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港臺小說 > 魔法妄想症 | 上頁 下頁
一三


  「沒錯,這種身分交換的概念隨著科技的進步,就連推理小說家也棄而不用,更別說是現實中的罪犯了。況且,人類的脖子雖然脆弱,但真正要把頭完全砍下來卻絕對是一件麻煩而且費力的事。頸骨的抗力、噴出的大量血液,都會讓砍頭的進行和善後工作閑難重重。像中國古代還有斬首這種死刑的時候,還曾經有劊子手砍壞十幾把刀都還砍不斷犯人的頭呢。現實之中的兇手會這麼做,一定有不得不然的理由。那兩個歹徒,必定有一些不管會造成多少麻煩,也要把頭帶走的原因。不過,在死者的身分已經可以確定的情況下,帶走他的頭顱又有什麼意義呢?」

  「嗯,關於這一點我也想不透。從現場的血跡分佈狀況推測,歹徒應該是在朱作明辦公室裡,于朱的面前用刀子割開林浩山的喉嚨,當然是一刀斃命。然後歹徒將屍體拖到對面的辦公室,也就是林自己的辦公室。他們在那裡砍下林的頭顱。從走廊沿著林的辦公室地板,流了一大灘血跡——所以我們才會不慎踩到——而他的屍體也是雙手被反綁,倒在地上——那個房間,真像一座刑場!」

  鄭紹德看起來有點顫慄。高組長很清楚目睹無頭屍體對平常人會造成什麼樣的震撼,就算是經常接觸兇殺案的員警,也幾乎不可能有機會親眼見到被謀殺的無頭屍體。

  「你們有沒有仔細搜索過現場,看看是否能找到林浩山的頭顱呢?畢竟,人的頭顱大小跟排球差不多,歹徒會隨身攜帶而不被發現的可能性實在很低。如果——如果沒有比較正常的理由,唯一砍下人頭的原因大概只有洩憤了吧……」

  「我們大略找過了,但沒找到。我們都認為歹徒們是真的把頭顱帶走了。」

  「這麼一來,事情就有點奇怪了!」高組長再度沉思了一陣,然後說,「這裡又有一個疑點,不過——等等,搜查過屍體身上的口袋沒有?」

  「有,裡面的證件都是林浩山本人的。進一步的身份確認雖然還是要等法醫來鑒定,但若沒有什麼意外,屍體的身分份以確定是林浩山……我才不敢想像,會出現另外一具不知名的無頭屍體呢!」

  鄭吐了吐舌頭。他自己也知道,其實在現在這種時刻並不適合講類似的笑話。

  「你剛剛還提到兩副狗頭面具,檢查過了嗎?」

  「組長,這是在這件殘忍的案子理,我們唯一獲得的物質性證據了。由於那種面具是全罩式的,所以戴的時候要整個頭套上去。很幸運,我們在裡面發現了幾根頭髮。不過,其實情況也不一定樂觀,現在的歹徒這麼聰明,我想沒有罪犯會笨到留下指紋或頭髮。也有可能是故意遺留,用來誤導我們的。除了狗頭面罩以外,我們還發現兩件黑色的的血衣,這應該是歹徒們在動手砍下林浩山的頭時,用來避免沾上血跡的。」

  高組長微微點頭,不發一語。

  鄭紹德合上筆記本。

  「更多的細節,得等到朱作明可以接受問話的時候才能知道。對了組長,你剛才有個疑點……?」

  高組長直視著鄭紹德:「朱作明目睹林浩山被殺,不過,朱作明在被發現時頭上罩了一塊黑布。也就是說,朱作明看到林浩山被割開喉嚨致死之後,歹徒就強迫他服下安眠藥,並且將黑布蒙住朱的頭。然後歹徒們將林的屍體拖向對面的辦公室,在那裡砍下林的頭顱,是嗎?」

  「嗯,我們是這樣想沒錯。」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鄭有點困惑。

  「割開喉嚨一定會造成大量出血,事實上朱的辦公室也確實遺留了很多血跡。而在割開喉嚨後再將屍體拖到對面,不就會把血液弄得到處都是?如此一來,歹徒們不慎沾上血跡的可能性會增高。既然朱作明已經服下安眠藥、蒙上黑布,歹徒們又因為某項原因必須砍下林的人頭,為何他們不直接在朱的辦公室進行呢?」

  「這……」

  「你們一走到走廊時就沾了血跡;而在林浩山的辦公室裡,則放了兩塊沾了血的大黑布。這樣不是很矛盾嗎?歹徒們穿上黑布砍下林的頭顱,是不希望沾到血跡,但他們卻移動割開喉嚨的屍體,弄得鮮血到處都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鄭紹德陷入沉思。他們兩人的目光交會良久,但雙方都沒說半句話。

  「天啊!」

  不知何故,公司走廊深處一群員警開始議論紛紛,還不時傳來警員的驚呼。高、鄭兩人同時不安地望向員警人群的聚集處。

  「這……這這……高組長在嗎?高組長!」

  高欽福立即起身走向林浩山的辦公室,並且回答:「怎麼了?」鄭紹德則尾隨在他身後。

  「組長,你快來看一下,有件事要請你處理……」

  「到底是什麼事啊?」高欽福小心避開走廊上的血跡,穿過面面相覷而且表情惶恐的警員們,將頭探向林浩山辦公室裡面看。

  屍體已經看不到了——已經裝進運屍袋,放在擔架上隨時等待被抬走。從運屍袋不自然的凹陷處,可以想像得到林浩山失去頭顱的慘狀。辦公室的牆壁及地板上全部是白色的,是以地上黑紅色的斑斑血跡在對比之下看起來特別地怵目驚心。

  另外,兩具狗頭面罩和黑色血衣被警員們暫時擺在林浩山的辦公桌上,狗頭的絨毛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些污點,應該就是血跡。狗臉正對著門口,看起來像是在微笑,而雙目的空洞處則給人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然而,最讓高欽福驚訝的都不是這些事,他朝向眾多警員膽怯但卻目不轉睛注視的方向看去,而眼前的光景使他的牙齒不自覺地緊緊咬住自己的指關節。

  那是一隻木箱,箱蓋已經打開——裡面居然坐進了一個人。那是一個枯瘦得讓人有點難以相信的人,但從他的臉看起來,他並不是一個小孩。他的嘴唇上蓄有細須,似乎是一個將近三十歲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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