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港臺小說 > 魔法妄想症 | 上頁 下頁
二三


  「還有,我想你應該也注意到了,那棟商業大樓的電梯只有一座,雖然已經採用淺黃色的壁面,而且也裝了一面大鏡子,實際上卻非常狹窄。小鄭,讓我們來想想看,他們應該怎麼把贖款搬到車上去?

  「首先,當然是先把林浩山辦公室的木箱子都搬到朱作明的辦公室去,然後打開保險櫃。接下來,他們該怎麼辦?辦公室在六樓,所以他們搬運下去的唯一管道是搭乘電梯;木箱子很重,所以他們需要一輛手推車。他們也不可能在六樓就先用繩子把箱子綁好,這樣要送到樓下去是很困難的。」

  「好,假設一輛手推車一次可以運載兩個木箱,那麼十個木箱就需要運送五趟。但他們必須考慮木箱的體積。電梯太狹窄了,手推車推進去之後,人就很難站進去。於是,負責在電梯裡控制的最好只有一個人。停車場在商業大樓的側門,所以他們也必須事先準備好運送的小貨車。

  「朱作明因為是幫手,他當然可以建議林浩山如何搬箱子會比較方便。而只要木箱子一有機會離開林浩山的視線,他當然就可以趁機掉包。這就是為何要把贖款分裝在十個木箱的真真目的!木箱愈多就愈容易製造掉包的機會,如果將錢全部裝在同一個箱子裡,那朱作明就沒有辦法將木箱掉包了。」

  「組長,那你的意思是是,木箱準備要投入水中只是一個幌子?」

  「並不完全是幌子。當然,木箱子最後還是會投進水中,只不過那是已經被掉包後的箱子了。不管裡面是空的還是裝了一大疊報紙,總之不會有錢。朱作明是一個人策劃全域,永遠不會有綁匪靠近河邊想取得贖金的。」

  「組長……朱作明如果要掉包,那他自己也必須事先準備十個同型的木箱子吧!這些木箱子那麼占空間,朱作明要藏在哪裡呢?」

  「當然不會放在電梯或他的辦公室裡。他可以把箱子放在停車場的另外一輛小貨車上。兩輛小貨車的距離可以停得很近,只要他負責的工作是將手推車推到停車場、搬進貨車裡,那他自然就可以輕輕鬆松地進行掉包的工作。」

  「我明白了。朱作明可以要林浩山在六樓裝贖款釘箱子,而自己則負責將箱子運送到小貨車裡。而真正的勒索犯朱作明就是在這時候將箱子掉包。」

  「沒錯,而且,朱作明根本就是算准了林浩山絕對不會報警,才敢這麼做。否則,在員警監視的情況下,他不可能找得到掉包的機會。」

  高欽福的神情突然嚴肅了起來。

  「讓我們把整件事重新整理清楚吧!朱作明想向林浩山勒索一千萬,所以他綁架了其私生女蘇艾惠,並且拍下蘇艾惠被綁住的照片。接下來,他製作勒索信送到林浩山的辦公室。林浩山果然向他求救。

  「好,籌完錢之後,他們把錢放進保險櫃裡,設定密碼鎖好。然後林浩山準備了十個木箱放在他的辦公室裡,而朱作明自己也偷偷準備了十個相同外型的木箱。

  「朱作明無論如何必須取得贖款,但是他絕不可能真的正如警方猜測,開著汽艇收回水上一漂浮的木箱子。那樣太費時費力而且容易引人注意。他所採取的取款方式是,在將贖金丟人水中之前就把箱子掉包。」

