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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百八十七 宗室部·忠諫


  古人有言曰:忠臣雖在畎畝猶不忘君之義也。矧骨肉之親本根攸庇。若乃朝政有闕君道或愆賞罰無章眾言並用而能諫之以德竭其誠心務進讜言期於開悟蓋情兼家國義在君親者也。與夫信而後諫不聽則去者異矣。《詩》曰:雖有他人不如我同姓其是之謂歟。

  殷王子比干紂之親戚也。見箕子諫不聽而為奴則曰:君有過而不以死爭則百姓何辜乃直言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之心有七竅信有諸乎!乃遂殺夫王子比干刳視其心(紂作炮烙之刑王子比干曰:王暴不諫非忠臣也。畏死而不信非勇士也。見過則諫不用則死忠之至也。遂進諫三日不去朝紂因而殺之)。

  秦公子扶蘇始皇長子始皇益發謫徙邊扶蘇諫曰:天下初定遠方黔首未集諸生皆誦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繩之臣恐天下不安惟上察之始皇怒使扶蘇北監蒙恬於上郡。

  子嬰二世兄子二世時趙高親近日夜毀惡蒙氏求其罪過舉劾之子嬰進諫曰:臣聞故趙王遷殺其良臣李牧而用顏聚燕王喜陰用荊軻之謀而背秦之約齊王建殺其故世忠臣而用後勝之議此三君者皆各以變古者失其國而殃及其身今蒙氏秦之大臣謀士也。而主欲一旦棄去之臣竊以為不可臣聞輕慮者不可以治國獨智者不可以存君誅殺忠臣而立無節行之人是內使群臣不相信而外使鬥士之意離也。臣竊以為不可二世不聽。

  漢淮南王安厲王長子也。武帝建元六年閩越複舉兵擊南越南越守天子約不敢擅發兵而上書以聞帝多其義大為發兵遣兩將軍將兵誅閩越安上書諫曰:陛下臨天下布德施惠緩刑罰薄賦斂哀鰥寡恤孤獨養耆老賑匱之盛德上隆和澤下洽近者親附遠者懷德天下攝然(攝安也。奴協切)人安其生自以沒身不見兵革今聞有司舉兵將以誅越臣安竊為陛下重之越方外之地贊刂發文身之民(贊刂古剪字)不可以冠帶之國法度理也。自三代之盛胡越不與受正朔(與讀曰豫)非強不能服威弗能制也。以為不居之地不牧之民不足以煩中國也。故古者封內甸服(封內謂封圻千里之內也。甸服主治王田以供祭祀也。)封外侯服(封外千里之外也。侯候也。王者斥堠)侯衛賓服(侯服之外。又有衛服賓賓見於王也。侯衛二服同為賓也。)蠻夷要服(要以遙切言以文德求之耳)戎狄荒服(此在九州之外者也。荒言其荒忽絕遠來去無常者也。)遠近勢異也。自漢初定已來七十二年吳越人相攻擊者不可勝數然天子未嘗舉兵而入其地也。臣聞越非有城郭邑裡也。處溪穀之間篁竹之中(竹田曰:篁)習於水鬥便於用舟地深昧而多水險中國之人不知其勢阻而入其地雖百不當其一得其地不可郡縣也。攻之不可暴取也。以地圖察其山川要塞相去不過寸數而間獨數百千里(間中間也。或八九百或千里也。)阻險林叢弗能盡著視之。若易行之甚難天下賴宗廟之靈方內大寧戴白之老不見兵革民得夫婦相守父子相保陛下之德也。越人名為藩臣貢酎之奉不輸大內(言其國僻遠於宗廟之貢祭皆不與也。大內都內也。國家寶藏也。治粟官屬有都內令丞也。)一卒之用不給上事自相攻擊而陛下發兵救之是反以中國勞蠻夷也。且越人愚戇輕薄負約反覆其不用天子之法度非一日之積也。一不奉詔舉兵誅之臣恐後兵革無時得息也。間者數年歲比不登民待賣爵贅子以接衣食(贅子者謂令子出就婦家為贅胥耳)賴陛下德澤賑救之得毋轉死溝壑四年不登五年複蝗民生未複今發兵行數千里資衣糧入越地輿轎而逾嶺(轎今竹輿車也。言以轎過嶺耳)扌它舟而入水行數百千里夾以深林叢竹水道上下擊石林中多蝮蛇猛獸夏月暑時嘔泄霍亂之病相隨屬也。曾未施兵接刃死傷者必眾矣。前時南海王反陛下先臣使將軍間忌將兵擊之(先臣淮南厲王長間忌人姓名)以其軍降處之上淦後複反會天暑多雨樓船卒水居擊棹未戰而疾死者過半親老涕泣孤子訁號破家散業迎屍千里之外裹骸骨而歸悲哀之氣數年不息長老至今以為記曾未入其地而禍已至此矣。臣聞軍旅之後必有年言民之各以其愁苦之氣薄陰陽之和感天地之精而災氣為之生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獸澤及草木一人有饑寒不終其天年而死者為之悽愴於心今方內無狗吠之警而使陛下甲卒死亡暴露中原霑漬山谷邊境之民為之早閉晏開黽(朝字)不及夕臣安竊為陛下重之不習南方地形者多以越為人眾兵強能難邊城淮南全國之時多為邊吏(全國謂未分為三之時也。淮南人於邊為吏與越相境故知其地形)臣竊聞之與中國異限以高山人跡所絕車道不通天地所以隔外內也。其入中國必下領水領水之山峭峻漂石破舟不可以大船載食糧下也。越人欲為變必先繇餘幹界中(邑今鄱陽縣也。)