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再見野鼬鼠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我強忍著淚水,不在她跟前哭。

  「我和曉覺已經一起很久了。」我說。

  「時間並沒有意義。有時候,你也只能夠放棄。」她說。

  我用手掩著嘴巴痛哭。

  夢夢把電話搶過去,跟程迭恩說:

  「你知道是她供曉覺念大學的嗎?」

  「不要告訴她,我不要她可憐我!」我制止夢夢說下去。

  夢夢掛了線。

  「你為什麼要求她?」夢夢問我。

  「我不能沒有曉覺。」

  「他太過分了,你供他讀書,他一直瞞著你在那邊交女朋友。」

  「他會回心轉意的。」

  「你憑什麼這樣相信?」

  「我相信。」我肯定的說。

  我真的相信嗎?

  我不相信一段十年的感情就這樣完了。

  樂兒到日本留學的手續辦好了,這幾天就要出發。

  高海明來找我吃午飯,跟我說:

  「這幾天我也會去日本,我可以安排和你妹妹同一班機去。你會一起去嗎?」

  我搖頭。

  「你的精神很差,還沒有跟男朋友和好如初嗎?」

  「你有沒有愛過人?」我問他。

  高海明垂首苦笑。

  「有沒有?」我問他。

  「愛人是很卑微,很卑微的,如果對方不愛你的話。」

  是的,我覺得自己很卑微。

  「愛情本來就是含笑飲毒酒。」他說。

  「是的,不是喜酒,就是毒酒。」我說。

  樂兒終於起程去日本,是跟高海明同一班機去的。

  「你要照顧自己。」我吩咐樂兒。

  「曉覺哥哥是不是有別的女人?」樂兒悄悄問我。

  我摟著樂兒痛哭。

  爸爸勸我:「不要這麼傷心,有空可以過去日本探望她,日本又不是很遠的地方。」

  我不是為樂兒哭,我是為曉覺哭。

  抹幹眼淚,我發現高海明在旁邊看著我,我騙不了他,他知道我為什麼哭。

  「謝謝你為我妹妹做的事。」我跟高海明說。

  「你在想,如果能愛我就好了,對嗎?」他問我。

  我無言。

  「我也這樣想。」他說。

  「可是,我沒能力。」我淒然說。

  「野鼬鼠遇到敵人時,會發出臭液,目的是保護自己,在適當時候,你也要保護自己。」高海明入閘前跟我說。

  傍晚,我回到家裡,收拾了幾件衣服,跟爸爸說:

  「我要走開幾天。」

  「你要去哪裡?」他問我。

  「我會打電話回來的。」

  「又輪到你離家出走?」

  「我不是離家出走,我辦完事會回來的。」

  「你小心點。」他說。

  「爸爸,男人為什麼會同時愛上兩個女人?」我問他。

  「是他們沒有安全感。」他說。

  「難道女人就有嗎?」

  「女人只要有一個男人就有安全感,男人要有很多女人才有安全感。」

  「我知道了。」

  我來到曉覺的家,他媽媽開門給我。

  「咦,歡兒,是你?」

  「伯母,曉覺回來了沒有?」

  「他打過電話回來,說晚一點回來,你隨便坐。」

  「謝謝你。」我走進曉覺的睡房。

  他已經收起了那本日記,大概是害怕我再偷看,書臺上有一個抽屜上鎖了,我打不開,曉覺的日記在裡面。

  夜深,屋裡一片死寂,我獨坐窗前,用我的方法,挽回一段逝去的愛情。

  外面忽然下著傾盆大雨,雨點打進來,我起來關窗。

  我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我連忙梳好頭髮,對鏡子檢視自己的化妝。

  曉覺回來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問我。

  「關於分手的事,可不可以冷靜一下?」我說。

  「你為什麼打電話給她?」

  「或者因為無助吧。」我說。

  曉覺坐在床邊,垂下頭。

  我把他給我那張五千元的支票在他面前撕掉。

  「我送你回家。」他說。

  「我不回去。」我說。

  「你要去哪裡?」

  「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

  我點頭。

  「你喜歡怎樣便怎樣。」

  他躺在床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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