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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八十一 帝王部·惡直·疑忌·無斷


  《傳》曰:事君勿欺也。而犯之。又曰:有犯而無隱故古之良臣挺謇諤之志勵骨鯁之節內懷忠愛情均休戚故有犯顏色觸忌諱獻替可否補救闕失言必逆耳事乃利國自非人主廓容納之量克己降意則龍鱗人逆鮮,或不怒至有勵斧鉞以震威建官司以監謗下幽縶之詔行黜棄之典乃使良士結舌嘉言攸伏良可戒哉!《書》曰:予違汝弼汝無面從。又曰:有言逆於汝心必求諸道誠哉!為邦之丕訓也。

  夏王桀淫虐諸侯咸叛關龍逄引黃圖而諫桀以為妖言焚黃圖而殺龍逄。

  商王紂既淫亂微子諫不聽乃與太師箕子謀去之比干曰:為人臣者不得不以死諫乃強諫紂紂怒曰:吾聞聖人心有七竅剖比干觀其心箕子懼乃佯狂為奴紂。又囚之。

  周厲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榮夷公大夫芮良夫諫厲王不聽卒以榮公為卿士用事王行暴虐侈傲國人謗王召公諫曰:(召康公之後穆公虎王卿士)民不堪命矣。王怒得衛巫(衛國之巫也。)使監謗者以告則殺之其謗鮮矣。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嚴國人莫敢言道路以目(以目相視而已)厲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謗矣。乃不敢言召公。又諫王不聽,於是國人莫敢出言。

  漢文帝時袁盎為中郎將亦以數直諫不得久居中調為隴西都尉(調選也。)。

  景帝即位以太子太傅石奮為九卿迫近憚之(以其敬恭履度故憚之)徙奮為諸侯相。

  武帝時汲黯為中大夫以數切諫不得久留內選為東海太守召為主爵都尉亦以數直諫不得久居位狄山為博士匈奴求和親群臣議前(於帝前議事)山曰:和親便帝問其便曰:兵兇器未易數動(言難可屢動)高帝欲伐匈奴大困平城乃遂結和親孝惠高後時天下安樂文帝欲事匈奴北邊蕭然苦兵(蕭然猶騷然擾動之貌也。)孝景時吳楚七國反景帝往來東宮間(謂諮謀於後也。)天下寒心數月(懼於兵難也。)吳楚已破竟景帝不言兵(訖景帝之身更不議征伐之事)天下富實今自陛下興兵擊匈奴中國已空虛大困貧繇是觀之不如和親帝問湯(湯張湯也。)湯曰:愚儒無知狄山曰:臣固愚忠。若御史大夫湯詐忠湯之治淮南江都以深文痛詆諸侯別疏骨肉使藩臣不自安臣固知湯之詐忠,於是帝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無使虜入盜乎!(博士之官故呼為生也。)山曰:不能曰:居一縣曰:能複曰:居一鄣間(鄣音之向切謂塞上要險之處別策為城因置吏士而為鄣蔽以折寇也。)山自度辯。且下吏(度計也。見詰自辯而辭窮當下吏也。)曰:能乃遣山乘鄣(乘登也。登而守之)至月餘匈斬山頭而去是後群臣震。

  成帝時朱雲上書求見公卿在前時丞相故安昌侯張禹以帝師位特進甚尊重雲曰:臣願賜尚方斬馬劍斷佞臣一人頭以厲其餘帝問誰也。對曰:安昌侯張禹帝大怒曰:小臣居下訕上廷辱師傅罪死不赦禦史將雲下雲攀殿檻折後帝意亦解。

  劉輔以美才擢為諫議大夫成帝欲立趙婕妤為皇后輔上《書》曰:陛下乃觸情縱欲以卑賤之女母天下乎!裡語曰:腐木不可以為柱卑人不可以為主臣辱諫諍之官不敢不盡死書奏帝使侍御史收糸專輔系掖庭秘獄後減死罪一等綸鬼薪。

  哀帝寵董賢為大司馬賢年二十二帝置酒與賢父親屬宴飲帝飲醉從容視賢而笑曰:吾欲法堯禪舜何如侍中王閎在坐進諫曰:昔周成戲以桐葉封弟叔虞於晉周公入曰:天子無戲言今天下乃高帝之天下非陛下之天下也。陛下以藩王入奉嗣孝成皇帝後當承宗廟傳子孫於無窮豈得以戲言將高祖社稷輸人邪帝默然不悅終以失旨貶為郎署。

  後漢光武建武中內外群官多帝自選舉加以法理嚴察職事過苦尚書近臣至乃搖撲率曳於前群臣莫敢正言尚書令申屠剛每輒極諫。又數言皇太子宜時就東宮簡任賢保以成其德帝並不納剛以數切諫失旨數年出為平陰令。