積食糧乃入伐材治船邊城守候誠謹越人有入伐材者輒收捕焚其積聚雖百越奈邊城何。且越人綿力薄材(綿弱也。)不能陸戰。又無車騎弓弩之用然而不可入者以保地險而中國之人不能其水土也。臣聞越朝字越甲卒不下數十萬所以入之五倍乃足輓車奉饣襄者不在其中(饣襄亦餉也。)南方暑濕近夏癉熱(癉黃病也。)暴露水居蝮蛇ン(毒也。)生疾多作兵未血刃而病死者什二三雖舉越國而虜之不足以償所亡臣聞道路言閩越王弟甲弑而殺之(甲者閩王弟名)甲巳誅死其民未有所屬陛下。若欲來內處之中國使重臣臨存施德垂賞以招致之此必攜幼扶老以歸聖德。若陛下無所用之則繼其絕世存其亡國建其王侯以為畜越(畜養之也。)此必委質為藩臣世共貢職陛下以方寸之印丈二之組填撫方外(組者印之綬)不勞一卒不頓一戟而威德並行今以兵入其地此必震恐以有司為欲屠滅之也。必雉兔逃入山林險阻(如雉兔之逃竄而入山林險阻之中)背而去之則複相群聚留而守之曆歲經年則士卒罷倦食糧乏絕男子不得耕稼樹種婦人不得紡績織丁壯從軍老弱轉餉居者無食行者無糧民苦兵事逃亡者必眾隨而誅之不可勝盡盜賊必起臣聞長老言秦之時嘗使尉屠睢擊越(郡都尉姓屠名睢也。)。又使監祿鑿渠通道(監郡禦史也。名祿)越人逃入深山林叢不可得攻留軍屯守空地曠日持久士卒勞倦越乃出擊之秦兵大破乃發適戍以備之當此之時外內騷動百姓靡敝(靡散也。音縻)行者不還往者莫反皆不聊生亡逃相從群為盜賊,於是山東之難始興此《老子》所謂師之所處荊棘生之者也。兵者凶事一方有急四面皆從臣恐變故之生奸邪之作繇此始也。《周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而克之鬼方小蠻夷高宗殷之盛天子也。以盛天子伐小蠻夷三年而後克言用兵不可不重也。臣聞天子之兵有征而無戰言莫敢較也。如使越人蒙死徼幸以逆執事之顏行(顏行猶雁行在前行。故曰:顏行胡郎切)廝輿之卒有一不備而歸者雖得越王之首臣竊為大漢羞之陛下以四海為境九州為家八藪為囿江漢為池生民之屬皆為臣妾人徒之眾足以奉千官之共租稅之收足以給乘輿之禦而玩心神明秉執聖道負黼依(依形如屏風而曲之畫以黼文張於牖間依讀曰也。)憑玉幾南面而聽斷號令天下四海之內莫不鄉應陛下垂德惠以覆露之(露謂使之霑潤澤也。或露或覆言養育也。)使元元之民安生樂業則澤被萬世傳之子孫施之無窮天下之安猶泰山而四維之也。夷狄之地何足以為一日之間而煩汗馬之勞乎!詩雲:王猶允塞徐方既來言王道甚大而遠方懷之也。臣聞之農夫勞而君子養焉愚者言而智者擇焉臣安幸得為陛下守藩以身為鄣蔽人臣之任也。邊境有警愛身之死而不畢其愚非忠臣也。安竊恐將吏之以十萬之師為一使之任也。(言漢發一使鎮撫之則越人賓服不煩兵往)是時漢兵遂出逾領適會閩越王弟餘善殺王以降漢兵罷帝嘉淮南之意。

  劉向初名更生為諫議大夫給事中元帝初即位太傅蕭望之為前將軍少傅周堪為諸吏光祿大夫(加官也。百官公卿表雲:諸吏所加或列侯將軍卿大夫得舉不法也。)皆領尚書事甚見尊任更生年少於望之堪然二人重之薦更生宗室忠直明經有行擢為散騎宗正給事中與侍中金敞拾遺於左右四人同心輔政患苦外戚許史在位放縱而中書宦官弘恭石顯弄權望之堪更生議欲白罷退之未白而語泄遂為許史及恭顯所譛堪更生下獄及望之皆免官其春地震夏客星見昴捲舌間(見於昴與捲舌之間也。)上感悟下詔賜望之爵關內侯奉朝請秋徵堪向欲以為諫大夫恭顯白皆為中郎冬地複震時恭顯許史子弟侍中諸曹皆側目於望之等更生懼焉乃使其外親上變事(非常之事故謂之變也。)言竊聞故前將軍蕭望之等皆中正無私欲致大治忤於貴戚尚書(忤猶逆也。)今道路人聞望之等複進以為。且複見毀讒必曰:嘗有過之臣不宜複用是大不然(言不宜用有過之臣者。此議非也。)臣聞春秋地震為在位執政太盛也。不為三獨夫動亦已明矣。(為蕭望之周堪及向獨夫猶言匹夫也。)。且往者高皇帝時季布有罪至於夷滅後赦以為將軍高後孝文間卒為名臣(卒終也。)孝武帝時兒寬有重罪系按道侯韓說諫曰:(說讀悅)前吾丘壽王死陛下至今恨之(恨悔也。)今殺寬後將複大恨矣。上感其言遂貰寬(貰謂緩恕其罪)複用之位至御史大夫御史大夫未有及寬者也。又董仲舒坐私為災異書主父偃取奏之下吏罪至不道幸蒙不誅複為太中大夫膠西相以老病免歸漢有所欲興常有詔問(興謂改作憲章)仲舒為世儒宗定議有益天下孝宣皇帝時夏侯勝坐誹謗系獄三年免為庶人宣帝複用勝至長信少府太子太傅名敢直言天下美之。若乃群臣多此比類難一二記有過之臣無負國家有益天下此四臣者足以觀矣。前弘恭奏望之等獄決三月地大震恭移病出(移病者移書言病一曰言以病移出不居官府)後複視事天陰雨雪繇是言之地動殆為恭等(殆近也。)臣愚以為宜退恭顯以章蔽善之罰(章明也。)進望之等以通賢者之路如此太平之門開災異之原塞矣。