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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白蓮


「先知」讀後感


    卡裡·紀伯侖說:
    「靈魂綻放它自己,象一朵有無數花瓣的蓮花。」
    而他自己就是那最單純與最深邃的一朵。


  最早接觸的「先知」是法文版,那是在布魯塞爾讀書時,好友依麗絲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喜歡那一本書的紙張,厚而柔白,邊緣還帶著切割不整的毛邊。字體疏朗卻又極黑,在飄著雪的窗前翻開書頁,紀伯侖深沉而綿密的愛從此進入了我的心中。好幾次,我停頓在一個句子的前面,一起又一遍地輕聲讀誦,怎麼樣也捨不得再去看第二句。因為,在讀到這一句的時候,心裡有一種熱烈而又疼痛的反應,是我年輕的心從來沒有經歷過的感覺,可是這種感覺的發生又好象是我期待已久的,是一種似醉似醒的狂喜,一種忽隱忽現的疼痛。在我反復低誦的時候,那種感覺就會反復襲來,有時候,一個晚上可以就這麼過去,始終不捨得再翻一頁,不捨得再去讀下一句。
  在我的成長過程裡,有好幾本要感謝的書,紀伯侖的「先知」就是其中的一本。
  在這本書裡,偉大的心靈以最單純的面貌出現。他說的話,他用的字句都是最淺顯的,甚至,他要我們去明白的道理也是極淺顯的;而在我們進入了他的世界之後,就會跟隨他,開始了一種溫柔而又緩慢的蛻變。

  王季慶女士在「先知」中文譯本(純文學出版社出版)的代序上說:
  「『先知』是一本奇妙的著作,它滿足了個別心靈的不同需求。哲學家認為它是哲學,詩人稱它作詩。青年說:『這裡有一切蘊含在我心中的東西。』老年入則說:『我曾不停地尋求,卻不知尋的是什麼。現在,當我垂暮之年,在這本書中,我找到了我的寶藏。』科學家和法學家也坦白承認此書給他們很大的啟示。」
  這也是王女士為什麼要翻譯和推介這本書的原因,她希望:
  「希望我所愛的同胞,尤其是年輕的一代,能藉此豐富你們的心靈。更希望能因此介紹你們去接觸原著和更多紀伯侖的著作。」

  一八八三年一月六日生在黎巴嫩山地一個峽谷旁的小平原上,一九三一年四月十日死在高樓矗立的紐約城中,只有四十八年生命的紀伯侖不單在阿拉伯文學界創立了一種嶄新的文體,被稱為「紀伯侖體」。在黎巴嫩,他的名字深受尊崇,只要提出他的名字,你就可以得到他同胞的信任和友誼。而他的英文詩和散文,也同樣具有不朽的地位,他的英文由於其美與簡明而出眾,可以作為英美本籍作家的典範與靈感的泉源。
  在這些之外的,紀伯侖還是一個畫家。在他為自己的書所作的插圖裡,展現出他靈魂深處更為細緻的一種面貌。
  所有的這些工作或者成績,都源于紀伯侖對人類的無比的愛,這一分愛使他贏得了無數人的心。
  王季慶女士在書前為我們做了極為詳盡的介紹,她的譯文也流暢而貼切,一路讀來,不禁要感激她了。在她筆下,「先知」中美麗的言語與思想都是我們的了。
  讓我們一起來聆聽先知與穆斯他法為人類所吟唱的生活之歌吧。

  對於愛,他說:
    ——愛不給什麼,只給予他自己。
    他不取什麼,只取自他自己。
    愛不佔有也不被佔有;
    因為愛是自足於愛的。


  對於婚姻,他說:
    ——彼此相愛,卻不要使愛成為枷鎖;
    不如讓它象在你倆靈魂之岸間流動的海水。
    站立在一起但不要彼此太靠近:
    因為廟宇的柱子分開矗立,
    橡樹和絲杉也不能在彼此的陰影中生長。


  對於給予,他說:
    ——當你的井水充溢時你仍害怕口渴,這渴豈不是不得解的麼?
    然而有任何你還想保留的東西嗎?
    你所擁有的一切,有一天都得給出;因此現在就給吧,這樣,給予的時機就
  屬於你,而不是屬於你的繼承人。你常說:「我願給,但只給那些值得受的
  人。」你果園中的樹不這樣說,你牧場上的羊群也不如此。


  對於工作,他說:
    ——當你工作時,你完成了大地最深遠的夢的一部份,那是當那個夢生成時
  就已分派給你的。
    你持續的勞動,事實上即是對生命之愛,
    透過勞動去愛生命,也就是與生命最內在的奧秘相親近。


  對於快樂與悲傷,他說:
    ——悲傷在你心中切割得越深,你便能容納更多的快樂。
    當你快樂時,深察你的內心吧。你將發現,只有那曾使你悲傷的,正給你快
  樂。
    當你悲傷時,再深察你的內心吧。你將明白,事實上你正為曾使你快樂的事
  物哭泣。


  對於罪與罰,他說:
    ——你怎麼去懲罰那些他們的悔恨已超過了他們的罪行的人?
    你們所樂於效勞的法律,它所伸張的正義不就是要令人悔改嗎?
    但你們不能使無辜的人悔恨,也不能令罪人心中釋然。
    痛悔在夜半將不喚自來,使人自夢中醒來而省視自己。


  對於自由,他說:
    ——你將真正自由,並不是當你的日子不再有一絲掛慮,你的夜晚不再有匱
  乏和悲痛時,
    卻是當這些事箍緊了你,你仍能脫身出來,赤裸而自在的。


  在每一行與每一頁裡,紀伯侖都借著先知與穆斯他法的語言來解釋這一個世界,在告別的時刻,女先知阿密特拉說:「這一天,這個地方和你曾說話的心靈都是有福的。」
  先知卻回答她:
  「是我在說話嗎?我不也是個聽眾?」
  我愛極了這一句回答。
  不是嗎?在這世間,有誰有權利解釋一切生與死、悲與歡的奧妙呢?我們所能做的,不過只是用言語或者用文字來表達出已經被上蒼所安排好了的情節而已,我們同時是演員也是觀眾,在唇間滔滔不絕時,心中也正在安靜地聆聽。
  而在某些時刻裡,正如先知所說的:
  「——這些他以言語說了出來,但是有更多的留在他心內沒有說。因為他自己無法說出他更深的秘密。」

  從初識「先知」到今天,已是十幾年過去了,可是,喜愛這本書的心始終沒有改變,每次翻開書頁,都好像又重新站在那個飄著雪的窗前,心中象水洗過一般的清明潔淨。
  真希望年輕的朋友們都能看過這樣的一本書,都能喜愛它,接受它,如同面對一朵單純又深邃的白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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