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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感


  今天看電視時,當我發現你居然說得出每個演員的名字,甚至連他們的家庭生活也知之甚詳的時候,開玩笑地問你:「喂!請問布魯克雷德絲(Brooke Shields)的電話幾號?」你居然反問:「對不起!爸爸!我不知道,但打聽很久了,你知道嗎?快告訴我!」

  我大笑了起來,驚訝地發現,你居然有了幽默感。

  有幽默感(With a sense of humor),這句話在中國或許並不重要,卻是西方社會對人極高的讚賞,因為他不僅表示了,受讚美者的隨和、可親,能為嚴肅凝滯的氣氛帶來活力,更顯示了高度的智慧,自信,與適應環境的能力。

  幽默像是擊石產生的火花,是瞬間的靈思,所以必要有高度的反應與機智,才能發出幽默的語句,那語言可能化解尷尬的場面,也可能於談笑間有警世的作用,更可能作為不露骨的自衛與反擊。

  譬如在議會裡發生了老議員以拐杖打人的事,有人提議進場者應該把拐杖掛在門口,這時議長若是接受而訴諸表決,無論結果如何,總是不愉快,幸而他急中生智,笑著說:「如果為了防止不正當的動作,就須把拐杖掛在議場門口,那嘴也該掛在門口,手腳也該擺在保管處。」引得全場大笑,提議者也在蕪爾的情況下,解決了尷尬的場面。

  又譬如伏爾泰總是讚賞某人的作品,某人卻總是刻薄地批評伏爾泰,當人向伏爾泰說出這件事時,他只是一笑:「我們雙方都弄錯了。」不過短短幾個字,即幽默地解決了尷尬的場面,又做了有力的反擊。

  我還聽過一個故事:美國工人到俄國工廠參觀,看到停車場上的轎車,便問那些轎車是誰的。俄國工人回答:「工廠是我們工人的,轎車是上面的。」隨之反問美國工人,美國工人幽默地說:「我們沒有你們走運,工廠是上面的,轎車是我們工人的。」兩句話的對比,卻有了深刻諷刺的意義。

  但是我必須強調,幽默並不是諷刺,它或許帶有溫和的嘲諷,卻不刺傷人;它可能是以別人,也可以用自己為物件。而在這當中,便顯示了幽默與被幽默的胸襟與自信。

  我曾經看過一個禿頭者,在別人對他的禿髮幽默時,當場變了臉,這一方面可能因為對方幽默不得體,刺傷了他,更可能是因為他原本對禿頭有極大的自卑。

  相反地,我也見過一位禿頭的報紙主編,當別人笑稱他聰明透頂時,居然笑答:「你小觀我也,早就聰明。絕頂了!」你想,若不是他有相當的自信,又想可能將就別人的話,幽自己一默呢?

  所以,愈是開放而富裕的社會,人們愈富幽默感:愈是閉鎖的環境,愈難讓幽默存在。不存在的原因,不是人們沒有這份智慧,而是沒有這份胸襟;不是因為人們有過強的自尊,而是因為色厲內在的自卑。一個幽默者最重要的條件是完滿健全的人格。

  一九八一年三月三十號,當雷根總統被刺時,白宮新聞秘書詹姆斯·布萊狄(James Brady)更受到了重傷,子彈從他的前額射入,血流滿面僕倒在地,當時許多新聞機構都報導了他死亡的消息,因為沒有人能相信,大腦受此重創的人還能恬命。

  但是,年輕人!就在今天,一九八七年的十一月,我看到電視中的報導,詹姆斯不但已經逐步克服了半邊大腦受損的行動不便,騎馬與妻子出遊,而且一如往日地幽默。訪問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他說。

  「幽默感,使我能撐下來。厄運是會打擊我,但它打不到幽默感的那種深度!

  年輕人!你說,這幽默感是什麼?

  它是面對不同環境的樂觀態度!」

  他被海關人員,以攜帶毒品走私的罪名逮捕了,他大聲對著還在另一個關口接受檢查的朋友喊,那人卻說不認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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