  和帝時侍郎光祿大夫李法上疏以為朝政苛碎違永平建初故事宦官權重椒房寵盛。又譏史官記事不實後世有識尋功計德必不明信坐失旨下有司免為庶人。

  安帝時蘇章為議郎數陳得失其言甚直出為武原令。

  成翊世為尚書郎安帝時常侍樊豐與帝乳母王聖共譛皇太子廢為濟陰王翊世連上書訟之。又言樊豐王聖誣罔之狀帝既不從而豐等陷以重罪下獄當死有詔免官歸本郡。

  順帝時宋登為侍中數上封事抑退權臣繇是出為潁川太守。

  桓帝時白馬令李雲上疏言孔子曰:帝者諦也。今小人謟進財貨公行是帝欲不諦乎!帝怒送黃門北寺獄弘農五官掾杜眾傷雲以忠諫獲罪上書願與雲同日死帝愈怒遂並下廷尉大鴻臚陳蕃上疏救雲曰:李雲所言雖不識禁忌幹上逆旨其意歸於忠國而已昔高祖忍周昌不諱之諫成帝赦朱雲腰領之誅今日殺雲臣恐剖心之譏覆議於世矣。故敢觸龍鱗冒昧以請太常楊秉雒陽市長沐茂郎中上官資並上疏請雲帝恚甚有司奏以為大不敬詔切責蕃秉免歸田裡茂資貶秩二等時帝在濯龍池管霸奏雲等事霸跪言曰:李雲野澤愚儒杜眾郡中小吏出於狂戇不足加罪帝謂霸曰:帝欲不諦是何等語而常侍欲原之邪顧使小黃門可其奏雲眾皆死獄中靈帝時欒巴為議郎時大將軍竇武太傅陳蕃被誅巴以其黨複謫為永昌太守以功自效辭病不行上書極諫理陳竇之冤帝怒下詔切責收付廷尉巴自殺。

  張鈞時為郎中以中常侍張讓所在貪殘為人蠹害乃上《書》曰:宜斬十常侍縣頭南郊可不須師旅而大寇自消天子以鈞章示讓等皆免冠徒跣頓首乞自致雒陽詔獄並出家財以助軍費有詔皆冠履視事如故帝怒鈞曰:此真狂子也。十常侍固當有一人善者不鈞複重上猶如前章輒寢不報詔使廷尉侍御史考為張角道者禦史承讓等阿旨遂誣奏鈞學黃巾道收掠死獄中而讓等實多與張角交通。

  魏文帝黃初元年十二月長水校尉戴陵諫不宜數行弋獵帝大怒陵減死罪一等。

  鮑勳為宮正時文帝欲征吳群臣大議勳面諫以為不可帝益忿之左遷勳為治書執法。

  蘇則為侍中文帝時人多饑困而軍數出。又兼治宮室則數面諫繇此帝頗不悅其後出為河東相。

  晉武帝時詔齊王攸將之國祭酒曹志建議以為不當遣帝覽議大怒曰:曹志尚不明吾心況四海乎!以議者不指答所問橫造異論策免太常鄭默,於是有司奏收志等結罪詔惟免志官以公還第其餘皆付廷尉。

  向雄為河南尹齊王攸將歸藩雄諫曰:陛下子弟雖多然有名望者少齊王臥在京邑所益實深不可不思帝不納雄固諫忤旨起而徑出遂以憤卒。

  元帝為晉王時奉朝請周嵩上疏曰:臣聞取天下者常以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故古之王者必應天順時義全而後取讓成而後得是以享世長久重光萬載也。今議者以殿下化流江漢澤被六州功濟蒼生欲推崇尊號臣謂今梓宮未反舊京未清義夫泣血士女震動宜深明周公之道先雪社稷大恥盡忠言嘉謀之助以時濟弘仁之功崇謙謙之美推後己之誠然後揖讓以謝天下誰敢不應誰敢不從繇是忤旨出為新安太守。

  後周宣帝為太子時武帝顧命曰:內史王誼社稷臣宜處以機密不須遠任也。及即位憚誼剛正出為襄州總管。

  劉行本掌朝下大夫宣帝嗣位多失德行本切諫忤旨出為河內太守。

  隋高祖初即位虞慶則勸高祖盡滅宇文氏高楊惠亦依違從之唯內史令李德林固爭不可高祖作色怒曰:君讀書人不足平章此事,於是遂盡誅之自是品位不加出於高虞之下唯依班例授上儀同進爵為子。