書奏恭顯疑其更生所為白請考奸詐辭果服遂逮更生系獄下太傅韋玄成諫大夫貢禹與廷尉雜考劾更生前為九卿坐與望之堪謀排車騎將軍高許史氏侍中者毀離親戚欲退去之而獨專權為臣不忠幸不伏誅複蒙恩徵用不悔前過而教令人言變事誣罔不道更生坐免為庶人而望之亦坐使子上書白冤前事恭顯白令詣獄置對(置對者立其罪辭)望之自殺天子甚悼恨之乃擢周堪為光祿勳堪弟子張猛光祿大夫給事中大見信任恭顯憚之數譛焉更生見堪猛在位幾已得複進(幾讀曰冀)懼其傾危乃上封事諫曰:臣前幸得以骨肉備九卿奉法不謹乃複蒙恩竊見災異並起天地失常徵表為國(徵證也。)欲終不言念忠臣雖在川畝猶不忘君之義(川者田中之溝也。川音舌犬切忠謹之意)況重以骨肉之親。又加以舊恩未報(惟思也。)乎!欲竭愚誠。又恐越職然惟二恩未報忠臣之義一抒愚意退就農畝死無所恨(抒謂發洩之也。)臣聞舜命九官(禹作司空棄後稷契司徒咎繇作士垂共工益朕虞伯夷祀宗廟夔典樂龍納言)濟濟相讓和之至也。眾賢和於朝則萬物和於野故簫韶九成鳳凰來儀擊石拊石百獸率舞(韶舜樂名舉簫管之屬示其備也。於韶樂九奏則鳳凰見其容儀擊鍾鳴磬而百獸相率來舞言感至和也。)四海之內靡不和甯及至周文開基西郊(言文王始受命作周也。)雜遝眾賢罔不肅和崇推讓之風以銷分爭之訟文王既沒周公思慕歌詠文王之德其《詩》曰:於穆清廟肅雍顯相濟濟多士(周頌祀文王清廟之詩也。於歎辭穆肅敬也。雍和也。顯明相助也。濟濟盛也。言文王有清靜之化敬而。且和光明著見故濟濟之眾士皆執行文王之德也。於讀曰烏)當此之時武王周公繼政朝臣和於內萬國於外故盡得其心以事其先祖其《詩》曰:有來雍雍至止肅肅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周頌太祖之詩也。相助也。辟百辟也。公諸侯也。言有此賓客以和而來至止而敬者乃助王祭之人百辟與諸侯耳,於是時天子則穆穆然也。)言四方皆以和來也。諸侯和於下天應報於上故周頌曰:降福穰穰(此執競之篇祀武王之詩也。穰穰多也。)。又曰:飴我釐(此思文之篇以後稷配天之詩也。飴遺也。言天遺此物也。飴讀與遺同)來釐麥也。始自天降此皆以和致和獲天助也。下至幽厲之際朝廷不和轉相非怨(厲王夷王之子厲王生宣王宣王生幽王)詩人疾而憂之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此小雅角弓之篇刺幽王之詩也。良善也。言人各為不善其意乖離而相怨也。一方謂自守一方所向異)眾小在位而從邪議歙歙相是而背君子故其《詩》曰:歙歙訁此訁此亦孔之哀謀之其臧則具是違謀之不臧則具是依(之此小雅小篇刺幽王之詩也。言在位卿士歙歙然患其上訁此訁此然不供職各失臣節甚可哀痛謀之善者則背之不善之謀依而施用所以為刺也。)君子獨處守正不撓眾枉(撓屈也。不為眾曲而自屈也。)勉強以從王事則及見憎毒讒故其《詩》曰:密勿從事不敢告勞無罪無辜讒口{敖口}々(此《小雅·十月之交》篇,刺幽王之詩也。密勿黽勉從事也。{敖口}々眾聲也。言已黽勉行事不敢自陳勞苦已實無罪辜而被讒嗷嗷然也。)當是之時日月薄蝕而無光(薄迫也。謂被掩迫也。)其《詩》曰:朔日辛卯日有蝕之亦孔之醜(自此以下至百川沸騰皆十月之交詩也。孔甚也。醜惡也。周之十月夏之八月朔日有辛卯日月交而日見蝕陰侵於陽辛金日也。卯木辰也。以卯侵金則臣侵君故甚恐之)。又曰: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微虧微也。言彼月者當有虧耳而今此日乃複徽也。言君臣失道是為災異故今人哀也。)。又曰:日月鞠凶不用其行四國無政不用其良(鞠告也。言日月不用其常行之道以告災者繇四方之國無政理不能用善人也。)天變見於上地變動於下水泉沸騰山谷異處其《詩》曰:百川沸騰山蒙卒崩高岸為穀深谷為陵哀今之人胡忄贊莫懲(沸湧出也。騰乘也。蒙山頂也。卒盡也。胡何也。曾也。懲艾也。言百川沸湧而相乘陵山頂隆高而盡摧壞陵谷易處尊卑失序災異大矣。誠可畏懼哀哉!今人何為曾莫創艾也。)霜降失節不以其時其《詩》曰:正月繁霜我心憂傷民之訛言亦孔之將言民以是為非甚眾大也。(正月夏之四月正陽之月謂之正月繁多也。訛偽也。孔甚也。將大也。言王政乖舛陽月多霜害於生物故已心為憂傷而眾庶之人共為偽言以是為非排斥賢雋禍甚大也。)此皆不和賢不肖易位之所致也。(賢人在下不肖居上故雲:易位也。)自此之後天下大亂篡殺殃禍並作厲王奔彘(厲王無道民不堪命乃與相畔襲厲王厲王出奔彘)幽王見殺(為犬戎所攻殺)至乎!平王末年魯隱之始即位也。(平王幽王之子)周大夫祭伯乖離不和出奔於魯(隱元年祭伯來穀梁傅曰:奔也。)而春秋為諱不言來奔傷其禍殃自此始也。是後尹氏世卿而專恣(春秋公羊經隱公三年四月尹氏卒《傳》曰:尹氏者何天子之大夫其稱尹氏何貶也。曷為貶譏繼卿繼卿非禮也。又詩小雅節南山雲:尹氏大師赫赫師尹不平謂何刺之也。)諸侯背畔而不朝周室卑微二百四十二年之間(謂從隱西元年至哀公十四年獲麟也。隱公十一年桓公十八年莊公三十二年閔公二年僖公二十三年文公十八年宣公十八年成公十八年襄公三十一年昭公三十二年定公十五年哀公十四年凡二百四十二年也。