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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北的想念(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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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東山。看起來有些累呢,最近寫稿不順利嗎?」 「我還好。」他問: 「知道春花的事嗎?」 春花怎麼了? 「葉弘仁結婚了。」 「什麼時候?」 「過年前。最離譜的是伯春花去鬧,把她騙去澳洲度假,春花還在澳洲等葉弘仁,根本不肯相信……」 「葉弘仁!真的是,實在是——」 「混蛋!」東山說。 「謝謝。」 記得幾年前葉弘仁參加我們的聚會,問他追求春花的經歷,他說: 「到底誰追准都難說,反正是一個巴掌拍不響。女追男,隔層紗,你們也知道。」 我看著他那自以為幽默的笑容,覺得可惡,春花坐在陰暗的角落,我看不見她的表情;想到她可能習慣了,不禁更為心傷。 而她屈辱的。艱苦的等待,換來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結果。 「她現在怎麼樣?」 「聽葛哥說,妹妹陪她回澎湖去了,休養一陣子也好。」 東山特意載我到春花的工作室門前繞了繞,鐵門垂閉,門口堆著報紙和郵件,兩株綠色植物已枯萎了。 就算是有人穿我的禮服曾流淚——東山曾為春花改過這樣的歌詞。 各位,我是要嫁人的,而且,還沒放棄希望——春花不只一次這麼說。 回到家,亮起燈,開了窗,爐上燒著開水,我順手按下答錄機按鍵。 嗨!你好,我去旅行了,如果你要找我演講或者採訪,請三月份再聯絡。謝謝。 接下來,許多電話都是掛斷以後,嘟嘟嘟嘟的聲音。 嘟嘟嘟嘟。 我在其間穿梭,整理箱子,掃地,把黃金葛瓶裡的水注滿,替自己煮一點茶。 蝴蝶。 忽然,我聽見了你。 「是我。在L.A。果然沒等到你電話。」 我慢慢走近答錄機。 「在機場分別的時候,你走得那麼急,那麼堅決,頭也不回,好像永遠不再相見了。我一直看著你的背影,直到看不見。」 貼靠著牆壁,滑坐在地板上,聽著你說: 「我告訴自己,我一定要,一定要再見這個女人。」 嘟嘟嘟嘟。 我在一連串的嘟嘟嘟嘟之中,怔忡。 蝴蝶。 你又來了。 「知道你沒回來,但,跟答錄機說說話,也好。我回臺北,好幾天了。在L.A的時候,很寂寞。回到臺北,竟然也寂寞,大概因為你不在吧。」 「臺北很想念你,真的。我感覺到了。」 臺北很想念我? 我笑起來。 笑著,抽出面紙,輕按突然潤濕的眼角。 臺北很想念我。 我知道了。 蝴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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