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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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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在電視新聞部的時候,有一次隨記者團南下採訪,應某單位的晚宴,席問主客盡歡,喝得愈多,愈覺得意氣相投,記者們既放開了喉嚨逗笑臉紅得像只大龍蝦的主人,更毫無顧忌地透露許多內幕消息。 要是在平常,記者們早忙不迭地拿紙筆記下來了,那時卻都醉得東倒西歪、神志不清。散席之後,還是主人特別派車,才能回到旅館。 我因為有氣喘的毛病,不敢多喝,所以是唯一完全清醒的人,心想:只可惜我工作的電視媒體,不宜報導所聽到的內幕,報社的記者們又都醉了,否則那主人酒後之言,實在可以大大發揮一番。 豈知第二天早上翻開報紙,前晚主人的話,竟一字不漏地上了幾家大報,赫然出自那些醉得連路都走不穩的記者之手。後來才知道他們在神志已經不大清楚的時候,居然還能一面胡言亂語、打打鬧鬧,一邊偷偷記下主人所說的每句話,連那最難背的數字,都咬著牙強記了下來。等到一進旅館房間,趕緊用筆寫下,再沖個冷水澡,立刻打電話回臺北,把報上原來較不重要的新聞臨時撤版,換上新得到的內幕消息。 「你不寫,成嗎?別人會寫!」一位元記者笑著對我說:「瞧瞧!大夥全醉了!大夥也全發了!不發的就是獨漏。跑新聞,醉了也得忍著不醉,因為這就是戰場啊!」 我暗說:好險!如果我是報社記者,醉了之後心想別人也醉了,而不強打著精神發新聞,豈不就要「獨漏」了嗎! 從那以後,我不敢低估任何人,更暗自觀察每個記者的舉動。我曾經見過一個記者,偷偷用鉛筆在自己皮鞋跟和前面鞋底的中間位置寫下聽到的數字,也見過攝影記者右手敬酒,左手卻隨時在調整照相機的焦距,因為那時還沒有自動對焦灼相機,而最精彩的鏡頭,往往不是臨時舉起相機對焦,所能抓到的。 再給你說個故事吧。 有兩軍交戰,先頭部隊的指揮官,同時接到上方指示,爭取一個荒廢已久,卻具有戰略價值的碉堡。 軍機刻不容緩,兩軍指揮官立即命令開拔,以超越疾行軍的速度,趕赴目的地。他們與碉堡的距離相同,他們的部隊也都同樣地疲憊,沉重的背包、沉重的武器、沉重的心情與沉重的眼皮,都告訴他們:不可能以指揮官所命令的速度前進。 甲軍的指揮官下令:每次停下來休息,只准十分鐘,到時間立即前進,休克的人,就任他倒在路邊,不必扶持也不必急救,甚至不必回頭看,免得浪費了體力! 乙軍的指揮官下令:沖到底!一分鐘也不准休息!為了減輕負擔,除了水壺及武器,其餘的東西一律扔掉,甚至連乾糧也不許帶,如果有敢帶頭停下腳步的,一律視為前線抗命,就地槍決! 甲軍出發時有三百人,到達碉堡時只剩兩百人。乙軍出發時同樣是三百人,到達時只剩一百人。但是一陣槍聲之後,包括指揮官在內,甲軍全死在了碉堡的附近。汩汩的鮮血染遍他們沾滿泥沙與汗水的衣服,死不瞑目地望著前方,似乎不服地問:「為什麼?」 答案很簡單:乙軍早到了十分鐘,先架好了機槍等著。 甲軍到達時,確實有兩百人之多,但兩百人全犧牲了! 乙軍確實只到了一百人,那一百人卻活了,且因為佔據這個戰略要地,而獲得了進一步的勝利。 由於你總是說「不必緊張,別人不可能更下工夫!」使我不得不說這一番話給你聽,希望你能永遠記住:在人生的戰場上,不要覺得自己已經拼了命,更不要怨環境對你的要求過苛。而當想想,是不是自己的對手更拼命,別人的環境要求得更苛。 否則,你在拼命之後,還是可能落得慘敗,而且一敗塗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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