謂隱三年二月己巳桓三年七月壬辰朔十七年十月朔莊十八年三月二十五年六月辛未朔二十六年十二月癸亥朔三十年九月庚午朔僖五年九月戊申朔十二年三月庚午十五年五月文元年二月癸亥朔十五年六月辛醜朔宣八年七月甲子十年四月丙辰十七年六月癸卯成十六年六月丙寅朔十七年十二月丁巳朔襄十四年二月乙未朔十五年秋八月丁巳二十年冬十月丙辰朔二十一年九月庚戌朔冬十月庚辰朔二十三年二月癸酉朔二十四年秋七月甲子朔八月癸巳朔二十七年冬十二月乙亥朔昭七年夏四月甲辰朔十五年六月丁巳朔十七年夏六月甲戌朔二十一年秋七月壬午朔二十二年十二月癸酉長狄入三國朔二十四年夏五月乙未朔三十一年十二月辛亥朔定五年正月辛亥朔十二年十一月丙寅朔十五年八月庚辰朔凡三十六也。)地震五(謂文九年九月癸酉襄十六年五月甲子昭十九年五月己卯二十三年八月乙未哀三年四月甲午凡五)山陵崩也。二(僖十四年八月辛卯沙鹿壞成五年夏梁山壞凡二也。也。下頹)彗星三見(謂文十四年秋七月有星孛入於北斗昭十七年冬有星孛於大辰哀十三年冬十一月有星孛東方凡三見)夜常星不見夜中星隕如雨(事在莊七年四月辛卯)火災十四(桓十四年秋八月壬申禦廩災莊二十年夏齊大災僖二十年五月乙巳西宮災成三年二月甲子新宮災襄九年春宋災三十年五月甲午宋災昭九年夏四月陳災十八年夏五月壬午宋衛陳鄭災定二年夏五月壬辰雉門及兩觀災哀三年五月辛卯桓宮僖宮災四年六月辛醜亳社災凡十四)長狄入三國(謂春秋文十一年經書冬十月甲午叔孫得臣敗狄於鹹公羊《傳》曰:狄者何長狄也。兄弟三人一者之齊一者之魯一者之晉之齊榮如之魯喬如之晉焚如長狄叟阝之種)五石隕墜六退飛多麋有蜮蜚鴝鵒來巢者皆一見(謂僖十六年正月戊申朔隕石于宋五是月六退飛過宋都莊十七年冬多麋十八年秋有蜮二十九年秋有蜚昭二十五年夏有鴝鵒來巢蜮短尾狐也。水鳥也。蜚負{樊蟲}也。)晝冥晦(僖十五年九月己卯晦震夷伯之廟《穀梁傳》日晦也。)雨木冰(事在成十六年正月雨木冰者氣著樹木結為冰也。今俗呼為間樹雨)李梅冬實七月霜降草木不死(僖三十三年經書冬隕霜不殺草李梅實未知在何月也。而此言李梅冬實。又雲:七月降霜草木不死與今春秋不同未見義所出)八月殺菽(謂定西元年十月隕霜殺菽周之十月夏之八月菽謂豆也。)大雨雹(事在僖二十九年秋及昭三年冬四年正月)雨雪雷霆失序相乘(隱九年三月癸酉大雨震電庚辰大雨雪莊六年冬十月雨雪僖十年冬大雨雪皆是也。{}古雷字霆雷之急者也。)水旱饑彖螽螟並起(並起猶雜遝也。謂桓元年秋大水十三年夏大水莊七年秋大水十一年秋宋大水二十四年秋大水二十五年秋大水宣十年秋大水成五年秋大水襄二十四年秋七月大水僖二十一年夏大旱宣七年秋大旱宣十年冬饑十五年冬彖生饑襄二十四年冬大饑桓五年秋螽僖十五年八月螽文二年秋雨螽於宋八年冬螽宣六年八月螽十三年秋螽十五年秋螽襄七年八月螽哀十二年十二月螽十三年九月螽十二月螽隱五年九月螟八年九月螟莊六年秋螟皆是也。螽即螟也。蟲之食苗心者也。螽音終螟音冥也。)當是時禍亂輒應弑君三十六(謂隱公四年衛州籲弑其君完十一年羽父使賊弑公於{宀為}氏桓二年宋督弑其君與夷七年曲沃伯誘晉小子侯殺之十七年鄭高梁彌弑昭公莊八年齊無知弑其君諸兒十二年宋萬弑其君十四年傅瑕弑其君鄭子三十二年共仲使圉人犖賊子般閔二年共仲使蔔賊公于武闈僖十年晉克裡弑其君卓二十四年晉弑懷公于高梁文元年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十四年齊公子商人弑其君舍十六年宋人弑其君杵臼十八年齊人弑其君商人魯襄仲殺子惡莒弑其君庶其宣二年晉趙盾弑其君夷皋四年鄭公子歸生弑其君夷十年陳夏徵舒弑其君平國成十八年晉弑其君州蒲襄七年鄭子驅使賊弑僖公二十五年齊崔杼弑其君光二十六年衛甯喜弑其君剽二十九年閽弑吳子餘祭三十年蔡世子般弑其君固三十一年莒人弑其君密州昭元年楚公子圍問王疾縊而弑之十三年楚公子比弑其君於乾溪十九年許世子止弑其君買二十七年吳弑其理遂君僚定十三年薛弑其君比哀四年盜殺蔡侯申六年齊陳乞弑其君茶十年齊人弑悼公凡三十六)亡國五十二(謂桓五年州公如曹莊四年紀侯大去其國十年齊師滅譚十三年齊人滅遂十四年楚子滅息十六年楚滅鄧閔元年晉滅耿滅霍滅魏僖五年楚滅晉滅虢滅虞十二年楚人滅黃十七年楚滅項十九年秦人取梁二十五年衛侯毀滅邢二十六年楚人滅夔三十三年秦減滑文四年楚滅江五年楚人滅六十六年楚人秦人巴人滅庸宣八年楚滅舒蓼九年取根牟十二年楚子滅蕭十五年晉師滅赤狄潞氏成六年取專阝十七年楚滅舒庸襄六年莒人滅曾阝齊侯滅萊十年諸侯滅逼陽十三年取寺阝二十五年楚滅舒鳩昭四年楚子滅賴十二年晉滅肥十六年楚子取戎蠻氏十七年晉滅陸渾戎二十一年晉滅鼓三十年吳滅徐定公四年蔡滅沈五年楚滅唐六年鄭滅許十四年楚人滅頓十五年楚人滅胡哀八年宋滅曹。