  煬帝時盜賊不止天下大亂納言蘇威每諷諫帝彌不平後複問伐遼東事威對願赦群盜遣討高麗帝益怒之。

  梁毗為刑部尚書並攝御史大夫事奏劾字文述私役部兵煬帝議免述罪毗固諍因忤旨遂令張衡代為大夫毗憂憤數月而卒。

  蕭瑀為內史侍郎時煬帝至雁門為突厥所圍瑀進計其圍乃解其後帝。又將伐遼東謂群臣曰:突厥狂悖勢何能為以其少時未散瑀遂相恐動情不可恕因出之為河池郡守即日遣之。

  張處威為謁者大夫時煬帝數巡幸百姓疲弊處威因上封事以諫帝不悅自此見疏。

  許善心為給事郎大業七年從至涿郡帝方自禦戎以東討善心上封事忤旨免官。

  唐德宗貞元中袁高為給事中以切直忤旨時宰相齊映連請以高為左丞御史大夫皆不行。

  薑公輔為諫議大夫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從德宗幸山南車駕至城固縣唐安公主薨公主帝之長女昭德皇后所生性聰敏仁孝上所鍾愛初詔尚韋宥未克禮會而遇播遷及薨帝悲悼尤甚詔所司厚其葬禮公輔諫曰:非久克復京城公主必須歸葬今於行路。且宜儉薄以濟軍士帝怒謂翰林學士陸贊曰:唐安夭亡不欲於此為塋壟。且令造一磚塔安置功費甚微不合關宰相論列公輔忽進表章都無道理但欲指朕過失擬自取名朕比拔擢為腹心乃負朕如此拔對曰:公輔官是諫議職居宰衡獻替固其職分本立輔臣置之左右朝夕納誨意在防微而弼之乃其所也。陛下以造塔役費微小非宰相所論之事但問理之是非豈綸事之大小。若造塔為是役雖大而作之何傷。若造塔為非費雖小而言者何罪帝。又曰:卿未會朕意以公輔才行共宰相都不相當在奉天時已欲罷免後因公輔辭退朕以面許尋屬懷光背叛遂。且因循容至山南公輔知朕必擬改官所以固論造塔賣直取名據此用心豈是良善朕所惆悵者只緣如此贊雖再三救護帝怒不已乃罷為左庶子蕭複為相扈駕奉天請別對奏雲:陛下臨禦之初聖德光被自用楊炎盧杞秉政損黷皇猷以致今日今雖危急願陛下深革睿思微臣敢當此任。若令臣依阿偷免臣不敢曠職盧杞奏對於帝前阿旨順複正色曰:盧杞之詞不正德宗愕然退謂左右曰:蕭複頗輕朕遂令往江南宣撫後遂罷之。

  憲宗元和中王承宗叛詔以吐突承璀為招討使右補闕孟簡拜疏論之坐忤旨出為常州刺史。

  錢徽為翰林學士淮蔡未平徽以連年征伐不息與蕭俛俱在宥密迭上疏請罷兵因忤帝旨除右庶子罷內職。

  裴元和末為起居舍人時有術士柳泌钅東藥帝惑之上疏請令術士先嘗其藥以是忤旨貶江陵縣令。

  文宗太和六年百姓上官興殺人危死諫議大夫史館修撰王彥威累上疏以激切忤旨。又諮於執政辭訐氣盛除河南少尹。

  §帝王部·疑忌

  自古駕禦豪傑彈壓區宇必推己以及物執中以作孚坦蕩為懷從容肆體堯舜禹湯率繇是矣。暨周成惑群叔之說姬旦有東山之遷鴟之詩義形怨刺厥後勳高佐命威足震主爵祿不足以充其賞禮法不足以扼其勢優崇斯至猜惡彌甚比諸芒刺視如土芥加以讒構相攻謠讒符合久操兵柄頗得士心或車服僭差交結靡間,或以勞自負不慎厥終故雖漢高之豁達光武之寬容去就之間猶不免乎!嫌忌矣。矧乃天資峻刻舊惡是念欲加之罪其無辭乎!《書》曰:任賢勿貳。又曰:任賢繇已蓋聖哲之明訓也。

  漢高祖征陳還相國蕭何為民請曰:長安地上林中多空棄地願令民得入田毋收為禽獸食(禾旱也。言恣人田之不取其稅也。音工老切旱音二旱切)帝大怒曰:相國多受賈人財物為請吾苑乃下何廷尉械系之數日王衛尉侍(百官公卿表衛尉王氏無名字史失之也。侍謂侍天子也。)前問曰:相國胡陛下系之暴也。(前問謂進而請也。胡何也。)帝曰:吾聞李斯相秦皇帝有善歸主有惡自予今相國多受賈豆金為請吾苑以自媚於民(媚愛也。求愛於民)故系治之王尉曰:夫職事苟有便於民而請之真宰相事者陛下柰何乃疑相國受賈民錢乎!。且陛下距楚數歲陳黥布反時陛下自將往當是時相國守關中關中搖足則關西非陛下有也。相國不以此時為利乃利賈人之金乎!。且秦以不聞其過亡天下夫李斯之分過。又何足法哉!陛下何疑宰相之淺也。帝不懌(懌悅也。感衛尉之言故慚悔而不悅也。)是日使使持節赦出何

  景帝時周亞夫為丞相帝居禁中召亞夫賜食獨置大(大臠音側吏反)無切肉。又不置箸亞夫心不平顧謂尚席取箸席主席者也。)帝視而笑曰:此非不足君所乎!(帝言賜君食而不設箸此繇我意於君有不足乎!)亞夫免冠謝帝帝起亞夫因趨出帝目送之曰:此鞅鞅非少主臣也。竟下獄死。

  武帝時鄭當時字莊以任俠自喜聲聞梁楚間及為大司農帝使視決河自請治行五日(治行謂莊嚴)帝曰:吾聞鄭莊行千里不齎糧治行者何也。

  義縱為右內史武帝幸鼎湖病久已而卒起幸甘泉(已病癒也。言帝久病既愈忽然即幸甘泉治帝怒曰:縱以我為不行此道乎!銜之至冬楊可方受告緡縱以為此亂民部吏捕其為可使者天子聞使杜式治以為廢格沮事(武帝使楊可主告緡沒入其財物縱捕為可使者。此為廢格詔書沮已成事也。沮壤也。)棄縱市宣帝初即位謁見高廟大將軍霍光從驂乘帝內嚴憚之。若有芒刺在背後車將軍張安世代光驂乘天子從容肆體甚安近焉及光身死而宗族竟誅故俗傳之曰:威震主者不畜霍氏之禍萌於驂乘。

  後漢光武時馮勤為郎中給事尚書司徒侯霸薦前梁令閻楊楊素有譏議帝嘗嫌之既見霸奏疑其有奸大怒賜霸璽《書》曰:崇山幽都何可偶黃鉞一下無處所欲以身試法邪將殺身以成仁邪使勤奉策至司徒府勤還陳霸本意申釋事理帝意稍解。

