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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四層樓,以平均一層樓三公尺之高計算,那麼麻繩的總長至少需要二十四公尺,要讓人不受傷的話,至少也要有二十二公尺。不行——從這個房間傢俱的擺設看起來,杜裕忠根本沒有地方藏匿這麼長的繩子。

  一般的家庭裡不可能會有這麼長的繩子。杜裕忠只要外出就會有母親作陪,所以他也絕對找不到機會自行去購買這樣的繩子。

  正在沉思之際,鄭紹德看到杜母抱了一隻大紙箱回來。

  「就是這些了。裕忠雖然常常投稿,不過獲得錄用的雜誌並不多。」她將紙箱放在地板上。

  「還有一個問題想請問你:這張床最近有被移動過?」

  聽到這個問題,杜母的身子顫動了一下。

  「員警先生,你怎麼會知道?」

  「告訴我,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杜母說:「那正好就是裕忠失蹤那天,早上的事情。」

  「真的嗎?」

  「對。那天早上,我起床以後就到這裡來打開裕忠門外的鎖,結果發現裕忠人不見了。而在那個時候,裕忠的床不知為何竟然被移到房間的正中央……」說著杜母比了比手勢,向鄭紹德說明床的位置。

  「……床頭向著窗口,就靠在書桌旁。我實在不曉得裕忠為什麼要這麼做。」

  案情好像有進展了。原來是床腳留下的移動痕跡,是杜裕忠移動過床鋪後,又被杜母移回原位所造成的。杜裕忠把床頭面向窗子,以這樣的方向而言,床腳作為雙股繩的固定點,的確有可能具備比較好的支撐力。但繩子的問題尚未解決。

  「另外,杜裕忠在這個房間裡,有沒有可能藏什麼東西?」

  「這……員警先生你是指什麼東西?」

  鄭紹德歎了一口氣:「比方說,麻繩?十幾公尺的麻繩?」

  「沒有,我從來沒看過這種東西。」杜母閑惑地說,「這和裕忠離開的事情有關嗎?」

  「我也不知道。」鄭停頓了一下,接著,他的心中遽然升起另外一股強烈的懷疑,便說,「杜太太,難道你真的不知道杜裕忠到底是怎樣離開這個房間的嗎?」

  「我真的不知道。」

  「我倒是有一個猜測」——鄭紹德凝視杜母的目光突然銳利起來,「杜裕忠的生活起居都是由你來照顧的。你在愛子心切的情況下,為了讓杜裕忠自由一些,難道——在每晚就寢前,你沒有故意將門鎖打開,給他擁有隨意活動的時間,而不讓丈夫知道這件事嗎?」

  「沒有!我沒有!」杜母的語氣激烈,「我從來沒有這樣做,」

  杜裕忠的房間此時出現片刻沉默

  「好吧,我相信你。」鄭說,「他離開房間的方法,我一定會找出來的。」

  3

  剩下鄭紹德一個人在杜裕忠的房間裡。

  他坐在那張椅子上,手肘擱置在書桌前,靜靜地沉思。

  杜母在下樓臨走前突然哭了出來,她飲泣懇求鄭紹德保護杜裕忠的安全。

  「無論他變成怎樣,都是我唯一的兒子。」她說。

  整個命案的案情隨著線索的逐步追蹤,漸趨繁複龐雜,已經到了讓人頭痛欲裂的程度。根據李敢當醫師所言,杜裕忠患有相當嚴重的妄想症,而這也正是他提筆創作的動力來源。他將眼睛所見到、耳朵所聽到的所有幻覺,經由自己的想像力創作出不可思議的故事。所謂的「換頭魔法」,就極可能是他腦海中虛構出來的東西。

  從李醫師為期不長的觀察時間中,得知杜裕忠在平常時間是一個相當安靜的人,他只有在受到嚴重的刺激時,才會無法控制地發狂。那麼,他在十一月九日子夜,必然看到了與命案有關的事情,導致心理遭到可怕的打擊。

  難不成……難不成……他發現自己心中所虛構出來的「換頭魔法」成真,才會因而發狂?雖然很荒謬,可是鄭紹德愈想卻愈覺得可能性很大。但這依然有許多謎團無法解釋。姑且不細究杜裕忠如何離開房間——首先,林浩山的頭顱消失,本身就是一個絕大的問題點。朱作明的供詞裡有一段敘述是提到兩名行為莫名其妙的歹徒,在搶劫殺人之前曾經跳過一段像是祭典的舞蹈,而那極可能是某一種和魔法有關的儀式。也就是說,杜裕忠和兩名歹徒的關聯性,極可能正是在目前還摸不清底細的「換頭魔法」。

  查清楚這件事,就是鄭紹德繼續留在杜裕忠房間的目的。

  高組長現在一定在為如何抓到朱作明策劃綁架計畫的把柄而奔波,所以才將探查杜裕忠背景的工作交由他一人獨力進行。可不能讓高組長失望……

  根據杜裕忠的生活狀況,他完全斷絕了與外界他人接觸的可能性。所以,在陽光下正常生活的一般人無從得知他心中的幻想。這麼一來,杜裕忠究竟和那兩名歹徒是如何產生關聯性的呢?

  「所以我們可以說,杜裕忠和外界唯一的聯繫,就是這些雜誌。」鄭不自覺地喃喃自語,「縱然那只是單向的,無論如何,他能與外界溝通的方法只有這一個。」

  鄭翻查杜裕忠所投稿的雜誌,尋找杜裕忠刊登在上面的文章。他的母親完全不知道杜裕忠寫些什麼東西,所以鄭紹德只能根據李敢當提供的證詞,試圖找出可能是他寫的文章。杜借由強力膠刺激寫作靈感,所有,他寫出來的東西一定是幻覺性的。

  那就不可能是雜誌月刊上的政治新聞、明星緋聞或是時事評析一類的文章了。

  不過,林浩山也算得上半個政治人物,即使杜裕忠不懂政治,他仍然有可能經由報章雜誌認識林浩山。但相反的,林浩山要認識杜裕忠就很困難了。除非——林浩山在杜裕忠還與外界有接觸的時候,也就是他求學的時候就認識了,那……

  鄭紹德放下已經拿在手上的雜誌,起身轉向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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