又邾滅須句楚滅權晉滅焦楊楚滅道房申凡五十二)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勝數也。(謂桓十五年鄭伯突出奔蔡襄十四年衛侯出奔齊昭三年北燕伯款出奔齊二十三年莒子庚輿來奔之類是也。)周室多禍晉敗其師於貿戎(貿戎地名也。公羊成元年秋王師敗績於貿戎《傳》曰:孰敗之蓋晉敗之也。)伐其郊(郊周邑也。昭二十三年正月經書晉人圍郊也。)鄭傷桓王(王以諸侯伐鄭鄭伯禦之射王中肩事在桓五年秋)戎執其使(隱七年冬經書天王使凡伯來聘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五大夫爭權三君更立莫能正(周景王終單穆公劉文公鞏簡公甘平公召莊公五大夫相與爭奪更立王子猛子朝及敬王是為三君也。)衛侯朔召不往齊逆命而助朔(春秋桓十六年書衛侯朔出奔齊《穀梁傳》曰:天子召不往)遂至陵夷不能復興(陵夷日替出)繇此觀之和氣致祥乖氣致異祥多者其國安異眾者其國危天地之常經古今之通義也。今陛下開三代之業招文學之士優遊寬容使得並進今賢不肖渾淆(言雜亂也。)白黑不分邪正雜糅忠讒並進(糅和也。)章交公車人滿北軍(漢儀注中壘校尉主北軍壘門內尉一人主上書者獄上章於公車有不如法者以付北軍尉北軍尉以法治之也。)朝臣舛午繆戾乖刺(言志不和各相違背也。)更相讒轉相是非傅授增加文書紛糾前後錯繆毀譽渾亂(言各任私情不得其實)所以營惑耳目感移心意不可勝載(言其誣罔天子也。營謂回繞之)分曹為黨往往群朋(曹輩也。)將同心以陽正臣正臣進者治之表也。正臣晉者亂之機也。乘治亂之機未知孰任而災異數見此臣所以寒心者也。夫乘權藉勢之人子弟鱗集於朝(言其相次如魚鱗)羽翼陰附者眾輻湊於前(輻湊言如車輻之歸於轂也。)毀譽將必用以終乖離之咎(言才佞之人毀譽得進則忠賢被斥日以乖離也。)是以日月無光雪霜夏隕海水沸出陵谷易處列星失行皆怨氣之所致也。夫遵衰周之軌跡循詩人之所刺而欲以成太平致陵夷謂雅頌猶行而求及前人也。初元以來六年矣。按春秋六年之中災異未有稠如今者也。夫有春秋之異無孔子之救猶不解紛況甚於春秋乎!原其所以然者讒邪並進也。讒邪之所以並進者繇上多疑心既已用賢人而行善政如或譛之則賢人退而善政還夫執狐疑之心者來讒賊之口持不斷之意者開群枉之門讒邪進則眾賢退群枉盛則正士消故易有否泰小人道長君子道消君子道消則政日亂故為否否者閉而亂也。君子道長小人道消小人道消則政日治故為泰泰者通而治也。詩。又雲:雨雪 瀌瀌見晛聿消(此小雅角弓篇刺幽王好讒佞之詩也。瀌瀌盛也。見無雲也。晛日氣也。聿辭也。言雨雪之盛瀌瀌然至於無雲日氣始出而雨雪皆消釋矣。喻小人雖多王。若欲與善政則賢者升用而小人滅矣。)與易同義昔者鯀共工兜與舜禹雜處堯朝(鯀崇伯之名即杌也。共工少氏之後即窮奇也。兜帝鴻氏之後即渾敦也。)周公管蔡並居周位當是時迭進相毀(迭互也。)流言相謗,豈可勝道哉!帝堯成王能賢舜禹周公而消共工管蔡故以大治榮華至今孔子與季孟偕仕稠多也。還謂收還也。於魯(季孟謂季孫孟孫皆桓公之後代執國權而卑公室也。)李斯與叔孫俱宦於秦(叔孫者叔孫通也。)定公始皇賢季孟李斯而消孔子叔孫故以大亂污辱至今故治亂榮辱之端在所信任信任既賢在於堅固而不移詩雲:我心匪石不可轉也。(此比阝柏舟之詩也。言石性雖堅尚有可移轉已志貞確執德不傾過於石也。)言守善篤也。《易》曰:渙汗其大號(此易渙卦九五爻也。言王者渙然大發號令如汗之出也。)言號令如汗汗出而不反者也。今出善令未能逾時而反是反汗也。(逾時三月也。)用賢未能三旬而退是轉石也。《論語》曰:見不善如探湯(《論語》載孔子之言探湯言其除難無所避也。)今二府奏佞訁閻不當在位歷年而不去(二府丞相禦史也。訁閻古謟字)故出令則如反汗用賢則如轉石去佞則如拔山如此望陰陽之調不亦難乎!是以群小窺見間隙緣餙文字巧言醜詆(詆毀也。)流言飛文譁於民間(譁諠也。)故詩雲:憂心悄悄慍於群小(此比阝柏舟言仁而不遇之詩悄悄憂貌慍怒也。)小人成群誠足慍也。昔孔子與顏淵子貢更相稱譽不為朋黨(事俱見《論語》)禹稷皋陶傅相汲引不為比周(事具尚書舜典)何則忠於為國無邪心也。故賢人在上位則引其類而聚之於朝《易》曰:飛龍在天大人造也。(乾卦九五象辭言聖王正位臨馭萬方則賢人君子皆來朝也。)在下位則思與其類俱進《易》曰:拔茅連茹以其匯征吉(匯類也。茹牽引也。茅喻君有潔白之德臣下引其類而仕之此泰卦初九爻征行也。)在上則引其類在下則推其類故湯用伊尹不仁者遠而眾賢至類相致也。今佞邪與賢臣並在交戟之內合黨共謀違善依惡歙歙訁此訁此數設危險之言欲以傾移主上如忽然而用之此天地之所以先戒災異之所以重至也。自古明聖未有無誅而治者也。故舜有四放之罰(流共工於幽州放兜於崇山竄三苗於三危殛鯀於羽山)而孔子有兩觀之誅(少正卯奸人之雄孔子攝司寇七日誅之於兩觀之下兩觀謂闕也。)然後聖化可得而行也。