  魏太祖初為董卓所辟太祖變易姓名間行東歸過故人成皋呂伯奢伯奢出行五子俱在備賓主禮聞其食器聲以為圖已遂夜殺之既而悽愴曰:甯我負人無人負我遂行。

  周不疑幼有異才聰明敏達太祖初欲以女妻之不疑不敢當帝愛子倉舒夙有才智謂可與不疑為儔及倉舒卒帝心忌不疑欲除之文帝諫以為不可帝曰:此人非汝所能駕禦也。乃遣刺客殺之帝持法峻刻諸將有計畫勝出已者隨以法誅之及故人舊怨亦皆無餘其所刑殺輒對之垂泣嗟痛之然終無所活初袁忠為沛相嘗欲以法治帝後亦殺之。

  楊脩字德祖好學有俊才為丞相主簿嘗出行籌太祖有問外事乃逆為記敕守舍兒。若有令出依次通之既而果然如是者三操怪其速使廉之知狀於此忌脩。且以袁紹之甥慮為後患遂因事殺之。

  文帝時臧霸為鎮東將軍都督青州諸軍事初霸遣別軍在雒會太祖歿霸所部及青州兵以為天下將亂皆鳴鼓擅去帝即位以曹休都督青州霸謂休曰:國家未肯聽霸爾。若假霸步騎萬人必能橫行江表休言之於帝帝疑霸軍前擅去今意壯乃爾遂東巡因霸來朝而奪其兵。

  晉宣帝以玄石圖有牛繼馬後深忌牛氏遂為二共一口以貯酒焉帝先飲佳者而以毒酒鴆其將牛金。

  景帝夏侯後母曹氏魏德陽鄉主後雅有識度魏明帝世宣帝居上將之重諸子並有雄才大略後知帝非魏之純臣而後魏氏之甥帝深忌之遂以鴆終。

  夏侯玄為景帝所執衛將軍司馬文王流涕請之帝曰:卿忘會趙司空葬乎!先是司空趙儼薨大將軍兄弟玄葬賓客以百數玄時後至眾賓咸越席而迎繇是惡之。

  文帝有密疏未之屏也。如廁侍中鄭小同詣之還謂之曰:卿見吾疏乎!對曰:否帝猶疑而鴆之卒。

  王儀高亮雅直為文帝司馬東關之役帝問於眾曰:近日之事誰任其咎儀對曰:責在元帥帝怒曰:司馬欲委罪於孤耶遂引出斬之。

  武帝太始初石苞督揚州時諸葛誕初破滅苞便鎮撫淮南士馬強盛邊境多務苞既勤庶事。又以威惠服物淮北監軍王琛輕苞素微。又聞童謠曰:宮中大馬幾作驢大石壓之不得舒因是密表苞與吳人交通先時望氣者雲:東南有大兵起及琛表至帝甚疑之會荊州刺史胡烈表吳人欲大出為寇苞亦聞吳師將入乃築壘遏水自固帝聞之謂羊祜曰:吳人每來常東西相應無緣偏爾豈石苞果有不順乎!祜深明之而帝猶疑焉會苞子喬為尚書郎帝召之經日不至帝謂為必叛欲討苞而隱其事遂下詔以苞不料賊勢築壘遏水勞擾百姓策免其官遣太尉義陽王望率大軍徵之以備非常。又敕鎮東將軍琅邪王伸自下邳會壽春苞用掾孫鑠計放兵步出住都亭待罪帝聞之意解及苞詣闕以公還第。

  明帝時羊鑒為少府及王敦反帝以鑒敦舅。又素相親黨數被嫌責。

  孝武帝時謝安為太傅安女胥王國寶專利無檢行安惡其為人每抑制之及帝末年嗜酒好肉而會稽王道子昏螢尤甚惟狎昵謟邪,於是國寶讒諛之計稍行於主相之間而好利忄僉詖之徒以安功名盛極而構會之嫌隙遂成帝嘗召桓伊飲宴安侍坐帝命伊吹笛伊神色無迕即吹為一弄乃放笛雲:臣於箏分乃不及笛然自足以韻合歌管請以箏歌並請一吹笛人帝善其調達乃敕禦妓奏笛伊。又雲:禦府人於臣必自不合臣有一奴善相便串帝彌賞其放率乃許召之奴既吹笛伊便撫箏而歌怨《詩》曰: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忠信不可顯乃有見疑患周旦佐文武金功不刊推心輔王政二叔反流言聲節慷慨俯仰可觀安泣下沾襟乃越席而就之捋其須曰:使君於此不凡帝甚有愧色。

  後魏道武時鄧淵為尚書吏部郎謹於朝事未嘗忤旨其從父弟暉為尚書郎凶俠好奇與定陵侯和跋厚善跋有罪誅其子弟奔長安或告暉將送出之繇是道武疑淵知情遂賜淵死既而悔之時人鹹湣惜焉。

  庾岳道武時為司空天賜四年詔賜嶽舍地於南宮嶽將家僮治之侯官告嶽衣服鮮麗行止風采擬於人君道武時既不豫多所嫌惡遂誅之時人鹹冤惜焉。

  賀狄千世為將初道武普封功臣狄千雖為姚興所留遙賜狄千爵襄武侯加秦兵將軍及狄幹至道武見其言語衣服有類中國以為業慕而習之故忿焉既而殺之弟歸亦剛直方雅與狄千俱死。

  後周武帝忌齊王憲意欲除之謂小蒙宰宇文孝伯曰:公能為朕圖齊王當以其官位相授孝伯叩頭曰:奉先帝遺詔不許濫誅骨肉齊王陛下叔父戚近功高社稷重臣棟樑所寄陛下。若妄加刑戮微臣。又順曲從則臣為不忠之臣陛下為不孝之子也。帝不懌因漸疏之乃與于智王端鄭譯等密圖其事後令智告憲謀逆遣孝伯召憲入遂誅之。