  「組長,那為什麼你認定他沒有共犯呢?」

  「如果他有共犯的話,他就不需要用信件的方式勒索了。他可以請共犯直接打電話給林浩山。畢竟,信件勒索是整個犯罪計畫中最脆弱的一環。」

  3

  沒想到時間已經接近午夜了。

  鄭紹德不得不承認,高欽福的解釋的確相當合理。在他的腦海中,從下午以來一直縈繞著木箱裡那個怪異男子瘋狂的模樣,以至於對於整個案子無法像高組長一樣理解得這麼清晰。

  「只要那些掉包過後的木箱子按照計畫,順利地被投入水中,不管是丟進愛河、旗津或是西子灣都好,只要朱作明一直陪著林浩山,林就想不到他才是真正的主使者。真正裝錢的小貨車可以改天有機會再開走,被綁票的蘇艾惠可以改天有機會再放人。那些被投進水中的木箱子則可以永遠不用理它。」

  然而,讓朱作明完全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林浩山並沒有準時出現,反而在淩晨零點時在他面前被殺、現金兩千萬被搶,他自己則被反綁並強灌安眠藥!

  「這件案子最奇異也最令人想不透的謎團由此開始。兩名冒充綁匪的歹徒突然出現在朱作明的眼前,我想這才是真正讓他害怕的地方。虛構的綁匪竟然成真,而且歹徒的精神狀態十分異常,甚至在朱的眼前殺死林浩山!」

  警局會議室外一片安靜,外頭值夜班的警員似乎連聊天、聽音樂的興致也沒有,高欽福踱步的皮鞋聲此時更顯格外銳利。

  「朱作明在員警到達以後,就一直沒有離開那棟大樓,前往醫院治療與住院觀察,也都有警員隨侍,所以他沒機會再到停車場去。我在回到分局來以前,曾經要幾位警員清查商業大樓停車場的所有車輛。很可惜,他們並沒有找到那輛裝著十個空木箱、朱作明準備用來掉包的小貨車。」

  「不過,這其實也用不著太驚訝。因為既然會出現連朱作明都料不到的歹徒,就表示他的犯罪計畫在策劃期間就被某人知道了。而某人正好利用這個計畫,順利搶走現金兩千萬!

  「他們,早就知道朱作明想掉包那些木箱,所以才先下手為強。搶走了錢,很可能連朱作明準備的小貨車也一併開走,所以我們才找不到那輛裝了木箱的車。」

  「但事件發展成我們見到的樣子,也實在太不可思議了!為什麼林浩山會被殺?為什麼他的頭顱會被帶走?為什麼現場留下的唯一的一個木箱子裡,會出現一個從來沒看過、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的怪人?」

  鄭紹德對這些問題也毫無頭緒。他個人心中所有的假設與推論全都卡死在這些問題上。

  換頭魔法——咒語——舞蹈——

  那兩名歹徒究竟是什麼人?

  「小鄭,我知道你對那個箱中男子很感興趣。這也就是我們明天早上要去見李敢當醫師的目的。李醫師可以說是聞名世界的醫學權威,特別是在腦醫學、神經解剖學。異常心理學方面的研究無人能出其右。

  「明天我們見到李敢當醫師以後,他應該會告訴我們更多關於那名男子精神狀況的事。那名男子在今天淩晨究竟經歷過什麼、看到了什麼、為什麼會說出『換頭魔法』之類的名詞,到時候說不定都可以得到解答。另外,法醫那邊的驗屍,在明天大概也會有初步的結果,那具無頭屍體到底是不是是林浩山本人,我們也會知道的。」

  「我想,能否將朱作明以綁架勒贖未遂的罪名定罪,相關的證據搜集就交由其他的同事負責吧,等他們找到蘇艾惠之後,不論她是活著還是已經變成屍體,我們都可以再掌握住更多的證據。至於你,就和我一起來追查這件殘忍命案的真相吧!」

  「我明白了。」

  會議室外面,傳來鐘響的聲音。

  ——十二點整。

  鄭紹德凝視著會議桌上尚未收妥、被當成重要證物的兩隻黑色狗頭面具,眼前不由得浮現整整二十四小時以前,在耀勝食品公司揮舞水果刀的神秘歹徒,兩人張牙舞爪的猙獰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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