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信是有緣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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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坐下來,拆閱那一人疊的辭職信,措辭一式一樣,只是簽名有異而已,可見是聯合的一致行動。 我先看看辭職員工是否屬於同一個部門,發覺都是分散在不同部門的。這使我放下了一半的心。 即使他們一下子離去,都不會使工作的環節銜接發生問題,只需要留職的人肯共赴艱難便可:其次,我留意到各個辭職人士之中,只有一位是屬於部門主管,是專職酒店聯絡事務的蔡芷瓊,她是麥浩鈴的好朋友。 我下意識地感覺到,有可能是她搞的鬼。 理由很簡單,其一,各個辭職的員工都不是高級職員,不見得能起一呼百應的推動作用。攪這種政治行動,必須有地位較高的人為首,推波助瀾,始會成事。 其二是在麥氏時代的適意,行政架構極之渙散,麥浩鈴名義上是總經理,偏由於偏袒蔡芷瓊,這位小姐的身份與架勢變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直至章氏接管了,情況當然有異。蔡芷瓊非但不能如前的作威作福,而且在最近一次處理酒店業務上,犯了疏忽及才智不足的毛病,被我看在眼內,很實在地打擊掉她的威風。 事情發生于一個星馬泰的旅行團上頭。領隊在抵達曼之後,搖電話回香港寫字樓來哭訴,說原訂的一家酒店,只能讓適意的團友住一天,翌日就得將他們遷徙到別家級數較差的酒店去,團友們當然有微言,齊齊催那領隊想辦法。 叫她有什麼辦法好想呢?跟酒店經理幾番交涉仍不得要領,便只好越洋問上司的意見。 那蔡芷瓊非但不給領隊想辦法,還狠狠地把對方訓斥一頓,說:「有什麼大不了,又不是沒有酒店給團友住。很多旅行團到了目的地,沒得入住酒店,要在大堂守候一晚,豈非更慘。我們收的費用,並沒有指定非住一流酒店不可。」 她的這番說話,很不幸地被我聽到了。 真是大錯特錯。 別家旅行社水準三流,並不代表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提供二流的服務。如果做生意不抱有一流的成績,絕對是決策方針的嚴重失算。 收了客戶的錢,就以為可以輕率交貨,無疑自絕後路,將來的口碑,所發揮的作用比目前手上的盈利更重要。 我尤其不喜歡當下屬有疑難求助時,身為上司的不由分說就罵得人家狗血淋頭,怎能服眾?更不必指望下屬日後會把工作困難提出來有商有量,得過且過便算數! 我也不好在眾人面前數落地,只接通了電話,把情況問得一清二楚。 原來的酒店也有難處,只為剛有一個國際會議在酒店舉行,應該在昨天就結束了,參加會議的人卻有一半留下來觀光數天,於是房間的分配失控。 我想了想,立即撥電話問廖海慧,看她有沒有相熟朋友在泰國那間酒店工作,海慧跟酒店的營業經理相認識,連忙把名字給我。 對方是泰國人,英文名叫珍妮,跟海慧一同參加過多個國際酒店學會議,因而熟絡。我把電話接通之後,開門見山地道明來意,且說:「適意旅行社是你們酒店的老主顧,且就在這幾個月內增加了不少生意額,又是從來不欠數的一個客戶。能有這種成績,全仗堅持對團友的服務水準。你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你們酒店若珍惜有實力的客戶,則更明白我們為何如此緊張,怕得失團友了!」 看上去,對方似是個商場上手腕玲瓏,且是個講道理的人。 她爽快地答道:「我明白。不過,目前我們酒店的確有困難,當然,困難應由我負責解決,請給我半小時,我回電話給你。」 果然言而有信,珍妮複電話時說:「是真的迫不得已,非要你們的團友明天搬到另一間酒店去不可。然,酒店就在我們毗鄰,是一流的五星級酒店,明天你們團友出外觀光時,會由我們的職員把他們房內的行李妥當送過去,分別放在他們的睡房內,並不勞煩他們。我跟海慧相熟,更不敢怠慢好客戶。將來有機會見面,容我再宴客面謝!」 「請我倒不必了,如果你們酒店有心,倒不如就請團友吃餐晚飯,以補償他們心理上的不安,行嗎?」 「當然。相請不如偶遇,我很喜歡讓他們知道酒店其實非常珍惜他們的。細節就請你的領隊跟我們安排好了!如見到海慧,請代問候!」 要工作成績理想其實只有一道板斧,萬試萬驗,就是一定要提出要求。要求貿易對手、要求下屬同事、甚至要求上司老闆,當然的更須要求自己。 每個人都事務繁多,必有兼顧不來,而至於疏忽之處。惟其有人向他們情真意切,絕不放鬆地提出要求,才會易於作出回應。 曉得提出要求,也正是提煉別人潛質的最有效方法。試卷發下來,無法不挖空心思地作答。 蔡芷瓊看著我表演的辦事功夫,難為情至極。 很多時,對待下屬,不一定要對他們責駡,疾言厲色只有行使于對方的確犯了大錯,令人忍無可忍之時。否則,示範表演是有效的教學及指正方式之一種。 當然,可能會引起對方產生技不如人的羞愧感覺,這就在乎其人的量度,是否肯虛心承認自己才疏學淺,而好好學習了。 顯然地,蔡芷瓊的胸襟並不寬敞,因而在日後的相處上,我發覺她對我起了防範與不甘之心。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要開路勇往直前,達到目的,過程往往免不了把擋在前面的人推倒。有哪一個到社會上頭做事的人,會備受全民愛戴? 連耶穌都有叛徒! 然而,叛徒要採取破壞性的手段時,就不得不應付了。 我應付那三分之一員工的集體辭職的方式分為幾部曲。 首先,我立即打電話給鐘致生,記得他提過,跟一位獵頭公司的主管相熟,只因銀行職員隨著本城金融財經股票的興旺,而變得供不應求,鐘致生經常要跟獵頭公司聯絡,銀行是他們的大客戶。 找到了獵頭公司,道明來意,急聘一位有旅行社服務經驗的經理,最好對酒店安排工作有認識的。 事有湊巧,獵頭公司剛風聞有家旅行社的副經理叫余正添的辭職,便立即替我安排。 本港是個講求效率的城市,只一個早上,我便跟餘正添見了面,談妥合作條件,這包括代他賠償提早離職的薪金,他翌日便可上班。 跟著我在章氏的會議室內,利用午膳時間,召見了其餘各個部門的主管,誠懇地向他們保證:「公司這陣子的生意多起來,人手卻沒有增加,而且很可能有部分同事對公司的信心不大,畏難而引退。在沒有人手補足之前,各位的功夫會更緊一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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