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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第五章

  韓純憶收到出版社寄來她的新書,急不及待從頭到尾看一遍。翻到第—百一十二頁,她看到這一句:「不要相信男人在床上所說的話。他說同一句話一百遍,也是謊言。到了第一百零一遍,他說的,仍然是謊言。然而,有些男人是例外的。」

  原文根本沒有「然而,有些男人是例外的。」這一句。最後一句,到底是誰加上去的?她氣衝衝的打電話到出版社找薑言中。

  剛剛沖好一杯Starbucks咖啡準備好好享受一下的薑言中,拿起話筒,聽到韓純憶在電話那—頭很憤怒的命令他:「姜先生,請你翻到我的新書第一百一十二頁。」

  薑言中手上那杯咖啡差一點就潑在桌上。他放下咖啡杯,好不容易才在亂糟糟的書桌上找到韓純憶的新書,連忙翻到她說的那一頁。

  「韓小姐,有甚麼問題呢?」

  韓純憶凶巴巴的說:「這一頁最後的一句是誰加上去的?是你嗎?姜先生。」

  「當然不是我。」

  「那是誰擅自在我的書里加上這—句?是你們的編輯嗎?」

  姜言中望向坐在他附近的紀文惠。紀文惠剛好打開一個小圓罐子,把一顆酸梅放進嘴裡。她看到姜言中裡向她這邊,於是拿起那個圓罐子走到薑言中面前,問他:「姜先生,你是不是也想要一些?」

  「不,不,不。」薑言中搖著手。

  「未經作者同意而改動他的作品,是對作者最大的侮辱。」韓純憶說。

  「我會徹查這件事。」

  「好的。你最好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韓純憶在電話那—頭悻悻然的掛線。

  紀文惠看到薑言中手上拿著韓純憶的新書,便問他:「姜先生,是不是出了甚麼問題?」

  薑言中指著第一百一十二頁最後一句,問她:「這一句是不是你加上去的?」

  「嗯。」紀文惠點頭。

  「你為甚麼——」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不是每一個男人都說謊的——」

  「但,但——」

  就在這個時候,葉永綠來了,準備接紀文惠下班。

  「剛才是韓小姐打來嗎?」紀文惠問薑言中。

  「不,不是。我隨便問問罷了,你可以下班了。」

  「嗯。」紀文惠放下了心頭大石,跟葉永綠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紀文惠出去了,葉永綠問薑言中:「她是不是做錯了甚麼事情?」

  「她擅自在作者的小說里加上自己的句子,怎可以這樣做的呢?」

  「那現在怎麼辦?」

  「作者剛才打電話來質問我。這個韓純憶是一點也不好惹的。」

  電話鈴聲又再響起。

  「糟糕,—定又是她打來的。」薑言中戰戰兢兢的拿起話筒。

  電話那一頭,果然是韓純憶。

  「姜先生,查到是誰做的沒有?」

  葉永綠知道是紀文惠闖的禍,立刻示意薑言中把話筒交給他。

  葉永綠接過話筒,說:「韓小姐,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你是誰?」

  「我是紀文惠的男朋友。」

  「那關你甚麼事?」韓純憶不客氣的問。

  「韓小姐,我是你的讀者。在六年前的書展上,我找過你簽名,我的名字叫葉永綠,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事隔六年,韓純憶並沒有忘記這個名字。六年前,她出版第一本書,那時根本沒有甚麼人認識她。在出版社的攤位上,她被冷落一旁。一個男人拿看書來請她簽名。

  他不獨是當天第一個找她簽名的人,更是她有生以來第一個找她簽名的讀者。他的名字叫葉永綠,她怎會忘記?

  看在這個情份之上,她答應跟他見面。

  「她肯見你?」薑言中也有點意外。

  「嗯,真是對不起,要你安插文惠在這裡工作,還給你添許多麻煩。」

  「別說這種傻話。你對女朋友這麼好,真是令我慚愧。你明天真的有辦法安撫她嗎?」

  「我會盡力的。」

  「可以走了。」紀文惠從洗手間回來說。

  「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吃飯?」葉永綠問薑言中。

  「改天吧,我今天還有很多工作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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