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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一片漆黑 誰都不能看見誰 除非緊緊依偎 我讓自己喝醉 沒有你我就不能入睡 整夜又整夜地徘徊 我說過我絕對不會後悔 寂寞是被原諒的罪 愛情怎能讓每個人都心碎 怎麼去安慰 愛情怎麼讓每個人都流淚 你的淚燙傷我的臉 那一次我嘗到傷悲 你的淚燙傷我的臉 從此就再也說不出 我愛誰 「……」我張開嘴巴，但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其實我絕不是一個內向、怕羞的男孩，「多念好動」就是我的老師們給我的評語，由小學一年級直到中三，我的成績表都少不了這個毀譽參半的評語。所以，我不能不相信我確實是一個健談而又有活力的人，但是…… 但是……當我一看見坐在公司接待處的她，不要說是簡單的句子，例如：早晨，再見，吃過午飯沒有，我就是連胃氣也吐不出來，她確實令我推翻了很多醫學理論。 醫生是這樣對我說的：「你的胃氣和緊張的心情絕對有關。」 我問：「醫生，你可否再解釋清楚一點。」 「當人緊張的時候，不期然會用口呼吸，這樣便會吸進大量空氣，引致產生胃氣。」 「那麼，我儘量保持心境平靜好了。」 可惜，在香港這個繁囂的都市想保持心境平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在這個要面試的下午。大概是因為我的准雇主不想打亂日常的工作進度，所以我的appointment是在5：15pm，即放工之後。我手中拿著裝有我所有成績表和一生事蹟的公事（魚康），口中咀嚼看兩片胃藥，眼向著這間聘有百五個員工的廣告公司那堂煌的大門，我實在不能不緊張，不能不用口呼吸了。 「我……」我就是不敢打擾這個正垂頭打瞌睡的接待員小姐，因此，我只好乖乖地站在接待處，等待她發現我。 大約過了兩分鐘，她才感覺到我的存在。她抬起頭來看我，展出一個親切的笑容：「噢！你來了。」 我不能肯定她到底以為我是誰，但，我確肯定她是令我精神緊張的原因之一，而且，應該是最大的一個原因。 「你是姓車的嗎？」她拿著我寄來的求職信和履歷。 「唔。」我點點頭。 「你這個姓氏很特別。」 我的姓氏比起我的性格特別得多。從來，別人就是與我談論我的姓氏，沒有人會和我討論我的性格、工作能力和戀情，很可能是因為我確實是一個沒有性格、沒有工作經歷，和沒有戀愛經驗的男孩。 她先看看貼在履歷表上我的那張即影即有證件相，然後笑眯眯地再看著我，她站起來說：「我帶你去找波士。」 在她的引領下，經過其他員工對我打量的眼光，我終於到達波士的大房。 她鼓勵我：「要有信心啊！」 我點點頭。 她敲敲波士的房門，然後把我送進去。 當我面試完畢，辦公室已是水靜鵝飛。我看看手錶，原來已經是5：45pm了，我望著接待處的空凳，心中若有所失。 我真的希望得到這份工作，不是為了表現我的才華，也不是為了那份不到五位數的月薪，而是為了接近她，我是否有點傻氣呢？哈，假如給我的准雇主知道我的想法，他一定不會錄用我。不過，我絕對相信一個美好的工作環境可以提高生產力。至少，為了接近她，我不會隨便告病假。 過了三天……「你被錄用了。」竟然是她打電話來通知我：「請你下星期回來上班。」 我覺得他簡直是我的幸運女神。 已經上班一星期，工作方面沒有大問題，其實，我是新員工，即使有問題也是正常的。只要給我足夠時間去適應，我便可以應付。反而，我的唯一顧慮，就是每次看見她就緊張得找不出話來說。 「……」我站在茶水房偷看著她和那個最八卦的女同事，一邊分配下午送來的外賣，一邊說笑，她的笑容真燦爛。 突然，她望向我這邊。我只好立刻轉換視線的焦點，但她依然是一直向我走過來。 我又開始緊張得用口呼吸了。 「這些雞翼很美味啊，你要不要吃？」她盛意拳拳。 「好哇。」我隨便拿起一隻雞翼。 「要多一隻啊！我必須報答你。」 「？」為什麼要報答我呢？ 「你令我贏了。」她沾沾自喜，「我與其他女同事打賭波士會錄用誰，結果證明我真的有眼光。」 怪不得面試的那天她對我異常親切。 「我一看你的履歷就知道你完全合符波士的心水。」 不知我是否合符她擇偶的心水？想到這點，我滿面通紅，只好借意到水機斟水。我一手拿起三角紙杯，一手按著那個紅色熱水掣。 「唏！小心啊！」她挽著我的手臂；「這些紙杯很薄哩！如果你先斟熱水，可能會燙傷手指。」 我想，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她說什麼，做什麼也是具有深層意義的。 「下次記緊要先斟凍水，然後才斟熱水啊！」她叮囑。 我決定要展開追求攻勢，但，在我有這個決定之前，其他同事已經望著我倆交頭接耳。 