百姓不勞而足陛下聖德湣四海之憂戚傷天下之艱難欲鑄錢齊貨以救其弊此猶養魚沸鼎之中棲鳥烈火之上水木魚鳥之所生也。用之不時必至燋爛願陛下寬鍥薄之禁後冶鑄之議聽庶民之謠吟問路叟之所憂瞰三光之文耀視山河之分流天下之心國家大事燦然皆見無有遺惑者矣。臣嘗誦詩至於鴻雁之苦勞哀勤百堵之事每喟爾長懷中篇而歎近聽征夫饑勞之聲甚於斯歌是以追悟匹婦吟魯之憂始於此乎!見白駒之意屏營徨不能監寐伏念當今地廣而不得耕民眾而無所食群小競進秉國之位鷹揚天下鳥鈔求飽吞饑及骨並噬無厭誠恐卒有役夫窮匠起於板築之間投斤攘臂登高遠呼使愁怨之民回應雲合八方分裂中夏魚潰雖萬尺之錢何能有救其危猶舉函牛之鼎經纖枯之末詩人所以眷然顧之氵替焉出涕者也。臣東野狂暗不達大義緣廣及之時對過所問知必以身脂鼎鑊為天下笑帝竟不鑄錢。

  靈帝中平三年鑄四出文錢錢皆四道識者竊言侈虐已甚形象兆見此錢成必四道而去及京師大亂錢果流布四海。

  獻帝初平元年董卓壞五銖錢。又鑄小錢悉取雒陽及長安銅人鐘虡飛廉銅馬之屬以充鑄焉(鐘虡以銅為之故賈生上書雲:懸石鑄鐘虡玡書義誾:虡鹿頭龍身神獸也。《說文》鐘鼓之附以猛獸為餙也。武帝置飛廉館音義雲:飛廉神禽身似鹿頭似爵有角蛇尾文如豹明帝永平五年長安迎取飛廉及銅馬置上西門外平樂館銅馬則東門京所作置於金馬門外者也。張紀曰:太史靈台及永安侯銅蘭扌盾卓亦取之)故貨錢物貴穀斛至數百萬。又無輪郭文章不便人用(卓鑄小錢大五分無文章內好無輪郭不磨钅慮)。

  魏武帝為相,於是罷董卓所鑄還用五銖是時不鑄錢既久貨本不多。又更無增益故穀賤無已。

  文帝黃初二年三月初複五銖錢十月以穀貴罷五銖錢使百姓以穀帛為市。

  明帝大和元年四月行五銖錢時錢廢穀用既久人間巧偽漸多競濕穀以要利作薄絹以為市雖處以嚴刑而不能禁也。司馬芝等舉朝大議以為用錢非圖豐國亦所以省刑今。若更鑄五銖錢則國豐刑省於事為便帝乃更立五銖錢(至晉用之不聞有所改創)。

  韓暨為監冶謁者舊時冶作馬排(為排以吹炭)每一熟石用馬百匹更作人排。又費工力暨乃因長流為水排計其利益二倍於前在職七年器用充實制書褒歎就加司金都尉班亞九卿。

  蜀先主攻劉璋與士眾約。若事定府庫百物孤無預焉及拔成都士眾皆舍千戈赴諸藏競取寶物軍用不足備甚憂之劉巴曰:易爾但當鑄直百錢平諸物價令吏為官市備從之數月之間府庫充實。

  吳大帝嘉禾五年春鑄大錢一當五百詔使吏民輸銅計銅昇直設盜鑄之科。

  赤烏元年春鑄大錢當千錢既大貴但有空民人間患之帝聞當千錢百姓不以為便九年詔曰:謝宏往日陳鑄大錢雲:以廣貨故聽之今聞民意不以為便其省息之鑄為器物官勿複出也。私家有者敕以輸藏計昇其直勿有所枉也。

  晉元帝過江用孫氏舊錢輕重雜行大者謂之比輸中者謂之四文吳興沈充。又鑄小錢謂之沈郎錢既不多繇是稍貴。

  成帝時東土多賊殺百姓乃從海道入廣州刺史鄧岳大開鼓鑄諸夷因此知造兵器荊州刺史庾翼表陳東境國家所資侵擾不已逃移漸多夷人嘗伺隙。若知造鑄之利將不可禁。

  孝武大元三年詔曰:錢國之重寶小人貪利銷壞無已監司當以為意廣州夷人寶貴銅鼓而州境素不出銅聞官私賈人皆於此下貪比輸錢斤兩益重以入廣州貨與夷人鑄作鼓其重為禁制得者科罪安帝元興中桓玄輔政立議欲廢錢用穀帛孔琳之議曰:洪範八政貨為食次,豈不以交易所資為用之至要者乎!。若使百姓用力於為錢則是妨為生之業禁之可也。今農自務穀工自務器各肄其業何當致勤於錢故聖王制無用之貨以通有用之財既無毀敗之費。又省難用之苦此錢所以嗣功龜貝歷代不廢者也。穀帛為寶本充衣食分以為貨則致損甚多。又勞毀於商販之手耗棄於割截之用此之為弊著著於目前故鍾繇曰:巧偽之人競濕穀以要利制薄絹以充資魏世以嚴刑弗能禁也。是以司馬芝以為用錢非徒豐國亦所以省刑錢之不用繇於兵亂積久自致於廢有由而然漢末是也。今既用而廢之則百姓頓亡其利今括囊天下之穀以周天下之食或倉庫充實或糧靡並儲以相資通則貧者仰富致富之道實假於錢一朝斷之便為棄物是有錢無糧之人皆坐而饑困以此斷之。又立弊也。且據今用錢之處不以為貧用穀之處不以為富。又以人習來久革之必怨語曰:利不百不易業況。又錢便於穀耶魏明帝時錢廢穀用既久以不便於人乃舉朝大議精才達政之士莫不以宜複用錢下無異情朝無異論彼尚舍穀帛而用錢足以明穀帛之弊著於已試也。世,或謂魏氏不用錢久積累巨萬故欲行之利公富國斯殆不然晉文後舅犯之謀而先成季之信以為雖有一時之勳不如萬世之益於時名賢在列君子盈朝大謀天下之利害將定經國之要術。若穀實便錢義不昧當時之近利而廢永用之通業斷可知矣。斯實繇困而思革改而更張耳近孝武之末天下無事時和年豐百姓樂業穀帛殷阜幾乎!家給人足驗之實事錢。又不妨人也。頃兵革屢興荒饉薦及饑寒未振實此之由公既援而拯之大革視聽弘敦本之教明廣農之科敬授人時各從其業遊蕩知反務末自休固以南畝競力野無遺壤矣。於此以往將昇平必致何衣食之足恤愚謂救弊之術無取於廢錢朝議多同琳之故玄議不行。

  前涼張軌為涼州刺史時大府參軍索輔言於軌曰:古以金貝皮幣為貨息穀帛量度之耗二漢制五銖錢通易不滯秦始中河西荒廢遂不用錢裂匹以為數縑布既壞市易。又難徒壞女工不任衣用弊之甚也。今中州雖亂此方安全宜複五銖以濟通變之會軌納之立制准布用錢錢遂大行人賴其利。

  後趙石勒僭號鑄豐貨錢時建德校尉王和掘得一鼎容四鬥中有大錢三十文曰:百當千千當萬鼎銘十三字篆書不可曉藏之於永豐倉因此令公私行錢而人情不樂乃出公絹市錢限中絹疋一千二百下絹八百然百姓私買中絹四千下絹二千巧利者賤買私錢貴賣於官坐死者十數人而錢終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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