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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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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相干,歡迎攜眷參加!」 「你把我當成眷屬了?」 「我和青雲都夠資格把你帶在身邊成行!」 幗眉的幽默並不到家,我只勉強地笑了笑,表示禮貌,並誠意地追問;「杜青雲說過要參加這個旅行嗎?」 「他答應了。所以我才趕快來問問你。要是能成行,那就太好了。」 「怎麼不能成行呢?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幗眉瞄我一眼,看得出她是把一份難為情硬壓下去:「福慧,你會跟我們一道去嗎?沒有了你,興趣要打折扣了,我說的是真心話!」 「我信,然,事務太繁忙,我將另有遠行。」 「到那兒去呢?」 「紐約。」 「獨個兒去?」 「不,看銀行內有哪一兩位高級職員有空,一起到那邊去開研討會!」 「福慧,你會邀杜青雲陪你成行嗎?」 任何人此刻若在蔣幗眉跟前,都不難看得出她是何許緊張! 君子不奪人之所好。何況,爭得到,也未必好! 杜青雲既已老早選擇在復活節假期內跟老同學到泰國去輕鬆幾天,何必要他仍為公事奔波勞碌?利通之內,難道還缺陪我成行的人。我播搖頭,說:「我讓何耀基或其他職員陪我去!」 「福慧,我看杜青雲並不知道你的這個計劃,否則,他是會先顧念公事的。我的意思是……」 蔣幗眉的確是有點急躁,因而使她更覺自己辭不達意。 然,我並不愚蠢,三兩句說話,自明她之所指。 蔣幗眉幾艱辛才得到這個稱心如意的機會,不宜掃她的興。她擔心我以公事為大前提,壞了她的好事。是杞人憂天了。根本懶得再在此事上跟她蘑菇糾纏。』 「幗眉,我自有分寸。還有什麼事沒有?沒有的話,別介意我下逐客令了,我還有甚多事情待辦。」 蔣幅眉正式道: 「福慧,工作之外,人生還有別的可船更重要的事物,值得你關注。」 「那是什麼?」我直截了當地問,她不可能爽快率直地答。 良久,幗眉才說: 「福慧,如果你真是覺得一個人獨自孤伶伶地生活,仍可撐下去的話,那就無話可說了,不過,我記得那麼清楚,你曾對我坦言,人生需要伴侶,那麼就好應該當機立斷,莫負青春。」 原來心裡頭的志趣真不便胡亂宣揚,昨日的朋友,可以是今天的敵人,無端奉送把柄,划不來。 事已至此,我只好虛晃一招,問:「你呢?」 幗眉望住我。 我望住她。 「不律己而律人,天下間沒有的事。」幗眉淡然而肯定地說:「如果要我選擇,我也寧可人生旅途有良伴,卻不必頂頭星光燦爛。每個人都應該想清楚自己的需要,努力爭取,幸福不能經常唾手可得。」 「謝謝你,幗眉,我會謹記你的這遍話,想清楚,然後有所取捨。」 幗眉起身告辭。 她的那番說話,我不但會謹記,且會細味。 很明顯的,她已採取行動,向著「目標」進發。 我呢,目前千重思慮,還是有關利通銀行前景的問題。 獨獨關於自身的,也許有一個,在腦海中出現,一瞬即逝。 從小到大,事事都依時依候就水到渠成,我太不習慣與人爭,不曉得爭,也不屑爭了。 在跟利通的高層人員會議時,我格外地專注在幾項重要的議決上差不多是目不斜視,心無旁騖。 會議結束之前,我跟何耀基說: 「紐約之行,我決定抽空前往,反正趁復活節假期,早飛去幾天,休息個夠才參加研討會好了。你能跟我同行嗎?」 「總不好你和我都同時間不在香港吧?」 「你看什麼人代替你比較適合?」 何耀基還沒有回答,我又加問一句: 「從前父親偶有出門,是誰個習慣跟在他身邊的?」 這麼簡單的一個問題,何耀基竟然一時間搭不上嘴。 想了好一合,才說:「故主席近年很少遠行。」 「從前呢?」 「只是往東南亞而已。」 「總有隨從。」 「是小簡。」何耀基終於答了。 小簡,全名是簡仁傑,是利通銀行的公司秘書,近年公司秘書部門撥歸法律事務部管轄,這小簡是無端地降了職。 簡仁傑的降職不足為奇,反而是他當年能出掌公司秘書部,才真出人意表。 不為什麼,這人實在嬉笑散漫,功夫上頭得過且過,老仗著小聰明,討人歡喜,這種個性,尤其不適台坐到公司秘書的職位上去。 一般而言,任公司秘書者都比較老成持重,終日與公司條例文件為伍,非沉得住氣的人不可勝任。 利通內有傳言,小簡部門的功夫,直至今時今日,還是他的副手代策代行,姓簡的只坐享其成。 真不明白這樣子的職員何以能一直風調雨頰,連一向甚是緊張賞罰分明的父親,都會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小簡既能在父親作海外公幹時,隨侍在側,想也必是他的機靈聰敏,能討父親的歡心。 然,我也應選他作伴嗎? 還未出口相問,何耀基立即搶先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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