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藤井樹 > 有個女孩叫Feeling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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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每天早上,大約五點半左右,我就已經騎著機車到學校,因為當時未滿十八歲,所以騎機車這樣的行為跟當小偷強盜沒啥兩樣,你不可能大搖大擺的騎進學校裡,然後停在教職員工的停車位。 學校附近的商家,絕大部分是靠學生的消費過生活的,只要把家裡的騎樓與一樓內部做一些規劃,再往門口擺上「寄車」兩個大大的紅字,我包准你一個月淨賺數萬元。 假設你家騎樓與一樓內部共能停放五十輛機車,每輛每天收費二十元新臺幣,那麼,一天就能收人一千元,如果你比較沒良心,或是跟鄰居關係不錯,把寄車企業版圖拓展到隔壁去,那麼,肯定你的月收入是五萬元以上。 我習慣寄車的那家,就屬於比較沒良心的,老闆可能是個退役老兵,女孩子都叫他「蘇杯杯」,男孩子則管他叫「蘇北老兵」。 他操外省口音,每天都吆喝著學生該把車停這兒停那兒的,只差不要求標齊對正、全副武裝之類的。 「杯杯」是裝可愛的稱呼法,「北老兵」這稱呼法則比較土,有一種明明是裝可愛卻又不想被認為是裝可愛的感覺。 我一點都不適合裝可愛,所以我不叫他「杯杯」,也不叫他「北老兵」,我很乾脆,直接叫他「老大」。 「蕭白,泥每天都這摸早來幹啥子啊?」老大坐在躺椅上,拱著老花眼鏡對我說。 我想,我得翻譯一下,蕭白是他對我的稱呼,其實他是想叫我小白,因為我的座駕是白色Jog。 「練球。」 「臉秋?臉啥子秋啊?」 「排球。」 「排秋?泥是打排秋地啊?」 「嗯,是啊!是啊!」 「排秋沒他媽啥子好玩!邦秋才有曲呢!」 「棒球也是不錯啦。」 「啥止不搓地!相檔年俺在陸軍隊裡打遊擊收,科身勇哩!那年是民國五十八年,俺剛剛晉升上士,那年地海陸科說是第一把腳遺,幸好那年地陸軍隊有俺,馬泥哥八子……」 「老大。二十元我放桌上。」 抱歉,各位,相信各位都知道,要這樣的好漢不去提當年勇是不可能的事情,就像要政治人物從良一樣的難。 如果你們看不懂他說什麼,請直接跳過,我已經盡力用中國字寫出他所說的中國話了。 到學校之後,我會直接到排球場,放下我的書包,換上T恤,先跑操場五圈,然後招呼學弟練球。 因為已經年指高三,聯考比命還重要,所以一般的練球,高三隊員幾乎是不參加的,只是偶爾來摸摸,有大型比賽,就下場撐場面,畢竟是中國人,輸也不能輸的太難看。 記得那年舉辦了全國中等學校排球甲組聯賽,時間是國慶日之後,確切時間我已經不記得,只知道那年的生日,包括在整個賽程中。 為了甲組聯賽,學弟們都非常努力練球,我知道我們學校拿不到冠軍,但只求把排名繼續掛在甲組,畢竟甲組要掉到乙組很容易,但乙組要爬上甲組很難。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還繼續在乎排球隊是否能繼續排在甲組名單,那我的聯考成績一定會很容易的掉到乙組。 所以雖然明知道接下來幾天,排球隊將陷入多場苦戰,但我很無耐的,必須與課本上的春秋諸國陷入苦戰。 就在我得知第一場將與台南縣省立白河商工交手的那天,教練把我叫去。 「祥溥,我知道,你已經高三了。」 「嗯,我還是很喜歡排球的。」 「你對排球隊的貢獻,我一直都看在眼裡。」 「嗯,我還是很喜歡排球的。」 「高三的課業,我也清楚,那是非常繁重的。」 「嗯,我還是很喜歡排球的。」 「如果聯考沒有考上理想學校,我也明白那種心情。」 「嗯,教練,您有話就明說吧。」 「明天,我們跟白河打,明輝這幾天請喪假,他不能上場……」 「我知道了,教練,我會上場的。」 明輝是二年級的,以校隊的傳統來說,二年級是肩扛勝負責任的。 受了教練的委託,我準備參加比賽,那是我最後一場正式賽。 當天,補習班考歷史,學校也考了歷史小考,不約而同的,他們都出了五銖錢的試題。 那天,是十月二十六日。 「五銖錢同學,謝謝你。」 考試過後,她走出補習班門口,我正在7一ll門口喝著純吃茶。 「謝謝我?」 「對啊!如果沒有你告訴我五銖錢的重點,我還真不知道那兩題怎麼寫。」 「不客氣,盡力而已,只是……」 「只是什麼?」 「為什麼你要叫我五銖錢同學呢?」 「沒為什麼,就只是順口而已。」 「叫名字不順口嗎?」 「不是不順口,凡事都有習慣的。」 「如果你不試一次,你永遠都不會習慣。」 「我也不是習慣會去試的人。」 「沒關係,但我正巧相反,我是會習慣去試的人,所以……」 「我只知道你姓鄭,還不知道你的名字。」這話是騙人的,我早就知道她的准考證號碼、知道她的名字、找到她的考卷,但我就是想聽她親口對我說出她的名字。 「不需要知道,鄭同學也一樣是一種稱呼,也一樣能習慣。」 子雲說他喜歡聰明的女孩子,我終於知道原因何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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