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張小嫻 > 流浪的麵包樹 | 上頁 下頁 |
二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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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了也應該不難看。」他說。 「你怎麼知道?」 「美女的變化才會大一點。」 「你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美女,老了也不會跟現在相差太遠。」 「你是找死嗎?」 「我是稱讚你耐看。」 「你可以稱讚我是耐看的美女。」 「我這樣說,你會相信嗎?」 「女人對於讚美她們的說話是絲毫不會懷疑的。」 他咯咯地笑了:「我以為你不是一般女人。」 「我也有很一般的時候,那個時候,我會對年齡、青春和自己的容貌很敏感。」 「好吧,你老了的時候我不會說你老了。」 「假如我自己說呢?」 「那我便說:『是嗎?我一點也看不出來。』」 我笑了笑:「那一言為定啊!」 舊情人是應該永不相見還是有緣再會?也許,誰都希望那永不相見是可以選擇的永不相見,而不是無可選擇的乍然訣別。 *** 最後一支歌唱完了。舞臺上的燈一盞盞熄滅,葛米兒站在升降臺上,慢慢地沉下去,最後在舞臺上消失了。 觀眾熱情地叫『安哥』,這樣的「安哥」連續叫了七、八分鐘,氣氛開始變得有點不尋常。 「她為什麼還不出來呢?」杜衛平跟我說。 小哲和大蟲也大聲地喊著「安哥」。觀眾期待著那個高臺再次升上來,而它始終沒有。最後,場內的燈打亮了,場館的門也陸續打開了,一陣陣鼓噪聲和咕噥聲從人群中傳來,沒有人明白葛米兒為什麼不再出來。 *** 後臺化粧室的門虛掩著,我從門縫裡看到葛米兒仍然穿著歌衫,背對著門,坐在一把椅子裡,頭低著。 「我可以進去嗎?」我輕輕的問。 「是程韻嗎?」她回過頭來,朝我微笑。 「你怎麼啦?」我問。 她紅著眼睛說:「本來還有兩支歌要唱的,可是,正想出去的時候,我的腦海突然一片空白,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哪裡,甚至下巴也在不停的打顫,沒法說出一句話。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都嚇呆了,只好把我扶下來。」 「你是不是不舒服?」 「我現在一點事也沒有。」 「可能你太累了,別忘了你已經做了七場演唱會。」我安慰她。 「但是,今天是最後一場,我以為會很完美的。」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觀眾有沒有鼓噪?」她擔心地問。 「他們只是有點不明白。」 「沒有一個歌星是不唱安哥的。」她哽咽著說。 「只要解釋一下,大家都會諒解的。」 「真的嗎?我本來是要唱『花開的方向』。」 「下次演唱會再唱也可以呀!這是你的經典名曲,永不過時。」 她終於咧嘴笑了,然後站起來,挽住我的胳膊,說:「走吧!」 「去哪裡?」 「我們不是要去慶功宴的嗎?我餓壞了。」她摸著肚子說。 *** 慶功宴在「渡渡廚房」舉行,葛米兒早就把不開心的事拋到腦後了。她時而摟著工作人員聊天,時而忙著跟記者解釋不唱安哥的原因,大家都不捨得責難她。她又把食物拿出去給外面的歌迷,用自己的相機跟他們拍照。 然後,她拉著杜衛平來到我身邊,說:「我給你們照一張相片。」 「好的,我們正要寄一張戴著這條頸巾的照片給迪之。」杜衛平說。 這一天,我和杜衛平不約而同戴上了迪之送給我們的頸巾。 我和杜衛平並排站在餐廳的大門旁邊,葛米兒走過來,把杜衛平的手拉到我的胳膊上,又把我的手掛在他的胳膊上,然後把我們兩個的頭擠在一起,向我使了一個眼色,說: 「這樣才像老同學。」 我的個子本來就比杜衛平小,現在看來像縮在他懷裡。 「我也要照一張。」她把相機交給小哲,走過來站在我和杜衛平中間,挽住我們的胳膊,露出燦爛的笑容。 照了一張相片之後,她朝小哲叫道: 「再來一張!我要安哥!」 好像是要補償一下她個安哥。 「你明天還是去醫生那裡檢查一下比較好。」我對她說。 她噘著嘴巴:「醫生只會說我太累了,應該多點休息。」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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