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醉紅塵 | 上頁 下頁 |
二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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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再關起來時,競之脫下了內衣,把那封父親的親筆信從膠袋裡取出來。 信還是完整的,連墨蹟都沒有化開。 競之交給幕天:「暫時由你保管著,等下那矮胖子向我們要信物,你就拿主意吧!」 慕天點點頭,把信放在褲袋裡。 足足過了一整天,仍無消息。 競之與慕天擔心至極。 「慕天,水監牢是真那麼可怕的一回事?」 慕天歎一口氣,點點頭:「聽說是。」 人監禁在黯無天日的牢房之中已經夠慘,還要把下半身浸在汙髒的死水之中,鎖上腳鐐。很多囚犯就是下半身發爛發臭,整個人活生生地給折磨成一灘爛肉而死。 競之想,怎麼父親鼓勵他們逃生時沒有想到這樣的酷刑?他當然是知道的,其實任何人都會知道。 可是,還是有人不怕冒險,認為值得冒險,為什麼呢? 慕天明白,是因為香港是天堂。 他咬緊了牙關等下去。 一定會有好消息的。 楊慕天突然地信心十足。 這幾年,他已多次地徘徊於絕望與死亡邊緣,險死還生了。 身旁這小競之,肯定是他的福星。 常言有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此言不會差到哪兒去。 那小窗傳送著日出日落的訊息,外頭又已是黑墨墨的一片。 競之把頭枕在慕天的肩膊上,一副嬌慵無奈。 慕天看她一眼,如果心情與環境許可,他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 又有人推門進來。 是道友九,給楊慕天一個眼色,側一側頭,示意他走過去。 競之緊緊地跟在慕天後頭,卻給道友九攔住了:「只他一個!」 「為什麼?」 「你是不是又要吃耳光了?給我好好地坐回房去!少囉嗦!」 才說完這話,想不到這瘦削得皮包骨似的道友九竟也力大如牛,趁競之不提防,把她推跌在地上,順手就把門關上。 慕天被拉出去,他不住回頭,聽見競之在捶著房門,拚命尖叫。 「你們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 「為你好啦!」 道友九一直半拉半扯地把楊慕天帶到開頭囚禁莊競之的那間房內。 其實,兩間房間都是一般幽黯,家具極其簡單,只有一隻細小的窗,透進外間的風和光線,面積是這一間略大一點點而已。 矮胖子坐在一張爛掉了椅背的籐椅上等他進來。 「坐吧!」 慕天不想坐,給道友九朝他肩膊一壓,也只得坐在矮胖子跟前的木凳上去。 「你姓楊,是不是?」 楊慕天點點頭。 「你跟小女孩是什麼關係?」 「她……是我的未婚妻!」楊慕天覺得這個身份至為適合,也非常清楚地解釋了二人實際上的關係。 「老弟,大丈夫何患無妻呢?」那道友九拍拍楊慕天肩膊說。 楊慕天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 他只覺得不安。 矮胖子略略沖前,跟他面對面,說:「你要生呢?還是要死?」 楊慕天戰戰兢兢地望住矮胖子,兩隻手按在自己坐的那張小凳子上,做了個準備要隨時站起來,奪門而出,發足狂奔的姿勢。 「你當然是要生的,且要生活得更好!告訴你,這地頭大把世界,只要你夠膽色夠狠夠勁,三兩個回合,閑閑地就贏一條街,那時,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准有十萬九千七個比房間裡那個女子棒十倍的娃娃,要認你小哥兒做未婚夫婿!」矮胖子鄭重地說:「只要你能重出生天便可以了!」 「那麼,你放我!」楊慕天叫。 「我放你,我這就放你了,但只放你一個!」 「為什麼?競之呢?」 「因為那位顧春凝只籌得一萬元,那是一個人的價錢,故此,你們之間只能放一個。」矮胖子說。 「求求你,兩個都放,我們再把錢籌給你,顧師姊在美國有親人,只是沒想到要用錢,未及通知她父親而已。」 「你少說廢話。我們放了你們,再收錢,笑話不笑話了!你要走一個人走,你錯過這個機會,別後悔。」 道友九頓一頓,然後放軟了油喉,道:「小朋友,你想清楚了,所謂留得青山在啦,哪怕沒柴燒!這兒也沒有你同歸於盡的份兒。反正你那小妹妹不愁沒有人肯拿錢贖她,到時為兔礙手礙腳,只消打九九九了!」 楊慕天惶恐地問:「什麼九九九?」 「哈哈哈,那就是本地警察局的電話,很容易記,是不是?」 矮胖子的目光淩厲,像頭鷹般盯著他的獵物,楊慕天連連冷戰。 「姓楊的,很簡單的一回事,你面前只有兩條路可以走。其一,等下姓顧的來支付贖金,我們把你交給她,讓她帶你出市區,豪華房車與服裝,一切都已備辦妥當。我們盜亦有道,收人家一萬元,也不是自白地整數袋袋平安的。一入了市區,你就重見天日了。她問起師妹,我們就說她在上岸後,不久就氣絕身亡了。這其實也是司空見慣之事。其二呢?」 矮胖子陰惻惻地笑。 那道友九就接腔,又賣弄油喉,提高嗓門嚷:「天堂有路呢,你不走,地獄無門啊,你偏闖進來!」 「是生是死,你想清楚!我們反轉頭來送走了你的未婚妻,就立即把你交給警察。」 「請讓競之出去想辦法,她會籌到錢來救我!」慕天哀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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