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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我收了首期。」

  「首期多少錢?」楊鏗問。

  「不少,二十五萬元訂金。」

  「讓我高興並不比二十五萬元訂金重要嗎?」楊鏗的臉拉長了,相當不悅。

  方菲一下子也有氣在心頭,道:

  「我讓你高興,誰又讓我高興了?」

  才這麼頂撞楊鏗兩句,就聽到僻啪的清脆兩聲,楊鏗賞了方菲兩記耳光。

  方菲立即當眾放大喉嚨哭起來,楊鏗喝道:

  「你馬上收聲的話,明天轉三十萬元到你的戶口去。」

  這兩句話是最靈驗不過了。

  方菲一聽,立即用衣袖指指臉,微微低著頭,把手圈到楊鏗的臂彎內,一邊忍住喘息,一邊雙雙走出酒店的大禮堂去。

  這熱熱鬧鬧的一場活劇就下幕了。

  坊間的影視刊物都在翌日開始含沙射影地刊登這則花邊新聞出來。

  傳聞楊鏗跟其他一兩個花花公子式的富豪,都有種動輒毆打女人的惡劣習慣,出手不是不重的,有時直打得對方口腫鼻黑,嘴唇破裂,淌著血水時,才曉得停手。當然,被打的一方不會甘心,最佳的安撫辦法就是撕下巨額支票奉上,或讓她們翌日坐到珠寶店去,選購一件名貴珠寶。

  中環那幾家有名的珠寶店,一看到這起方菲之流,架著太陽墨鏡進店來,就知道生意一定做得成功了,總要趁著傷痕猶在,有證有據之時,才容易多撈一些利益。

  這些城內耳熟能詳的豪門新聞,高掌西當然知曉。

  莊鈺華剛才罵她,說:

  「我打得你口腫面腫,連半件首飾都不用買來補償給你。」

  意思就是看高掌西完全不在眼內。

  一個男人對於貨腰娘的尊重,還比高掌西所承受的分量多。

  這實實在在是至大至大的委屈與侮辱。

  她無法不呆掉了。

  莊鈺華奪門而出之後,坐上了他的平治跑車,疾馳而去。他差不多是把鄒湄湄家的門撞開,才走進去的。

  高掌西還是有效地掌握著莊鈺華的感情。

  這一點,莊鈺華自己也微微吃驚,且只能偷偷地發洩脾氣。

  莊鈺華原以為世界上沒有一個女人可以令他情緒激憤。顯然,他估計錯誤了。

  鄒湄湄從睡房走出來;看到滿面怒容的莊鈺華,倒是見怪不怪。

  男人很多時喜歡把委屈,在妻子以外的女人跟前發洩,例如莊鈺華,他對鄒湄湄毫無顧忌,他把她看成是比下女高級些微的一個女人,不必在她面前,控制自己的風度與修養。

  於是鄒湄湄善看莊鈺華的臉色,受他的閒氣辱駡都是司空見慣之事。

  鄒湄湄只問:

  「肚子餓嗎?吃飯了沒有?我囑傭人給你弄點吃的。」

  莊鈺華擺擺手,道:

  「給我倒杯酒。」

  然後,莊鈺華忽然激動地抓住了鄒湄湄的手臂,把臉朝向她,逼視著她道:

  「湄湄,多替我生幾個孩子,對你會有很大的好處。」

  鄒湄湄的表情帶點倔傲,可仍是溫柔的,她說:

  「這話是你說的。」

  「什麼意思?你恐防我說的話不算數,還是以為我對你的忠告不真心?」

  「不,我只是奇怪你為什麼突然有這個想法。」鄒湄湄說這話時嘴角往上翹,有點狡猾,然後她才圓句:「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你的這句話本身就是對我的一定刺激,知道嗎?」

  「如果高掌西已經給了你壓力,你回到我身邊來,還不坦率地發洩一下,你會更辛苦。」

  莊鈺華定睛看著眼前這個女人,皺一皺眉,道:

  「我有時真小看了女人,包括你在內。」

  「多謝誇獎。究竟高掌西讓你受了什麼氣?」

  「這都不必去說它了,總之,莊家有後對你是最大的籌碼。」

  「賭這一場,我能贏得什麼?」

  「湄湄,你只要別把自己的標準提升得太高就可以了,安分知足者常樂。」

  「是的,」鄒湄湄立即轉口風道:「所謂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我盡力吧!」

  如果一定要以得到名分為唯一的目標,認定沒有了名分,縱然得著了天下間所有的東西,也沒有用處的話,最終只會導致一無所有,何必呢!

  鄒湄湄其實從來都知道壓抑自己的要求與理想,才有今日。

  故而在今日所得的基礎上,再一步一步地努力下去,能到手多少利益是多少,那才是正辦。

  「湄湄,我多給你一條路子,你好好地走。」莊鈺華說。

  「什麼路子?」

  「是跟我家裡的人混熟,對你將來有好處。」

  「你家裡哪些人?」

  「我的大姐。」

  「莊鈺萍?」

  「對。你應該跟她打交道。」

  「為什麼?」

  「加強你在莊家的援引和勢力,這樣已是你的一大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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