  隋高祖禪位後封宇文忻為杞國公帝嘗欲令忻率兵擊突厥高言於帝曰:忻有異志不可委以大兵乃止忻既佐命功臣屢經將領有威名於當世帝繇是微忌焉以譴去官。

  楊素為尚書左僕射貴寵日隆朝臣莫不畏附唯兵部尚書柳述以帝胥之重數於帝前面折素大理卿梁毗抗表言素作威作福高祖漸疏忌之後因出敕曰:僕射國家之宰輔不可躬親細務但三日一度向省評論大事外示優崇實奪之權也。終仁壽之末不復通判省事帝天性沉猜素無學術好為小數不達大體故忠臣義士莫得盡心竭辭其草創元勳及有功諸將誅夷罪退罕有存者王雄為右衛大將軍參預朝政貴寵冠絕一時與高虞慶則蘇威稱為四貴帝惡其得眾陰忌之不欲其典兵焉乃冊為司空亦外示優崇實奪其權也。雄無職務乃閉門不通賓客。

  薛道衡為內史侍郎上儀同三司仁壽中楊素專掌朝政道衡與素善高祖不欲道衡久知機密因命檢校司徒總管道衡久蒙驅策一旦違離不勝悲戀言之哽噎帝愴然改容曰:爾光陰晚暮侍奉誠勞朕欲令爾將攝兼撫萌俗今爾之去朕如斷一臂,於是賚物三百段九環金帶並時服一襲馬十疋慰勉遣之後為番州刺史上表求致仕煬帝謂內史侍郎虞基曰:道衡將至當以秘書監待之道衡既至上高祖文皇帝頌帝覽之不悅顧謂蘇威曰:道衡致美先朝此魚藻之義也,於是拜司隸大夫將置之罪道衡不悟司隸刺史房彥謙素相善知必及禍勸之杜絕賓客卑辭下氣而道衡不能用會議新令久不能決道衡謂朝士曰:向使高不死令決當久行有人奏之帝怒曰:汝憶高耶付執法者勘之道衡自以非大過促憲司早斷暨於奏日冀帝赦之敕家人具饌以備賓客來候者及奏帝令自盡道衡殊不意未能引決憲司重奏縊而殺之妻子徙。且末時年七十天下冤之。

  煬帝即位初楊素為僕射素雖有建立之策及平楊諒之功然特為帝所猜忌外示殊禮內情甚薄太史言隋分野有大喪因改封於楚與隋同分欲以厭當之素寢疾之日帝每令名醫診候賜以上藥然密問醫人嘗恐不死。

  竇杭為幽州總管時漢王諒之作亂也。煬帝將發幽州兵以討之時帝恐杭有貳心問可任者於楊素時李子雄為江州刺史坐事免素進子雄授大將軍。

  元善為國子祭酒以高有宰相之具嘗言於帝帝初然之及得罪帝以善之言為遊說深責望之善憂懼先患消渴,於是疾動而卒。

  蕭琮梁蕭之後雖複羈旅見豪貴無所降下嘗與賀。若弼深相友善弼既被誅複有童謠言其複起煬帝繇是忌之遂徙其家未幾而卒。

  宇文[A102]為禮部尚書以才能著稱煬帝頗忌之時帝漸好聲色尤勤遠略[A102]謂高曰:昔周天元好聲色而國亡以今方之不亦過乎!。又言長城之役幸非急務有人奏之竟坐誅死天下冤之。

  李敏娶周樂平公主女宇文氏為光祿大夫大業十年煬帝複征遼東遣敏於黎陽督運時或言敏一名洪兒帝疑洪字當護嘗面告之冀其引決敏繇是大懼數與李渾及渾兄子善衡等屏人私語宇文述知而奏之竟與渾同誅年三十九其妻宇文氏後數月亦賜鴆而終。

  庾質為太史令煬帝性多忌刻齊王柬亦被猜嫌質子儉時為齊王屬帝謂質曰:汝不能一心事我乃使兒事齊王何向背如此邪質曰:臣事陛下子事齊王實是一心不敢有二帝怒不解繇是出為合水令。

  元弘嗣為金紫光祿大夫大業中煬帝複征遼東會奴賊寇隴右詔弘嗣擊之及楊玄感作亂逼東都弘嗣屯兵安定或告之謀應玄感者代王遣執之送行在所以無反行當釋帝疑不解除名徙日南道死。

  楊注大業中為銀青光祿大夫及楊玄感反河南贊持裴弘策出師禦之戰不利弘策出還遇注而屏人交語既而留守樊子蓋斬弘策以狀奏注帝疑之出為梁郡通守。

  樊子蓋大業十一年從駕汾陽宮至於雁門車駕為突厥所圍欲潰而出子蓋諫曰:萬乘主豈宜輕脫望躬親出慰撫厚為勳格人心自奮不足為憂帝從之其後援兵稍至虜乃引去納言蘇威追論勳格太重宜在斟酌子蓋執奏不宜失信帝曰:公欲收物情耶子蓋默然不敢對。

