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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知道,但不是已經群醫會診了嗎?」

  「結果差強人意,專家們認為要動手把喉部腫瘤切除,這可能影響她的聲帶,但如果不切除,癌細胞擴散了就非問小可。我想問問你的意見。」

  「我會有什麼意見,我又不是醫生,更非專家。」

  「周醫生正在聯絡美國的大國手來港動手術,不知道是不是真能幫到母親?要是真能確保她平安,那倒不是用錢多少的問題。」

  「誰能確保自己在下一分鐘平安了?」

  「鈺華,你一點都不關心?」

  「如果我是醫生,我甚至會親自動手替你母親做手術,免費。可是,我半點醫學常識都沒有,你叫我胡亂說幾句好話,有什麼用。」莊鈺華稍停,再說:「對了,跟城隍廟那麼貼近都不懂求支好簽,眼前就坐著一個可以有資格給你中肯意見的人。」

  「誰?」

  「穆亦藍,我們在商議著公事,你知道他已加盟莊氏。」

  「知道。」高掌西稍靜默,再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開會,再見吧!」

  就這樣,她掛斷線。

  不能再否上加斤,將母親的病情交到穆亦藍手上去研究,對高掌西是上下交煎,左右夾攻的一場苦戰,她吃不消,不能不作罷,不得不繼續孤軍作戰。

  這天,在伍芷洋的病房內,來了高定北和夏真。

  他們走在一起的事似乎已到了公開的地步,高掌西對夏真的印象還是相當不錯的,也跟她談得來。故而,當高定北有個會議要準備召開,在病房逗留了一陣子就離開後,高掌西仍把夏真留下來說說話。

  她們跑到病房的露臺去,可以不用太騷擾老覺得疲倦的伍芷洋。

  「習慣定北那種日夜都要為公事奔波勞碌的樣子嗎?他大概騰不出什麼時間來陪伴你。」高掌西說。

  「我從前都是商界人,見怪不怪了。」

  「有打算再重新走進商界嗎?定北有沒有意見?」

  「我們沒有很仔細認真地談過,不過……」夏真停頓了。

  她再閉一閉眼睛,像下了很大決心似,又說:

  「我倒有個新的生活構思。」

  「那是什麼?」

  夏真帶一點羞怯,才呐呐地把話講下去,說:

  「我想當一個全職的家庭主婦,生兒育女。」

  高掌西稍為一愕,沒有當即回應。

  她需要捕捉這個意念,消化這個概想。

  是曾幾何時,自己也有過一刹那相似甚或相同的觀念?怕就是對丈夫的情感最最最濃郁的時候。

  可是,轉眼即成煙雲,不復再拈起來細細研究下去。

  「有兒有女其實是很好的。」夏真說:「你看你,就這麼幾天功夫,就為了高伯母的病,擔心得憔悴了。有個女兒陪在身邊,再苦的日子都會過得甜。」

  「那只是精神上的安慰。若說到肉體上的痛苦,再孝順的子女都無法為父母頂替過來,只有在旁乾著急。」

  「打算什麼時候動手術?」

  「下星期吧!我不能冒億分之一的險,而錯過了拯救母親的機會,寧願多用冤枉錢,把美國這方面的專家雇來,他們在下星期抵達。」

  「是真正的專家倒無所謂。」夏真這句話是畫龍點睛的。

  「是我們的家族醫生介紹的。」

  「為什麼不向穆亦藍請教?他本身就是國際有名的醫生,而且他最知道美國真正的大國手是哪些人。」

  夏真這樣說了,高掌西還有點猶豫,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夏真繼續說:「如果你真的連億分之一的險都不想冒,盡全力去爭取高伯母平安康復的最高機會,那麼,就別怕煩己煩人,真要好好拜託穆亦藍了。」

  她最後的這段話,打動了高掌西。

  她如果還為了私倩,而不願向穆亦藍求救的話,是太對不起母親了。

  因此高掌西覺得事不宜遲,便拜託了高定北和夏真一起把穆亦藍約出來,詳洋細細地將伍芷洋的情況給穆亦藍說了一遍,也把一份病歷副本給了穆亦藍研究。

  穆亦藍一邊聽,一邊看,一邊老皺著眉頭,不發半言。

  「怎麼樣,穆大國手?」高定北催促他。

  穆亦藍終於放下了病歷資料檔案,很認真地說:「能不能讓我去給高太太重新檢查一次?」

  高掌西問:「要怎麼檢查?連切片驗證都做過了,報告且已傳真到美國會給要來的幾位醫生聯合診斷過了。」

  「我的檢查很簡單,不會太令高太太勞累。」

  高定北沒有等其姐姐回應,當下就滿口答應,說:「當然可以讓你去檢查,我們隨時陪你去。」

  夏真忽然省起什麼來似,問:

  「穆醫生,你要看著即將來港為高伯母動手術的醫生名字嗎?看是不是你認識的真正喉癌專家。」

  穆亦藍道:「據我知道的美國喉癌專家只有幾位。」

  「是不是就這三位?」高掌西把一張寫了三個美國名醫資料的檔案遞給穆亦藍。

  穆亦藍接過了名單一看,隨即抬起頭來,對著高掌西說:「據找所知,美國著名的喉癌專家並不是這三位。」

  高掌西微微一怔,對穆亦藍說:「你肯定?」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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