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鳳儀 > 信是有緣 | 上頁 下頁
一四


  「潘小姐最近有新戲上映,把幾張這個週末首映禮的請柬送來,等會兒我給你們送兩張來,那部電影籌拍經年,值得一看!」

  我相信鐘致生口中的「你們」,自是指我和章德鑒,總不成代表他婉拒別人的好意,只好謝了。

  回到章氏去時,把那包點心放到章德鑒的跟前,他抬頭看我一眼。

  那神情是有點怪怪的。

  我不曉得怎樣形容?

  只見他眼裡帶三分的無奈與不舍,還夾雜一點點的尷尬。

  為什麼?是為了他爽約?

  實在沒有什麼大不了,只不過是一餐普通至極的午膳而已。

  「鐘先生要送兩張潘盈盈電影的首映禮的票子給我們。」

  「啊!」章德鑒應著,隨即低下頭去,再不表示什麼,只管吃他的點心去。

  週末,下班前,仍未見章德鑒跟我提起有關赴首映禮的安排,反而是我有點難以為情了。

  會不會章德鑒想獨佔那兩條票子,跟自己的朋友去欣賞呢?

  他有女朋友沒有?

  一念至此,臉好端端地發起燙來,干卿底事呢?

  那姓鐘的也太不懂人情世故了,既有心送我們票子,就應該送四張才對,好歹請我和章德鑒分別約同相熟的朋友赴會,情況才比較自然。

  現下無端端地要把我們這雙主僕硬拉在一起去看電影,不是怪怪的?

  忽然有個念頭闖進腦海來。

  會不會是鐘致生的有心成全?

  這份成全的好意,是他自告奮勇做的安排,抑或有人示意?

  我情不自禁地認認真真地看我這老闆一眼。

  濃眉大眼,相貌端方的一個中年人……

  還不及再想下去,我收住了要奔放的思維,不讓自己冒這個險。

  至低限度,在未曾有別的職業出路時,別多生枝節。

  好些婦女雜誌,一致說辦公室桃色案件最能影響工作情緒,動搖事業根基,我相信這評論是正確的。

  別讓我和章德鑒之間的關係起化學作用才好,不論變甜變酸變臭,通通都划不來!

  最低限度,我知道自己的心理準備不足。

  直熬到一點零五分,非下班不可了。

  我只好拿起手袋,給章德鑒說再見,不提那首映禮也罷,下周上班時只佯作記不起來,彼此都可能更方便。

  就在走出大門時,章德鑒叫住了我說:「今晚,有首映禮,別忘了。就在開映前十五分鐘于戲院大堂前等。」

  說完,章德鑒連忙低下頭去,仍做他的工作。

  真是的,幸虧他不是以這種無可無不可的態度約會女友,保證他碰釘子!

  我無所謂,反正個個週末都在家看電視與閱讀,太沒有新鮮感了。

  母親尤其以我獨自呆在家中毫無出路而愁眉不展,單是為討她老人家歡心,或免去嚕蘇,偶然到外邊走走也是好的。

  戲院門前,塞得車水馬龍,衣香鬢影,一片繁榮璀璨的景象,活靈活現就在眼前。

  別說魚貫而至的那些明星,熠熠生輝,就是那起出席盛會的城中知名仕女,都無不趁機展覽家財身材。

  現今多少流行暴露,一片尤勝白雪的波光,掩映賓客眼前,看得出各人的眼光都在貪婪地竊竊私語,互傳訊息。

  真不明自女人崇尚暴露的心理,是認為美好的一切,應忙不迭地亮相人前,供人賞識,以免暴殄天物嗎?還是以此作為競奪現場花魁的本錢與手段?

  男人呢?他們會怎樣想?趨之若鶩?抑或視而不見,見怪不怪?我想還真要看那暴露的女士跟自己的關係,大抵男人歡迎別人老婆當眾裸跑,自己的女人呢,最好穿樽領長袖衣服,再加圍巾。

  怎生找個男人來,問一問他的心理?

  正沉思,就真有個男人擦身而過給我打招呼。

  「我到處找你,這兒萬頭攢動,差點無法認出你來。」是鐘致生。

  他這番話真賞我面子了。我若是個出眾女郎,像那起花枝招展的名媛明星們,只消一踏現場,就是觸目,怎麼會看走了眼?

  我嘛?罩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襯恤,配條碎花半截裙,平底鞋,跟平日上班無異,當然不顯眼。

  我是個知自量的人,只微笑給鐘致生說:「有見到我老闆嗎?」

  鐘致生笑得有點不自然,忙道:「是這樣的,他……他不來看電影了!」

  「為什麼呢?你怎麼知道的?」

  「他搖電話給我,說有朋友是潘盈盈影迷,如果不能多拿一條票子,他就把自己的一張送給朋友算了。實在抱歉,我再不能有多一張票子騰出來。」

  奇怪,為什麼今早章德鑒沒有跟我提起?

  或者,他是在最後關頭才遇上那個潘盈盈影迷的朋友吧!

  鐘致生陪著我進場。

  我們的座位竟是毗鄰。

  瞥見了那個原是章德鑒的座位,坐了個胖胖的婦人,那大概是他的朋友吧。

  彼此既不認識,也就不好胡亂搭訕招呼了。

  真不知有多久沒有上電影院看戲了。上次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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