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藤井樹 > 有個女孩叫Feeling | 上頁 下頁
一〇


  §第三章

  後來,自從建邦解出那一題不等式之後,她那雙當時沒離開過他身上的眼睛,就像上了膠一樣的更難離開了。

  我總是在上課時看見他跟她的紙條傳不完,她總是在下課後把數學課本移到他面前,然後兩人有說有笑了起來,他總是可以坐在她旁邊,跟她肩貼著肩。

  甚至,他還幫她買味全鮮奶,還有一塊巧克力蛋糕;好死不死,那種巧克力螺旋糕是子雲最喜歡吃的。

  「屎人(注),我以後不想看見那種巧克力蛋糕……」我語帶恐嚇子雲。

  屎人,是祥溥叫子雲的專「友」名詞;而子雲叫祥溥,則是用「蝨子」。

  「呃……那……那鮮奶咧?」

  「我也不想看見。」

  「他買的是味全的……,我買光泉的總可以吧?」

  「不行,只要有味全都不可以!」

  「可是,味全的『全」跟光泉的『泉』不一樣啊!」

  當然,我並沒有把子雲怎麼樣,因為他再也沒有在我面前吃巧克力蛋糕。

  我開始怪子雲,為什麼不上臺去解題?

  而子雲給我的答案很簡單:「如果解題之後,我跟她之間就像是他跟她之間,那,我肯定會分……」

  為什麼建邦可以這麼快地接近她?

  我左思右想都想不出答案,總覺得他運氣好,方傑的那一題不等式是所有錯誤的開始。

  可能是他在不等式這個部分學得比較精深,所以那樣的難題他可以相當順手的解出答案,當別人在心中驚歎著他的聰明時,他可能在心裡偷偷竊喜:「還好,沒人發現我只會不等式……」

  「那跟不等式沒關係。」子雲這麼告訴我,在我禁止他吃巧克力蛋糕之後。

  既然跟不等式沒關係,那肯定跟建邦有關係。

  總覺得他的眼神有一種邪惡,金屬框後雙眼皮下的瞳孔不時釋放出不壞好意的訊息。

  女孩子總是會喜歡這樣帶點壞氣息的男孩子,難道這樣的男孩子比較帥?林建邦帥嗎?他真的帥嗎?

  好吧……我承認,他是蠻帥的。

  他高,他身材適中,他發色加墨,他皮膚稍黝,他肩膀寬闊,他成績一流,他高雄高中,他……

  反正,他有的我都沒有。

  在那個尷尬時期,帥就能填飽女生的肚子,金城武郭富城就是這樣紅的。

  「那跟林建邦沒關係。」子雲這麼告訴我,在我禁止他在我面前喝牛奶之後。

  既然跟林建邦沒關係,那肯定跟方傑有關係。

  平白無故出個鳥問題要人家作答,自己閑在旁邊不教課,上完課之後又領相同的鐘點費,無聊至極;不時開著他的紅色BMW三一八在補習班樓下招搖,載女學生趕火車,其實心懷鬼胎、風流花心,快三十了還不結婚,肯定是某方面有問題……

  「那跟方傑沒關係。」子雲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就禁止他說話了。

  其實,我的數學並不差,當然,不差是指當時而言,如果你現在拿出一題高中數學要我解答,我一定二話不說……死給你看!

  既然不是那題不等式的錯誤,不是建邦的錯誤,也不是方傑的錯誤,更不是子雲的錯誤,那是誰的錯誤?

  我掉進這樣的迷思好一陣子,子雲沒幫我什麼,因為他開始偷吃巧克力蛋糕,開始偷喝光泉鮮乳。

  時間不會因為這樣的迷思而走慢了點,儘管我每次補習都把車子停在她的旁邊,我跟她之間的距離,並沒有因為停車位的距離縮減而縮減……

  我拼了命想辦法挽救頹勢,子雲似乎沒看見我的緊張,每每問他問題,他總是輕描淡寫的帶過,沒有他的幫助,我就像失去了周瑜的孫權。

  林建邦的出現讓我方寸大亂。越想解出來的數學越是解不出來,越想背起來的三民主義越是背不起來,課本上開始出現一堆不知道什麼時候寫上去的廢話。

  「林建邦,去死!雄中了不起啊?我呸!」

  「林建邦,混蛋,不是東西,是南北。」

  「林建邦,建啥邦?別「賤」了別人的邦就謝天謝地了……」

  歷史課本裡的唐太宗肖像還被我畫上小草人樣,那陣子我開始帶針去補習班,就為了紮他的小人頭。

  後來補習班一次數學考,成績公佈在教室後面的佈告欄上。

  林建邦考了九十五分,她考了七十七分,而滿分一百的分數我只拿了一半。

  子雲在那次考試的時候睡在考卷上,因為他用口水寫答案,所以是零分。

  「你考試的時候怎麼了?你不應該只拿這樣的分數的。」她轉過頭來安慰我,下課時。

  「沒有,考不好是沒有理由的。」

  「如果你有問題,可以問建邦,他數學很好呢!」

  「沒關係,我可以問子雲,他數學很不錯。」

  「喔!看得出來,上次那一題橢圓內三角的問題他解得好厲害。」

  「所以你有問題,也可以問子雲,不一定要問建……」

  「什麼?」

  「沒,沒有,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問子雲,我會問建邦。」

  說完這句話,我有種噁心的感覺。

  就這樣,九月天過去了,十月也悄悄的過了好幾天。

  第一次段考之後,緊接著是第一次模擬考。

  還記得模擬考的第一個科目是三民主義,而我跟子雲是奉行模魚主義的人,所以每次考三民主義,我們總要借別人的書來畫重點。

  也就是那一次,我在她的三民主義課本上,看見三個既顯眼又刺眼的字。

  那是我對她第一次萌生放棄的念頭。男人的嫉妒,與女人的嫉妒,在表現上有差異,但其實內心的翻絞是,我跟子雲並沒有每天都在一起補習,因為我跟他的類組則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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