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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準備好了,生日餅、獅子頭、洋蔥蠔油牛肉……那都是他愛吃的東西……我想,假使那天沒有人替他慶祝,或者他沒什麼事好做,便到我家來吧!」麗莉閒話家常地說:「他百無聊賴時,多半會跑上我家的。」

  「你是……」沈休文問。

  「我不是他的愛人!」麗莉歎了口氣:「我是他的好朋友。那首詩,嘿,也不曉得是怎麼搞的,我總覺得他不是寫給我的。總之,那不是我跟你聯絡的原因。」

  「那你是為什麼來呢?」

  「我怎知道?我就是想,也許他想叫我,每隔什麼日子便去料理一下他的墳頭,拜拜條祭,諸如此類。你知道嗎?范斌是沒有親人的。」

  「這倒不是範斌叫我請你來的原因。」

  「那叫我來做什麼呢?」

  「範斌叫我給你一百萬。」

  「一百萬?」麗莉有點不相信:「我不是來要錢的!」

  「當然,你根本不曉得我們請你來的目的。」

  「這……這算是他給我的遺產?」麗莉不明白地問。

  「諸如此類吧!」沈休文說:「他只要求你答覆我一句話。」

  「什麼話?」麗莉問。

  「小莉是不是他的女兒?」

  麗莉呆了半晌,然後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不是!」

  「我再問你一次:小莉是不是范斌的女兒?」

  「不是!」麗莉和善的臉開始變了色:「小莉不是他的女兒!我不會因為想得到那一百萬而說小莉是他的女兒!我現在的經濟環境雖然不好,但也可以不要那一百萬!」

  「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沈休文說:「那一百萬無論如何都是給你的。」

  麗莉低頭不語,只是紅著眼睛。

  「朱小姐,」沈休文遞過了支票和收條:「請你簽收。」

  麗莉滿懷心事地簽收了。

  「多謝。」麗莉在揩那揩不幹的眼淚。

  「不用謝我。我只是受委託辦事。」沈休文說。

  麗莉站起身來要走,沈休文突然想起一件事:

  「朱小姐,你認識一位元叫甯三公子的人嗎?」

  「什麼甯三公子?」麗莉側頭想了想,「年輕時有很多所謂公子追過我,但是就沒有甯三公子!」

  「你沒聽範斌提過?」

  「沒有。」麗莉說:「雖然,他有時會警告我,這個是真公子,那個是充闊的假貨……嘿,不過,那都是年輕時的事了,現在……不提也罷!」

  麗莉臉上的風塵,令沈休文有點不忍,她的燈籠褲和打褶大荷葉領上衣,都是便宜貨色,沈休文有點為她難過,畢竟,她還有幾分姿色。

  麗莉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麼:

  「你們嬌生慣養的人,三十幾歲還如粉雕玉琢一般,我們老早出來吃苦的,三十幾歲已經殘了!」

  「不,不!你別誤會,」沈休文忙說:「朱小姐,你仍然很漂亮!」

  「是嗎?有時我也會這樣想!」麗莉苦澀地笑了笑:「不過,我得減一點肥!」

  「朱小姐,」沈休文說:「我很高興見到你。我認為你是個……是個很好的人,真正是範斌的好朋友!」

  麗莉無奈地聳聳肩,轉身去了。

  曾律師又故意從辦公室走了出來,好奇地再打量了麗莉一會。

  「這女人有點憔悴,」他對沈休文說:「不過仍很有風情啊!」

  「收過電話沒有?」沈休文問。

  「沒有。」曾律師說:「沒有姓寧的打過來。」

  「祖祖2」沈休文問他的秘書:「方小姐什麼時候來?」

  「方小姐應該下午三時到。」祖祖答道。

  「文小姐呢?」沈休文問。

  「她改了時間。」祖祖說:「她說因事要到巴黎一星期,回來再約時間。」

  下午三時,沈休文看看表,方璧君還沒有到。

  三時半,仍沒有出現。

  沈休文叫祖祖打電話去,沒有人聽,他只好繼續做其他工作。

  五時正,律師樓放工了,方璧君依舊人蹤杳然。

  沈休文獨自留在辦公室,收拾一下文件。

  快六時的時候,沈休文隱約聽見靜寂的大廈走廊裡,有高跟鞋走路的聲音。跟著,他聽見有人敲門。

  「請問有什麼事?」沈休文隔著門問。

  「請問……這個時間,沈律師還在嗎?」是女於的聲音,

  「我就是!」沈休文打開了門。

  面前站著的女人,令沈體文吃驚了一下。

  吃驚,因為這女人極其白哲美麗。

  吃驚,因為這女人一臉神經質。

  「請問閣下是……?」

  「我是陳太……方璧君。」

  這位陳太、方璧君是尖尖的瓜子臉,長長的古典美人眼睛,綺麗如花的端巧玲瓏鼻子,和一張線條嬌柔的小嘴,

  她的臉上沒有化妝,更顯得膚如白壁。

  「請進來。」沈休文領她進去。

  方璧君有點緊張地跟他進去,坐下,微微低頭,沈休文看見她兩道秀麗的入鬃長眉。

  方璧君坐著,雙手互扭著,沒有作聲。

  「方……陳太……」沈休文一時不知怎麼稱呼她。

  「我可不可以走?」方璧君突然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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