為了避免輿論壓力，今天我早了一小時回到公司，趁著沒有人在，我偷偷的把生日咭放在她的檯面。我是從偷聽其他同事的談話中，得知她的生日日期與及她沒有男友的資料。 我開始有點胃痛，我怕她會拒絕我。 那張生日咭，並不是普通朋友送給普通朋友的那種，而是很明確地寫上「To Someone ILove」的心形生日咭，我越想越怕，我害怕會有其他人因好奇把咭打開，我害怕她一個不留意會把咭混入給波士的信件堆，我害怕她會笑我配不上她…… 就這樣反覆思量，我把咭拿走又放回，然後又拿走又放回。我站在接待處猶疑了整整一個小時。 「你在我位幹什麼？」她竟然回來了。 「我……」我把咭放在背後。 「你鬼鬼祟祟在做什麼？」她笑笑口問。 「我」 「坦白從寬啊！」 「我想找膠紙！」我說。 「哦！」她從抽屜中取出膠紙，「你拿去用。」 「但是，現在不用了。」我鼓起勇氣，雙手把咭遞上，「我想不用替這張生日咭封口了。」 她把哈咭住，很錯愕。 「生日快樂！」我說罷掉頭走，而且，還感覺到自己正在用口呼吸，相信，我一定是很緊張了。 我一直在自己的座位，等待她的回應。 九時之後，同事們陸續回到公司。當然，我想他們不知道在九時之前的非辦公時間內所發生的事，但願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我這件醜事，否則，我會……我會……我會辭職。 突然，我面前的電話響起來：我又驚又喜地拿起聽筒：「喂。」 「喂。」我再反應。 對方掛了線。 到底是誰的惡作劇？我環顧四周也看不到有竊竊私語或暗暗地笑，我想，即使她不喜歡我也不會讓人戲弄我吧！ 電話再響，我接聽，而且鄭重地問：「是誰？」 「你接聽電話時要先說出公司的名字啊！」原來是公司中最八卦的那個女同事，「你可否過來我這邊。」 「幹嘛？」我真沒心情和她打交道。 「哎吔！請你先過來才說。」 這個八卦女同事叉著腰，盯著那部碎紙機。 「幹嘛？」我問。 「我想我又弄壞了這部碎紙機，已經是第三次了。」她嬌嗲地對我說。 「我也不懂得修理碎紙機！」我聲明。 「你放工後有空嗎？」她用手（足爭）撞向我的手臂。 「哎吔！」是真的痛。 「什麼事啊？」波士剛剛經過。 「沒什麼！」她恭恭敬敬地回答，「只是要把碎紙機的碎紙袋拿出來吧。」 我立刻裝作要清理機內裝碎紙的大袋。 「不是已經向大家呼籲過要節約用紙，環保點嗎？」波士走開時仍不忘嘮嘮叨叨。 我把裝碎紙的大袋拿出，裝模作樣。 「他走了！」八卦女同事說：「別再做戲！」 「反正，已經把碎紙袋拿了出來，不如索性換一個新袋。」 「那隨便你。」她再次厚顏地問：「到底你放工後有沒有空？」 我呆望著碎紙袋中那堆紅色廢紙，在五小時之前這堆紅色廢紙還是好端端的一張心形生日咭。我感覺到自己的胃酸正像洶湧的浪濤拍向我的胃壁。相信，我是第一個由於失戀而引致胃痛的人。 「你的臉色很難看啊！」 「我……我胃痛。」其實是胃痛加心碎加失戀。 「那麼，我們不如提早吃午飯好嗎？」 我沒有答應她，也沒有拒絕她。我先為那個袋有我心的碎片的碎紙袋狠狠地綁了一個死結。 「走吧！」那個女同事催促，「她正在等我們哩！」 「誰在等我們？」 「她啊！你不是剛剛送了生日咭給她嗎？」 「你怎知道？」 「有什麼我會不知道！」她滿肚密圈地。 「為什麼她在等我們？」 「她說第一次約會最好不要單對單，所以，午飯我們三個一起，至於晚飯呢……」 「所以你問我放工後有沒有空？」 「這當然是她叫我問你的，莫非我會做一些對不起波士的事嗎？」 我立刻把碎紙袋的袋口打開，千辛萬苦的把那堆紅色碎紙找回，然後拼合。 「那不是你送給我的生日咭！」幸運女神的聲音傳到我耳邊。 「這到底是誰送給誰的生日咭？」那個最八卦的同事一手把我手中的碎紙搶去，然後十分專注地開始研究，已經忘了其他人的存在。 「這張咭的確是送給我的，不過……」她輕聲地說，吞吞吐吐。 「有誰和我的品味一致？」我問。 她在我耳邊悄悄解釋：「是波士送給我的。」 「什麼？」我望向那個最八卦的同事，可憐她興致勃勃地從碎紙袋中找著答案。 幸運女神說：「她單戀了波士兩年。」 我點點頭，回想起一分鐘前發生在我身上的那種心碎滋味，但願她找不到答案。 「要到哪裡吃午飯？」幸運女神問。 「吃午飯之後可否陪我到藥房買胃藥？」 「你又胃痛嗎？」她關心地問。 「我想……這個紅娘和波士都會因失戀而胃痛。」 「別落井下石啦！」幸運女神把我拉走。 「假如給波士知道我的想法，他一定不會錄用我。」 「你怕他會把你解雇嗎？」 「哈，才不怕，反正你錄用了我。」 ------------------ 學達書庫xuoda.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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