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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〇


  「那麼,你賭誰贏?」

  「答案不言而喻,正途估計,英國的機會等於零。」

  「你是親中派?」

  「正確的答案是,我是中國人。」

  「香港在英國人的管治少下一直發展得很好很安全很受保護。」高定北說。

  「香港在中國的版圖上只有更好更安全更受保護。」

  「那要看中國對人權的進展。」

  夏真舉起了手,道:

  「我們別說這個了,反正我沒有打算去爭取最優惠國待遇遇,就別談這個問題,談話及政治,很傷感情。」

  現今在任何場合,一涉及政治問題,氣氛就必然緊張起來,小至破壞和洽,大至不歡而散。因為舉凡談論宗教、政治與感情,都是涉及信仰問題,不可以有妥協的機會,於是只會劍拔弩張,勢成水火。

  夏真的說話完全有道理。

  高定北聽進耳裡,卻生出另外一種觀感來,忙道:

  「對,對,最不要破壞感情。」

  唯其說這句話的人是別有用心的,故而聽這話的人很容易接收了特殊訊息。

  夏真再吸了一口煙,就使勁地把煙屁股塞到煙灰盅去,這個動作猶如加強自己的一個什麼決心似。

  然後她站起來,拉拉上衣,道;

  「怕他們各自尋歡作樂去了,我們別在這兒等了吧!」

  說罷,轉身就打算走。

  高定北心上有股莫名衝動,他明知對方已經收到自己的訊息。

  既是如箭在弦,倒不如對準目標,放弓發箭,希望就此一矢中的。

  於是他火速伸手拉住了她。

  「夏真!」

  夏夏回頭。

  忽爾的四目交投,身體語言代表了心上的千言萬語。

  高定北忍不住要吻下去。

  夏真把臉一歪,避開了。

  高定北只能把唇輕印在夏真的髮髻之上。

  他仍沒有就此放過,把她抱緊了,輕聲地在她的耳畔

  「對不起,是我唐突了,可是……」

  夏真籲一口氣,溫柔而幽怨地說:

  「定北,並不值得啊!」

  「不值得,為什麼?」

  高定北忽然緊張起來,用雙手抓緊夏真的雙臂,再說:

  「夏真,這些日子來,我約會你,跟你接觸交往,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我是真心的。」

  「對。」

  夏夏點頭,這個動作原本是像個馴服的女孩,是相當惹人高興,而且也是很美的。但,看在高定北的眼內,卻感到冤屈。

  這可更牽動著他的心。

  高定北忙說:

  「既是知道,為什麼不給我機會?」

  「我已說了。」

  「什麼?因為不值得?」

  「就是這話。」

  「我不懂,我也不明白你的所謂不值得是指我,還是指你?」

  「兩方面。定北,既指你不值得花心思感情在我身上;也指我不必再在男女關係這遊戲上虛耗我的時間與希望。」

  「夏真,我不同意,且我也不相信。」

  「定北,以你的條件,全城有三百萬女性的話,怕有二百九十九萬對你是求之不得的,你的選擇很多。」

  「多謝你誇獎。」

  「我很客觀。」

  「客觀是永遠帶著距離。感情是應該主觀的。」

  「定北,在乎你是否去尋找,找到了是否留意,留意了旱否上心罷了,太多人比我好。」

  高定北答:

  「夏真,的確是有太多太多女人都可能比你好,比你吸引,就是這一晚,在這幢別墅內的多個女人,都是出色的,不是嗎?可是,與我無關。」

  「定北,為什麼這樣堅持?」

  「感情不是一份堅持的話,有何意義?」

  夏真聽呆了。

  她凝視著高定北的眼睛,已然會意。

  高定北重新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邊去,輕吻著,問:

  「是不是我的一句話,說到你的心坎上去?」

  夏其微微點點頭。

  「夏真,告訴我,什麼使你認為不值得虛耗精神在男女私情上頭?」

  夏真抬眼望著高定北,一時回不了話。

  「是不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草繩?」

  夏真道:

  「你已有所聞?」

  「沒有,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為什麼?」

  「因為以前我不認識你,對關於你的一切,我沒有興趣知道。認識你之後,所有有關你的情事,除非由你親口給我述說,否則於我亦無意義,因此,以後也不會聽別人談論你的。」

  夏真輕喊:

  「定北!」

  「不是任何人都有過去嗎?何必介懷。」

  「不,定北,你的過去就很清白。」

  「如果你肯幫忙,我才能永遠保持我的清白,對不對?」

  高定北的這句話,夏真要稍稍咀嚼,才能消化,且嘗到其中的真味。

  她不是不感動的。

  這就是說,高定北的感情確已落實在她身上,如果他倆不能走在一起,直至永遠,那不也是高定北的一場過去嗎?當有那麼一天,他需要面對另一個女人時,他就成了一個有過去的男人了。

  「過去並不能與恥辱畫上對等符號。」高定北說。

  夏真沒有回應,她凝望著高定北。

  忽爾,高定北的嘴唇似乎顫動著,有話要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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