今以陛下明知誠深思天地之心跡察兩觀之誅(尋其心跡而察之)覽否泰之卦觀雨雪之詩曆周唐之所進以為法原秦魯之所消以為戒(曆謂曆觀之原謂思其本)考祥應之福省災異之禍以揆當世之變(省視也。揆度也。)放遠佞邪之黨壞散險詖之聚(險言曰:陂)杜閉群枉之門廣開眾正之路(杜塞也。)決斷狐疑分別猶豫使是非炳然可知則百異消滅而眾祥並致太平之基萬世之利也。臣幸得托肺附(舊解雲:肺附謂肝肺相附著猶言心膂也。一說肺謂斫木之肺劄也。自言於帝室猶肺劄附於大材木也。)誠見陰陽不調不敢不通所聞竊推春秋災異以救今事一二條其所以(以繇也。)不宜宣洩臣謹重封昧死上恭顯見其書愈與許史比而怨更生等成帝即位顯等伏辜更生乃複進用更名向時帝元舅陽平侯王鳳秉政倚太后專國權數有大異向見尚書洪范箕子為武王陳五行陰陽休咎之應向乃集合上古以來歷春秋六國至秦漢符瑞災異之記推跡行事連傳禍福著其占驗比類相從各有條目幾一十篇號曰:洪範《五行傳》論奏之天子心知向忠精故為鳳兄弟起此論也。然終不能奪王氏權之營起昌陵數年不成複還歸延陵制度泰奢向上疏諫曰:臣聞《易》曰:安不忘危存不忘亡是以身安而國家可保也。故聖賢之君博觀終始窮極事情而是非分明王者必通三統(二王之後與巳為三統天地人之始也。一曰天統謂周十一月建子為正天始施之端也。二曰地統言殷以十二月建醜為正地始化之端也。三曰人統言夏以十三月建寅為正人始成之端也。言王者象地天人之三統故有三代也。)明天命所授者博非獨一姓也。孔子論詩至於殷士膚敏裸將於京(此大雅文王篇殷士卿士也。膚美也。敏疾也。裸灌鬯將行也。京周京也。言殷之臣有美德而敏疾乃來助祭于周行裸鬯之事是天命無常歸於有德也。)喟然歎曰:(喟然嘆息)大哉!天命善不可不傳於子孫是以富貴無常不如是則王公其何以戒慎民萌何以勸勉(萌與同無知之貌)蓋傷微子之事周而痛殷之亡也。雖有堯舜之聖不能化丹朱之子雖有禹湯之德不能訓末孫之桀紂自古及今未有不亡之國也。昔高皇帝既滅秦將都雒陽感悟劉敬之言自以德不及周而賢於秦遂徙都關中依周之德因秦之阻世之長短以德為效故常戰慄不敢諱亡孔子所謂富貴無常蓋謂此也。孝文皇帝居霸陵北臨廁(廁近水也。霸陵山北頭廁近霸水帝登其上以遠望也。)意悽愴悲懷顧謂群臣曰:嗟乎!以北山石為槨用絮陳漆其間(斬也。陳施也。絮以漆著其間也。美石出京師北今宜州石是也。故雲:以北山石為槨絮者可以衣絮也。而陳其間。又從而漆之也。),豈可動哉!張釋之進曰:使其中有可欲雖錮南山猶有隙使其中無可欲雖無石槨。又何戚焉(有可欲謂多藏金玉而厚葬之人皆欲取之是有間隙也。無可欲謂不器備而薄葬人而無欲攻掘取之故無憂戚也。錮謂鑄塞也。雲:錮南山者取其深大假喻)夫死者無終極而國家有廢興故釋之之言為無窮計也。孝文寤焉遂薄葬不起山墳《易》曰: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藏之中野不封不樹(厚衣之以薪言積薪以覆之也。不封謂不聚土為墳也。不樹不種)後世聖人易之以棺槨棺槨之作自黃帝始黃帝葬於橋山(在上郡陽周縣)堯葬濟陰丘壟皆小葬具甚微(丘壟蒙也。)舜葬蒼梧二妃不從(二妃堯之二女)禹葬會稽不改其列(不改樹木百物之列也。)殷湯無葬處(謂不見傳記也。)文武周公葬于畢(畢陌在長安北四十裡也。)秦穆公葬於雍橐泉宮祈年館下樗裡子葬於武庫(樗裡子秦惠王異母弟也。樗裡子。且死曰:葬我必於渭南章台東後百年當有天子宮夾我墓及漢興長樂宮在其東未央宮在其西武庫正直其上也。)皆無丘壟之處此聖帝明王賢君智士遠覽獨慮無窮之計也。其賢臣孝子承命順意而薄葬之此誠奉安君父忠孝之至也。夫周公武王弟也。葬兄甚微孔子葬母於防(防魯邑名也。)稱古墓而不墳(墓謂壙穴也。墳謂積土也。)曰:丘東西南北之人也。不可不識也。(東西南北言周遊以行其道不得專在本邦故墓須表)為四尺墳遇雨而摧弟子修之以告孔子孔子流涕曰:吾聞之古者不修墓蓋非之也。(事見禮記)延陵季子適齊而反其子死於嬴博之間(二邑並在太山其子死於其間)穿不及泉斂以時服封墳掩坎其高可隱(謂人立可隱肘也。)而號曰:(號謂哭而。且言也。)骨肉歸複於土命也。魂氣則無不之也。夫嬴博去吳千有餘裡季子不歸葬孔子往觀曰:延陵季子於禮合矣。(事見禮記)故仲尼孝子而延陵慈父舜禹忠臣周公弟弟(弟弟者言能順理也。)其葬君親骨肉皆微薄矣。非苟為儉誠便於體也。宋桓司馬為石槨仲尼曰:不如速朽(非桓為石槨奢泰故激此言)秦相呂不韋集知略之士而造春秋亦言薄葬之義皆明於事情者也。逮至吳王闔閭違禮厚葬十有餘年越人發之及秦惠文武昭嚴襄五王(嚴襄者謂莊襄始皇父也。)皆大作丘壟多其瘞藏鹹盡發掘暴露甚足悲也。秦始皇帝葬於驪山之阿(瘞埋阿謂山曲也。)下錮三泉上崇山墳其高五十餘丈周回五裡有餘石槨為遊館(多累石作槨於壙穴中以為離宮別館也。)人膏為燈燭水銀為江海黃金為鳧雁珍寶之藏機械之變(作機弩矢有所穿近輒射之。