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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彭屍紀(3)


  至於蔣密察之下的彭明敏「穢行惡跡」,我相信也並非全屬空穴來風,他自己的行為不檢,恐怕也正是授人以柄的把柄也。

  要不是他自己有問題,國民黨縱使「最高決策」,恐怕也難以落實到對方的「最低部位」上。……(略——編者 狗屎編者——文嶺)有一次彭明敏向我說,他羡慕My SecretLife一書的作者,因為該作者一生搞過四千個女人。如果彭明敏的形象是花花公子,他要搞幾千個都是他的事;但彭明敏以正人君子、台獨英雄、為人師表、貴族紳士為形象,他如此行徑,就未免太不相稱、太偽君子了。不過,當事人彭明敏自己,倒也夷然處之並不失理直氣壯。他曾跟我說:「國民黨宣傳我跟女人的私德如何如何,但國民黨的總理、國民黨的總裁,他們哪個跟女人的關係不是一本花帳!」言下不勝委屈之至,我一邊聽,一邊笑,深感此公真好有一比也!

  前面我說「彭案」的發生有偶然因素,原來是彭明敏與台大法學院某名教授之妻有染,事發後他怕吃官司,一方面在「一九六四、九、九」(案發前十一天)寫信給我們《文星》說,「被捲入公私交錯的一案件,並有可能進入司法階段,所以不得不暫時停筆,以便全力去處理這件事」;一方面在「全力去處理」恐怕無效之際,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大幹一次。

  中國有「沖喜」之俗,即在萬般無奈之際,以洞房之事沖去家中禍事。彭明敏正好相反,他是「沖禍」以代「沖喜」,用更聳人聽聞的軍法案件來沖掉司法案件、用叛亂案件來沖掉亂判案件,以俟奇跡產生。這,就是「彭案」發生的偶然因素。「彭案」中三個書呆子沒有那麼偉大,至少彭明敏沒有,彭明敏絕對不比他的二個學生還笨,但他慌了,所以計謀「小頭」問題、「大頭」解決,就這樣的,臺灣人的歷史多出了偉大而又渺小得不為人知的一頁,而「唯性史觀」論者也就吾道不孤了,彭明敏從事民進黨總統參選時,以「四P」作為「視覺識別系統」,「四P」輔以一個地球儀,其中「四P」

  除了象徵四大族群外,「四P』還有高聲望(Prestige)、彭(Peng)、教授(Professor)及總統(President)。鬥大的地球儀則在凸顯臺灣「小而強、小而美」的「生命力」。不過,我總覺得「四P』似乎還少了一已就是蔣介石眼中的大雞雞(Penis,男性生殖器),有了大雞雞的形象,更可凸顯臺灣的「生命力」,至少是臺灣總統參選人的「生命力」,這樣,比起幹逛酒家的沒水準貨色,自然更紳士、更貴族、更有情調了。

  梁實秋有一次跟我聊天,談到一條腿的潘光旦,梁實秋說:「李敖啊,你注意身體殘廢卻有成就的人,這種人毅力過人,當然也心病過人。」用這標準來看獨臂的彭明敏,的確也得其神似。彭明敏的心病表現在雙面人性格上面,尤其明顯。

  他在《彭明敏回憶錄(自由的滋味)李敖定本序》中,一邊說李敖以台獨「怪名被捕,天下豈有比之更荒唐事」,「李敖則長期受難,我心痛如割、急如焚,也曾求助於一些國際人權團體,但還是救不了他」,這些話,就明顯看出他的雙面人性格了。因為,在「臺灣青年」向國民黨提供證據,不仁不義,誣陷李敖是台獨的「秘密盟員」、引國民黨去抓李敖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彭明敏啊!這種雙面人性格,不止見於一九八九年四月四日他寫的這篇序,據陳平景提供的一九七一年五月十三日彭明敏給他的信,彭明敏為李敖被捕,未嘗不為之悲痛,他告訴陳平景,《紐約時報》今天登出李敖照片並專文報導此事,我們竭力救他(Of course,all of us are distressed to hear aboutLi Ao's arrest and want to dowhatever possible for him。In today's New York Times there is an article aboutand photo of him。)。看來這當然是很動人、很真情的。但誰也想不到,奔走呼號想救「彭明敏之友」出獄的人,也正是把「彭明敏之友」設計入獄的同一人,這真太離奇了!太離譜了!彭明敏畢竟同我是患難之交,因此他雖誘貓抓了耗子,但物傷其類,總是代貓哭耗子,而此哭又非虛情。他對陳平景之言,是可信的、可感念的。只是,對我這患難時期的「彭明敏之友」說來,在彭明敏後來選總統時到處速成「彭明敏之友會」,全省有九十一家、臺北有二十六家、高雄有三十六家,「彭明敏之友」日以千百計,時髦入會,我看了,真暗中為他們捏了一把汗。連我這曾被「心痛如割、急如焚」殊榮過的,做「彭明敏之友」的代價與下場都動魄驚心如此,這些「即溶咖啡式」的日以千百計的「彭明敏之友」,又爽到哪裡去?其實這些投機朋友,在彭明敏越王勾踐型的寡情下,根本得不到一點垂顧與垂憐。現代的越王勾踐絕對是寡情的,試看當年那麼多人幫助他偷渡,直到如今,他沒點出任何近在眼前的人的名字來感謝一下,他托言不願連累朋友而不肯洩漏,試問四分之一世紀都過去了,還有什麼連累等原因作為藉口?說穿了,此公忘恩負義性格作祟、心胸狹小、不肯分人以功而已。結果呢,幫他偷渡的,四分之一世紀以來,只有一個人名字曝光,還是國民黨官方給代曝的,此人為誰,李敖是也。李敖幫彭明敏偷渡,罪證確鑿,見於軍法判決書,有官方證件證明呢,誰也賴不掉了。由此一事,可見當年為他冒險犯難的朋友都提都不提了,今天「即溶咖啡式」的「彭明敏之友」又何足道哉?放眼看去,現代的越王勾踐,他一生點名肯定的患難之交,只李登輝與李敖兩人而已。其他的「彭明敏之友」啊,在彭明敏眼中,只是攀龍附鳳西瓜偎大邊的助選之徒而已,何足掛齒喲!

  所謂只有李登輝和李敖是彭明敏點名肯定的說法,我有證據。彭明敏出版《彭明敏看臺灣》,不但偷偷刪掉了李敖的名字,還刪掉了他返台前一篇重要的提到李敖的文章——

  《中國時報》楊憲村專訪:《口首前塵話蓬萊——與彭明敏在奧瑞岡的一場對話》,其中有耐人尋味的問答:

  問:你在海外發生的幾次不愉快事件,是否與你那種既細緻又易得罪人的個性有關?

  答:我不同意自己「容易得罪人」的說法,也不相信自己容易得罪人,我這個人重感情,對朋友忠誠,與人也好用處。我的個性不適合政治,搞權術花樣我弄不來,違心之言也說不出口,像李登輝或作家李敖,很多人批評他們,但我都視他們為我的朋人,雖然我們彼此見解已有很多不同,但他們都是患難時期的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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