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藤井樹 > 有個女孩叫Feeling | 上頁 下頁
三〇


  「海上的夜晚是不是都很暗,伸手不見五指啊?」

  「那是沒月亮星星的時候,只要有星星或月亮,海上的夜晚是很美麗的,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一片白色的海,鏡面一般寧靜的海,一望無際空空蕩蕩,只有你腳下的這艘船在行動著,那是很淒涼的美麗。」

  「鏡面一般?」

  「對啊!當海面陣風級數很低的時候,海真的就像一面鏡子。」

  「星星很多,對吧?」

  「多喔!幾乎沒有空隙的佔據整片天空,多到你會起雞皮疙瘩,月亮比平常還大。」

  「哇……那……那……看得見流星嗎?」

  「常見啊,清楚又不拖泥帶水的劃過去。」

  「你看到流星會許願嗎?」

  「會啊。」

  「啊?!真的嗎?來得及嗎?」她像小孩子一樣興奮的跺著雙腳。

  「來不及……」

  「來不及……來不及怎麼許啊?」

  「候補許啊!就像搭不到飛機候補機位一樣啊!」

  「真的嗎?真的嗎?」

  其實,星星多是真的,月亮大是真的,流星常見也是真的,但候補許願是唬爛的。

  我不相信看見流星許願,那願望就會實現這回事。所以某個流星許願的鑽戒廣告,我是第一個吐舌頭不以為然的。

  但是,昭儀的天真自然,卻讓我開始認為,即使流星不會帶來願望的實現,也會讓自己的希望得到一個寄託吧!

  站在拉法葉的甲板上,鏡面一般的海,比平地還要大的月亮,沒有空隙的星空,流星又一次劃過我的頭頂。

  「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對Feeling說一句……我喜歡你……」

  流星不會給我機會的,因為會對你說我喜歡你的,是我自己的心

  春天,是三月的季節,可能是我待在高雄太久了,總覺得高雄的春天,來得比其他城市都還要早,你仿佛可以嗅出那種洋溢活力生氣的味道,在每一條街,每一條道路上。

  我一直很想到一個會下雪的地方去玩一陣子、去待一陣子,甚至是住一陣子,那我就可以看見春天來時,雪被陽光融化的景象。

  有沒有想像過一種畫面?你是一片雪花,當你跟隨著冬天的腳步降落在某一棵樹的某一片葉子上,你會希望那片葉子所看得見的景致,是怎樣的畫面?

  又當春天像日出的恒光蒞遍大地的每一個角落,而你也即將化做一滴剔透的雪露,你會希望自己碎落在怎樣的一片土地上?

  我太愛下過雪的土地了!所以我心裡滿是這樣的疑問。

  這個問題我問過子雲,他說他沒辦法回答,因為他不是雪花,既然不是雪花,也就不會化做一滴剔透的雪露。

  「你可以想像一下。」我試著要他回答我這個自己都覺得莫名奇妙的問題。

  「不,我沒辦法。」

  「你有辦法,只是想不想而已。」

  「不,我真的沒辦法。」

  「你有。」

  「我沒有。」

  「你有。」

  「好,我告訴你,曾經,我問過我室友類似的問題,他說我腦袋有問題。」

  「什麼類似的問題?」

  子雲說,在一個天氣不錯的下午,他上完課準備回宿舍,正走在校園裡的路上,然後有一片葉子掉在他的頭上。

  他拿起葉子,看了一看,再看看那棵掉葉子的樹,他開始有了一個疑問。

  「你說,當葉子離開樹的時候,是葉幹會痛?還是樹會痛?」

  「呃……」

  「看吧!我就說吧!,這種問題就像是同大便說,『Heuo,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很臭啊?』一樣的好嗎?」

  「不不不,我一直覺得你沒有聽到問題的精髓。」

  「是是是,我再跟你辯下去只會傷了自己的腦髓。」

  三月,一個冬雪融化的季節,也是一個讓人開始懵懂愛情的季節。

  我常問自己在意的是什麼,每過一個時期,我就會問自己一次。因為我是個不清楚何謂生命的人,所以讓自己明白心之所向,對我來說變成是一種目標,也可以說是一種目的。

  小學的時候,我在意的是在下午四點放學後,趕緊做完功課,就可以冠冕堂皇的坐在電視前面看卡通;國中的時候,我在意的是每個禮拜三都會出一本的《少年快報》,裡面有很多漫畫家是我的偶像;高中的時候,我在意的是排球校隊的成績,還有自己的球技。

  那……這幾年呢?

  我沒有考上大學,進了海軍,在海軍裡待了三年半,學會別人不會的摩斯密碼,學會沒多少人看得懂的譯電技術,學會軍艦上通信機房的那些個家揪怎麼操作,學會怎麼跟比你階級要大個數倍的長官搏交情。

  除了這些,我還學會什麼?而在這些幾乎天天做的事情外,我其實在意的是什麼?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沒有變化的,因為會變化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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