又言工匠為機咸皆知之已下閉羨門皆殺工匠也。)槨棺之麗宮館之盛不可勝原(言不能盡其本數)。又多殺宮人生工匠計以萬數天下苦其役而反之驪山之作未成而周章百萬之師至其下矣。(周章陳勝之將)項籍焚其宮室營宇往者鹹見發掘(言至其墓所者掘之而求財物)其後牧兒亡羊羊入其鑿(鑿謂所穿蒙藏也。)牧者持火照求羊失火燒其藏槨自古至今葬未有盛如始皇也。數年之間外被項籍之災內罹牧豎之禍(罹遭也。),豈不哀哉!是故德彌厚者葬彌薄知愈深者葬愈會無德寡知其葬愈厚丘壟彌高宮廟甚麗發掘必速繇是觀之明暗之效葬之吉昭然可見矣。周德既衰而奢侈宣王賢而中興更為儉宮室小寢廟詩人美之斯干之詩是也。(詩小雅篇名美宣王考室其首章曰:秩秩斯干秩秩流行也。幹澗也。喻宣王之德如澗水源秩秩流出無極已也。)上章道宮室之如制下章言子孫之眾多也。(宮室如制謂殖殖其庭有覺其楹君子攸甯也。子孫眾多謂維熊維羆男子之祥維虺維蛇女子之祥也。)及魯嚴公(即莊公也。)刻飾宗廟多築台囿後嗣再絕(謂子般閔公皆殺死也。)春秋刺焉周宣如彼而昌魯秦如此而絕是則奢儉之得失也。陛下即位躬親節儉始營初陵其制約小天下莫不稱賢明及徙昌陵增埤為高(埤下也。)積土為山發民墳墓積以萬數營起邑居期日迫卒(卒讀曰猝)功費大萬(大萬億也。大巨也。)死者恨於下生者愁於上怨氣感動陰陽因之饑饉物故流離以十萬數(物故謂死也。流離謂亡其居處)臣甚忄昏焉(忄昏謂不了言惑於此事也。忄昏音昏一古忄昏古閔字憂病之類也。)以死者為有知發人之墓其害多矣。若其無知。又安用大(安焉也。)謀之賢知則不說以示眾庶則苦之(說讀曰悅其下亦同)。若苟以說愚夫淫侈之人。又何為哉!陛下仁慈篤美甚厚聰明疏達蓋世宜弘漢家之德崇劉氏之美光昭五帝三王而顧與暴秦亂君競為奢侈比方丘壟(顧猶反也。)說愚夫之目隆一時之觀違賢知之心亡萬世之安臣竊為陛下羞之唯陛下上覽明聖黃帝堯舜禹湯文武周公仲尼之制下觀賢知穆公延陵樗裡張釋之之意孝文皇帝去墳薄葬以儉安神可以為則秦昭始皇增山厚藏以侈生害足以為戒初陵之無宜從公卿大臣之議(無音規摹之摹謂規度墓地也。其字從木)以息眾庶書奏上甚感向言而不能從其計向睹俗彌奢淫而趙衛之屬起微賤逾禮制(趙皇后昭儀衛好也。)向以為王教繇內及外自近者始故採取詩書所載賢妃貞婦興國顯家可法則及孽嬖亂亡者(孽庶也。嬖愛也。)序次為列女傳凡八篇以戒天子及采傳記行事著新序《說苑》凡五十篇奏之數上疏言得失陳法戒書數十上以助觀覽補遺闕帝雖不能盡用然內嘉其言常嗟歎之時帝無繼嗣政繇王氏出災異浸甚(浸猶漸也。)向雅奇陳湯智謀與相親友獨謂湯曰:災異如此而外家日盛其漸必危劉氏吾幸得同姓末屬累世蒙漢厚恩身為宗室遺老曆事三主上以我先帝舊臣每進見常加優禮吾而不言孰當言者向遂上封事極諫曰:臣聞人君莫不欲安然而常危莫不欲存然而常亡失禦臣之術也。夫大臣操權柄持國政未有不為害者也。昔晉有六卿齊有田崔衛有孫甯魯有季孟常掌國事世執朝柄終後田氏取齊操執也。六卿分晉崔杼弑其君光孫林父甯殖出其君衎弑其君剽季氏八佾舞於庭三家者以雍徹並專國政卒逐昭公周大夫尹氏朝事濁亂王室子朝子猛更立連年乃定故經曰:王室亂。又曰:尹氏殺王子克甚之也。(其惡大甚也。)春秋舉成敗錄禍福如此類甚眾皆陰盛而陽微下失臣道之所致也。故《書》曰:臣之有作威作福害於而家凶於而國也。(而汝也。)孔子曰:祿去公室政逮大夫危亡之兆秦昭王舅穰侯及涇陽葉陽君(穰侯魏冉也。涇陽葉陽皆其弟也。)專國擅勢上假太后之威三人者權重於昭王家富於秦國國甚危殆賴寤範雎之言而秦複存二世委任趙高專權自恣壅蔽大臣終有閻樂望夷之禍(二世齋於望夷之宮閻樂以兵殺之)秦遂以亡近事不遠即漢所代也。漢興諸呂無道擅相尊王呂產呂祿席太后之寵據將相之位(席猶因言。若人之坐於席)兼南北軍之眾擁梁趙王之尊驕盈無厭欲危劉氏賴忠正大臣絳侯朱虛侯等竭誠盡節以誅滅之然後劉氏複安今王氏一姓乘朱輪華轂者三十三人言青紫貂蟬充盈幄內魚鱗左右(言在帝之左右相次。若魚鱗也。)大將軍秉事用權五侯驕奢僭盛並作威福擊斷自恣行汗而寄治身私而托公(寄託也。內為汗私之行而外托治公之道也。)依東宮之尊假甥舅之親以為威重(東宮太后所居也。)尚書九卿州牧郡守皆出其門(言為僚吏者皆居顯要之職)執樞機朋黨比周稱譽者登進忤恨者誅傷設者助之說執政者為之言排擯宗室孤弱公族其有智能者尤非毀而不進遠絕宗室之任不令得給事朝省恐其與已分權數稱燕王蓋主以疑上心(示宗室親近而反逆也。)避諱呂霍而弗肯稱(呂後霍後二家皆坐擅僭誅滅故為王后諱而不言也。)內有管蔡之萌外假周公之論兄弟據重宗族盤互(盤結而交互也。)曆上古至秦漢外戚僭貴未有如王氏者也。雖周皇甫秦穰侯漢武安呂霍上官之屬皆不及也。(皇甫周卿士字也。周後寵之故處於盛位權党於朝詩人刺之武安侯田也。)物盛必有非常之變先見為其人徵象孝昭帝時冠石立於泰山(冠山下有石自立三石為足一石在上。