  魚俱羅為碣石道將軍征高麗還江南劉元進作亂詔俱羅將兵向會稽諸郡逐捕之于時百姓思亂從盜如市俱羅擊賊帥來燮管崇等無不捷然賊勢浸盛散而複聚俱羅度賊非歲月可平諸子並在京雒。又見天下漸亂終恐道路隔絕於時東都饑饉穀食湧貴俱羅遣家僕將船米至東都糶之益市財貨潛迎諸子朝廷微知之恐其有異志發使案驗使者至前後察問不得其罪帝複令大理司直梁敬真就鎖將詣東都俱羅相表異人目有重瞳陰為帝之所忌敬真希旨奏俱羅師徒敗衄,於是斬於東都市家口籍沒。

  唐太宗貞觀中李君羨為左驍衛大將軍武昌郡公貞觀中有謠言當有女主王天下太宗惡之後當宴三品已上遣作酒令仍各稱其小名君羨自稱小名五娘子太宗愕然因大笑曰:何物女子如此勇猛其後竟以事誅之至天授中則天複其官爵。

  魏徵為特進知門下省事嘗密薦中書侍郎杜正倫及吏部尚書侯君集有宰相之材徵卒後正倫以罪黜君集犯逆伏誅太宗始疑徵阿黨徵。又自錄前後諫諍言詞往復以示史官起居郎褚遂良太宗知之愈不悅先許以衡山公主降其長子叔玉,於是手詔停婚顧其家漸衰矣。

  德宗時嚴震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帝忽遽行幸梁州山南地素貧褊。又遭連山賊剽之後雖雲:十五州之地其未敵江南三數縣戶口震悉心供應人既不擾事亦不闕然累奏百姓困竭須使支持帝以為結恩於百姓也。

  嚴懷志以涇原礻卑將隨渾會吐蕃背盟懷志等會沒居吐蕃中十餘年逃入吐蕃以西諸國為所掠賣。又脫走經十餘國至天竺占波國泛海而歸貞元十四年始至溫州徵詣京師德宗以懷志處蕃久不欲令出外囚之仗內順宗即位始釋之初懷志之陷父母俱存及歸父母皆歿妻嫁佗人。

  呂溫者以小吏事崔漢衡貞元初吐蕃背盟漢衡為吐蕃所虜將殺之溫趨往以背受刃吐蕃義之繇是與漢衡俱免及漢衡歸獨留蕃中吐蕃尚浮屠法溫因求為僧久之乃得歸亦以習吐蕃事囚焉順宗即位釋之與嚴懷志俱授中郎將。

  憲宗元和十二年淮西平十三年襄陽節度使李奏請判官大將已下官凡一百五十員帝不悅謂裴度曰:李誠有奇功然奏請過多使李晟渾之勳業。又何如哉!遂留中不下後。

  唐莊宗在鄴時明宗為相州刺史天祐十三年滄州小校毛璋以城歸款莊宗命明宗率師至滄州慰撫軍民明宗既至毛璋開門迎謁遣璋入覲軍城乂安時書吏誤為申狀雲:某已至滄州禮上畢莊宗覽狀大怒曰:諱(諱明宗名)反邪時末帝掌莊宗親軍在帳下顧謂末帝爾父固予所悉此蓋王建立安重誨戲予斬二僕之首而還末帝惶恐既而明宗旋師行台斬其書吏謝之乃移安國軍節度使李存審鎮滄州承制授明宗安國軍節度邢洺磁等州觀察處置等使。

  安金全為朔州刺史事莊宗為騎將莊宗神勇冠世而性忌不欲臣下勝已故金全與王建及位不逾刺史多稱疾以避禍。

  湣帝應順元年正月以內皇城使安重益為陳州刺史去冬秦王之釁重益將騎追王至府廨出之伏下害之至是帝心惡之不欲在左右仍令典方州。

  三月遣供奉官王廷悅劉贊各以玉帶金錯刀賜秦州張延朗興元張處劉竺帥各進潞王書疑其兩端故有是賜。

  §帝王部·無斷

  《傳》曰:惡惡而不能去善善而不能用此優遊不斷之謂也。自漢而下居民上者或失於剛克之訓存夫相容之道淑慝斯混失於洞分幾微有初暗於先見不能斥去邪說割絕私愛念宗社之大計思邦國之永圖而乃牽於文義制於近習惑於眾多之說迫於權倖之勢以至猶豫靡決禍釁旋構噬臍無及發矢莫進蓋夫當斷不斷其為害大矣。誠方策之深戒焉。

  漢元帝時蕭望之死擢周堪為光祿勳堪弟子張猛為光祿大夫給事中大見信任玄恭石顯憚之堪性公方自見孤立遂直道而不曲是歲夏寒日清無光恭顯及許史皆言堪猛用事之咎帝內重堪。又患眾口之浸潤無所取信時長安令楊興以材能幸常稱譽堪帝欲以為助乃見問興朝臣不可光祿勳何邪(忿嫉之意也。音牛斤切)興者巧士謂帝疑堪因順掉曰:堪非獨不可於朝廷自州裡亦不可也。臣見眾人聞堪前與劉更生等謀毀骨肉以為當誅故臣前言堪不可誅傷為國養恩也。帝曰:然此何罪而當誅今宜奈何興曰:愚以為可賜爵關內侯食邑三百戶勿令典事明主不失師傅之恩此最策之得者也。帝,於是疑會城門校尉諸葛豐亦言堪猛短帝因發怒免豐帝。又曰:豐言堪猛貞信不立朕閔而不治。又惜其材能未有所效其左遷堪為河東太守猛槐裡令顯等專權日甚帝牽制文義優遊不斷(為文義所牽制故不斷)孝宣之業衰焉。

