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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

　　以往畢卡索偶然也會為小蟬畫人像畫，有的穿衣服，也有不穿衣服的。而在這臨離別前的最後一次，畢卡索卻顯得興趣索然，他畫兩筆就發一陣子脾氣，擲下畫筆又撕掉畫布，暴躁而不耐煩。

　　小蟬轉換了姿勢，用披肩遮掩身體。畢卡索忽然說：「真是男人的恥辱！」

　　小蟬定神望向畢卡索，看到他一臉不屑。

　　她知道，又來了……

　　小蟬問：「你說什麼？」

　　畢卡索望著她，似笑非笑地說：「喜歡過一名不及格的女人，掉盡了男人的面！」

　　畢卡索坐下來燃起煙，吐出煙圈，樣子冰冷邪氣。

　　小蟬悶聲不響穿回衣服，她知道這個男人又在故意撩是鬥非。

　　畢卡索以夾著香煙的手指指著她說：「這樣子的身材怎能見人？饑民一樣，毫無女性美！」

　　小蟬坐在沙發上把襯衣的鈕扣扣起，然後抬起眼來看他。她不甘示弱：「你放心，今天之後你不用再對著這樣一副身材。只是，他日你懷念起來時，別哭得似個沒娘親的嬰兒！」

　　畢卡索立刻臉色一沉，他咬著煙，轉身從雜物中尋找出一疊畫作，他把小蟬的裸體畫一張張抽起，惡形惡相地在她跟前撕碎。那手勢俐落，好像真的絕不留戀。「毫無價值！垃圾！」

　　小蟬抱住自己的手臂，無法自在。她叫自己冷靜，別中這個男人的圈套。然後，她決定站起來，走進廚房倒出一杯水喝下去，繼而她就想到要對他說的話。她走到他面前，這樣告訴他：「我快要走了，我知道你忍受不了。但你放心，我會一生愛慕你，你永遠不會失去我對你的愛。」

　　畢卡索沒有望向她，他垂下眼，而撕破畫作的動作亦停止。

　　小蟬溫柔地說下去：「你知道我愛你，而你，愛上過我也並不羞恥。」

　　畢卡索僵住了表情，他不知該如何反應。

　　而忽然，從樓下傳來怪叫的聲音：「嗚嗚——嗚嗚——三樓住了個怪模怪樣的東方女人——」

　　畢卡索立刻跑到窗臺上向下張望，繼而，他轉身直奔大門，急步跑到樓下去。

　　小蟬從窗臺俯望，看見三名法國小男孩。她逕自笑了笑，太明白會發生什麼事。她也沿樓梯往下走，走到樓宇之外後，她就看見畢卡索捉住其中一名小童使勁地揮拳毒打，而其餘兩名小童已溜得遠遠。

　　小蟬拉開里加索，喝止他：「夠了！」

　　畢卡索發狂一樣，掐著小童的脖子不放。

　　小蟬拍打畢卡索的臉，迫使他放手。「你是不是想被人抓入獄！」

　　目露凶光的畢卡索這才把小童放開，小童哭著跑掉，小蟬則半拉半扯地把畢卡索推回樓上去。她說：「我知你緊張我……我是知道的。」

　　畢卡索的表情怪異起來，他由憤怒轉為悲慟。「我不許別人欺侮你……」

　　小蟬把他扶進居所內，她說：「那你也不要欺侮我嘛！」

　　連環發洩過後，畢卡索虛脫了，他無力地倒到沙發上。

　　小蟬抱著他說：「你最會用憤怒掩飾傷感。有什麼理由因為捨不得我而要發我脾氣？」

　　畢卡索神情痛苦地埋在小蟬的懷裡，欲哭無淚。「你不要走……」他淒然地說。

　　小蟬輕撫他的一頭濃發，嘗試安慰他。「遲些你就會與費爾藍德談一場轟烈的戀愛，她會是你一生中戀愛的開始。」

　　畢卡索卻說：「不，你才是我一生中戀愛的開始……」

　　內心不禁淒然。小蟬吻著他的發頂，她紅了鼻子，想哭又不敢哭。

　　畢卡索說：「對不起……」

　　小蟬望向懷中的他，他變成了一個懺悔的孩子。她說：「算了吧，我明白你。」

　　反反復複，令人無法捉摸，就是這個男人的特徵。

　　畢卡索歎了一口氣，他歉意地說：「我答應你我會真的變好，讓有日我們在一個神秘的時空相遇時，你會愛我更多。」

　　小蟬微笑，她說：「其實，我也是個笨女人，管你是好是壞，我也己經愛上了。我就如同其他女人，愛你愛得心甘情願。」

　　畢卡索聽見後，精神就抖擻起來，他眨了眨眼，然後說：「你別說，我真覺得自己了不起，女人都為我生為我死！」

　　小蟬推開他，讓他跌倒在沙發的另一端。「討厭！」她瞪了他一眼。

　　畢卡索繼續纏住她賴皮。「不不不，你信我，我會改。」

　　小蟬不讓他纏。「到時候改好了我又看不到！」

　　「我改我改我改！」畢卡索捉住她不放。「改改改，我們再來一次……」

　　「住手！呀——」小蟬尖聲大笑，阻止畢卡索的手在她身上遊動。

　　「啪啪——」是拍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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