故曰:冠石)僕柳起於上林(其抑已死僵僕於地而更起生)而孝宣帝即位今王氏先祖墳墓在濟南者其梓柱生枝葉扶疏上出屋根垂地中雖立石起柳無以過此之明也。事勢不兩大王氏與劉氏亦。且不並立如下有泰山之安則上有累卵之危陛下為人子孫守持宗廟而令國祚移於外親降為皂隸縱不為身奈宗廟何婦人內夫家外父母家此亦非皇太后之福也。孝宣皇帝不與舅平昌樂昌侯權所以全安之也。夫明者起福於無形銷患於未然宜發明詔吐德音援近宗室親而納信(援引也。)黜遠外戚毋授以政皆罷令就第以則效先帝之所行厚安外戚全其宗族誠東宮之意外家之福也。王氏永存保其爵祿劉氏長安不失社稷所以褒睦外內之姓子子孫孫無疆之計也。如不行此策田氏複見於今六卿必起於漢為後嗣憂昭昭甚明不可不深圖不可不蚤慮《易》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事不密則害成唯陛下深留聖思審固密覽往事之戒以折中取信居萬安之實用保宗廟承皇太后(言社稷不安帝身亦不得久事皇太后也。)天下幸甚書奏天子召見向嘆息悲傷援引也。其意謂曰:君。且休矣。吾將思之(。且令出外休息)以向為中壘校尉元延中星孛東井蜀岷山崩雍江向惡此異懷不能已複上奏曰:臣聞帝舜戒伯禹毋。若丹朱傲周公戒成王毋。若殷王紂《詩》曰:殷監不遠在夏後之世亦言湯以桀為戒也。聖帝明王常以敗亂自戒不諱廢興故臣敢極陳其愚惟陛下留神察焉謹按春秋二百四十二年日蝕三十六襄公尤數率三歲五月有奇而一食(奇謂成數之餘不滿者也。)漢興訖竟甯孝景帝尤數率三歲一月而一食臣向前數言日當食今連三年比(比頻也。)自建始以來二十歲間而八食率二歲六月而一發古今罕有異有大小希稠佔有舒疾緩急而聖人所以斷疑也。《易》曰:觀乎!天文以察時變昔孔子對魯哀公並言夏桀殷紂暴虐天下故曆失則攝提失方孟陬無紀(攝提星名也。隨斗柄建十二月曆不正則失其所建首時為孟正月為陬也。)此皆易姓之變也。秦始皇之末至二世時日月薄食山陵淪亡辰星出於四孟(四時之孟月也。當兄四仲也。)太白經天而行(太白陰星出東當伏東出西當伏西過午為經天者也。)無雲而雷(雷當托雲猶君之托臣也。二世不恤天下人有叛心象獨號令而無臣也。)枉矢夜光(流星也。其射如矢蛇行不正。故曰:枉矢流以亂伐亂)熒惑襲月(熒惑主內亂月主刑故趙高殺二世也。)火燒宮(災也。)野禽戲庭(野烏入處主人將去)都門內壞長人見臨洮石隕於東郡星孛大角大角以亡(流星犯大角大角因伏不見)觀孔子之言考暴秦之異天命信可畏也。及項籍之敗亦孛大角漢之入秦五星聚于東井得天下之象也。孝惠時有雨血日食於沖滅光星見之異(日月行交道之沖也。)孝昭時有泰山臥石自立上林僵柳複起大星如月西行眾星隨之此為特異孝宣興起之表天狗夾漢而西(流星也。墮地為天狗皆妖星)久陰不雨者二十餘日昌邑不終之異皆著于漢紀觀秦漢之易世覽惠昭之無後察昌邑之不終視孝宣之紹起天之去就,豈不昭昭然哉!高宗成王亦有雊雉木之變能思其故故高宗有百年之福成王有複風之報神明之應應。若影響世所同聞也。臣幸得托末屬誠見陛下寬明之德銷大異而興高宗成王之聲以崇劉氏故<豕艮><豕艮>數奸死亡之誅今日食尤屢星孛東井攝提炎及紫宮有識長老莫不震動此變之大者也。其事難一一記故《易》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是以設卦指爻而複說義《書》曰:來以圖(使也。使人以圖來示成王明口說不了指圖乃了也。)天文難以相曉臣雖圖上猶須口說然後可知願賜清燕之閑指圖陳狀帝輒入之(謂召入也。)然終不能用也。向每召見數言公族者國之枝葉枝葉落則本根無所庇蔭方今同姓疏遠毋黨專政祿去公室權在外家非所以強漢宗卑私門保守社稷安固後嗣也。向自見得信於帝故常顯訟宗室譏刺王氏及在位大臣其言多痛切發於至誠。

  劉輔河間宗室也。成帝時擢為諫大夫帝欲立趙婕妤為皇后先下詔封婕妤父臨為列侯輔上書言臣聞天之所與必先賜以符瑞天之所違必先降以災變此神明之徵應自然之占驗也。昔武王周公承順天地以饗魚烏之瑞(謂伐紂有白魚赤烏之瑞也。)然猶君臣祗懼動色相戒況於季世不蒙繼嗣之福屢受威怒之異者乎!雖夙夜自責改過易行畏天命念祖業妙選有德之世考蔔窈窕之女(窈窕幽閒也。)以承宗廟順神祗心塞天下望(塞滿也。)子孫之祥猶恐晚暮今乃觸情縱欲傾於卑賤之女欲以母天下上不畏於天下不鬼於人惑莫大焉裡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天人之所不予必有禍而無福市道皆知之(市道市中之道也。)朝廷莫肯一言臣竊傷心自念得以同姓拔擢屍祿不忠污辱諫爭之官不敢不盡死惟陛下深察書奏帝使侍御史收系掖庭秘獄減死罪一等論為鬼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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