  成帝時大將軍王鳳用事會日蝕京兆尹王章素剛直敢言乃奏封事請退鳳章每召見帝輒辟左右(辟讀曰辟)時太后從弟長樂衛尉弘子侍中音(弘者太后之叔父也。音則從父弟)獨側聽具知章言以語鳳鳳聞之稱病出第上疏乞骸骨謝帝曰:臣材駑愚戇得以外屬兄弟七人封為列侯宗族蒙恩賞賜無量輔政出入七年國家委任臣鳳所言輒聽薦士常用無一功善陰陽不調災異數見咎在臣鳳奉職無狀此臣一當退也。五經傳記師所誦說鹹以日蝕之咎在於大臣非其人《易》曰:折其右肱(豐卦九三爻辭也。肱臂也。)此臣二當退也。河平以來臣久病連年數出外曠素餐此臣三當退也。(空廢職任徒受祿秩也。)陛下以皇太后故不忍誅廢臣猶自知當遠流放。又自念(重音直用切)兄弟宗族所蒙不測當殺身靡骨死輦轂下(靡碎也。音武皮切)不當以無益故有離寢門之心誠歲餘以來所苦加侵(誠實也。)日月益甚不勝大願願乞骸骨歸自治養則賴陛下神靈未埋發齒期月之間幸得瘳愈複望帷幄不然必溝壑臣以非材見私天下知臣受恩深也。以病得全骸骨歸天下知臣被恩見哀重巍巍也。(巍巍高貌重音直用切)進退於為厚萬無纖介之議(論者不雲:斥外戚也。)唯陛下哀憐其辭指甚哀太后聞之為垂涕不禦食帝少倚鳳弗忍廢乃報鳳曰:朕秉事不明政事多闕故天變婁臻鹹在朕躬(婁古屢字)將軍乃深引過自予欲乞骸骨而退則朕將何鄉焉書不雲:乎!公母困我(《周書》雒誥載成王告周公辭也。言公必留京師母得遠去而令我困)務專精神安心自持期於亟瘳稱朕意焉(亟急瘳差也。),於是鳳起視事帝使尚書劾奏章死獄中自是公卿見鳳側目而視。

  晉武帝知太子(即惠帝也。)弗克負荷然恃皇孫聰睿故無廢立之心複慮非賈後所生終致危敗時朝廷鹹知不堪政事帝亦疑焉嘗悉召東宮官屬使以尚書事令太子決之太子不能對賈妃遣左右代對多引古義給使張泓曰:太子不學陛下所知今宜以事斷不可引書妃從之泓乃具草令太子書之帝覽而大悅太子遂安。又賈充既為帝所遇欲專名勢而庾純張華溫向秀和嶠之徒皆與任愷善楊珧王恂華廣等充所親敬,於是朋黨紛然帝知之召充愷宴於式乾殿而謂充等曰:朝廷宜一大臣當和充愷各拜謝而罷既而充愷等以帝知之而不責結怨愈深。

  惠帝居大位政出群下紀綱大壞貨賂公行勢位之家以貴淩物忠賢路絕讒邪得志更相薦舉天下謂之互市焉賈後將誅楊駿段廣跪而言於帝曰:楊駿受恩先帝竭心輔政。且孤公無子,豈有反理願陛下審之帝不答。

  孝武帝時會稽王道子荒恣博平令吳興聞人上疏陳之帝益不平而逼於太妃無所廢黜乃出王恭為兗州殷仲堪為荊州王恂為僕射王雅為太子少傅以張王室而潛制道子也。道子複委任王緒繇是朋黨競扇友愛道盡太妃每和解之而道子不能改中書郎徐邈以國之至親唯道子而已宜在敦穆從容言於帝曰:昔漢文明主猶悔淮南世祖聰達負愧齊王兄弟之際實宜深慎帝納之複委任道子如初隋煬帝時趙才為右侯衛大將軍帝幸江都待遇逾昵時江都糧盡將士離心內史侍郎虞世基秘書監袁充等多勸帝幸丹陽帝廷議其事才極陳入京之策世基盛言渡江之便帝默然無言才與世基相忿而出。

  唐高祖時太子建成令楊文幹起兵及高祖馳使召太宗以謀之太宗曰:文幹小豎狂悖起兵州府官司已應擒剿縱其假息時刻但須遣一將耳高祖曰:文幹事連建成恐應之者眾汝宜自行還立汝為太子吾不能效隋文帝誅殺骨肉廢建成封作蜀王地既僻小易制。若不能事汝亦易取耳太宗既行元吉及四妃更為建成內請封倫。又外為遊說高祖意便頓改遂寢不行複令建成還京居守唯責以兄弟不能相容歸罪於中允王左衛率韋挺及天策兵曹杜淹等並流之州後太宗宴於建成宮中毒高祖乃謂太宗曰:發跡晉陽本是汝計克平宇內是汝大功欲升儲位汝固讓不受以成美志建成自居東宮多歷年所今複不忍奪之觀汝兄弟終是不和同在京邑必有忿競汝還行台居於雒陽自陝已東悉宜主之仍令汝建天子旌旗如梁孝王故事太宗泣而奏曰:今日之授實非所願不能遠離膝下言訖嗚咽悲不自勝高祖曰:昔陸賈漢臣尚有遞過之事況吾四方之主天下為家東西兩宮塗路咫尺憶汝即往無勞悲也。及將行建成元吉相與謀曰:秦王今往雒陽既得土地甲兵必為後患留在京師制之一匹夫耳密令數人上封事曰:秦王左右多是東人聞往雒陽非常欣躍觀其情狀自今一去不作來意高祖,於是遂停。

