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林燕妮 > 雪似故人人似雪 | 上頁 下頁 | |
七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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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傑心想:哪有這麼便宜的事?不用帶毒品過關,只要度假? 大麻子站起身來,去了一陣洗手間,出來時好像無意想起一些事地說:「我有朋友會去文華酒店找你的,若有什麼手信,順便替我帶回來吧。」 「司徒大哥,你明知我是不想帶什麼的。」程傑話出了口,才猛然感到說錯了話:「嗯,我的意思是,若是我沒有能力帶的便不敢誇口可以帶了。」 大麻子拍拍他的肩頭:「你一定有能力的,大哥相信你。」大麻子看看手錶:「時間不多了,大哥疼你,讓你臨走時見一個人。」 這時門一打開,海倫被帶了進來,跟程傑面面相覷。大麻子一把拉了海倫到身旁,拔出手槍指著她的胸口:「見了她,你便有能力了。你不想以後都見不著她吧?」 海倫臉色發青:「大哥……」大麻子喝道:「不用你插嘴!」海倫不顧一切地說:「傑,別理我,不想做的事不要做。」 大麻子用槍嘴用力向海倫的胸口一頂,海倫站不牢,滑跌在地上,程傑趁機撲過去扶起她,用身子擋住她前面:「有種的先打死我!」 大麻子嗤嗤地笑:「你認為你那麼值錢?打死你有什麼用?你票房價值還未到那地步。」 「有女人在場真麻煩,跟我來。」大麻子把程傑帶進了另一個房間:「我要保證藍家女兒不說話,你去到他們家,閒話家常便行,拍拖則悉隨尊便。」 程傑聽上去,大麻子果真不知道雪兒被插贓嫁禍的事:「對不起,大哥,我冤枉了你。」 大麻子傲然地道:「向個女學生插贓是太小的事,要是大買賣呢,夠威風的呢,才夠斤兩讓我認。」 程傑說:「我失手了怎麼辦?」 大麻子說:「沒怎麼辦?坐牢啦,在牢中被人打啦,死啦,很簡單。」 程傑聽得毛骨悚然。 「要是你不回來,我一樣手下無情,要海倫的命,你別想溜。」大麻子警告他。 程傑跟著大麻子從房間裡出來之時,海倫已經不見了,沙發上只餘下那盒曲奇餅和相框盒子,程傑放在旅行箱中便走了。在飛機上,程傑無法成眠,比要運毒還緊張。他不知道見了藍先生和藍太太時,該說什麼話。 飛機在星期六的黃昏降落啟德機場,他匆匆把行李放進文華酒店,便趕著到雪兒家裡去,那是北角的怡康花園,一般小康之家住的地區,倒也窗明几淨。他按了門鈴,有個中年男人把門開了一條縫,還沒把安全鏈解開,狐疑地看著他。 程傑依照大麻子所說,把他們闔家照亮出來,那中年男子顯得有點緊張,但看那青年又好像有點面善,終於開門讓他進去了。 「藍伯伯,伯母,我叫程傑,你記得嗎?那回你在夏威夷接雪兒時見過我一次。」 「這兒有點禮物,是你的朋友托我帶來的。」 藍先生不敢不接,只好連聲地說:「太客氣了。」 「是盒曲奇餅而已,相框卻是你的朋友送的。」藍先生謝過收下了。 程傑不知道的是,海倫在大麻子拉了程傑進另一房間時,把曲奇餅掉了包。 藍先生看了程傑一會兒,記起他是船上的水手,在火奴魯魯的機場碰過面的,雪兒還送他一盒豆沙餅, 現在他卻西裝筆挺,頭髮亦剪得很整齊,他不提起見過面,藍先生也想不起來。 看他年紀輕輕,不曉得他來意如何。只見他有點心不在焉。 「程先生住在香港嗎?」藍伯伯問。 「嗯,是,不過很多時候要到外地辦事。」程傑邊答邊心急地想著,怎麼不見雪兒呢? 「雪兒在家嗎?」程傑問:「好久不見了。」 藍伯伯看他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便說:「她去了外國念書。」 程傑一臉的失望:「我還以為這回會見到她,這盒曲奇餅,是我送給她的。」 藍伯伯想起女兒便心酸,藍伯母連眼都紅了,程傑感到有點不尋常。藍伯伯忙道:「她媽媽還未習慣雪兒在外邊念書,很想念她。」 「雪兒在哪兒念書啊?我也想跟她保持聯絡。」程傑說。 藍先生不大自然地扯了個謊,說她在倫敦大學。他是老實人,很不習慣扯謊。 程傑問:「方便給我地址嗎?要是公司派我去倫敦,我可以探望她。」藍先生為難地答:「她的住址還沒有固定,不過別擔心,她放假回來時我會把你的曲奇餅交給她的。」 藍國雄並無心情跟小夥子聊天,只奇怪為什麼闔家照會由他帶來。 「程先生,請問我的朋友是在什麼地方把這美麗的相框交給你的?」 程傑說:「其實我不認識你的朋友,而是我朋友的朋友,托我回港時順道帶回來。事前你沒有收過他的信嗎?」程傑想知道那封失去的恐嚇信的下落。 藍伯伯說:「沒有。嗯,有口訊托你轉告嗎?」程傑道:「沒有。我的朋友在三藩市交給我,只叫我送來而已,說那是鐵芬尼的名貴相框,叫我好好拿著。」 藍伯伯心裡忐忑不安,不曉得那相框裡面有什麼古怪。 藍先生和太太都沒有留客之意,而程傑卻老是捨不得走,這是雪兒的家、雪兒的地方,多坐一會兒也是好的:「請代問候雪兒。」 藍先生婉轉地說:「謝謝你,時間不早了,不好阻你休息。」 程傑只好訕訕地走了。 藍先生細心地拆開了相框,左看右看,什麼也沒有。藍太太便哭起來:「雪兒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一時失蹤做了海上人球,一時又跑到巴黎,落得如此收場,而她又什麼都不肯說。」 藍先生道:「這個程傑,從來不見她提起的,為什麼他要跟雪兒保持聯絡呢?」藍太太道:「我家雪兒這麼漂亮,這小夥子當然對她念念不忘了,不然怎會一下機便來?可憐她……」 藍先生安慰太太說:「一年很快便會過去了,也許雪兒真的做錯了事。我相信對方是知道她已被關在感化院的,那恐嚇信,不過是防止雪兒告密而已。」 「那小子來幹什麼呢?會不會是和雪兒的事有關?」藍先生自言自語:「這個人,我還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他。」 藍先生搜索枯腸,也記不起來。藍太太說:「你神經過敏了,這小子傻愣愣的,多半讓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藍先生對太太說:「下次去看雪兒,別提這件事,免她擔心。」 程傑一身沒趣地回到文華酒店,心裡罵道:「文華酒店,文個鬼!連說的機會也沒有。該死的大麻子,這樣子又騙了我來香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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