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燕妮 >  | 上頁 下頁


  「就是這個?他還有別的話跟我說嗎?」文災裝作若無其事地問。

  「還有。」沈休文說:「他叫我問你……問你……石太太,我也不好意思問……你得明白,我是受他委託的。」

  「你問好了。」

  「他叫我問你快樂嗎?」沈休文象在念句難念的臺詞般說。

  刹時間,一直神態自若的文宓臉色變了,從皮包裡拿出根煙抽。沈休文看得出她在極力掩飾心情的波動。

  「我不快樂!」文宓在拍了幾口煙後說:「但是……」

  「我明白,石太太,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沈休文說:「我也很為這個奇怪的任務而尷尬。」

  「其實,他怎會聽到我說什麼?」文宓又噴了口煙:「他只是逼我說而已!死後還要折磨人!」

  「我想他是關心你而已!」沈休文維護著這個已經不存在的客戶范斌。

  「當然。」文宓怨怨地苦笑:「不過,有時關心也是折磨!」

  「對不起,我不能代他說對不起。」沈休文說。

  「好了!」文宓把煙蒂弄熄:「我老老實實地答了你的問題,你也應該老老實實地回答我的問題吧?」

  「什麼問題?」

  「我遲遲不上來的原因,是恐怕除了我之外,還有別的女士在看了報上的啟事後上來。」文宓說:「我不想做其中的一個。然而,不上來見你,我又不會知道。」

  「這個……這個是我不能答你的問題。」

  「不能嗎?呀,是了,律師不能披露客戶囑咐的事。」文宓慧黠地點頭:「方璧君有上過來嗎?朱麗莉有上過來嗎?」

  沈休文呆了兩秒鐘,抱歉地說:

  「你的猜想,不是我的回答。」

  「謝謝,你已經答了我。」文宓得意地燦然一笑:「你剛才想了兩秒鐘才開口!」

  沈休文選擇不作反應。

  「還有一位沒上來吧?」文宓沒放過他。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沈休文說。

  「要是上來了,你便不會一聽見個『寧』字便追問不已!」文宓說。

  「好,既然你知道,便請幫我一個忙。甯三公子的確不是甯國起?」沈休文問。

  「的確不是。」文宓答。

  「那末,甯三公子是誰?」沈休文問。

  「甯三公子是誰有什麼關係?這個人已經死了!」文宓的語氣沒有難過的成份。

  「已經死了?」

  「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

  「當然是在範斌之後,不然他不會托你去找!」文宓冷冷地說。

  「怎麼死的?」沈休文問。

  「我不清楚。」

  「甯三公子是你的親戚2」

  「不是。」文宓說:「我知道的已經告訴了你,再問我也不曉得了!」

  這時會計部已經打好了一百萬元的收條,祖祖又拿這個藉口,再進來一次。

  文宓簽收了支票,便站起身來。

  「再見,石太大!」沈休文禮貌地說。

  「希望不會!」文宓漠然地說。

  【第二章 小樹作為墳墓】

  文宓去了,甯三公子死了……

  沈休文感到納悶,感到老是有點東西不對勁,晚飯後喝了幾杯悶酒,獨自跑了去一間著名的「的士夠格」。他平日最怕吵聲,但是在納悶時,卻喜歡到「的士夠格」,讓震耳欲聾的音樂充塞他的腦袋。

  「的士夠格」照例有不少青年男女,沈休文感到自己有點超齡,雖然在律師群中,他算是年青的一個。

  在鄰桌坐著熱鬧的,是一群十八歲到二十五六歲的男孩子,有些很時髦,有些很秀美,有些眼裡瞟著嗲氣,有些眼裡蓄著挑逗,沈休文看得出,這是一群同性戀者。這個不足為奇,沈休文從不介意同性戀者,令他奇怪的,是混在這群同性戀者中的一位年輕小姐,看上去廿三、四歲左右,正在無拘無束地跟那些男孩子熟絡地聊天吃酒。

  細看,這女孩子的五官十分動人,一雙飄呀飄呀的大眼睛,彎彎的嘴角象常含著笑,一把長髮擺來擺去,沈休文不明白這樣的女孩子怎會沒有男朋友在身邊。

  不久,其中一位男孩子站起身來,那女孩子一把拉他到舞池共舞。她那細長的腰扭動著,舞得象株夜風裡的垂楊,性感中透著瀟灑,瀟灑中透著飄逸,她的舞姿是有控制的美麗,不是沒教養的女人那種失態的狂放。

  「好奇怪的一個女孩子!」沈休文邊呷著酒邊想。

  才跳了兩隻舞,那女孩子便跟那男孩子返回座中了!

  「阿弟,我給了你個機會表演舞姿,現在該少悶點了吧?」那女孩子對那男孩子說。

  「又沒有人欣賞我,表演什麼?」叫做阿弟的那男孩子頹喪地說。

  「那你老早跟我說不要跳好了,省得我白出一身汗!」那女孩子說:「人家失戀你失戀,就沒見過你這麼天愁地慘的!」

  「寧三,你不明白的!」座中一個男孩子說;「我們找物件不如你們容易!」

  「寧三」這兩個字象雷殛般打到沈休文耳朵裡!

  「別灰心!人怎會沒人要?」被喚作「寧三」的那女孩子說:「你看看街上,再醜再笨的人也有人娶有人嫁!」

  「對啊!甯三公子萬歲!」另外兩個男孩子起哄地舉著酒杯說。

  甯三公子?文宓不是說甯三公子已經死了?而且甯三公子又怎會是個女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