  玄宗天寶十四載時肅宗為皇太子安祿山至雒陽有詔以太子監國召宰臣楊國忠韋見素謂之曰:皇太子仁孝朕尋欲傳以大位今遇寇難委之監國正副朕懷事寧之後朕當高枕耳帝往在東宮恭謹仁孝日聞於外百姓思傳寶位十餘年矣。及下詔之日國人相賀楊國忠專宰朝政祿山反以誅國忠為名盛言國忠虢國夫人罪惡六軍將士皆切齒願除其党以解國難國忠大懼聚族而哭入而號訴於貴妃妃悲號銜土請命於玄宗翼日有司進儀注遂寢而不行天下失望。

  代宗時李棲筠為御史大夫時元載專政棲筠正身守道無所畏懼垂入相者數四帝憚載有內外之助竟不能決猶是依違累年竟以憂憤遘疾薨海內痛惜之。

  德宗建中四年十月在奉天靈武留後杜希全鹽州刺史戴休顏夏州刺史時常春合率兵六千赴難將至帝召宰相盧杞關播與白志貞渾同議來路利害杞與志貞以漠谷路為便曰:漠穀險隘必為賊所邀不。若取乾陵北過附柏城守固而行便取城東北雞子堆下與城中犄角相應。且分賊勢朱霑必不敢更於陵寢往來杞曰:漠谷路近。若慮逆賊邀擊即此出兵應接更取乾陵路過恐驚陵寢曰:今朱霑圍城斬伐松柏以夜繼日驚動多矣。況。又城中事危諸道救兵不至唯希全等率先赴難所系不輕。若此軍得於雞子堆下營固守善地則朱霑可以計破杞曰:陛下以順討逆豈同逆賊乎!。若令希全等北來即是自驚陵寢白志貞後替其言帝重違之遂命取漠谷路景子希全等軍至漢谷路果為逆賊邀擊奪據水口乘高以大弩巨石左右夾擊殺傷頗甚。

  文宗開成三年正月五日宰相李石自親仁裡將曙入朝盜發於故郭尚父宅引弓射石矢才破膚馬逸而回盜伏坊門揮刀斫石斷馬尾竟以馬逸得還私第帝聞之駭愕遣中使撫問賜金瘡藥因差六軍兵士二十人衛從是日京師大恐常參官入朝者九人而已旬日方安石拜章辭位者三乃授荊南節度使李訓之亂起石於常僚之中付之衡柄石忘身徇國不顧患難振舉朝綱國威再複而中官仇士良切齒惡之伏戎加害帝深知其故不能理乃至罷免及石赴鎮賜宴之儀並闕人士傷之恥君子之道消也。

  後唐莊宗同光二年中書奏曰:諸道節度防禦刺史各著功名並全忠孝洎蒙昇獎皆荷渥恩雖萌為治之心未展分憂之效況聞藩府不可以久虛侯伯不可以久缺藩府虛則兵不輯侯伯缺則化不行繇此觀之為務甚急請令歸本任不奉詔旨不得輒離治所從之是時諸藩府連帥或屯師于邊或在闕下皆遣人權典後事人望既卑法多掊斂時議甚危之宰相故有是奏帝雖依允終卻遲留及後王室危難釁起鄴都率繇此也。

  四年三月壬戍宰相豆盧革率百官上表請出內府財帛勞軍以軍情有變故也。其辭略雲:臣竊知內府所積有餘租庸贍軍不足今內外諸軍室家不能相保儻非此時安恤臣懼人心離合表奏不報時知星者上言昨夜惡星入大庫宜散帑藏以給三軍。又奏流星犯天主御前有急兵宜為之備帝召宰臣於便殿劉皇后出宮中妝奩銀盆各二並皇子滿喜等三人謂宰臣曰:外人不知謂內庫金寶無數諸道所進旋以給賜今宮中有者即妝奩嬰孺而已可市之贍軍革等惶恐而退時出錢帛給賜諸軍樞密使張居翰宣徽使馬紹宏唐王供奉內使景進各獻錢幣數千以助賞軍是時編饑饉軍士之家乏食連營婦女掇蔬於野衛軍日望頒給複怨租庸刻削月糧諸軍騰口流言不息宰臣延英奏對每請出內府財以給諸軍帝將行之尋為劉後所沮而止既而鄴城變擾軍人幸其搖動縱行優賞不滿其心至是積錢帛金銀賜之軍士負物而詬曰:吾妻子已殍方與賞錢冀吾陳力一何謬也。議者聞之知禍亂旦夕矣。閔帝時朱洪實與康義誠有隙應順元年潞王據岐陽將稱兵向闕二月辛酉義誠將議出征閔帝幸左藏庫親給軍士錢帛是日義誠與洪實同於庫中面論用兵利害洪實言自出軍討逆累發兵師今聞小衄無一人一騎來者不如以禁軍據門自固彼安敢徑來然後徐圖進取全策也。義誠怒曰:若如此言洪實反矣。洪曰:公自惟誰反其聲漸厲帝聞召而訊之洪實猶理前謀。又曰:義誠言臣圖反據發兵計義誠反必矣。閔帝不能明辨命斬洪實既而義誠果以禁軍迎降潞王。

  廢帝清泰元年六月三司使劉句上言天下州郡於天成二年括定稅率迨今八年近有民於本道及詣闕訴田不均乞簡視累行蠲放漸失賦租請朝臣中選清強巡行簡視從之句奉詔便欲曉諭樞密使韓昭裔言俟更詳議其事不報帝猶豫少決皆此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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