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信是有緣 | 上頁 下頁 |
一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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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恨做事欠交代的人,好端端走個無影無蹤,什麼意思了?害得我七手八腳,忙亂地應付工作也還罷了,被他這麼一攪,有如一盆冷水照頭淋,剛才的興奮不翼而飛。 想想做小職員也真慘,你來跟老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他卻視你如無睹,根本不把人放在心上。 越想越氣,連工作情緒也大打折扣。 快到下班的時候了,我是準時放工呢,還是苦候下去?真的不知所措,兼胡思亂想。 我應該報警嗎? 這麼的小題人做,報告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失蹤四個小時?笑話不笑話了? 惟一的辦法是拼命搖電話到相熟的客戶寫字樓,試找找章德鑒。 好聲好氣,逐家逐戶地問:「章先生有上你們寫字樓來嗎?我這兒有事找他。」 答案千遍一律,我完全不得要領。 正在做最後一次嘗試,才搖了電話號碼,章德鑒就推門進來了。 我沒好氣地掛斷了線。 望住我這老闆,氣急敗壞之餘還真有種放下心頭大石的感覺。 到底平安回來了。 真是的,成年人耍小孩子的脾氣,不明所以。 很想狠狠地訓他一頓,最低限度問:「為什麼開小差不給我說一聲?惹人牽掛。」 回心一想,他是主來我是僕,縱有太多的關心,仍不適宜賓主易位,輕重倒置。 泡在社會上頭的日子尚淺,然而我已漸漸學會了凡事小心翼翼,不可冒失魯莽,以免自招其辱。 章氏是章德鑒的全資公司,他喜歡一把火將整間公司燒個精光,還真有全權呢,我是他什麼人了? 因而,我若無其事地向他報告這個下午所發生的大小公事。 章德鑒淡淡然答我一句:「你要下班了!」 我愕然,有點莫名其妙,很覺得他牛頭不搭馬嘴。 「今晚你不是約了人吃日本菜?」 啊!我差點忘了,失聲叫道:「對,鐘致生等我!」 我看看手錶,還沒有遲到,寬鬆地透一口氣。 「謝謝你,幸虧你提醒我,否則我記不起來,就要爽約了。」 快手快腳地收拾起文件,穿回外套,抓起手袋就走。 「再見,明天見!」 奪門而出,急急走到街上去時,才閃過一個念頭,怎麼章德鑒會知道我跟朋友有約? 無論如何,他這麼一提,我如此的一個回應,已經落實了一個事實。 我正跟鐘致生走在一起。 刹那間,一種麻麻辣辣的難為情,充滿全身.甚不自在。 男人當婚,女人當嫁,這是最正常的。 年輕小子,拍拍拖、談談戀愛,最低限度有一兩個異性的約會,是天公地道的事吧! 對於健康生活,我有權追尋,何須鬼鬼祟祟?這種難為情不知從何而來? 天下莫名其妙的事真多,一天裡頭,發生在別人與自己身上的就是一宗接著一宗。 走到了約定地點,見到鐘致生已在枯候。 「對不起,剛才老闆遲了回辦公室,有些事要給他交代完了才能下班。」 「他是不是樂透了心呢?」 「他?」 「對,章德鑒,如此順利地開創了一條生意門路,他應該歡天喜地。」 我聳聳肩,不置可否。 幸而,鐘致生實在沒有興趣再追問下去,我也懶得向他複述今天下午的連篇怪事以及我曾有過的狼狽。 根本上,我不打算再把這宗事放在心上。 太多的無事化小、小事化大,都只為人們太過執著地往牛角尖鑽去。 人們的智慧與敏感,只應用於一些對自己前途有建設性的事物上頭。 這章德鑒無端失蹤幾小時,對誰有損失?有影響? 我甩一甩那頭短髮,以這個慣性的動作,表示把幾個小時以前的一總事忘個乾淨算了。 我這人也真老土,跟鐘致生坐到那家日本餐館去,竟有無比的興奮。 老實說,我從未試過吃日本菜。 鐘致生點了幾款不同的生魚,把一些日本芥辣放到那小小的醬油碟內.調好了配計,讓我試嘗日本名菜。 嘩,一大片生魚肉放進嘴裡,軟化甘香,其味無窮。再加上一股熱騰騰的辣味直沖上鼻孔,連眼淚都冒出來,竟有一陣莫可明言的痛快! 日本人如此曉得吃的藝術,果然物有所值。 這頓飯吃得十分滋味,最重要是讓我見識了世面,因而對致生也懷有感激的心。 我到了吃甜品時,鐘致生懇切地叫了我一聲:「楚翹!」 「嗯!」我答應著,一顆心依然放在那味道怪異而清香的茶葉雪糕上。 「我今天去買了一什禮物,要送你!」 他從西裝袋裡取出一個小禮盒。 「送我?為什麼呢?」我詫異。 從沒有人送過我什麼東西。這種感覺的確新鮮,是有一點點受寵若驚吧! 「不是說好了要替你慶祝?你替章氏做了筆大生意。」 這個借口算不算漂亮,抑或強辭奇理?若真要論功行賞,擺慶功宴的應是章德鑒。 鐘致生興致勃勃地把小錦盒放到我的面前來,以熱切的眼種,鼓勵著我即席拆開禮物。 我把錦盒打開,竟是一條銀制的頸鏈,鑲工極端精緻,款式很特別,流線形,新穎之中更是活潑與高稚,兼而有之。跟我們的行貨,完全不同格調,可以說,品質高很多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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