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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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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拖著海倫的手,向司徒夫人說:「為什麼我們都擠在廚房裡?不如到客廳坐下舒服點。」 海倫揮開他的手,恭敬地對司徒夫人道:「大姐請到客廳裡坐吧。」 兩人出去了,海倫泡了茶出來,似乎回復了冷靜,端著茶杯向司徒夫人和程傑說:「一杯敬你,大姐。一杯敬你,程傑,再見了。」 司徒夫人說:「慢著。我一天尋不出大哥的死因,一天也不會讓你們走。」 司徒夫人這句話,令到程傑和海倫都不禁汗毛直豎。 程傑試探著問:「大姐,怎麼你連看也沒看過便肯定大哥死了?」 司徒夫人道:「海倫交完貨後拿著錢向大哥交代,一開門便見到四個死人,她探過他們的鼻息,早斷氣了。」 程傑道:「海倫又不是醫生,怎知他們已經死亡?」 司徒夫人一臉的冷、愁和怨,自言自語地道:「我感覺得到的,大哥,雖然我們不在一起很久了,但我每天都感受到你的存在。突然,當海倫沖進來的時候,那感受溜走了,你不在了,她未開腔我已知道你不在了。有誰比我更能感受到你呢?」 呷了幾口茶,司徒夫人似從迷惘中回到現實,狠狠地放下茶杯: 「是真也好,是假也好,我始終等得真相出來,我不會放過殺害我夫的人。」 海倫和程傑感到一陣寒意從足趾直升到十根指頭,潛意識地兩手相牽。 司徒夫人冷冷地說:「人家成雙我成單,就這樣好了,程傑、海倫,讓大姐放心一下,我不想再看到傷心人,如我一樣的傷心人。」 兩人牽著手互望了一下,同情、不安與恐懼同時襲上心頭。 司徒夫人道:「你們跪下。」 海倫扯扯程傑的手,示意他跪下。程傑難以分辨司徒夫人的神志是否清醒,是否傷心欲絕的胡言亂語,總之她別拔出手槍來亂射便好,於是也跪下了。 司徒夫人聲調嚴峻而淒厲地說:「我宣佈程傑和海倫,在我面前立下婚姻的盟誓。」 海倫牽著程傑的手一緊,有點顫抖。 司徒夫人問道:「海倫,你願意嗎?」 海倫抖著手低聲說:「我願意。」 看見海倫抖得搖搖欲墜的身子,當司徒夫人問:「程傑,你願意嗎?」 程傑惟恐海倫昏去,答道:「我……我……我願意。」 司徒夫人並無笑意,對他倆說:「你們若有誰對誰不忠,都得不到好收場。」 程傑心裡嘀咕著:哪有逼完人結婚便馬上咒人的? 海倫自忖,她暗地做了很多對程傑不起的事,但自問沒有對他不忠,為了安自己的心,便問道:「大姐,那麼對不起呢?」 司徒夫人聽了這一問,臉上的表情有恨有愛:「大哥對我不忠,所以才不得好死。不過,他總算對得起我,玩過多少女人都好,他始終尊重我,惟一的司徒夫人,便是我!」 海倫松了一口氣,程傑卻心亂如麻。他曾對希素說「我已有妻」,指的是雪兒,現在又多出一個妻來,不曉得算是不忠還是對不起了,他從沒想過女人對這些字眼那麼執著。 司徒夫人說:「起來吧,你倆洞房去。」 海倫拍拍程傑的手,示意他站起來,海倫說:「謝謝大姐。」程傑亦含糊他說了聲:「謝謝大姐。」 兩人回到房間,程傑低聲道:「那婆子是不是傻了?連幾時洞房也要聽她命?」 海倫在他耳邊說:「她傷心得過分了,大概是緬懷當年,把我和你當做是她和大麻子的投影。」 程傑哪有什麼心情洞房,把襯衫一脫便躺在床上,海倫看見他右臂染血的紗布,連忙把襯衫套回他身上:「我們還是和衣而睡的好,若有什麼風吹草動,跑也跑得快些。」 程傑問:「她信個過我們?」海倫神色凝重:「我們還是小心點好。」程傑煩死了:「她好像丈母娘似的,完全無意離開這裡。」海倫牽著他的手:「別想那麼多,我累透了。」 她邊說邊倒了杯水,從口袋裡拿出四顆藥丸吞下。程傑問:「你頭痛嗎?」海倫說:「不,那是鎮定劑,我沒法鬆弛下來。」 程傑說:「你應把十顆八顆鎮定劑哄那婆子服下,讓她鎮定點,別把我倆當孩兒般耍,一時要結婚,一時要洞房,逼我們演鬧劇。」 「鬧劇?你當那是鬧劇?」海倫心中一痛,加上連日的心勞力竭,搖搖欲倒。 程傑知說錯了話,海倫為了拯救他而連殺四人,所冒的險極大,警方可能查出真凶,大麻子的手下若猜想到那是海倫所為,她的下場不堪設想,海倫心內的壓力,可想而知。 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床上躺著,輕掃她額上淩亂的秀髮:「對不起,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我所說的鬧劇,不是你和我之間的感情,而是大姐的怪異行為。」 海倫軟弱地伸手搭住程傑的脖子:「傑,我的命早已為你豁出去了,遲早我也不得好死,我的心願,只是做你的妻子,即使做一天,我都是欣慰的。」 「我妻。」程傑極溫柔地吻她,海倫的淚水從兩邊眼角向枕頭流下。 「海倫,親愛的海倫,不要再哭泣,從此以後,我保護你。」程傑記起她「同生共死」的諾言,她一直置生死於度外,要是他不再顧及她,也不是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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