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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可以跟你共舞嗎?」

  穆亦藍太專注于高掌西的反應,沒有留意到自己擦身經過榮宇身邊時,她美麗的臉上泛起了微微的失望與不忿的表情。

  穆亦藍當然不會曉得,在香港商場上,榮宇與高掌西都是極有名氣的豪門女名將,在很多個商業計畫的競爭或合作中,她們都能各領風騷。

  榮宇因著父親的名望,再加上母親去世時遺留給她的資產極豐,曾有一個時期在城內的新聞與地位比最紅的影視明星還要熱,被譽為有獨立財政能力的首席女富豪。在這方面,她無疑是贏了高掌西一個馬位。說到底,高家天下並非高掌西一人獨攬大權,她仍要看父親的臉色。

  直至早一陣子,榮宇與榮宙仗著手上持有母親遺下的榮氏股權,合謀造父親的反,被榮必聰反敗為勝,恢復江山,成為城內的熱門話題,榮宇的威風才一下子折損下來,不及高掌西名聲的穩紮穩打,穩步上揚。

  高掌西對榮宇一直沒有什麼,只是不大談得攏,就沒有勉強自己多跟她來往,她可不太留意到榮宇在下意識的逞強心態帶動下,跟自己生了點心病。

  事實上,坊間的人,吃飽了肚子無事可為,最喜歡私下談論東家長西家短,包括了想當然的把誰與誰聯想在一起,作出無謂的比較。這其實最有可能平白加添了當事人之間的嫌隙。無論是傳媒抑或名媛,甚至以男性為中心的商界,話題一繞在那起出風頭的豪門娃兒身上,就會得批評:

  「高掌西的模樣比榮宇好看。」

  「高掌西與榮宇如果有一天認真交起手來,你看誰勝誰敗?」

  「我看好高掌西,她做事比較有原則。」

  事不離實,高掌西在商場上的聲譽是比榮宇高,新近挫敗的榮宇對此更是敏感。

  就在這榮必聰的婚禮大典上,榮宇被指任為伴娘之一,風頭應僅次於新娘夏童之外,更是榮必聰在近親面前表示冰釋前嫌,重新承認榮宇的具體行動。照道理是很叫榮宇有面子的一個安排,尤其夏重對作為伴娘的榮宇比榮必聰兒子榮宙來得親近,更落實了人們重估榮宇江湖地位的心態。

  原本這一切對榮宇都是好的,偏就是這一相貌堂堂的外來客人穆亦藍,在挑選舞伴時,竟又在榮宇與高掌西之間挑選了後者,令榮宇心上刹那的不好過。

  下意識,榮宇覺得自己老是輸給高掌西。

  她當然做夢也不曾想過高掌西是在千億個不情不願之下,站起來接受穆亦藍的邀請的。

  高掌西不能不這樣做,她沒有任何藉口或理由,拒絕穆亦藍的邀請。

  當他們在舞池內共舞時,高掌西的表現未到平日的一半水準,因為她不但緊張,而且微帶憤怒。

  她感覺到對方意圖向她挑戰。

  穆亦藍輕握著高掌西的手時,他其實並不輕鬆。一幕一幕在黃獅寨上的往事,作無秩序式的浮現腦海,直回憶至他一覺醒來,躍起,發覺堂屋靜悄悄的渺無一人,沖出去在寨巔四處奔波,都尋不著那個「露茜」時,他就有一種大聲叫喊的衝動,在當時的那一刻,他以為此生此世也不可能再見到這個令自己傾心傾情傾意的女子了。

  一個如夢如幻的偶遇之後,如今忽爾又添一個意想之外的重逢,浪漫得令他不能自已。

  穆亦藍覺得喉嚨有點乾燥,連呼吸都好像微帶困難,他情不自禁地回想到黃獅寨上最銷魂的一夜,是否此時此刻,自己擁著的輕盈曼舞的這個女子,會跟自己同樣心意?

  他知道如果再不開腔說話,沖淡一下心頭的緊張,更難以控制越來越激動的情緒。他相信臉已發紅發燙,手心在微微冒出細汗。

  於是穆亦藍輕聲地說:

  「沒有想到在這兒會見到你。」

  高掌西並沒有回應穆亦藍。

  穆亦藍把話說出來之後,渾身的毛孔都像能透氣了,他籲了一口氣,決定把話說下去:

  「那天在黃獅寨上,一覺醒來,發覺你已走了,我真不曉得怎樣形容我的感受。」

  穆亦藍偷偷看了高掌西一眼,發覺她的臉容莊重聖潔,並無特別的神情足以觸摸她的心態。

  穆亦藍說:

  「你聽到我的說話嗎?」

  「什麼?」高掌西微笑:「你剛才是對我說話嗎?」

  這麼一句毫不經心的回答,令穆亦藍駭異極了,道:

  「這兒還有別的什麼人是我說話的物件嗎?」

  「對不起,我的意思是我並沒有聽明白你的說話,所以才這樣回答。」

  「露茜!」穆亦藍叫,有著微微的驚駭:「你忘了曾發生過的事?」

  「穆醫生,你真是跟我說話嗎?首先,我並不叫露茜,我弟弟定北不是告訴過你,我沒有英文名字嗎?如果你不喜戲稱呼我作莊太,那麼,朋友們都會連名帶姓地稱呼我,叫我高掌西。」

  「高掌西,請放心,我並不打算騷擾你,只是……」

  穆亦藍忽爾不能打圓場,喉嚨活像被硬物堵著了,再不能流暢運用。

  因為他覺得蒙受了極大的委屈。

  原本是一場喜悅的驚夢,如今卻變成了一番無賴的癡纏,這不是他穆亦藍的本意,且始料不及。

  如果今日在北京的高掌西,不同于往日在張家界的露茜,地位身分絕對懸殊的話,那麼,這個站在香江富家第二代跟前的自己,也不是黃獅寨上的楊青,而是自美國載譽歸來的穆亦藍,是一個如假包換的醫科頂尖兒專業人士。

  他並沒有失禮她。

  他也沒有打算高攀她。

  他,只不過一直在想著她,懷記她,憶念她,如此而已。

  男性對女性的戀慕,應帶來驚喜與榮耀,這不是不可以接受的必然反應。

  但,如果為此而把女性縱容成高傲倔強,以至於貶低對方,認為是裙下的一堆爛泥,那就是過分了。

  高掌西的表現是令穆亦藍覺得她稍稍過態了。

  還在那一刹那思潮起伏之際,高掌西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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